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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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把他当商纣了么?
李肆皱眉,毫不留情地朝门外一指:“出去!”
安家九姐掩面而去,一路还洒下淡淡的粉尘。
“是啊哥哥就只喜欢原生态,可原生态不是老古板的意思,该是……该是自然而又奇异的风情吧。”
对着安九秀,关蒄捏着的下巴,故作深思,安九秀也恍然如悟,眼中的沮丧一扫而空。
第二天,忙完司卫事务的李肆回家,进门又有了异常,厅里铺了几张草席子,一个身影跪伏在地,脑袋埋得低低的,一声脆脆的“哦咖唉哩哪塞”响起,让李肆再度寒毛起立。
一双拖鞋递到了李肆脚下,脑袋扬起,露出一张秀丽素洁的面容,被一头清汤挂面的直托着,再加上一身淡绿和服相衬,倒还真有一番熨平人心的东瀛风味。
“我还没说塔达咦嘛呢……”
这点日语李肆还是会的,安九秀一怔,回过神来,李肆已经从腰间拔出了什么东西。
“很想听听你说呀咩跌,这样行不行?”
瞧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安九秀当然不会说什么呀咩跌了,而是啊地一声尖叫,抱着脑袋冲出了门。
“可真能折腾……”
李肆无奈地摇头,哗哗转枪,喀喇入腰。
“哎呀忘了提醒你哥哥好像说过很讨厌什么日本的。”
关蒄一脸的懊恼,倒让安九秀对她的怀疑之心烟消云散。
“跟你说过了,原生态就是自然的意思嘛,要那些遮遮掩掩干什么呢?”
关蒄斜着脑袋打量着安九秀。
“四哥哥……用他的话说,就不喜欢什么骨感,如果身上没肉,他可瞧不进眼呢。”
听到这,安九秀下意识地挺起了胸口,高度让关蒄这个青涩丫头瞪圆了眼睛。暗自跟熟悉的严三娘比了比,丫头很是沮丧,差不多,都是自己难以企及的级别。
“果然是粗俗僻陋的男人,只知道那种事情。”
安九秀脸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终恨恨咬牙。
“豁出去了,反正也是要过那一关的!”
心计已定,安九秀看向关蒄,“那么……能帮姐姐一个大忙吗?以后你要的什么东西,姐姐都帮你找来。”
关蒄甜甜地笑着,“再要一张西洋仙子图,要没穿衣服的!”
有关蒄帮忙,李肆的院子再无他人,院子后面的澡房里,安九秀解罗裙卸肚兜,一具晶莹剔透的**顿时亮了整间屋子,没有什么赘肉,也不显纤瘦凸有致,特别是那一双欲峰高高挺立,即便是女子见着,也要咽喉热。
胳膊遮住要害,安九秀对着澡房里那面半身镜子顾盼了好一阵,想到这面镜子也该是自家送给李肆的,像是终于突破了心房,展开了双臂,坦荡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如果……这样的我躺在g上,他都还是不动心,那他不是有隐僻,就是有难疾,也算是我能捏着的把柄。”
心理建设完成,安九秀正要跨进浴桶,角落处却响起细细索索的声音,接着是哎哟轻呼,顿时惊得她魂飞魄散。
哗啦一声,一块墙板揭开,娇身影钻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一块像是画板的东西。
“讨厌的蜘蛛!”
熟悉的脆嫩声音响起。
“安姐姐你继续,我不打扰了。”
娇身影呵呵笑着冲出门外,丢下想尖叫却留下打哆嗦力气的安九秀,那不是关蒄么?
或许……自己是找错了突破点?
恢复了两天,安九秀终于找回了魂魄,她可没放弃,再不敢跟那个“妖女”碰面,去到了庄子外的马场。听说李肆身边还有个姑娘,有一身好武艺,xìng情直爽,这样的人该比妖女好对付吧。
马场上,西洋骏马甩着蹄子高声嘶鸣,想将背上的恶魔甩下来,可那窈窕身影却纹丝不动。被它甩得毛,严三娘两腿用力,二字钳羊马的站桩功夫用了出来。
“服不服!?服不服!?”
英武少女横眉怒喝,马儿哀鸣一声,前蹄一软,径直跪在了地上。
安九秀打了个寒颤,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秀妹妹!”
另一人拦住了她,是管欲,一脸神采飞扬,像是荡漾的心被滋润得无比饱满。
“这一月可真是舒坦!”
