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夫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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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小型的,只有九个洞。”雪兰答道。“教堂就在那边,看到没,有个高高立起的红色十字架。”
“教堂就盖在你们詹肯斯家的土地上?别人怎么好意思来?”
雪兰轻轻一笑,她就全懂了,连教堂也是私人的,这么大手笔,大概只有这种贵族世家才挥霍得起。
礼拜开始,神父站在讲坛上说得口沫横飞,台下众信徒们无不低头跟着默祷,惟有袁子青心不在焉。倒不是因为记挂着宋思齐,而是有双锐利的星芒直盯着她,令她如坐针毡。她不敢回头,怕一接触到他的眼,就会不小心泄露了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去化妆室一下。”一旁的雪兰弯身蹑足的从侧门走了出去,但没三秒钟又回来了,伸出手按上她蓝裙子覆盖下的腿。
袁子青错愕地转过头,才知坐在雪兰位子上的竟是华德。
“你想干什么?”她慌忙地用手按住裙子。这可是神圣的教堂,有那么多人在场,其中还包括他姑妈和神父。
华德一径抿着薄唇。
袁子青双手紧按着裙子,倒是给他做了一个很好的遮蔽,让他得以肆无忌惮的抚弄她修长匀称的双腿。
幸亏乔治陪着夏绿蒂坐在前排的位子上,否则她真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雪兰怎么去那么久还不回来?袁子青困窘得想大声叫嚷,又怕落人话柄,以为是她主动勾引这个厚颜无耻的大色魔。
是谁把四周的窗帘全部拉上的?空旷的大厅内,既幽静又昏暗,难怪他敢这么的胆大妄为。
袁子青抓住他企图长驱直入的手,眼中闪着炯炯火光的望着他。
原以为他会就此知难而退,孰料他竟魔掌一揽,将她整个人扶持出大厅。
这里是教堂后方的植物林,挺立如天柱的椰子树、奇形怪状的仙人掌,以及狭长的大叶子被垂的芭蕉,挡住了外头的灿烂阳光,形成一方静谧的僻野。
“不要,”她让他紧搂在臂湾里,呼吸几乎要停止。“我们不该一错再错。”
华德找着了她朱润欲滴的唇,舌尖很快地撬开贝齿,尽情地撩拨她。此刻的他如一头狂野猛兽,全心全意地只想掠夺和征服,她的抵抗根本是蜻蜓憾树,反而让他益发地情欲高涨。他将她抵在一株大树干上,令她动弹不得。
呵!袁子青亢奋得差点要尖叫出声。
她沉沦了,在他的诱引之下,情不自禁,难以自拔地随着他坠入罪恶的渊薮。
虚脱地俯卧在他汗水横流的身上,羞愤和极度的酣畅交互煎熬着她的心。
他捧着她的脸,贪恋地亲吻着她的眼脸、朱唇和粉颈。“雪兰他们恐怕就快找来了。”袁子青滑下他的身体,旋即又被他持回原位。
“你在怕什么?”他语调中透着不悦。
“怕人家发现我们的……我们居然做出这……天理难容的事情呀。”什么嘛,明知故问。
“我们女未婚男未娶,纯为两情相悦,为什么天理难容?”看样子他巳经快发火了。
“我才没有跟你两情相悦。”就算他勃然大怒,她觉得还是应该把立场表明,免得往后彼此纠缠不清。
“那么我们这算什么?”
“住手!”袁子青羞赧地逃开去,拉整衣裙,用手梳拢长发。“难道你以为我会胡里胡涂的爱上你?”
“不是胡里胡涂,是情不自禁。”他恶霸一样,欺到她面前,将她困圈在一方小天地里,那凶暴的眼神仿佛要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去。
“不要再过来。”袁子青觉得气快喘不过来。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她越是逃避不愿面对现实,他越是不肯轻易饶过。
“不是不敢,是——”一抬头,他的唇就凑上来,紧密地含住她的,又是一阵蚀心夺魂的撩拨。
“你是这世上最可耻的骗子,不但欺人,而且在欺。”
“你尽管羞辱吧,我是罪有应得。”何止是个骗子,她甚至不是个好女人。
“内疚?自责?所为何来?”华德简直要被她给气炸了。“在我们拥着彼此的身躯,共享辉煌的欢爱时,你不觉得快乐吗?不觉得那才是人生应该追求的至真至美吗?”
袁子青被他质问得胡涂了。“为什么一定要我爱你?在你同时拥有那么多女朋友的时候,你认为你值得我倾心相恋吗?”
