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引阙-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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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宗正来到阿里不哥大营的第六天,阿里不哥对宗正的猜疑已经消去大半,而宗正算着日子,也是忽必烈该出手的日子了,只要忽必烈出手,那么这盘大棋的前奏便会进入**,也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和林是一片草原和荒漠的联合体,对于蒙古骑兵来说,根本无险可挡,所以窝阔台汗在位时期便依着现有地形在和林近郊建起三座土城和两座营寨用以阻挡外敌。
挡在忽必烈最前面的便是一道高耸的土城,云梯够不着,弓箭亦黯然失色,强攻自然死伤严重,它把着进入和林的重要关隘,是阿里不哥防线的最前沿,也是最难攻克的险关。
其后便是连着的两道营寨,用木头搭建的防线,以冒尖的树桩对付骑兵的快速冲行。
宗正在伤城攻略里知悉对付土城的办法,那便是地道,通过地道由内往外击溃敌人,而对付营寨,自然是火攻,这些宗正在计划里写得很清楚。
前五日,表面上忽必烈毫无动静,实际上已经命人日以继夜地打通了进入土城的地道,并准备好了用于火攻的油料。
第六天拂晓,忽必烈便趁夜袭击了最前方的土城,通过地道进入土城后方的士兵与城外正面攻城的士兵里外夹击,阿里不哥的士兵稍作抵抗便自知大势已去,尽数投降。
一大早阿里不哥便接到军情急报,土城被破,虽说还有四道关隘,可是,这第一道关隘的意义大不一样,阿里不哥不免有些焦虑,仗着还有四道险关,兵力充足,倒也不至于失了分寸,慌了手脚。
召集众将士商议对策,然,阿里不哥大营中毕竟缺乏忽必烈大营中类似发思巴与刘秉忠这样的佼佼者,终究没能商量出什么实际有效的对策。
忽必烈在突破第一道土城后,一鼓作气,亲率三军以火攻之计接连突破两道营寨关隘,进一步逼近和林,声势大振,士气高昂。
就在阿里不哥商议对策未果之际,忽必烈以火攻之计又连破两寨的消息接连传来,这下,阿里不哥有些慌乱了,底下的军将也略显惶恐,有些坐不住了。
这就像是涟漪效应,越往内圈防线靠近,抵抗就会越强烈,忽必烈自知这一点,就以目前实力而言,仅靠正面的攻打只会徒耗双方实力,削弱的也最终还是蒙古自身的实力。
所以,尽管士气高昂,尽管此刻占尽优势,目光长远的他仍旧只是依着 计策仅作进攻架势,围而不攻,要的是营造紧张气氛,让阿里不哥与他的军将们慌乱起来。
诚如宗正预料那般,阿里不哥听到忽必烈连下三关的消息后神色大变,坐立不安,指着一大群千户大将骂他们无能。
就在无计可施,却又火烧眉毛之际,内侍监的通传打破了帐内的紧张气氛,
“启禀大汗,宗正求见。”
阿里不哥并未完全打消对宗正的猜疑,故而听到宗正求见的第一反应便是揣测他此刻前来的目的。
“让他进来!”阿里不哥允道,
宗正风采奕然地进入营帐,与在场将军们的愁眉苦脸形成鲜明对比,看着宗正焕发的神采,不知情者定然会以为宗正就是个实在的奸细,在看阿里不哥落败的好戏。
当然,阿里不哥本就心烦,看到宗正这副逆反的神采,自然是心中不爽,故而冷冷地问道,
“宗正,你见我究竟有何事情?”
宗正欣喜斐然地恭贺道:“恭喜大汗,贺喜大汗!”
阿里不哥刚刚吃了三个败仗,而宗正却在恭喜自己,这让阿里不哥颇为生气,却也带着几分好奇,在场的千户大将都对宗正的言行感到荒谬可气。
“宗正,你不知道忽必烈已经连破三关吗?本汗有何喜可贺?”阿里不哥一脸愠色地问道,
宗正则依旧满脸欣然喜色,爽朗回道:“回大汗,这几日,我一直在苦思怎么对付忽必烈,却苦于缺乏一个机会,谁知,今日忽必烈却刚好给了这样一个机会,难道不应该恭贺大汗吗?”