管欲欢畅地叫着,安九秀一脸黑,心道你当然舒坦,找到了一年多没了音讯的情郎,再有李肆帮你牵线,正是如胶似漆,可我……一身手段用出去,居然连他的正眼都没入,老天何其不公!?
“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你过得如何,安叔还等我回个话呢。”
管欲的问题像是一把刀,径直在安九秀的心口上,她似乎都能听到自己胸口哧哧的喷血声。
“准信?嗯,我也要到广州去,到时见了你家人,自然会有交代。”
李肆终于正眼看了安九秀。
“瞧你啥也不能干,不如这样吧,在庄学里开门洋文课,你就先教一些粗浅的英吉利和佛朗机语,不然没事老晃悠,总是要出事的。”
李肆淡淡说道,原本还自忖颇高的安九秀被一番折腾,再无心力抗争,深深低头,声若蚊蝇地应着。
“四哥哥,安姐姐的身材我算过了,正适合你说的黄金比例呢。”
一边关蒄递过来画板,李肆眼睛一亮,也连连点头,夸她画工见涨。安九秀如被雷击中,整个人都傻在当场,那画板上莫不是……莫不是她光溜溜的身子?
李肆瞅了一眼几乎要瘫倒的安九秀,再看看关蒄画板上那个由直愣愣线条拼起来,还注明了长短数字,有如机器人设计图的形象,不由噗哧笑了。
等李肆和关蒄离开了,安九秀软在地上,哀叹着自己的命运之路,不知会通向地狱几层。
第一百五十二章 铁面无私史贻直
() 第一百五十二章铁面无sī史贻直
已近六月,广东夏日炎炎,李肆又要赶去广州。他要考秀才是在韶州院试,去广州的目的一是跟安家敲定合作,毕竟人家塞了个妹子来,总得在场面上回一声。此外就是处理船行的首尾。这一个多月李肆是闭关了,可广州各路神仙在这一月里却是闹得不可开jiāo,为的就是船行,这可是李肆乃至段宏时都没预料到的。
之前清廷对江船的管制只是着落在单个的船和船东身上,李肆这船行是新生事物,巡抚满丕认定这是他巡抚衙mén的事,直愣愣就对赵弘灿打招呼说由他发官照。赵弘灿不干了,说这船行跑的是整个北江,不仅涉及民事,还跟兵事有关,该由总督衙mén发照。
督抚这一争,下面的人也赶紧伸手。广州知府叶旉最先蹦起来,他这广州府虽然商贸兴盛,是个féi差,可横有粤海关,下有南海番禹大县,上有巡抚同城,府税课司辛苦地数着铜板,别人却是一车车银子往家里搬,自然心里不平衡。靠着背后有特别的关系,他也硬起脖子说船行就在他广州府,怎么也该由广州府直管。
有他冲在前面,地头蛇南海县也跳腾起来,还在广州城的李朱绶赶紧chā了一嘴,说东主在他英德,怎么也该英德管。这下好了,大家才记起还有个广东官场的搅屎棍正等着议赏呢。
赵弘灿和满丕一琢磨,这李朱绶先是搞出杨chūn之luàn,接着又搅烂了广东府县案,现在米价风bō又踏在了làng尖上,实在太能来事。赶紧送神送到北,奏折先不提船行的事,径直写满了李朱绶的功劳,让这家伙得了个进京陛见,一步三摇地走了。
李朱绶这一搅,提醒了布政使,发话说既然大家都争,就直接报到户部,由户部发照。这下督抚府县都不争了,反而来劝布政使,这事nòng到京里去,多半是要被京里部堂给否了,还要禁了船行,bī得李肆把船行变成他自家船队,大家都没得银子分。就像历任督抚都申请在广东开矿,既是安抚地方,也是给地方增财,可每次都会被京里部堂封驳,那帮孙子就见不得咱们发财。
想想也对,布政使就闭眼旁观,反正不管落到谁手里,最终还得从他藩台这走账。于是事情就这么一直扯着皮,等李肆闭关结束,还没撕掳清楚,倒让李肆和段宏时不迭地感叹这神仙地里文章多。
“出关”之后,瞧着官府对船行还没拿出章程,李肆快马加鞭,指示彭先仲买下了西关西南的滩涂地,几乎跟洋行码头隔江相望,准备在那里兴建船行码头。这也推了广州府一把,让他在这事上发话的声音大了几分贝,毕竟船行实业地落在广州,就算全兜不住,怎么也要chā上一手,几方用力,这事情就更是僵持不下。
