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宋-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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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娘子很不以为然,她已经彻底放松下来,甚至还回到内宅沐浴更衣。在灰尘满天的城外跑了半天,身上脏得厉害,难受死了。
洗完澡,又用了些点心,等回到大堂,安娘还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拢在袖子里。而秦斯昭则一身披挂,面色肃穆地立在母亲身后。
堂中,其他文官们也都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侧耳听着什么。
消息还是如流水一样传来,但都是一句话:军使和曹成军激战正酣。
打了快一天了,这仗怎么还没有打完,难道……杜小娘子突然紧张起来。
和行辕里的人一样,城中也静得厉害,或许满城军民都同他们一样正才静静地听着远方的动静。这一战的要紧大家都清楚,一旦王慎兵败,以曹成匪军的凶残,没一个人能活。
在没有光污染,又实行了灯火管制的古代长夜,喊杀声隐约传来,西面的天空火光冲天。
终于,杜小娘子忍不住尖叫起来。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安娘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弟妹,战场征战,要么是旗开得胜,要么是马革裹尸而还,不是胜就是败。这是我军生死存亡的决战,军使说过一句话:所谓决战就是赌,赌咱们的性命,赌我们泗州军的命运和前途。”
杜小娘子叫着说:“姐姐,你的意思是咱们又可能败,应祥他他他,他也有可能……”
“什么可能都有。”安娘郑重地点了点头:“弟妹,身为武家的女子,这些都是咱们的命,咱们从嫁入将门,就是立在战场上了。”
“不不不,我不要应祥死,我要他活着回来。”杜小娘子哭起来,大声嚷嚷:“姐姐,都怪你,都怪你,应祥才十三岁,他怎么能上沙场,怎么也得等长大几岁再说呀!”
“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谁都可能死。不经历苦痛和凶险如何畅饮胜利的美酒,如何还能感受到一家团聚时的欢喜。男儿当兵有可能牺牲,真到了那一步,咱们也不能给丈夫丢人。”
安娘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匕首递给杜小娘子:“这个给你,此剑是军使铸刀时我叫匠人顺手打造的,名曰:女贞。若是我军兵败,你自行了断。至于我,斯昭,到时候劳烦你。”
秦斯昭点点头:“娘,儿子知道。”
众文官见安娘如此贞烈,面上尽是佩服之色。
杜小娘子将匕首抓起来扔在地上:“我不要死,我只要应祥。”
一声声又尖又锐,直刺得大家耳中阵阵发疼。
见她如此失态,安娘眉头一扬,“成什么体统,都将军夫人了,也不怕人笑话?”
下面,杜小娘子的父亲杜束在也看不下去,铁青着脸呵斥女儿:“你坐下,不象样子。”
杜小娘子:“爹爹,爹爹,你怎么说起我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片巨大的欢呼从城中各处响起,“军使,军使!”
“军使凯旋了!”
……
轰隆的脚步声传来,就见着,行辕大门敞开,辉煌的灯火中,王慎、岳云、呼延通一手按着刀柄,一手捧着铁盔铿锵走来。
整个黄冈城仿佛都在他们有力的步伐中震颤了。
在他们身后,是无穷无尽浑身铁甲和鲜血的激昂男儿。
文官们纷纷站起来,杜束颤声问:“道思,如何……了?”
王慎大声回应:“一万曹成贼军,今日尽为某和某麾下勇士全歼!”
第一百六十二章 建议(一)
“这个杜小娘子实在不象话了,我看这大家闺秀也没什么好,娇纵、幼稚,不懂事。”
“还名门望族呢,也不知道杜通判以前是怎么教养女儿的。”
“对了,对了,她虽然是大妻所生,可她生母却没有生下儿子。倒是小妾一生就是一大堆男丁,在家中也没有什么地位。估计杜通判平日里也不怎么管,早知道就应该悔了这门亲事。”
“遇大事惊慌失措,举止失度,叫人笑话,应祥也不知道管管。”
大姑子和弟妹生来就是天敌,安娘是个女子,女子有的毛病她也不能免俗。
此刻,内宅中,王慎正张开双臂,让安娘替自己卸掉身上的铠甲。
外面那套扎甲还好办,自己就能脱掉。里面的索子甲带子在后背位置,必须找人帮忙。
安娘虽然有几分力气,可一通忙碌下来,却也是额头微微出汗。
听道她的唠叨,王慎不以为然:“女人吗,不都是胆小的吗?安娘,别以为人人都是你。你是什么,巾帼女英雄啊。今日能够诱杨再兴中伏,全靠你。又有你稳住城中局势,此战,当记你首功。”
听到王慎的夸奖,安娘心中欢喜,道:“人家才不是巾帼英雄什么的呢!”