“只要你开口,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惟一。”
哈!外国人的确比较会甜言蜜语。须知她袁子青可是见过世面的,随随便便,三言两语以想唬弄她?“谢谢你的‘好意’。”本姑娘心领了。
“不信?”
“什么理由我该相信你?”她要的只是一份平凡的,可以相偕白首的爱情,以他的倨傲风流,倜傥多情,他怎么给得起?
“会的,我会给你一个充分的理由。”后方传来喧闹的声响,想是雪兰他们已经从教堂里面出来。华德不再逼迫她,环臂强悍地圈住她的小蛮腰,搂着她并肩步出植物林。
他二人的蓦地消失和乍然出现,无疑地给了众人最大的遐思。
夏绿蒂似乎很高兴,她这个在婚姻及情路上没什么长进的侄子,终于收服了袁子青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又颇不知好歹的东方女子。这一乐,她索性提议今天的午餐地点改到花房。
七八个佣仆收到指示,立即忙碌的展开准备工作。
前往花房途中,雪兰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袁子青的神色,碍于华德守在一旁,又不好意思开口问,真要急煞她这个好奇宝宝。
乔治则一路弯着背脊,小心陪侍着夏绿蒂,根本无暇理会他们。
今儿天候相当温暖,莽阔的天际碧云如洗,偶有低飞的鸟儿,唱着婉转轻柔的歌声。
花房离教堂不是太远,辗过三个矮灌木植起的弯道就到了。
哇!袁子青在心里低呼,从没一次见过这么多的兰花,几千株同时绽放。
“全是乔治买的,很美吧?”雪兰得意的说。
乔治不是穷翻了,怎么还有钱可以如此大力挥霍?
“我知道姑妈喜欢兰花,特地叫人从日本进口,昨天中午才送到的。”乔治本想向夏绿蒂邀功,怎知他姑妈非但没有大加赞赏,反而数落他过于奢侈。
雪兰见丈夫被浇了一大盆冷水,赶紧趋前希望能安慰他几句,乔治却毫不领情的转过脸去。
袁子青见状,一股无明火立时冲到脑门。要不是在他乡异地,要不是寄人篱下,她早就一个箭步跨向前,赏他个超级大锅贴。
“每对夫妻,自有他们的相处之道。”华德明白她内心的不满,但还是不免要私心的为自己的弟弟我借口。
“伪君子!”趁机架他一个拐子,袁子青愤怒地甩开他的臂膀,走到乔治左侧,低声的跟他说:“你最好对我同学客气一点,否则我就跟你姑妈说你在外头搞七拈三,害得雪兰怀不了孕。”她的恫吓果然很具威胁性,乔治当场讶异得两眼呆睁。
“你怎么……”知道的?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投给他一抹阴险的笑容,袁子青废话不再多说,径自晃到距离华德最远的一桌小圆桌坐下。这顿午餐,除了夏绿蒂,每个人都怀着重重的心事,面对丰盛佳肴,却食不知味。
“什么时侯你才要把那个小女孩娶回来当老婆?”
夏绿蒂世故的老眼盯着华德眉开眼笑地。
“直到她再也离不开我的时候。”华德夹起一只螫虾,优雅地拨食着。
“不要太有自信,我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和别的女人不同,我担心你驯服不了她。”夏绿蒂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胃口也奇佳无比,女仆为她端来的餐点,样样都吃得精光。
“我不想驯服她,我只想全心全意的爱她。”华德认真的口吻,颇令夏绿蒂错愕。
“这可不像从前的你,好极了,我的小华德很快就要让我升格为姑婆了,哈哈哈,来,陪我喝一杯。”半满的威士忌,叫她一口气干掉了三分之二。
坐在左后方的乔治,见华德和夏绿蒂聊得那么愉快,心里乱不是滋味,端着瓷盘干脆一个人坐到湖边去。
“你那位番邦驸马,今天好像事事不顺心?”袁子青把雪兰拉过来跟自己坐。
“这阵子他像变了一个人,动不动就发脾气,真受不了他。”雪兰拨了拨盘里的食物,意兴阑珊地搁下刀叉,望向袁子青。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不知道,但华德知道。”
“他?那你怎么不去问他?”袁子青心中一突,揣度着雪兰是不是已经察觉了什么。
“他不会告诉我的。”雪兰幽怨的说:“华德对我有成见。”
“什么成见?”
“他认为我是贪图詹肯斯家的财富,才像给乔治的。”
“是他亲口告诉你的?”华德虽然一副坏人样,但应该还不至于这么量窄多疑吧?
