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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部分

草清-第6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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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大将军说了,大家不要只争魁首嘛,这个盟最好是大家作主,像朝廷推选院事那般,选出一些大家都服的盟事为好。”

    “兴盟会也是这看法,我们兴盟会跟年大将军交情深厚,在朝廷这边也站得住脚,兴盟会不要盟主,就求一个盟事。”

    “我们觉得还是效仿公司为好,各方出钱设立盟金,出钱的都是盟董,再来选总董。”

    接着众人讨论起这个“天下第一帮会”的领导层构成问题,有英华院事体制和工商公司体制在前,大家都有的放矢,比往日那种梁山聚义比嗓门高低和拳头大小的会盟先进了不少。

    正讨论得热烈,四周猛然轰隆作响,一个个在外放风把手的伙计逃了进来,惶恐地喊着:“官府、官府来了!”

    现场大乱,钻桌子的,攀房梁的,掏刀子拔火枪的,什么都有。

    “尔等谋逆反乱,已经事发了!”

    “刑部拿人,弃械蹲地者不杀!”

    呼喝声响起,场中有立马五体投地的,也有咬牙勃发的。

    大批黑衣警差一拥而入,枪声轰鸣,再变作刀剑的金铁交鸣声。警差中有以刺刀团聚而战的,也有挥着细长倭刀,单人突入的。刺刀作砧,倭刀为锤,很快就粉碎了零碎的抵抗,现场留下二三十具尸体,外加若干残肢断臂。

    甘凤池由部下簇拥着进了现场,他已由军情司转入刑部,任江南总警署署长,这是英华因应白莲教变乱而作出的调整,将之前散于天地会、军情司、禁卫署和各个地方的情报和行动体系,汇总到刑部之下,总管具体的治安镇乱事务。

    “六兵卫,不错啊……”

    巡视了一圈现场,甘凤池拍了拍一个警官的肩膀,那人刚挥刀入鞘,背后跟着的几十人也都如此,气质与其他警差迥然不同。

    “谢殿下赏识!”

    警官一个九十度鞠躬,语调生硬地说着。

    江南黑道纷杂,在英清对峙时,还混进来不少日本浪人。甘凤池主持江南总警署后,首先清理了这些日本人,从中选出了一批忠心可靠的,用作行动队的突击尖刀。

    这些浪人以黑田六兵卫为首,得了英华“居留权”,还有英华警职在身,自称“新选组”,以英华居留权为荣,为英华效命的最终目的,就是获得英华国籍。

    “不过注意了,此次行动是为收网,刀下就要注意分寸,杀人太多,口供就少了。”

    数了数尸体,甘凤池不太满意,训斥了一句,六兵卫跟一帮浪人警差轰然跪倒,叩地请罪。

    “两淮盐商余孽把着的盐巡黑帮大佬,有我们兴盟会押着……”

    “小人奉上罗教残党的名单,六十三县的头目都有……”

    “漕帮红船会顽冥不灵,我们早就看不过眼,已经记下了所有会首的名单……”

    投降的一帮人押过来,纷纷争着攀咬对方,然后又各自惊奇。

    “我们比你们还早投告!”

    “这是我们兴盟会为大英铲除江南黑道的义举!”

    “我们罗教正统已经归了天庙,这是跟甘署长携手清理门户!”

    “漕帮奉公守法,就这些人还妄图祸乱江南,我们早就跟甘署长通了声气!”

    “两淮盐商再没余孽了啊,咱们都是老实作生意的,当然要把这些别有用心之人供出来。”

    “年羹尧还想浑水摸鱼!我们江湖人绝不答应!”

    众人吐露口风,然后相视而笑,大家竟然早有了动作,可个个肚子里却又犯着嘀咕,泥马原来不止自己跟官府串通啊……

    “真是无趣……”

    甘凤池叹气,白莲教变乱后,江南行营制定了深入清理江南的计划,江南黑道就是重中之重。谋划了许久,推着江南各方黑道搞大聚会,指望一网打尽。却不想推到半途,各方黑道就纷纷跳墙,主动请缨当内线,指望免罪立功。让甘凤池这一场行动还未落幕,就已收获丰硕,眼下这一幕,竟有烂尾之嫌。

    江南已再不是乱世了,人人都循着英华新道而求富贵,在这大势之下,纵是黑帮,稍稍明眼之人也都能看清楚。也就是那些满脑子打杀之人,还以为能有大作为,结果沦为同道出卖的牺牲品。

    甘凤池叹的是,在这江南,他所掌之事,再难回味身在军情司时那种惊心动魄的生死之争,以后就得跟零零碎碎的小案子,乃至文牍之事拼斗。想到若干年后,自己这精悍身躯,不定会养出臃肿肚腩,心中就升起淡淡的悲哀。

    “带走……”

    自己的不幸,何尝不是民人之幸,甘凤池这么想着,淡淡挥手。

    “我要找讼师辩护!”

