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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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民勇为何还有这般韧劲?是吃了什么药了?”
江得道嘟哝着,苏仙岭周围民鹰绷斜不下两万人,纵然死伤惨重,却还能一**冲击,班在嚏是靠着前人的牺牲,在他们周围堆起了一圈浅垒,跟他们玩起对射,他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支撑这些民勇奋不顾身。
“多说无益,准备枪刺……”
百多步外,枪炮自民勇堆起来的浅垒处轰出,他们却再无力还击,谢定北不得不下了冲锋令。
清军城北大帐内,原本坐着主位的岳超龙被赶到了角落里,看看霸占了自己位置的新任湖南提督何腾林,娄屈化作不甘,再带着忧心,他咬牙起身。
“战局不进则退,若是松了攻势,怕军心再难振作,还望军门再给一天时间”由标下督导民勇,即便不能破了绑州城”也要拿下苏仙岭!”
何腾林看了看他”眼中带着一丝怜悯,更多则是讥讽”小小都司,还真以为能手掌数万大军,定一省战局?瞧现在这话,梦还没醒呢。
“再一天?半省民勇,数万骁勇男儿,在这郴州城下横尸累累,你是要把他们都送上死路?战局又哪里有进了?贼军退守城池,这就是大胜”那天下间胜仗可真是数不胜数!你把长沙和岳州的十五位大将军炮都丢了,却又不算败了?”
超
何腾林毫不留情地厉声斥贵”岳超龙却只能恭身领受”他只觉自己确实太天真了,天真到以为上头的老爷们会袖手旁观”任他坐收不世之功,却不想头上还是那今天,朝廷还是那个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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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郴州战起,湖南民勇将贼军堵住,湖广总督满丕和湖南巡抚叶九思终于坐不住了”这一战实际是湖南出钱粮出人,功劳却在别人身上,他们满心不甘。不敢跟大将军胤祯抢功,甚至也不敢跟康熙的亲信噶尔弼抢,以小小都司之衔坐镇前线的岳超龙,就成了抢功的绝佳对家。湖广两省绿营军将听到这家伙的名字,眼睛都是绿的,一介都司,掌数万大军,一旦功成,那就是封侯拜将的功绩,他岳超龙凭什么!?
码
满不和叶九思手里有筹码,那就是民勇的钱粮奏销,拿着这事跟噶尔弼“,沟通”噶尔弼身边少了李卫和胡期恒,独木难支,为了争取湖南地方的支持,不得不牺牲了岳超龙这个栽树的前人。湖南提督何腾林串湖广绿营五千星夜飞驰而来,将战场指挥权抢到了手中。
勇
“但我民勇确有建功,至少能与贼军当面相持而不败落!”
却
岳超龙心中明悟,却难咽下这口气,没错,人是你湖南的,钱粮也是你湖南的,可没我载着侄子岳钟琪的经验和李卫等人的谋划,怎可能让区区民勇的战力还强过官兵?
“哟……你真当贼军这般不济事?我何腾林可是经过广州之夜的老将!贼军诡计多端,退上两步,就让你觉得占了上风。岳都司,你行伍多年,这点脑子都没有了?”
何腾林淡淡地说着,他之前曾任广东左翼镇总兵官,广州变圌乱时,管源忠因为不敢信他,没放他全军入城,由此他得以身免。后来被李肆赶出广东,他这个总兵也再名不符实。走通了昔日广东巡抚,现任湖广总督满丕的门路,转调到湖南提督任上,正迎来郴州之战。
李肆狡诈,兵强,放一支孤军前出到绑州,绝对有阴谋!
何腾林是这般想的,所以他对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的岳超龙很鄙视。
“民勇终究不是兵,没有年大人之前布置笼络,没有噶尔弼大人统筹湖南钱粮,开出二两银子月饷和一两出县常红,还有丰厚的烧埋抚恤,他们能这般用力?把这些钱粮用在我们官兵身上,怎么也比用在民人身上显的……”,
何腾林不客气地揭穿了民勇之所以奋勇而战的底牌,岳超龙再无话说。
“眼下战局诡异,民勇绝无破城之力,就怕限于胶着,贼军援兵突至,民勇一旦溃乱”官兵也受其累,本督决意……”,
何腾林要下令暂缓攻城,整军待变,岳超龙大急,自己这多日心血,就要毁于一旦,怎么也不甘心,急忙叩首苦求。
“本督不为己甚,再给你半日时间。”
想到自己吃相确实太难看,终究得给岳超龙背后的年羹尧,乃至上溯到四阿哥一些脸面,再说看民勇那架势,他怎么也不相信能有所获,何腾林就松了。。
“所有州县,全部压上!攻城南和苏仙岭!何人敢畏敌不前,我岳超龙领着噶尔弼大人的亲令,杀尔等练总典史县丞之辈,如屠鸡狗!”
