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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3部分

草清-第7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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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曾经还是禁卫第六师的校尉参谋……那个身份所承载的使命,还没看到终点,今rì机会就在眼前,我已失去了表妹,难道还要失去那一个自我?”

    原本黯淡的眼瞳里渐渐显露光彩,初时迷乱,最终聚为jīng芒。曹沾抬头时,眼中已清澈无比:“曹沾愿往!”

    舞台上,一身古唐仕女装扮的小燕子挥舞彩绫,还在尽职地唱着:“岂是绣绒残吐,卷起半帘香雾,纤手自拈来,空使鹃啼燕妒;且住,且住!莫使chūn光别去……”

    徐州城东门,眺望三里外的子房山,三月chūn光洒下,不高的山头像是提把,牵起无尽绿意。可这chūn光与绿意却没给大清徐州知府,加江苏巡抚衔的姚知津带去丁点生气,他缩在城垛下,就觉浑身正血液逆流,酸麻苦楚,难以动弹。

    好不容易攒够了力气,他哆嗦着问部下:“今rì已过了几面旗?”

    部下也打着抖答道:“大红纛一面,大红麾三面,红幡四面,镶红旌旗十二面,镶白旌旗……数不过来。”

    姚知津一边扳着指头,一边喃喃自语:“那就是过了一个将军,三个战兵营,四个辅兵营,十二股民团和……”

    别说手指,脚趾加上都数不过来,姚知津烦躁地道:“到底是多少,你就不能给个准数!?”

    部下两眼已经散焦了。yù哭无泪地道:“府尊大人,小人觉得没必要数了。”

    姚知津暴怒,侧头就要喝骂,透过垛眼。一直不敢去看的景象骤然闯入眼角,身上的麻痹之感骤然侵上心房。

    车流、人流滚滚而行,各sè旗帜招展如云,向北直抵黄河岸边,向南延伸至视野极处,将chūn意盎然的大地分割而开。而城北黄河上,船帆遮天蔽rì。与这车马人流纵横交错,动静相织间,观者就觉自身渺小如尘。

    姚知津心中还存着的一丝抵抗之心,被这洪流瞬间碾为粉末。

    “府尊!该做决断了!”

    “迟恐不及啊!”

    “徐州城数万生灵,就在府尊一念之间啊!”

    府通判、铜山知县等僚属,甚至师爷都跪下了,齐声哭求着。

    姚知津本是鼓足了决死相抗之心的,他主政徐州多年。可以默许南蛮商贾zì yóu来往,可以无视徐州都统白道隆与南蛮眉来眼去,但徐州是大清所治。这一张皮面他绝不会丢。

    当白道隆被杀时,他还满肚子幸灾乐祸,活该!同时他也在凛然中更坚定了死战之心,因为他也是旗人。虽然是汉军旗人,但他可不像英华对待旗人那般,还要分满汉两分,他就是大清八旗子弟,他就是大清栋梁。

    南蛮北伐消息传出,徐州副都统带着两千旗营仓皇北逃,可他不会逃。短短两三rì。他就以铁腕手段驱走了全城商贾,只剩下一般民人,以及从北面聚来的团练民勇。大治火药枪炮,准备跟南蛮大军决死一战。

    徐州是北上门户,南蛮北伐,首当其冲。姚知津满心憧憬着在地狱般惨烈的场景中。自己壮烈殉国的情形,想想自己的节烈即将传遍天下,他就兴奋得浑身发抖。

    当南蛮红衣现身,一面面战旗在城下飘扬时,姚知津就在想,会有多少?三万?五万?十万?越多越好哇!他姚知津孤城力拒南蛮十万大军,青史留名啊!

    可这火热之心在前rì就遭当头棒喝,现身的红衣就留下了几百人和几门炮,懒洋洋朝东门一阵轰击,城墙上的大小将军炮不得不全部撤掉。其他的红衣则径直北上,压根不搭理徐州城。

    姚知津只能勉强维持着城中人心,至于出城邀击……别看只有几百红衣在对徐州动手,就在东面城外行进的洪流里随便分出一股,就能把徐州城给淹了,他确信打开城门时,也就是丢掉城池时。

    心惊胆战地等到昨rì,红衣总该攻城了吧,却没料到,等来的却是这般望不到头尾的无尽人马洪流。更想不到的是,这洪流对徐州城置若罔闻,继续北上过河,滚滚涌向北方。

    这是什么门道?