王慎:“杜小娘子不是怀孕了吗,这女人一怀了孩子,脾气就会大变。你若不依了她,她越发没完没了。其实也不是一定要怎么样,不外是想叫人安慰她几句。说两句好听的话,也就平静下来了。按照我老家的话来说,那就叫做。”
安娘大奇:“大哥,这女子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王慎心神一个恍惚,又想起现代社会的往事,想起自己以前的红颜知己和情人们,当年自己的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成功人士,身边也不缺女人。甚至有个女朋友还怀孕了,想逼他结婚。
可惜,自己当时下不了心走进婚姻殿堂,那一段关系自然也无疾而终了。
试想,如果当时自己点了头,现在孩子想必已经能打酱油了。而婚后的自己也不会在野外乱跑,自然也不会穿越到这该死的年代。
不过,能够和安娘在一起,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珍惜眼前人吧!
在这种凶险的战场上,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下去。
他笑了笑,握住安娘的手:“你嫁给我,怀了孩儿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安娘大羞:“谁要嫁给你,才不要呢!”
王慎:“既然你不肯,那我就去娶那娇滴滴的孔二小姐。”
“你敢!”安娘突然扑哧一笑:“大哥你就算要娶孔大美人,也得能打进蕲春城啊!”
“会的,会打进去的。部队休整两日之后,我就回领军回师蕲春,孔彦舟可恶之极,某要将他碎尸万段。”
“大哥你大后天就离开黄冈?”
“对,大后天走。”
“糟糕!”安娘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叫出声来。
王慎:“怎么了?”
安娘:“大哥你刚才不是说这孕妇的会性情大变,会小心眼吗?应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脾气也不好。若是弟妹和他闹起来,应祥必然不依,会闹得家宅不宁的,我得去看看,和应祥说说。”
王慎点点头:“家中的事情你是得管起来,大家厮杀了一天都累的要死,若是回了家女人还闹,那还不如死在战场上。”
“夫人,夫人不好了……”一个丫鬟惊慌地跑进来:“舅老爷和舅夫人吵起来了……”
安娘大惊,这事还真被自己说中了,厉声问:“怎么回事?”
丫鬟:“刚才舅夫人说要吃果子,舅老爷正要吩咐下人去做,舅夫人却不依,让舅老爷亲自去洗,又说,若你心中有我,这点小事必然是愿意的,若不愿意,那就是心中没我。舅老爷立即就火了,摔了个花瓶说要回军营里去睡。结果,舅夫人拉着他又哭又闹,死活不放。小的见情形不好,急忙过来禀告夫人。”
王慎哈哈大笑:“安娘,快去,快去,若是去得迟了,应祥动起手来,他是个没轻重的人,动了胎气,杜约之会来寻我晦气的。”
安娘大怒:“这种事情你也笑得出来,我这就去。”
安娘刚走出房门,王慎就看到陈达捧着一个薄子立在花园里,眼观鼻鼻观心,如聋似哑,显然是已经来了很长时间,一直站在那里等着。
王慎:“陈达你进来,战果可统计出来了?”
“是,已经统计出来了。”陈达小心翼翼,一脸恭敬地走了进来,将册子放在案上:“此战,我军斩敌首级三千,俘虏四千余人,其他溃兵都已经散到各地。缴获的铠甲兵器钱粮无数。”
“很好,不错。”王慎心中一动:“盘王军呢?”