明明是被人压着打,哪有什么机会可言,众将皆不知道宗正所言的机会究竟是什么,只是觉着宗正有些荒唐。
“我有一破敌良策,定可一举扭转战局,这一计策若是成功,那大汗打败忽必烈就是必然了!”宗正说道,阿里不哥面露不解,宗正继续提醒道,
“现今的忽必烈就像沸腾的热水,大汗不能只是想着扬汤止沸,应该学会釜底抽薪。”
阿里不哥听着宗正此话,复又看着宗正胸有成竹的样子,逐渐淡去脸上的愠怒,转而客气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有釜底抽薪的计策了?”
“正是,所以特来恭贺大汗。”宗正回道,故意慢性子不直接道明计策。
阿速台急不可耐地说道:“就莫要拖沓了,军情万急!”
每个人的脸上都焦虑不堪,而宗正却依旧一脸泰然,还慢悠悠地安抚众人道:“诸位莫急!既然忽必烈一心找死,我们何不静下心看着他如何犯下致命大错!”
宗正的过分镇静激起了众人的不满,阿里不哥也是耐不住了!
就在此时,兵探急匆匆冲入营帐禀报道:“开始了!他们开始攻城了!”
兵探的消息一到,营帐内立时又炸开了锅,
“大汗!是时候动手了!”宗正在喧闹中大声说道,犹如一阵响雷让众人有些不知所以,这些人刷刷刷地望向宗正。
宗正上前两步,声色凯扬地说道:“忽必烈劳师远征,粮草乃是他的死穴,若能毁其粮草必能置他于死地!”
“你说的本汗也知道,只是本汗怕…”阿里不哥未说完便被宗正打断道:“怕把忽必烈逼急了狗急跳墙,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宗正道出了阿里不哥的心思,
阿里不哥虽然没有明确承认,脸上的难色却已经暴露出他的顾虑。
宗正安劝道:“大汗根本无需顾虑此点,忽必烈断了粮草,而通往开平的后路又被大汗截断,如此绝境他势必会拼死一搏,但是倘若大汗能够在忽必烈殊死搏命之前抢先控制住他,他的军队则群龙无首,那么便可兵不血刃地赢得胜利!”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步步为营铸杀局(八()
对于宗正所言,阿里不哥反问道:“可是若是不能及时控制住忽必烈,那岂不是要拼死一战了?”
宗正提点阿里不哥道:“大汗与忽必烈之间迟早有一场大战,如今人家逼上门来攻打您,若是烧了他的粮草,退一步讲,可以暂时逼退他的进攻,打压他的士气,再退一步讲,即使您真的有一天要与他决战,那也起码赢得了粮草上的优势,如今忽必烈正在举兵攻打您,后方一定空虚,是烧毁他粮草的时机,大汗定要尽早决断,机不可失!”
宗正的话颇有道理,在场的千户大将们都微微赞同,宗正的话也给了阿里不哥一丝信心,逐渐有些认可的态势,加之阿速台及浑都海的及时谏言肯定,阿里不哥终于下定决心,转而担心宗正能否烧掉忽必烈的粮草,遂问宗正道,
“如今通往忽必烈大营的通道已经被他围住,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绕到他的后方烧毁他的粮草吗?”
宗正见阿里不哥下定决心,便自信回道:“大汗无需担心,毁其粮草的计策我都已经想好!只要大汗下令,我愿意立下军令状,若无烧毁忽必烈粮草,自愿断我头颅!只是需要向您借几个人。”
阿里不哥见宗正敢立下如此军令状,倒也佩服他的胆识,同时心中也更有了底气,遂慷慨应承道:“此番你需要本汗任何帮助,本汗都会应允!只是,可否告知你想要向本汗借调何人?”
“此次绕道忽必烈后方烧毁粮草需要极其隐秘,人多了反而会引起忽必烈的警惕,若是大汗将聚贤阁的那几个高手调去烧毁粮草,我想,以他们的武功,躲过忽必烈的外层包围绰绰有余,而且,竺韵诗必须去!”宗正回道,刻意强调了竺韵诗本人,
阿里不哥觉着宗正所言有理便同意了宗正的提议,只是对宗正强调竺韵诗本人感到好奇,遂疑问道,
“为何竺韵诗一定要去?”