岳超龙奔出大帐,召集民勇统领,挥着腰刀,面目狰狞地咆哮道。
这就是苏仙岭上,谢定北和江得道刚刚突破了民勇防线后,再被数千民勇堵回来的原因,也是城南防线上,何孟风不得不组织营部刺刀队支援前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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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湖南大决战:开头都没猜中
() “这湖南之局,怎觉很是怪异……”
康熙心头有些闷,自胤祯一语点醒他这个梦中人后,他就将西北和南面两处并作一个棋局通盘把控,定下了一出连环好戏。
可这出好戏刚刚打响一个鼓点,那李肆却在湖南敲得叮叮当当,抢下了拍子,让他一口气总是出不顺。
原本湖南只是过场戏,真正的舞台该在韶州,该在李肆的老家英德,现在李肆突起一支孤军,硬生生捣进了郴州,让康熙心中凉意直冒。
湖南……再熟悉不过,四十多年前,吴三桂起兵,主战场就是湖南。他跟吴三桂在湖南战了四五年,其间诸多忧愤,诸多喜泣,现在回想起来,都觉脊背生颤。
湖南这个战场,康熙闭眼都能记起舆图上每一处要点。岳州和长沙的争夺,贯穿了整场战争,要是被那李肆夺了长沙乃至岳州,这个结果,康熙不敢想。洞庭湖握在李肆手里,江南就没了,江南没了,他真得高唱“朕居江之北”。当年吴三桂人老心衰,夺了岳州和长沙,竟然不敢再朝北朝东而进,每每回想,都觉庆幸不已。
可那李肆不是吴三桂,以前康熙还大略以为,那个平地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图的就是财货之利,以银钱聚得人心,由此也心志膨胀,想要行逆天之事。
可现在看来,李光地、十四和老四之言不虚,此人心志叵测,竟是处处直铲大清根底。复汉不说,还抑儒兴工商,削法挂仁义。以什么天道总扩治国之策,即便飘渺,却也显出另立道统之心,他不止是要革了大清,还要革了大清之所以成其为大清的两根砥柱,那可也是三千年来天下之砥柱啊,此人到底是何方邪魔,康熙实在想不透。
不过此人早早露了邪魔嘴脸,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终究只被他荼毒了两广之地,至多不过蔓延到云贵。福建、江西和湖南等地抗贼坚决,忠心可嘉,也显出李肆之害也有地域之限,如此形势,还未超过当年三藩之乱的局面。
可此人既是邪魔,心志当不能以常人而待,而且这李肆还占了一桩便利。
想到这一桩,康熙喟然长叹,四十多年前,他对阵吴三桂,也占着这桩便利,那就是……年轻。
和吴三桂之战,虽然最终在湖南占了上风,可形势真正的转折点,还始于吴三桂老病而死,当时他爱新觉罗…玄烨的最大优势,就是年轻,而现在……
“湖南急报,李肆旗号在郴州城头亮起,该是亲自率军急援……”
张廷玉那优雅低沉,有如绵绵春雨的嗓音响起,将康熙消沉的心绪拉了起来,李肆亲赴郴州!?什么时候的事!?
“湖南提督何腾林和抚远大将军帐前效力都司岳超龙八百里加急,五天前的事。”
不等康熙开口询问,张廷玉就先点出要点,时间很重要,李肆若是早就在郴州,现在才发现,事情就是另一番面目。而现在查知是刚刚出现,那就该是湖南方面攻郴州贼军甚急,逼得李肆不得不亲自往援。
张廷玉现任侍讲学士,依旧值南书房,此前诸多南面之事,都由他主持南书房处置,比如拟讨贼檄文,调度旧日广东文武,论定州县民勇之事,张廷玉上传下达,让康熙定策倍觉顺畅,由此渐渐将军政要事转入张廷玉之手,让他先整理出地方奏报的脉络,自己再作论定。
“抚远大将军处,也该收到急报了吧?”
