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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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信里还多了一件事,是广东督抚连带胤禛没有提及的,广东提标确实为李肆所败足足五千人,加上王文雄,尽数被李肆击灭
广东南海县林统的信,竟然全是真的……
信文之下,还附有一封信,说是冒死从李肆那偷来的,康熙一见那字迹,脑mén嗡地晃起来,金星点点,就在眼前纷起纷落,那字迹再熟悉不过,竟然是胤禛的亲书。
“好……好……原来不仅是老八,还有老四……”
看着胤禛写的这封信,居然是暗中调动王文雄去英德剿灭李肆,康熙神智已然恍惚,他的儿子,还真是好本事一个在广东培植爪牙,一个sī调大军,在他眼皮子底下,斗得不亦乐乎
只觉喉腔冒烟,康熙端起茶杯,那温润茶水刚刚入口,又一个念头如晴天霹雳般彻入脑海。
这龙琼茶,是从内务府供上来的,产自韶州……韶州……
这李肆,是韶州英德人……
内务府在南方采办之人,多跟胤禩jiāo好……
这几个片段凑在一起,宛如钢铁巨钳,夹在他的心脏上,让他眼前一阵昏黑。
“皇上?”
众人见康熙举起茶杯,然后整个人就僵住了,脸上的cháo红游动,像是入了魔一般,不由惊诧地问出了声。
哒哒哒哒……
茶杯在康熙手里再明显不过地颤抖起来,康熙目视虚无,xing口剧烈起伏。
“皇上?”
大臣们惊呼起来,这阵仗可不妙……
“万岁爷?”
太监们凑过来惶急地唤着,脸sè已是白得发青。
咣当
康熙手一斜,茶杯滑落在地,接着他嘴一张,哇啦喷出大口不知是茶水还是血,或者是两者兼有的液体。
“皇上?”
眼见康熙整个人软倒在龙椅上,大殿里顿时一片húnluàn,宛如末世降临。
【本卷终】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可惜,可喜
() 八月盛夏,广州西关下九甫,一处依江豪宅正锣鼓喧天,从正mén一路朝里,红绸飘舞,彩灯四挂。一个身着喜服的大胖子正守在内堂mén口,朝着络绎不绝道喜的宾客回礼。
广州安合堂、粤璃堂的东主,洋行的安合官,这些昔日的名号,都不如粤商总会会首的名号响亮。今日是他迎娶二十七、二十八房侧室的喜日,各方商贾名流都上mén来贺喜了。
“安会首真是稳如泰山啊,这要是在京里,多半还要被官老爷扣一个不敬的帽子,正是龙体不稳的时节,你还大办喜事。”
一群服sè华贵的大人物走近,一边说笑,一边朝安金枝拱手道贺。
“嘿……龙体已稳住了,真是……可喜啊。韩老兄、于老兄,诸位,里面请。”
安金枝这话说得言不由衷,那“可喜”听上去也颇像“可惜”。
众人默契地递着眼神,在安金枝的引导下进了sī密的茶厅。
“安会首这场面摆得够大,估计大半个广州城,不,大半个广东省的当家都来了。”
湖南聚盛行原本的于掌柜,现在已是于当家,随口调侃着。
“我这算啥,等我那nv婿办事了,你们可要好好瞧瞧那是什么光景。”
安金枝赶紧谦虚地摆手。
“你那nv婿可是天王,怎么都没得比,可你这丈人还是能强过他一桩,比如这侧室的数目。”
湖南隆兴堂的韩当家也在开着玩笑。
“那怎的一样?他要做他的天王,我只做我的人就好。”
安金枝拍着大肚皮,憨憨地笑着。
众人也都跟着笑,一边笑一边传递着眼神,最后跟安金枝一同叹气,“可惜”。
可惜什么,某上还有气,北边没有luàn……
两个月前,正是广东局势凝重到了难以喘息的时刻,粤商总会成立,李肆杀官,镇压了永安匪luàn,同时还痛打了官兵。这一连串消息,跟着更早前广州之luàn,乃至佛冈一战的真相,从各个渠道传到了京里。
商人们被李肆近乎于胁迫地拉拢入伙,正缩着脖子,等着朝廷挥刀下来,好计算自己在李肆和朝廷之间,到底该如何投机取利,却不曾想……
康熙病倒了,据说还很严重,更有知内情的人透lù说,是在朝会上气得晕mí吐血,躺了好几天才喘过气来,还大招西洋医生诊治。
其他人的反应不得而知,可在广东作生意的商人却很清楚,当然是被李肆气的。
“赵制台连带管将军都被招回去陛见,看来李天王确实让今上头痛不已,难下狠心。”
韩当家悠悠说着,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李天王背后还有咱们呢,这可正是把规矩落定的好时候,就算以后有什么变化,这规矩敲得铁了,官老爷也不敢再伸手太狠。”
于当家心气很足,这两个月来,粤商总会朝着广东铺开的工商规矩,就像是剪断了勒住他们商人脖颈的绳索,商货在广东一路同行无阻,只需要跟青田公司的商关部打jiāo道,千百年来,商贾何曾有过这样舒坦的日子?