    “你们官府可不能为所欲为!”

    镣铐上身,可怜的牺牲品们还在呼号,他们都已知道,在这英华,官府也不能对民人为所欲为。

    “你们的案子是反乱案,视同军法,还想要讼师帮你们说话,做梦!”

    警差们一边呵斥着一边拳脚交加,将这些还在主张自己“民权”的黑道头目一顿好揍。

    国法虽在变革,却远未到“民权”的时代,皇帝领军,挥着军法,依旧是为所欲为的。除了这些黑道头目,也许还有不少无辜之人要受此害,可跟旧清以及前朝比起来,终究是大大的进步,而且还一直会进步下去。

    回到黄埔的李肆,是如此总结自己在国法变革一事上的成就。这条路还太漫长,但他已辟下大道,自己先走了一步,剩下的,就让国家和人民自己一步步摸索着走,自己在旁提醒指正就好。

    “小香玉,把舆图挂起来,嗯,最新的一张。”

    肆草堂置政厅,李肆指使着自己的新文办。

    小姑娘带着侍卫,吃力地在墙上悬起巨幅舆图。李肆摸着下巴,盯住了这幅包括了亚洲和大洋洲的地图。

    地图上,英华地域的淡红底色宛若一尊巨大酒杯,厚实的杯身是江南、湖广、四川、两广,长长的底座从南洋一直贯穿赤道,直到大洋洲北岸。而外扬的杯口,西到青海,东到琉球,将上面的淡青底色地域包裹起来。

    李肆照着那杯口的轮廓,伸展双臂,满清的版图,恍若就在他的怀抱之中。

    “侄儿别急,叔叔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感受心中对着怀抱之物的向往,李肆低声自语着,接着眉头微皱。

    左手是张汉皖所领的安西都督府,什么时候能伸展到汉唐之域,就看张汉皖的本事。而右手那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唔……朝鲜啊……”

    李肆目光亮了起来,嘴角也微微弯起,朝鲜……看来得好好收拾年羹尧了。

    李香玉在一边眨巴着眼睛,就觉“皇帝大叔”气吞寰宇,果然不是人呢。

第七百六十一章 带刺的节杖

    ()    第七百六十一章 带刺的节杖

    紫禁城养心殿西暖阁,当太监们将一副舆图高高挂起时,一个人原本如被木屐碾中的蝼蛄,佝偻身子面颊扭结,此刻却像是木屐终于挪走,挺直了腰杆,昂首抱臂,长出了口气。

    那是大清的舆图,淡清底色的疆域占得满满的,底下的淡红大英疆域被压在下面,只露出一丝缝隙,连江南和四川都再看不到。

    西北到唐努乌梁海,东北到库页岛,依旧是万里河山呀……

    大清终于在舆图上恢复了中心之位,弘历就觉原本被“叔皇帝”压得快沉到膀胱的心脏也回了原位。

    伸展双臂,拥抱着舆图上的大清,弘历心中渐渐升起昂扬的热流。

    “可苦了皇上,这半年卧薪尝胆,终于瞒过了南面。现今南面报纸说起皇上,都当是沉湎于酒色玩乐的无为昏君……”

    一个阴沉的女音在弘历背后响起,太监们同时躬身,退出了殿堂。

    “皇上……你终于是要振作了么?”

    身后一人踩着马蹄底鞋,头戴凤钿,钿子上满插金玉,宽大袍子改得袖空腰细,清晰勾出了女体的轮廓。

    “那么……我们得好生商议一下了。”

    她踩着莲步,盈盈行到弘历背后,几乎快靠上了弘历,低柔话语将气息也直送弘历耳后,让弘历身体骤然一僵。

    “太妃……有何见教?”

    弘历语气也有些僵硬,身体更是没有半分动弹。

    “皇上又是什么想法呢?”

