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宋-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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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下一步就专打大股贼寇,对敌实施强大的军事压力,让老张招安小股流寇,分化瓦解之。如此三下五除二,倒能把敌人通通给解决了。
真实历史上,宋让中兴四将中的张俊张伯英平定湖北匪患,不也是采用的同样手段。当时的张伯英乃是浙西、江东制置使,同年又改任神武右军都统制,领定江、昭庆二镇节度使。
开牙建府,整个南宋的军队除刘光世、韩世忠两军外,其他诸将皆受他节度。有这个身份在,招降张用等人当不在话下。
现在的张浚的身份可比张俊高得多,平定江汉只怕比真实历史上还容易许多。
不外是到张德远那里跑上一趟,说上几句好话而已,也没什么了不起。
想到这里,王慎豁然开朗,哈哈笑道:“好,就依东莱先生所教,等下我就去拜会德远公。多谢先生教我,当真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啊!”
说着,又端起一碗酒和吕本中碰了,叫了声珍重再见,大步下船。
有嘹亮的歌声传来:“去年今夜,同醉月明花树下。此夜江边,月暗长堤柳暗船。”唱的正是吕本中所作的《减字木兰花》。
船上,小桃掩嘴轻笑:“老爷这阕木兰花写的是离人写的是分别,本婉约轻柔,这个王道思唱来却是慷慨激扬,叫人感觉怪怪的。”
“此人大有魏晋风骨,却是个妙人。”吕本中也学着王慎的曲调拍舷唱道:“故人何处,带我离愁江外去。来岁花前,又是今年忆去年。”
毕竟是老年人,中气不足,一阕唱完,却咳个不停。
听到这怪腔怪调,小桃等三女都笑成一团。
船夫解了缆绳,风帆升起,呼一声,船只离开码头。
小桃突然问:“老爷,招安安陆等贼寇,李彦平李置制使就可以,为何又要让王道思去请张相公出马,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她心中也是奇怪,李横和老爷是多年的好友。剪灭张用、曹成群寇是何等大功,试想真到那一天,李横又是何等的风光。相比之下,张浚和吕本中只是泛泛之交,这次吕老爷甚至没有去见张德远,这就叫人奇怪了。
吕本中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老夫搞出这么多风雨,王道思依旧大度地礼送老夫还朝,再给他出个难题,君子不为。再说了,老夫得了他那么多好处,也该投桃报李。”
是的,老实说,王慎对他吕本中也真够意思。换别人是他,自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老吕这人虽然品性实在是可圈可点,但毕竟是道德先生,为了保命做出了许多违背良心的事情,未免有些愧疚。临别的时候给王慎出个主意,自己心中也过得去。
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以李横和王慎都是性格刚强之人,将来只怕是不能好好相处。
平定荆楚当剿抚并用,需要一文一武二人好好配合。简单说来,当大家拿主意要招抚某个贼寇的时候,先得实施强大的军事压力,逼得贼人走投无路了,再招抚之,使其感念朝廷的恩德,纳头便降。
可是,一旦这两人起了冲突。这个说要招安,那人却使劲地打;或者,这人说要招降,那人却以朝廷大义的名义一心要将其剿杀干净,岂不是将局势弄得一塌糊涂。
也只有张浚的威望才能压住王慎和李横二人。
张德远不懂军事,不会过多插手泗州军军务,和王慎合作起来相得益彰。不像李横,此人在地方历练过很多年,也带过兵,难免会对王慎指手画脚,引起王道思的强烈不满。
最最重要的是,吕本中这人经过蕲、黄之战,险死还生之后,突然对自己的智谋筹划有种病态的迷恋。让张浚插手江汉战事,一旦成功,难免有抢李横功劳的意思。
李彦平心中没有芥蒂才见鬼呢!
“嘿嘿,听说李横和张德远现在私交不错,若是因为老夫一言而反目,那就有趣了。”
“咳咳,老夫这个心思还真是古怪啊!不是君子,不是君子!”