见陈达一脸的疑惑,王慎解释说:“就是杨再兴身边的亲兵,头上包黑布的瑶兵勇士。”
“哦,将军说的是那支部队啊。”陈达回答道:“据查,这支瑶军有部大约一千左右,被水军射杀了一百来人,此番又阵亡四百许,其他人已经随杨再兴杀出重围逃了。”
杨再兴手下的那群瑶人剽勇敢战,在战场上给王慎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些人能登高能涉水,简直就是宋朝的特种部队,只阵战能力上还差了点,不过也是难得一见的精兵了。这次没有全歼他们,王慎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
“无妨,也就剩三百来人,且已经被某杀得失魂落魄,翻不起什么风浪了。”王慎意气风发:“斩首三千,一场大胜,想必其他匪军已经丧胆,不敢轻易来捋我王慎的虎须,叫部分抓紧休整,大后天就会蕲春继续攻打孔彦舟老贼。”
陈达:“将军虎威,蕲黄大震。不过,大后天只怕我大军还走不了。”
王慎有点意外:“怎么说?”
陈达小心地说:“禀军使,江上那些跳梁小丑们虽然已经被你吓坏了,却还没有撤退的迹象。”
王慎戾气上涌:“什么,他们还想留在黄州送人头吗?难到真要被某打疼了,才知道逃命,才晓得后悔?”
他只恨不得立即领军出去再战上一场,不过敌人都躲在江上,泗州军没有船只,也不习水战,一时间拿敌人也没个奈何。
陈达继续小心说:“军使,属下倒有个法子叫那些匪类不敢在我黄冈生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建议(二)
王慎精神大振:“陈达,说说看。”
陈达眼睛里有精光一闪,低声道:“还是军使刚才说得好,匪军是真要被将军打痛了才晓得后悔。今日一战,刀子砍在曹成身上,死得不是自己人,其他匪军也不知道害怕。只要让他们感同身受就好。”
“感同身受,怎么个感同身受?”王慎心中一动,禁不住问。
陈达的声音更低:“军使,不妨将所擒的四千俘虏都押到江边当着匪军的面一一斩杀了。四千人,若是动起手来,怎么也得杀上两个时辰。匪军见到这么多人头滚滚落地,自然能够体会到兵败之后的凄惨下场,也得掂量掂量惹上军使的后果。”
王慎脖子后面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四千人,这可是四千人呀,说杀就杀了?
是的,正如陈达所说,动起手来怎么也得杀上两个时辰。到时候,岂不是要将长江都染红了。
四千人是什么概念,人挨人人挤人,站一起起码可以填满一个大型足球场。可以想象,真到那个时候又是何等可怕的场景。
部队蚁附攻城,攻打蕲春二十来人,牺牲了几千人马,已是人间地狱,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沿。陈达再给自己来这么一出,不怕以后做噩梦吗?
“咯咯/”王慎低低地笑起来,笑声连绵不绝。
陈达感觉到不对,额上全是黄豆大的汗水:“军……军军,军使……”
“滚出去!”王慎指着房门。
“什么……军使。”
“滚出去!”王慎暴怒,喝道:“陈达,杀俘不祥,那是要受到天谴的。上次在蕲春,某就是听了你的鬼话,驱使俘虏攻城,结果如何?不但没能拿下孔老贼,反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你出去听听别的人都说我王慎什么,屠夫、杀星、野兽。某吊民伐罪,征讨流寇反贼,如今却落得这么个名声,将来青史上又会给老子记上如何一笔?人之为人,人之所以和禽兽不同,那是因为有怜悯之心,仁恕之心,你想陷我于不义吗?”
陈达这人掌管军法处,日常除了维持军纪整顿内务外,还负责安排细作、打探敌人军轻的任务。说到底,就是个特务头子。
他以前是衙门胥吏,掌管刑名,郁郁不得志,为人也阴鸷凶狠。得到王慎重用之后,做事也是没有底线,简直就是一条恶狗,什么人都敢咬。
就因为他,自己的名声几乎被坏掉了。
王慎厮杀了一天,已经累得要死,顿时胸中的怒气再压抑不住,铿锵一声就抽出横刀。
出人意料,陈达却没有逃跑,反直着脖子:“军使,属下对你一片忠心。将军问如何退敌,属下自然照实回话。若你真要动刀,试问将来还有人敢在你面前说话吗?”此刻,他说话反流利起来,也不结巴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