    雍正的妃嫔都被移到了圆明园,紫禁城里还住着两位太妃,但能让皇帝如此尊称的,就只有一人,自然正是淳太妃茹喜。

    “朕……朕是这么想的……”

    弘历就觉芒刺在背,思绪迅速沉入到话题中。

    “年羹尧拥兵山东淮北,形同割据,若他起异心,即便叔皇帝无心犯我,大清也危在旦夕。如太妃早前所谋那般,年羹尧必须拿去!”

    “我大清虽与叔皇帝有约,可当年《浒墅和约》也不过保了五年安宁。朕就得居安思危,以五年为期,不求复土,只求有自保之力。”

    “叔皇帝以工商起家,生生从盛世里崛起,南面之国有太多成例可以效仿。朕不惧宗室清流非难,学大英那般治国,要我大清国富兵强,太妃以为呢?”

    茹喜微微笑着,双手环上了弘历的腰。

    “皇上……你还不信我,当我是你叔皇帝的女人?”

    “太妃……”

    “叫我茹喜……”

    弘历低低喘了起来,不是因一双丰软压在了背上,而是因为紧张和恐惧,恐惧的当然不是茹喜,是“叔皇帝”。

    “你叔皇帝在江南呆了半年,在调理什么?读书人说什么‘法权’,其实不就是……这一国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哪些奴才可以信任,哪些连奴才都不能作,必须严加防范。搞清楚了这些,再来分饼,才能让这一国稳住根基。”

    茹喜凑在弘历耳边,吐息似乎快熏熟了弘历的耳廓。

    “主奴之分,这才是我大清的大义,循着这大义分利,皇上你才能坐稳江山。你父皇为何是那般下场,就因为他没搞明白这桩义利之辨啊。”

    弘历偏开头道:“你说得没错,朕这半年,也一直在想。父皇恪行满汉一家,本该人人齐心,为何会有那样的恶局?现在看来,原来是利未澄清之过啊。”

    茹喜两眼闪着光亮:“想要挣脱你叔皇帝的摆布,就得在这大清国里重新造你的龙椅,让你的龙椅不再靠你叔皇帝就能坐稳。你想想看,谁才是你真正的铁杆?”

    弘历欲言又止,这个问题他自然想得很深沉了,不是没答案,只是没自信,不觉得那答案就是正确的。

    “满人,依旧只有满人是你的铁杆,几十万满人的铁杆庄稼,都握在你手里,除了他们,你还能靠谁呢?满汉什么时候真能一家?你三哥的想法其实没错,只是他太急了……”

    “学你叔皇帝兴工商,这倒是没错,可你得记好了,就像是分饼,你得让咱们满人吃大头,只用粉屑去喂汉人,让他们不起来作乱就好。你想要国富兵强,就得把你父皇那满汉一家的东西尽数丢掉。”

    弘历脸上渐起红晕,茹喜所言,句句都是他的心声。

    “茹……茹喜,你与叔皇帝……”

    他心中还揣着浓浓的疑虑,忐忑地试探道。

    耳廓的气息变冷了,弘历更没看到,在他背后,茹喜的眼瞳也紧紧缩起。

    “以前我还有志,还有爱,可现在,我只有恨!”

    我的血本是热的,为救大清,为救满人,为了我所爱的那个人,舍身相搏。可这十多年下来,大清和满人如何,我再不关心,昔日那个视为天地之极的蠢货、负心汉、疯子、白痴,也再不值得我上心。

    现在,我的生命里,只有一件事有意义,那就是……复仇!报复抛弃我,鄙视我,连一丝怜悯都不愿给我的那个人!他有大威能,甚至可能是神,但我依旧要复仇!我要他转眼注视我,不管是愤怒,还是憎恶,我要他看着我!

    茹喜内心正如火山一般,喷涌着灼热的熔岩,在这熔岩之下,是去年广安门外的一幕情景。

    那是一个夜晚,弘历已即位为乾隆皇帝,遭遇光绪皇帝血腥洗礼的北京城正渐渐恢复秩序。她来到广安门外的“西山大营”军帐,跟李肆见了最后一面。

    “我怕!我怕作不好……”

    即便四娘在旁,她也顾不得了,她迫切需要一根砥柱,让她心有所依。

    她跪地哭求着:“给我点什么,你不能让我空挂着你的名分,还只是大家私下揣度的名分,这、这不公平!”

    李肆走到她身边,目光有如实质,扫得她全身发热。

    “给我一点怜惜吧,让我在紫禁城里也能时时感受着你,鞭策着自己,让我以你为天,以你为地,我、我本就是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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