    姚知津百思不得其解,徐州城就像是暴风中的风眼,反而格外平静,这倒也让他安然度过了昨rì,不至被城中民人淹了。

    一面疑惑,一面依旧打起百倍jīng神,一刻不放松地紧守城池。而一天守下来,眼睛也花了,心也被震散了。

    何止十万!这一rì经过徐州城的牛马怕都不下十万了……

    到了今rì,洪流依旧无边无际,论人的话,怕不止二三十万之数,等见着这洪流的尾巴,总数恐怕不下三五十万。姚知津心口凉比寒冰。完了,大清真完了,仅仅只是徐州一路,就有三五十万,传言南蛮六路北伐,加在一起,二三百万……这是什么概念!?旗人总数都没这么多!

    于是到了今rì,姚知津的死战之心就只剩下一丝了。力抗强敌,不屈而死,这是壮烈,可眼前这是强敌吗?这是泰山压顶!他的打算就是螳臂挡车,史书上能留下的就是不自量力的嘲笑而已。

    再被僚属们这一鼓噪,看向城下聚着的无数民人,眼sè都很不对劲,姚知津艰辛地吞着唾沫,他很明白,这些僚属也是被逼着来的,他若还要压着民人与这洪流为敌,自己就要先被民人碾碎。

    城外城中两面逼压,姚知津心中的节气轰然崩溃,他闭眼拂袖:“罢了……”

    铿锵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姚知津面北而拜,横剑就要自刎。却被僚属们一把抱住。

    “府尊使不得!”

    “明公勿弃一城百姓!”

    僚属们七嘴八舌喊着,师爷更直接道:“徐州一城能得什么处置,还要府尊向南面朝廷交代啊!”

    听懂了师爷的意思,心中已无堤坝的姚知津骤然恍悟。没错没错,我是汉军旗人,我还有可能在南面保得xìng命,甚至求得富贵。

    “开城、请降!”

    姚知津满脸泪痕,中气十足地呼喝道。

    三月七rì,被晾了两rì的徐州降了,可在英华史料中。徐州是三月十rì光复的,这偏差是怎么来的呢?

    事情是这样的,姚知津带着僚属们剪了辫子,摘了冬帽,光着脑袋,高举请降白旗出城,在城外子房山下的一座茶铺里,拜见了这两rì一直守着他们的那支红衣小部队的官长。

    “我只奉令压制徐州。确保大队行军安全,无权接受你们的请降。”

    一个红衣骑尉郁郁不乐地这么说着,看起来他对自己这桩差事也很不满。

    “谁有权受降?我也在等着呢。该不会太久,按照远近原则,估计也是安徽哪府的接收你们。若想得从宽处置,就安生等着,尽量让城中一切如常。”

    骑尉的回答让姚知津颇觉新鲜,安徽哪府的来接收徐州?这是什么章程?定得还挺细的。旧时不就是委下官吏,大军进城,换掉旗号牌匾,清点钱粮薄册,恩威相加。收抚人心,就这么改朝换代了么?

    带着一头雾水,姚知津回了城,再坐如针毡地当了最后三天大清知府,才终于等来了受降人,这已是后话了。

    就在姚知津出城请降的同时。徐州城东北,黄河岸边,几艘无桅大平船横卧河中,以铁索连起宽大踏板,络绎不绝的人流如履平地,越过黄河,向北行去。

    几个大纸箱立在镇远镖局北区总管候全脚下,他从箱子里取出一件鲜红衣物,展开一看,是件无袖马甲,胸前背后都绣着一个套在圆圈里的“镖”字,另有“镇远”两个大字。

    候全套上马甲,招呼着手下:“把这些红马甲分发给各部,叮嘱镖师们穿好了再过河,在北面不穿这个就持枪在外,监察可要当作敌兵处置。”

    正说话时,一个惊喜之声响起:“老二!”

    候全抬头看去,却是一个中年红袍官员,面目与自己酷似,只是全无自己的彪悍之气,浑身溢着肃正味道,像把尺子似的,他瞪眼大叫:“大哥!”

    两人再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这!?”

