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第62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话李香玉懂了,她也镇定了下来,长睫闪动,跟李肆对上了眼。
“小女子不敢自称孝烈。但若是能以小女子之身,换得一家安宁。小女子怎会不愿?而且……而且能服侍陛下,还是小女子的莫大福分。”
李家在江南还有一百多口族人,眼下虽风平浪静,但以李煦的见识,自不会认为李家就此可以高枕无忧,。如桂真所说那样,现在还是南北并立。一旦英华对旗人的国策民情,尤其是对没有清算的江南旗人有了什么波动,李家就首当其冲。
让李香玉入宫,哪怕只得个最低级的嫔位,也能保住李家,这是再传统再正常不过的思维。至于李香玉有没有这个价值,之前李煦还不好说,可现在,不管是李香玉的聪慧,还是在龙门公堂上争得的声名,都让她有了足够的本钱。相比之下,姿色反而是次要的,但就是这一项,李香玉也该入皇帝的眼。
“唔……还真是心动呢,如此鲜嫩的萝莉,是男人都不愿放过啊,可惜……”
见李香玉似乎已点了头,李肆心中却微微遗憾,可惜,也就仅此而已了。收获《红楼梦》中林黛玉的原型,加上一个生鲜可口的萝莉,两点加在一起,对此时的李肆来说,已是不值一提。
却不想那李香玉再道:“可小女子觉得,陛下令我华夏革新,行善法于世,我们李家只要守法,就该能得安宁,为何还要以小女子来换这安宁?”
“若李家不安是因作恶而不安,又怎能因小女子在陛下身边,就要陛下枉法遮护?若李家不安是因国法不平,陛下圣明,该是不愿一国失了律法,人世没了公道。既如此,小女子是不是在陛下身边,又有什么关系?”
李香玉挺胸昂首,在公堂上的凛然气质终于喷薄而出:“李家安不安,只在国法平不平,更在陛下圣心,而不在小女子一人身上。”
李肆笑了,不错……看来这小香玉,不仅有才智,也有自己坚持的信念呢,这才是他欣赏的姑娘。
“不管安不安,也不管你家族之事,朕只想知道,你自己愿不愿?”
李肆话音刚落,嘴角就微微抽动了一下,那是宝音在悄悄拧他的胳膊。
“小、小女子自小与表哥青梅竹马……”
李香玉也顾不得爷爷逼视,知道这是决定自己命运的一刻,咬着银牙道出了心声,。
嫁于君王家,还是一位功盖千秋的圣君,妃嫔还能自展羽翼,哪家女儿不愿?
可惜,李香玉的玲珑算计全都在才学上,没有分一丝到命运上,那一条线异常纯粹,从儿时一直累积起来,浓郁得再难化开。
李肆笑意更深:“你表哥是叫……曹沾?”
李煦看出了李肆对孙女的赞赏,赶紧道:“不过是小儿家心事,怎能当真呢?”
说完还朝李香玉摇头皱眉,小姑娘也不敢再多说,生怕牵累到表哥,低头拧起手绢来,暗道若皇帝真对自己有意,不为家族,就为表哥,也只能屈意从了。
李肆起身道:“李煦啊李煦,刚才朕的妃子都说了,除了她一个,朕从不将女子当作筹码交易,自她之后,也再不会有第二人。你不是欠朕,而是欠华夏。朕今日来,索的是这债,怎能让你孙女来偿还到朕身上呢。”
李香玉暗出一口大气,差点软在地上,李煦更是喜忧交加,喜的是皇帝似乎不是要来为难自己,忧的是,皇帝所说的这债,到底又该怎么还?
“可惜、可惜……”
李肆看向李香玉,再度微微遗憾。他是皇帝,生杀予夺不过一句话。即便他在变革华夏,变革君王,再不是旧时的皇帝。可事有大小,以君权定夺一人未来,他自不会有太多顾忌。
“收林黛玉”、“吃鲜嫩萝莉”,这两条不足以让他动心,加上懵懂信念和小小坚持,让他真正对李香玉这小姑娘有了兴趣。但也因为这样的坚持,让坚强的李香玉也如林黛玉那般脆弱,只要他伸手,失了这坚持,就再不是他所欣赏的对象,。
“朕今日来,其实就是看看你,相交十多年,也算是老熟人了。等过些日子,朕还许你走动走动,你可去岭南,那里还有一……不,两位老朋友,你们之间,该有很多话可以说。”
李肆说着让祖孙俩愕然的话,挥着袖子,转身飘飘然就走。
刚到门口,李肆忽然转身道:“对了,小香玉,尽快收拾好,跟朕回黄埔……”
诶!?