康熙随口问了一句。
“大将军尚未出京,按制尚未行大将军事,该是尚未收到。”
张廷玉平静地说着,像是背书一般,康熙点头,这个臣子,确是不错。
“那就转给他吧,拟旨,军情紧急,大将军成行之礼免了,着其急至西安就职,然后……”
康熙说到这停了一下,看住了张廷玉,有一小事关系他的颜面,必须要亲口嘱咐。
“臣醒得,大将军出京三日后,即追授第二道谕旨,让其直赴湖南。”
张廷玉心有灵犀,康熙这布置,是为遮掩此前的欺敌之策。拜了胤祯为大将军,说是为西北事,暗中却是针对南方李肆。这终究是坏了皇帝的脸面,怎么也要想办法补全。
这事很好办,先让大将军成行,出了京,再说转兵南面,这样就不算欺骗了。反正李肆已是中计,他的主力还拖在广西和福建,人却跟着孤军出现在郴州,想必是要搅乱湖南局面,此时胤祯率大军南下,当能将其当面击溃。
想法是好,可康熙那口气还是没出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最早胤禛去查广东工商案,这李肆跳了出来,后来着意安抚,这李肆却反了,接着想缓而图之,待其自溃,再调动大军,三面而击,他却先三面开花,出击广西和福建,把朝廷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自己着意由皇子统率大军,自湖南如泰山而下,他却先打到了郴州。
“这家伙还真是孙猴子呢,像是钻在了人肚肠里,什么都先瞧着了。”
康熙隐隐这么想着,却没心思深入,因为张廷玉说到了另一个方向。
“拉藏汗投报理藩院,申告策凌敦多布意图对他不利,促请朝廷大军进藏协防。”嘿嘿……康熙笑了,冷笑,这拉藏汗,正反两手玩得很娴熟嘛,刚刚跟策妄阿拉布坦结了儿女亲家,现在又到他面前来撒娇,又是想着两不得罪地骑墙?
原本策凌敦多布进青海,康熙就想到了西藏形势,但他并不认为策凌敦多布有那胆子和力量进占西藏,而且也没必要,拉藏汗可刚刚跟策妄阿拉布坦结亲呢,策凌敦多布只是为策妄阿拉布坦图谋西藏打前站的。
在康熙看来,策妄阿拉布坦对西藏的打算是联合拉藏汗,消灭昔日勾结噶尔丹的宿敌,青海和硕特蒙古部首领罗卜藏丹津,由此控制西藏,进而控制整个和硕特蒙古。此图谋已不止一次实施,进犯罗卜藏丹济布地域是又一次尝试。在这个图谋里,拉藏汗是一株墙头草,如果朝廷不展示足够的力量,他就可能倒向策妄阿拉布坦。
之前将西北局势看得那么重,也是因为拉藏汗跟策妄阿拉布坦结亲后,再没表过态,康熙一度以为拉藏汗已完全倒向策妄阿拉布坦。现在拉藏汗玩这一手,显然是闻知朝廷不仅遣出前锋,还拜了大将军,态度无比强硬,所以赶紧贴上热脸,宣告自己的忠心。
既然拉藏汗暂时稳住,告之西安将军额伦特和侍卫色楞在青海以稳为先,拖一拖时间,让胤祯转向南面,击破李肆,棋局就活了。
“告诉他,朕的十四皇子,不日将率大军进青海,进西疆,进剿策妄阿拉布坦,嘱咐他最好将女儿赶紧接回去,否则大军压下,刀枪无眼,伤着了可不好。”
只觉自己一番布置已经显效,康熙吐出口长气,把控天下,终究还得靠眼界,得靠化天下为一盘棋局的君王之心。
在抚远大将军胤祯心中,棋局却很狭小,就是李肆,西北之事很远,南方之事却很近,因为那直接通向那个位置。
“李肆到了郴州!传令京营,连夜进发!”
接到禁中转来的急报,胤祯一刻也不愿耽搁,陕甘三万绿营已经在西安集结待命,加上京中旗营分拨的五千人马,还有湖北和江西绿营,就是七八万兵。算上湖南绿营,到时可是十万人马。可这十万人马得等着他这个主帅就位,不然拧不成一团。
“皇阿玛都不送行了?”
**十等三兄弟正聚在胤祯府邸里,听到康熙要胤祯马上出发的消息,老十郁闷地撅嘴嘀咕,在他看来,送行可是体面,康熙这是不愿给十四体面。
“现在最要紧的是时间,早一天赶到湖南前线,就早一天能抓到李肆。”
老九倒是对战局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