“这个临别礼物,王道思、李彦平、张德远,你们就接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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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骑在旷野中奔驰,卷起阵阵泥浪。
昨天下了一场暴雨,血战的痕迹已经被这一场大雨冲刷干净。
天还阴着,可地面已经干了,田野中依旧是蔓延开去的裂口。马蹄踏处,灰烟尽起。
空气闷热得让人发狂,不但战马身上全是汗水,王慎和身后的呼延通、封长青等人都大张着嘴,微微喘息。
感觉自己就好象被放在蒸笼里,浑身都熟透了,沤臭了。
这一场大得出奇的雨并未能缓解旱情,真不知道那么多雨究竟跑什么地方去了。说来也怪,吕本中一走,蕲河中的河水也慢慢退下去,也许再过得一阵子又会干得露出河床。
今天的夏粮和未来的秋收已经彻底完蛋,蕲、黄两地的百姓八到九成都逃到鄂州、安陆甚至更远的襄阳和荆州。
他们携家带口,把屋中最后一点财物也带了过去。现在的蕲、黄已经穷得屎干尿尽,再榨不出一点油水。同时带过去的还有王慎横征暴敛、凶横残忍的恶名。
这一切,都是拜吕本中所赐。对于这个吕老头,王慎的情绪非常复杂,敬佩、气恼、无奈,尊敬……从他身上,自己还真学习了许多有用的东西。
学习到,如何脸厚心黑,如何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
人人都称他为吕师,至少他当得起王某人喊一声老师啊!
李横突然被朝廷派遣来荆楚任置制使,现在名义上已经是江汉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看他的架势也有谋夺自己军权的迹象。
对于军队对自己的忠诚,王慎并不太担心。军人们的心思都简单。谁能够带领他们赢得胜利,从残酷的战场上活下来,他们就跟谁走。
军中统军将领要么和自己是亲戚,比如岳云,要么是当初随自己一起起兵风里雨里生生死死过来的袍泽弟兄,比如陆灿、谷烈。要么就是自己一手从普通一兵提拔培养起来的,比如吴宪法、武陀。
至于新组建的后军统领孔贤,心中也拿他自己当成我王某人的亲戚了。
可是,我王慎却没有想过要娶他妹妹孔琳。没错,孔二小姐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老子又不是种马,见一人爱一人。
而且,看孔贤的意思是要自己明媒正娶孔琳,让他妹妹做泗州军的主母。如果让她做小妾,孔少将军怕是会立即和自己翻脸。
若是应了他,我王慎又有何面目去见安娘和岳云?
后人一说起古代的婚姻,最常听到的一句话是“三妻四妾”“一夫多妻。”
觉得如果自己穿越到古代,想娶多少就娶多少,真真是男人的天堂啊!
真到了古代,你如果是穷光蛋,连一个老婆都娶不起,自然没有这个烦恼。但如果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之后,婚姻大事就不是你能够做主的了。
因为你的婚姻关系着两个家族,关系着手下的未来前程,关系着利益的分配。
所谓的三妻四妾,一夫多妻不过是现代人以讹传讹。正式的说法是,一妻多妾制度。
也就是说,你只能有一个妻子,你和正妻所生的孩子有继承权。后面娶的女人只能算是小妾,地位只比奴仆高上一点点,所生的孩子也不能继承家业。
如果单纯为了安抚孔贤和孔家军降卒,王慎倒是不介意纳孔二小姐为妾。可是,孔贤回答应吗?
如果让孔二小姐做大妻,岳云还不翻了天,而他王慎还算是人吗?
不管怎么看,自己未来的婚姻很容易引起泗州军的内乱甚至是分裂,不能不慎之又慎。
这又是吕本中给自己流下的临别礼物。
这个吕老头啊……
王慎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他后悔先前忘记问吕本中这事将如何处理,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不一刀砍了这个给自己制造了无穷麻烦的老匹夫。
好在孔贤的母亲刚死在孔彦舟手下,孔琳要服丧三年。这事,也只能等到三年之后再说吧!