李香玉刚从海底浮起的小心肝一个猛子又扎了下去,李煦却是咧嘴准备笑了,还真要李香玉?
“以后一边跟着你师父学法,一边帮朕料理文书,朕换了好几个文书,都不如已嫁了人的六车用得顺手,你来试试,就用你的才智为这一国效劳,帮你爷爷还债吧……”
李肆这么说着,在祖孙俩再度急速变幻的心境中,悠悠出了门。
“可惜,世上再无红楼,再无石头记,再无宝玉和林黛玉……”
人虽走了,这长长一叹依旧入了祖孙俩的耳,红楼?林黛玉?
李香玉蹙起细细柳眉,忽然想起,师父山长曾经说起过,那林黛玉就是个琉璃作的人儿,碰碰就要碎,陛下这是叹从何来呢?
原本命定的林黛玉造主,还不知自己的表妹在皇帝嘴边溜了一转,他急急奔向李府,就在半道上遇见了桂真。
“桂将军,第六师真是要去西域吗?晚生愿去!”
曹沾坚定地道,桂真仔细看了他一阵,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章 江南事定
() 第七百六十章 江南事定
曹沾到西宁时已是两月之后,表妹那既忧又喜,还带着三分羞涩的娇颜还清晰地印在心中。
“表哥千万保重,表妹等着你……”
香玉等着我呢,曹沾再不知风情,也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在这西域建功立业,以大丈夫之姿回去,跟表妹就能双宿双飞,成神仙眷侣。本是为家族,为自己洗刷旧耻,再加上这么一桩,曹沾的功业之心烧得呼呼作响。
到了西宁,以禁卫第六师统制署准尉文办的身份,到安西都督府报道,接见他的是一个三十出头,书卷气十足的青年。
“晚生曹沾,兄台可以唤我雪芹……”
感觉对方也是读书人,曹沾下意识地作揖道。
那青年脸一沉,一股彪悍之气喷涌而出,差点掀翻了曹沾。
“晚生?兄台?还报字号?你把这里当书斋了么?准尉!这里没有读书人,只有大头兵!你若是还翘着尾巴,自以为比大头兵高一等,就赶紧卷铺盖滚回江南!别到时吃不下苦才逃,连脸面都保不住!”
青年一阵咆哮,把曹沾吼得一愣一愣的。
“我吴敬梓是都督府文书参事,管着安西大军所有文办,你难道连军中见上官的仪礼都忘了!?”
自称吴敬梓的青年逼视着曹沾,目光如刀一般,曹沾此时才看到人家肩上的一颗金星,顿时抽了口凉气,这可是位外郎将。
啪地蹬腿挥臂,尽管曹沾使足了力气,可看到吴敬梓眼里,依旧是软绵绵如女子一般,有如六七年前的自己。
“安西大军可不要米虫,你先滚去新兵训练营!”
被上官一句话发落到有“人间地狱”之称的训练营,曹沾的脸瞬间煞白。
“就喜欢操弄你这种娇贵公子,哼哼……”
看着曹沾的背影,吴敬梓有种莫名的快感。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我曹沾是好男儿,岂能被这点小难挡住?吴敬梓……你绝对会失望的!”