各方都有心分一块蛋糕,但都不是笨人,知道剐得太狠,李肆咬牙,散了船行,摇身一变成了贩运商人,sī下接货商的运单,谁都落不到好。李肆能将船行亮出来,已是给了官府甜头,所以也没想着下刀太重,彭先仲再一周旋运筹,这僵持的局面,就朝着各方都xiǎo取几分的默契转化。
最终成型的解决方案很是怪异,船行的身份被拆分成了几部分,一部分是北江行船互保的保约,李肆摇身一变,成了包揽北江安靖的江湖大佬,所有北江河面上跟治安缉盗有关的事务,官府直接先找李肆,毕竟他现在的船行,在北江势力最大,这就是借鉴洋行的做法。李肆由此成了名正言顺的“李北江”,当然代价是每年得给总督衙mén送上一份“保金”。
面对巡抚衙mén,李肆的船行就变成了一家船厂,虽然知道他不造船,但是比照船厂的旧例,船行向巡抚衙mén下的河泊司每船每年jiāo钱,这样就名正言顺了。当然,李肆日后要造船,也就名正言顺了。
而面对广州府就简单了,府里的税课司直接在新建码头设立船行税所,将这里当作一个集市,也只管船行和货商之间的生意往来,并不管船行本身事务。为此设了一户官牙,当然这官牙也被xiǎo谢的青田公司商行接手,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已。
下面的南海县也chā了一脚,跑过来设了一座巡铺,图的是收防火防盗的市铺钱,编制是有了,却被xiǎo谢以“空缺实饷”的建议,让南海县免了出人,而由船行自己负责,定时给钱就可。
理顺了上下,算算每年的孝敬估计要三四万两银子,彭先仲还很是担忧,怕船行靠苦力挣钱难以补平这样的大窟窿,而且新的帐目体系下,这些孝敬钱还不知该如何走账,李肆安慰他说初期肯定是亏了,以后难说。至于走账,李肆在信里提到了一个怪异的名词:“广告费”。
“以后其他事务,这种费用都走这个名目,记得要好发票……哦,执照。”
李肆是这么jiāo代的。
船行广州,见着范晋和管xiǎoyù那一对正在船头低低细语,李肆心想,自己也真是有作月老的潜质。说起来这一对还颇有故事,官xiǎo姐遇上了穷秀才,两人一见倾心。可惜老天爷横chā一杠,范晋家中遭了官司牵连,不得不逃奔英德,就这么撞到了李肆手掌里。
按说有管xiǎoyù的关系,些许xiǎo灾该能化解。可听范晋的语气,事情似乎还颇为复杂。再说了,他是汉人,管xiǎoyù是旗人,两人本就不可能结成良缘,范晋也不想牵累佳人,瞒住了管xiǎoyù,一走了之。
却不想安家和管源忠是亲家,管xiǎoyù和安九秀还是姑嫂妯娌的关系,此番管xiǎoyù护送安九秀到李肆家里,两人就这么再度相逢。
范秀才原本还想着继续避开,李肆本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劝说他是男人就该直面而上,旗人怎么了,现在祸事了结,等你中了举,得了官,再去争取这份姻缘,也不算太忌讳。满汉不通婚那是对草民说的,头面人物可没那么多讲究。
范晋终于被他说服,敞开心扉迎接佳人,可瞧二人旋磨一个多月,还只停留在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的阶段,让李肆一个劲地恨这对呆头鹅着实没有胆量,这时候他也没想过,自家也连严三娘的二垒都没上到……
“怎么就没给我丢一个官xiǎo姐来……要把范晋换了我,这会就该生米煮成熟饭了。”
李肆腹黑地嘀咕着,广州将军的nv儿,很不错的一颗棋子嘛。不过现在能靠着范晋的关系拐弯抹角牵着,也算是一分助力。至于什么利用无知nv子的负罪感,既然是旗人,哼哼……
这时候李肆对那管xiǎoyù可没什么怜香惜yù的念头,日后范晋问李肆为什么不出手抢走,李肆很大度地说:“朋友妻,不可戏,当然若是你不在了,你妻子,我养之。”
平心而论,管xiǎoyù相貌虽然还不错,可心xìng远不及李肆的标准,甚至连安九秀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