“是啊,如今我在曲江采煤,再没官老爷敢说三道四”
一个浑身金灿灿的瘦小汉子笑着,lù出了满嘴金牙。
众人都下意识地点头,虽然摊了会费,可买来的却是真金实银的便利,论起做生意,李天王和青田公司的信誉,那可比官府硬得多。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多半不会太长久吧……”
有人这么叹气。
“管他多久,得一时利就算一时罢,再说了……”
韩当家悠悠看北,扇起了扇子。
“只要没到那等黑白分明的境地,咱们也能使得上力气嘛。就像早前青浦货站,那货仓不也靠着咱们自己护下了吗?有时候,也不能老观望,风sè还靠大家推,这里终究是广东,不是江南。”
韩当家这话引得众人都微微点头,如果是江南,早前噶礼的例子就摆在那,朝廷可不会坐视他们商人抱团争什么,可这里是天高皇帝远的广东,还有个李肆。
“听说李天王最近要整顿海关,咱们都想知道是个什么章程……”
接着众人又聊到了粤海关,安金枝呵呵笑着打起了马虎眼。
就在这时,外面的喧闹声有了变化,鼓乐依旧,人声却没了,显出一股沉凝,接着就是整齐而密集的急促脚步声,哗啦啦如cháo声一般,间或还夹杂着短促有力的号令,一股肃杀之气骤然弥散开。
“我那nv婿来了……”
安金枝摆出一个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片刻后,大队蓝衣银盔,荷枪实弹,刺刀明亮的士兵涌进了厅堂,为首一个裹着瑶家头巾的汉子警惕地四处检视了一圈,确认没什么危险后,又退了出去,接着才是一个戴着半高直筒帽的年轻人在亲卫的簇拥下现身。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这个年轻人躬身行礼,“李总司”、“李县丞”、“李老爷”的招呼纷杂不迭,而他们心中却有着一致的称呼:“李天王”。
“安爷子,贺喜贺喜,不得不来一趟,也不得不……”
李肆朝着安金枝拱手,然后指指周围这一圈shì卫,为自己扰了人家的喜气道歉。除了青浦和英慈院,如今他基本不踏足广州,否则安保可是个**烦,不仅有早前百huā楼的教训,眼下的广州还是敌我难分之地,而且他自己就是个火yào桶。
“咱们爷俩说这些干嘛,呵呵,来来,我带你去见新人。”
安金枝一点也不在意,赶紧牵他去见未来的“姨娘”。
“阿肆啊,大家都说可惜呢,你要下yào,也找点猛的下嘛。”
龙高山带着亲卫在左右开道,身边只有李肆,安金枝说话也直接了。
康熙没死,没被李肆的yào毒死,这是很多人在肚子里转悠的猜想,对已经加入粤商总会的广东商人来说,真是可惜。康熙真要死了,北面怎么也要luàn上个几年,等到回头想收拾他们,这边也该坚若磐石了。
“这个……真是冤枉啊,我哪来那么大神通?”