曹沾品出了上司看他的不爽,握着拳头,立下了誓言。
另一个时空里,各自以文留名,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物,在这个时空,命运的轨迹交织在了一起,波澜壮阔的西域征程正等着他们去开拓全新的命运。
曹沾奔向未知的未来,不过是历史大潮的一滴水花。当他刚离开苏州家宅时,江南之潮已是处处沸腾,却再不见汹涌波涛。
皇帝和整个政事堂都在江南呆了好几月,白莲教之乱,族田分户的动荡,岭南压榨江南的大势,以及工商和官府勾结谋利的倾向,在桩桩举措之下,贻害虽未完全澄清,却再汇不成翻搅江南人心的波涛。
天主教散为天庙、天许之权对天人之伦的深化和具象,这些都护住了人心之底,而法制的变革更为皇帝许下的万民之约奠定了坚实基础。
眼下的江南,人心已转到了五月的春闱,以及六月的江南府县院事推选上。按照法制变革的设计框架,国法现在分宪、律、法、令、约几类,过去的法文都要按照这个新体系重新整理。
宪就是一国律法总纲,《皇英君宪》可能要变为《皇英国宪》,将过去的《君宪》、《民宪》、《商宪》全融汇在一起,作为国法根本。律则是各个领域的法文骨架,例如《刑律》、《民律》、《商律》。而法则是用来判案审裁的具体依凭,比如早有的《税法》、《金融法》,由《宗教令》所改的《宗教法》等等。令则是朝廷、官府和省一级地方的具体法文,服从于上一级法,管控更加细分的领域。最低一级的“约”,则是地方民约,地方民庭用以断案调解的法文依据。
让江南乃至一国振奋的是,法制最低一级的“约”,是由地方院事自行制定,官府只是审查是否违反上一级法。而“令”,则由省院乃至国院审查,加上之前的《税法》、《金融法》,院事在国家权力体系中的重要性越加突出。
对江南人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时代,好男儿要得功名,除了传统的当兵进学之外,还可以作生意,开工坊,行善积德搏名,再选院事,甚至内心求静的,也可进天庙索生死道,条条大路通黄埔。
这是有为者之路,对寻常民人来说,变化也有苦有乐,粮价依旧低靡,但保障却多了不少,民贷、天庙和各类商号作坊乃至公司的“扫荡”,让他们也有了更多挣富贵的机会。
时代变革,总少不了失败者,江南的无田佃户虽不是多数,总量却不小。尽管有各类新业,还是有太多人孤苦无依。由此岭南那些一直苦于移民不足的殖民公司,高呼春天到了,他们开始在江南广设招募点,以数年不等的劳力契约,推动江南无业人户去南洋垦荒。
劳作数年,就能偿还船费,所得的大片田地也归了自己,这等好事,江南民人原本是不敢信的。可此时江南人心已平,家家殖民公司都有官府作保,江南官府更给公司和民人补贴,皇帝离开江南时,还发布了《南洋垦荒诏》,鼓励民人南洋拓业,新朝廷的信用渐渐立起,由不得民人不信。
于是成千上万的江南民人,开始向南洋迁移。在此之前,除开战俘等官办移民举措,岭南每年移民南洋各地的不超过十万,地点也多集中在吕宋和扶南。而圣道十一年,猛然多出了数万江南移民,地点都是勃泥和勃泥之南的爪哇诸岛,因为吕宋和扶南等地的移民贷款太高,至少得八到十年才能偿清。到了圣道十二年,移民数目暴增数倍,由此掀起了英华移民南洋的**。
这股大势看在另有用心的人眼里,却觉有机可乘。
五月,皇帝回岭南后,春闱、院事推选以及南洋移民等事开始喧嚣于舆论,甚至都压下了定都之争,江南依旧热闹纷纷。镇江漕运码头,上百人群聚于此,热议着跟舆论截然相反的话题。
“这个朝廷太重人心,连江南旗人都不敢清算,如此软弱,我们罗教和漕帮不合力得利,那就是愚蠢!”
“天与不取,反受其害!大家就该携手同心,借着这个朝廷的纰漏,立起大势。到时不仅江南漕运,连带商货来往之事,也得听我们的!”
“没错!罗教有数百年人心在手,漕帮更有数十万帮众,两方合力,再威胁新朝立足未稳的官府,江南就是我们的地盘!”
“有年大将军在北面给咱们开出口,要银子有银子,要权势有权势,官府不说了,江南工商也得向咱们低头!”
“说干就干!今天咱们就歃血为盟,建起天下第一帮会!”
既有读书人,也有商人,更有满脸横肉的莽夫,上百人满脸兴奋,仿佛整个江南,马上就要在他们面前俯首称臣。
“我们罗教推选花长老当这盟主!”
“怎么也该我们漕帮的长老当盟主!”
“咱们的出口都在淮北船会,林总船头当盟主,大家才能心服口服!”
“年大将军说了,大家不要只争魁首嘛,这个盟最好是大家作主,像朝廷推选院事那般,选出一些大家都服的盟事为好。”
“兴盟会也是这看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