宗正解释道:“竺韵诗曾被忽必烈策反过,此刻虽复又归附大汗,但是她的忠心有待检验,若是派她前去烧毁粮草,则可测试她对大汗的忠心,毕竟烧毁粮草对于行军打仗的军队而言乃是关键大事,她若无提前报信或者阻挠烧粮之举,则足见她对大汗的忠心。”
“嗯!不错!还是你想得周到,就依你所言办!”阿里不哥点头称赞,其实于他的心底,对于宗正和竺韵诗二人都心存疑窦,如今宗正立下军令状要烧毁忽必烈粮草,他对宗正的猜疑心思有了较大改变,而宗正提出检验竺韵诗忠诚的办法也进一步佐证了宗正与竺韵诗合谋的可能性,因为宗正本身也对竺韵诗有所怀疑,并且给竺韵诗出了一道难题。
诚如宗正所想那般,忽必烈的后方空虚,聚贤阁的几大高手悄悄绕道后方,顺利点燃粮仓。
看到忽必烈大营起火冒烟,阿里不哥便知道聚贤阁的人已经得手,心底暗喜,也油然衍生对宗正之前猜疑的愧疚。
忽必烈见后方起火,知道粮草被烧,赶紧引兵回救,然,火势乘风,过于凶猛,只救回了两三成。
竺韵诗不辱使命,宗正亦在关键时刻献计不仅逼退了忽必烈的进攻,打压了他的士气,还烧毁了忽必烈的粮草,可谓功不可没,故而,阿里不哥逐渐放弃了对宗正和竺韵诗的戒备,也暗中撤去了监视之人。
打了大胜仗,自然要摆上庆功宴,这是阿里不哥惯有的风格。
虽说是战事正盛之际,然,觥筹交错,莺歌燕舞的场景在阿里不哥的营帐还是惯而有之的。
宴会上,阿里不哥举杯为宗正庆功并表态要重用宗正,到底是否是其真心话,无人可知,宗正则心中有数。
晚宴进行到很晚,宗正以不胜酒力为由中途离开。
回到营帐,掀开帐帘便看到竺韵诗已经在帐内恭候。
“你来了!”宗正问候道,似乎料到了竺韵诗会来,下意识地望向帐外。
竺韵诗知道宗正的顾虑,安劝道:“你放心,现在没人监视!”
宗正见确实无人监视,便回转身躯,稍稍心安。
“现在可以解答我心中的疑惑了吧?”竺韵诗愤愤说道,这些日子憋屈得难受,终于逮到机会质问宗正,自然有些愠怒。
宗正看出了竺韵诗心中的怨怒,遂解释道:“我完全是为你好,你被关了半年多,就算回去自然逃不开大汗的怀疑,还不如索性承认这一点,这样反而不会激起他的杀心,现在你火烧忽必烈粮草不是证明了你的清白了么?还有什么可怨的?”
“话虽不错!可是你瞒不了我,你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绝对不是真心效忠大汗的!”竺韵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宗正。
宗正看着竺韵诗的眼神,很是不舒服,“你干嘛这样看我?就算我不是真心效忠大汗,难道你就是么?更何况,你现在去告发我,你以为大汗会信吗?”
竺韵诗知道自己此刻确实无法揭露宗正,于心底也不愿揭露,只冷冷丢下一句话,
“好!我明白了!”说完便要愤愤离开。
宗正一把抓住竺韵诗的手,“慢着!”
竺韵诗顺着宗正的力气一个华丽扭转,身姿动人,两人瞬间拉近了距离。
望着宗正的脸颊,竺韵诗并无之前那种抵触,神情有些微微荡漾。
宗正忽而意识到自己的无礼,立时松脱了竺韵诗的手,“我有样东西劳烦你看看!”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从少林盗出的卷札递予竺韵诗。
“这是什么?”竺韵诗问道,
“这是一本卷札,上面都是天竺文,我看不懂,还请你帮忙翻译!”
竺韵诗见是宗正有求于自己,正愁没处撒气,便一脸冷漠地回道:“我凭什么要帮你翻译?我方才的问题你都尚未回答我!”
宗正将卷札拿在手里,看到竺韵诗冷漠的表情,不禁将卷札握得更紧,“你这个人好没良心,我从忽必烈大营救回你,你至今还未好好报答我,就是让你翻译一下我手中的卷札,难道这你都不愿意?”
“我这个人就是没有良心,何况,你心知肚明,你救我恐怕是别有用心!”竺韵诗反驳道,
宗正见竺韵诗铁了心不愿帮助自己,忽而心生一计,言语激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卷札的来历?难道你救不想知道这卷札的内容?”
宗正的话犹如磁铁的吸力一下子便勾住了竺韵诗的兴趣,暗想道:“这小子说得也有道理,若是些对我有用的东西,就算骗了他,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