    红袍官员正是候全的大哥候安,十多年前,在江南经手米五娘案时还只是个小小的县通判,现在已任安徽按察使,而候全退伍后接手了大哥的镖局份子,现在也是董事之一,更管着整个北方事业。

    跟在候安身后的是大队黑衣红袖套的兵丁,候全再笑道:“说曹cāo,曹cāo就到,大哥,你该就是监察的大头目吧。”

    候安呵呵应道:“在陈相手下办事,领山东行军监察使,山东监察都归我管。”

    候全感慨地道:“大哥,二十多年了,咱们终于又在一起,并肩作战了。”候安深有同感地点头,当年他们这对兄弟还是湖南大山里的穷苦孩子,在大清治下当过练勇,在英华治下当过卫军,早年最值得一提的事就是抓到了岳超龙,尽管人家是自己南投的。而后兄弟俩先后入了红衣,转战交趾乃至南洋,再各奔前程。绕了一大圈,当英华北伐时,尽管都已不在军中,却还是并肩向北了。

    “不算红衣和义勇,安徽一省,抽调的官员、jǐng差就上万了,再加上你们镖局的人,随军协力商人,还有民团,怕不下十万……”

    候安笑道:“北伐,连军带民,总数百万都不止,怕会有三五百万之多,这么一算,我们兄弟俩必然会遇见的。”

    候全乍舌:“三五百万!?乖乖,咱们这北伐还真是倾国而出啊……”

    候安扫视候安手下这些镖师头目,视线继续向前方渡桥延伸,南岸还是服sè纷杂的人流,上桥后主sè调已汇为一片赤cháo,人人披红。不是红衣官兵,就是套着红马甲的义勇、镖师乃至民间所组的北伐随军团。

    林立的旗帜在这条浩荡赤cháo上空飘飞招展,绣着各式军徽纹章的红旗是红衣陆军,镶白边写着省份编号的红旗是义勇,红边蓝旗是官方政务人员,红边白旗绣着字号的是镖局,红边青旗是天庙以及民间医护人员,红边蓝旗是随军商贾协力,红边灰旗的是“还乡团”等民间组织,林林种种,难以概述。

    这都是南北事务总署根据事前拟定好的北伐“总体战”方略,在动员一国时所颁布的北上编组条令,军政官民依照这些严密细致的规制,将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进军洪流有序地编组起来。以各地jǐng差为主体的监察照管。不仅是徐州,陕西方向也是这般情景,不仅是陆上,水路上的船帆上也飘扬着各式鲜明号旗。

    每一股车马人流的进军都有明确方向和目标,有清晰的事务安排,每一类人要做什么都心里有底,每一rì的行程都有照管有引领,军队早已踏上北方大地,而这股紧跟在军队后方的洪流,将如甘泉一般涌向北方,将带着新鲜生气的甘泉浇灌进干涸的大地。

    “大哥,过河吧!”

    候全打断了兄长的遐思。

    候安前瞻后望,滚滚赤cháo在眼中奔流着,他意气风发地道:“我们就是大河啊,是北方马上要过我们这条大河!”

第九百三十一章 崤山古道,迷雾修罗场

    ()    河南崤山,乱山乱林之中,一支大军偃旗息鼓地潜着,只有少数军将立于山麓间。北面有依稀枪炮声传来,但这些头戴冬帽,穿着基于英士装改制的过膝对襟中长军服的军将却毫不慌乱,他们簇拥着一位服色一致,只冬帽上飘着三眼花翎的中年人。

    此人面色坚定,目光沉毅,像是形势都在掌握之中,正是这平静感染着众人,让他们如岩石一般屹立,就只有花翎和衣角随微微山风拂动。

    “诸君,我等就是护住大清社稷的堤坝,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今日正当我等精忠报国之时!”

    目光从不远处一座高峻关隘收回,大清钦差大臣,河南巡抚兼理提督第九百三十一章 崤山古道,迷雾修罗场事高起扫视身边军将,握拳沉声呼喝,众将肃然齐拜。

    三月十日,英华刚接收徐州城,自江苏陆路北上的军民大队刚刚踏入山东地界,大运河水路,以内河蒸汽炮船为先导的船队刚进微山湖,皇帝龙舟才进骆马湖,北洋舰队的战舰和运兵船还在海上,漠北草原上,各部蒙古刚刚接到北海都护府的聚兵军令,主将陈廷芝还在半路。

    洪流北卷之势,高起并不全知,他也无心全知,他只知道,就在河南,赤潮已铺天盖地卷来。湖北方向,红衣已过邓州,陕西方向,一路自风陵渡北上山西,一路向东连下阌乡、灵宝,陕州城请降。

    今日,就在今日。红衣先锋已至硖石关,与关隘守军正激烈交战,枪炮声正是从北面十来里处战场传来的。

    如果算上北面彰德府的闻香教叛乱。以及早被渗透多年,英华北伐檄文一出就官民齐降的光州府,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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