“不必他告诉我,因为这是事实。”雪兰苦涩地一笑。“当年很多同学都很讶异我为什么不顾父母的反对,闪电结婚,这就是原因。”她指着前面一望无际的绿茵繁花和雄伟建筑,笑得比先前还要悲情。
见袁子膏怔愣地不知该如何接口,她反问:“你一定很想问我,我到底爱不爱乔治,对不对?”
袁子青浅笑地点点头。“你可以不必说,每个人都有权保有他自己的私密。”
“我是爱他的。”雪兰非常笃定的提上来一口气。“要不是生意一直做得不顺,他不会这样的。记得我们刚结婚时,他对我真是体贴入微,好得不能再好。我能体谅一个男人事业上遇到挫折,偏偏自己的哥哥又鸿运亨通,他当然饱受打击,我不怪他,我只怪自己没有帮夫运。”
“八股。”袁子青才不信那套老掉牙的笨说法。“他事业没做好,也许有部分是机运问题,但绝大部分是他的能力不如人,否则就是努力不够,你别帮他找台阶下,乱没出息的委屈自己。”
“实在很有趣,”雪兰摇着头道,“每次你分析别人的情感,判断别人的作为时,就格外理智,一旦牵扯上自己,脑袋瓜子就当机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袁子青知道她的致命伤也在情字这一关。
但凡女人,大概都免不了要痴迷、盲目到无可救药,才会幡然醒悟,原来曾经自己是多么的傻,多么的天真且幼稚,也因为这样,所以特别可爱。
“要不要我这个旁观者,给你一些忠告?”雪兰尚未开口,袁子青已猜到八九分。
“不可能。”她急着辩驳。“我和他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谁的初恋不是这样开始的?”
“没有人能取代宋思齐在我心里面的地位。”袁子青多么希望她的内心和她现在嘴里说出的话一样坚强、肯定。
雪兰没有立即反驳她的话,只是安静的、定定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以先知的口气说:“你陷进去了,子青,以前我从没看过你双眼中出现万千柔情。”
“你胡说!”
午睡醒来,日已西斜。袁子青倚在落地窗外的栏杆上,心中难得的不起波澜。她甚至不再那么忧心忡忡的记挂着、苦恼着宋思齐的安危。
雪兰说她陷进去了,是真的吗?
爱一个人该当如何?牵肠挂肚,还是如痴如狂?前者是宋思齐给她的感受,后者是华德对她的蛊惑。是蛊惑吧?这两天一夜,她简直跟中邪没两样。对华德的情愫会不会只是一时的孤弱无助,所以需要片刻的慰藉?植物林里最后一抹晚霞招引着她,袁子青发现自己又沿着石板小径,影影绰绰的树丛,朝着那浓密林子的方向走去。
斜阳向晚,早冬的寒意扑面而来,两旁的紫荆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路灯逐一绽亮。石板路上的影子越拉越长,终于整个投向大片的热带林木。天已黑尽的四野,倦鸟一一归去,黑夜像扇屏风,镶嵌着一抹丽人的曼妙身影,婀娜而胆怯地走向另一个黑影。
华德早等在这儿?他算准了她一定会来?
他手里拎着的大衣披上她瘦削的肩膀,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献上缱绻的吻。
他们像一对背着众人幽会的热恋情侣,在这个寒风轻拂的冬日夜晚,无限渴望彼此肉体。
晚宴即将开始,他们却纠缠得难分难舍。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的衣服,掩不住他俩内心昭然若揭的绮思遐想,恨不得倾注一切热情,将这短暂的时刻化为永恒。
她伏在他身上,垂着眼睑不敢看他,也差于面对狼狈的自己。
他望着她羞涩的模样,既怜疼又感慨。华德从不曾见过那么矛盾、绝美的神情,当袁子青像抱住汪洋中最后一块浮木的抱住他?她不是奢望成为伯爵夫人的贪心女子,她是企盼躲在他羽翼下,寻求一份心安,一次忘我的情欲体验的可怜小女人。
她终将为他所掳获,他固执的相信。届时,他将引领她忐忑的、需要抚触的身躯,徐徐嵌入自己的胸坎,让她舒畅的依偎着他,嗅闻着他带着兽性的、足以信赖的、男人的气息。
缓缓地,袁子青睁开氤氲着水雾的秋瞳,凝睇着面前,昏暗天光下,俊笑得恍如梦幻中的他的脸。
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没有负担,不需承受后果的游戏。
但,他肯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吗?
“我们该回去了。”现在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