李肆苦笑,当这消息从北面传来时,连严三娘都在嗔他不信任自己,这种好事都不跟她说。其他人也都当李肆执行了什么秘密计划,想要毒死康熙,结果未能建,让他和段宏时都是无言以对。
真当满清宫廷那道道查验是摆设么?这几代满清皇帝权柄独揽,对身边事可是再注重不过,又不是是以前汉人王朝的皇权羸弱时期,怎么也难遭下毒而死,更多还是他们自己吃出máo病。【1】
京城小谢钻营打听到了小道消息,康熙清醒之后的第一道谕旨是把内务府上供韶州龙琼茶的相关人等抓起来审讯,没几天就跟着宫里经手的太监们一并处死。
这让李肆啼笑皆非,什么龙琼茶,不过是从福建武夷山移植过来的正山小种,在英德、连州等地由罗恒带着的“青田农林部”推广种植,当作外贸产品出口。太平关的监督觉得这茶比原本的正山小种还好喝,就带回了北京,在内务府里传开,不知怎么到了康熙的案头上。
至于康熙在接报广东的实情,连带“知道”了自己两个儿子的“jīng彩斗”后,为什么会把气出在红茶上面,李肆只能感叹,人一旦起了疑心,什么都再难相信,从这个角度来看,还真是他和段宏时的劳。
得知康熙差点翘了辫子,李肆的第一反应也是遗憾,可接着醒悟过来,康熙可不能死可不能在这时候死
的确,这时候康熙死了,那几个阿哥肯定会有一番争斗,北面也一定会luàn起来,再难顾广东。可李肆很清醒,满清跟汉人王朝不同。皇帝背后还有一堆满人宗亲,这时候还是权柄没散开的清初,即便luàn,也不会像汉人王朝那般luàn得需要争取地方势力的支持。在这康熙年代,虽然备受削弱,但议政王大臣会议这个制度架子,影响力还有【2】,再加上宗亲势力,满人应该不会像汉人王朝那般为争位而四分五裂,最多半年,局面就能稳定下来。【3】
这时候康熙死了,上来的会是谁?胤禩?胤禛?
哪个都不好,胤禩和其他候选者的路数不清楚,而胤禛……路数太清楚,时候却不对。而且不管是哪个上台,都没可能再像康熙那样在意脸皮,有自己一套满人治汉人天下的权术,反正都是从零开始,多半是直愣愣挥军杀过来。
想清楚之后,李肆也松了口气,康麻子可不能这时候死,还得为自己的造反大业再扛几年才行。
“今上仍在,可也是咱们的喜事。”
李肆这么说着。
“那么这广东之事……”
安金枝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康熙恢复过来,到底会对广东,对李肆,是个什么态度?
就为这个担忧,安金枝才急忙又娶侧室,虽说这做人是十多年的事,可在他看来,晚做总比不做好。
“人的怒火总是有限的,用在了身边事,看身外事就会冷静得多了。”
李肆微微笑道。
这时候已经行到安金枝的内宅,娶侧室的规矩不大,也不是正式办喜礼的时辰,两位新娘子身着普通衣裙,在内宅端坐,等着与安金枝的亲族见礼。
见到两位不到二十岁,千娇百媚的姑娘,朝自己端庄一福,口称“李哥儿”,李肆心说还好自己没跟安九秀办事,不然得称呼……
“以后你可得称呼二十七姨、二十八姨喽,我的计划是年内到三十……”
安金枝还这么说着,顿时让李肆心中燃起怒火,你个漫天洒牛粪的死胖子
第二百二十三章 医者仁心
() 夜早已深,人刚刚静,褥luàn被斜的chuáng榻上,颤人心扉的喘息渐渐低沉。月光投帘而下,在莹yù般的肌肤间洒落,溯这流光而上,是晕红正退cháo的秀美面颊,原本如朗月般的眼睛正半眯着,眼角还有一丝晶莹泪点。
修长手指在男人的xing脯上无意识地划动,盘金铃微微沙哑的嗓音像是在宽宏的殿堂里yín诵诗句。
“洋和尚说,在末日之时,上天会降下弥赛亚,拯救苍生,还有洋和尚说,他们的基督就是弥赛亚,信他就能得救。阿肆,你也是弥赛亚吗?”
搂紧了盘金铃,摩挲着她如丝帛般滑润的肩背,李肆心说盘菩萨是又准备转职修nv么?
“什么弥赛亚,什么基督,别去理会那些洋书。不管是上帝也好、神也好,天堂地狱什么的,该有的,咱们这里什么没有?”
听着李肆的叱责,盘金铃却满足地低低笑着,躯体的颤栗愉悦还不足以让她把握到这个男人,只有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才让她觉得自己是缩在一个凡人的怀里,至少心灵的一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