拖得一时算是一时。
但是,已经赤贫的蕲、黄和快要断粮的泗州军却是燃眉之急。必须尽快拿下鄂州和安陆,这事再不能拖了。
第二百零七章 相见
对江汉用兵迫在眉睫,而且这一战利在速攻,不能拖延。
由此西征,沿途水网密布,大大小小的湖泊星星点点。安陆一地历来都是军事要地,城防设施完备,王慎可不想再来一场蕲春攻城战,部队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了。
现在的泗州军有一万多战兵,加上地方卫戍部队,都快两万了。可要防守蕲、黄两州大本营,有维持漫长的补给线,据王慎推算,自己这次西征,最多能够动用一万人马。
如此一来,军事进展必然不快,必须辅助于政治手段。
这事,还真得把张浚留下主持江汉大局了。
军营中的粮食还够吃十来天,即便回到黄州,凑一下,也就多不了多少。鬼知道攻掠江汉的战役一打响会有多少消耗。
这个时候,王慎才深刻地体会到一句话“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打得就是消耗。”
任你手下的兵马再精锐,没有粮草,万事俱休。
说起来,自起兵以来,王慎好象就没富裕过,大半的精力都被人马的嚼裹牵扯。这次打下蕲春,倒是第一次有了巨大收获。孔彦舟的府库中衣服、铠甲、兵器堆积如山。金银且不说了,铜钱多得钱串子都烂掉了。为了方便携带,孔彦舟索性直接将铜钱都融了,制成三尺长手臂粗细的铜棍。
这可是孔彦舟纵横十多年,抢劫了小半个中国积累下的家当。有此收获,王慎在三五年内不用为军资担忧。
泗州军早就定下了缴获归公的制度,可是现在军中有一半的士卒都是俘虏和新兵,上上下下眼睛都红了。首先动手的是谷烈的破敌军,谷将军是西军老人出身,身上未免带着旧军队的习气,军纪在泗州军各部中最差。于是,破敌军的新兵们就开始到处贴封条号东西,然后,局面就不受控制,所有的士卒都抓起钱财朝怀里塞。破敌军一开始动手,其他几个部队的士卒也嚷趟着朝库房里挤,险些酿成内讧。
好在在各军统领和军法处的弹压下,总算恢复了秩序。
本来,按照陈达的想法,要杀一批人示众,他也捆了大约一百多个生事的士卒。
王慎想了想,决定网开一面,说毕竟是第一次有如此大的缴获。而且,新兵们刚进军营,不懂规矩,这次就不杀了,每人打二十军棍。但应该给他们的奖赏,一文钱都不能少。
说句实在话,上次杀了那么多抢劫祸害百姓的士卒,王慎心中已经有点后悔了。是的,他们是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可是,现在自己的名声已经怀掉了,再杀士卒也没有任何意义。
赏罚分明,军心乃定。
缴获的金银再做,在这个乱世中却比不上一捧粮食一包药材。是的,孔彦舟的财物再多,可因为没有粮草,困在城中两月,部队和百姓都被饿死疫死了。
货币这种东西说穿了不过是一种交换契约,并不等于实际的物资。
粮食,粮食,现在我最需要的是粮食。
为了粮食,为了养活那么多人口,就不得不西征。
为了尽快拿到江汉膏腴之地,就不得不求到张浚头上。
伏低做小,受人控制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哎……”想到这里,王慎禁不住轻叹一声,就吃进去一口飞扬的尘土。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男儿大丈夫,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别人摆布,立于天间,翱翔于九天云上?
天渐渐地暗下去,不觉已是傍晚,距离长江也没几路了,侧耳聆听,能够听到轻微的水声。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呼延通指着前方,低声道:“军使,情形不对,得小心些。”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远处的旷野中,是一片稀疏的白蜡树林,有隐约的火光从里面投射而来。
这片火光非常微弱,几乎可以被人忽略掉。只不过今天的天实在太黑,在一片青色的暮色中,却是如此醒目。
王慎心中一凛,喝道:“注意了,仔细遇到贼军探子。”说话中已经抽出骑弓,又捏了一把箭在右手。
没错,蕲春和安陆之间隔着一个黄州,已经是王慎的大后方了。可是,麻烦的是前面有一条宽阔的长江。泗州军的水军又没有几条船,长江江防形同虚设。相比之下,贼军却拥有大量船只。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能顺江而下,深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