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归我,我归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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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闭了,别和我说话。”
他好像换了个位置,坐在她身旁,小腿贴上她的腰际,有点痒。头顶传来一阵温热,那个比她小半岁的男孩子又在揉弄她的头发。
“这就受不了了?”他低声问,同时好像喜欢上玩弄她头发的感觉,从发顶玩到发尾,手掌不曾离开。
她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意,避开他的手。
柏翊说:“起来,我帮你重新写。”
“不必了,我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比较好。”姜芷溪直起身,理了理微乱的长发,拒绝大佬主动伸出的大腿。
他沉寂几秒,问:“姜芷溪,你刚才是在和我闹脾气吗?”
她有点愣,反问:“我闹了吗?”
“闹了。”他笃定。
姜芷溪仔细回忆自己刚才的语气和神态,莫名有点心虚:“喔……下次不会了。”
“不。”
她把自己的辩论稿收起来,努力把他的声音屏蔽。
柏翊说:“闹脾气也挺好的,我喜欢,不必改。”
不知道戳中他的哪个点,这位阴晴不定的古怪少爷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丢下这句话,丢下懵懵的姜芷溪,径自往厨房去。
她今天确实没什么精神,没力气去思考他的脑回路,很阿Q的想,总归心情好就是对的,别管过程是怎样。
过了没一会儿,柏翊竟然端出一杯热水,还有一个灌满热水的暖手宝。熨烫的玻璃杯在她额头上贴了帖,她抬起头,看到面前摆着两颗药。
“布洛芬,止痛的。”
她不是个习惯喊痛的人,从进门到现在,没有提过身体不适,只是懒得动,想不到他竟然看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
他答非所问:“下次身体不适,可以不来。”
她把药吃进去,热水进入胃里的一瞬间,痛意消减一点。
人是很容易得寸进尺的动物,她很快就忘记自己不久前闹脾气的事,懒洋洋同他讨价还价:“是不舒服哦……那今天可以不做饭吗?”
柏翊看着她吃了药,随意一点头。
她继续问:“现在可以回家吗?”
他犹豫了下:“你现在状态不好,休息一下,中午过后我送你回去。”
姜芷溪抱着暖手宝,几乎要忍不住笑:“明天也可以不来吗?”
柏翊问:“明天也会肚子痛吗?”
“会吧。”她乱说的,她没有肚子痛的毛病。
可能是看出她话里有戏谑,他不说话了。过了会儿,轻飘飘道:“不可以,不舒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后半句没说的是——肚子痛也要让我看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4章 第 14 章()
姜芷溪套路不成反被将一军,衬得面色更是比纸都白。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柏翊,你什么时候学的小提琴?”
他动作顿了顿,隔了许久,久到姜芷溪以为他没有听到,才说:“四岁。”
她身体不适,也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只是惊叹:“好小啊……我四岁的时候,还在玩芭比娃娃呢。”说起来小时候,姜芷溪又有话题聊,兴味盎然:“你知道女孩子玩的芭比娃娃吗?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三个娃娃,一个做爸爸一个做妈妈,还有一个做孩子。那时候小朋友流行自己做裙子,我有个同学,她妈妈做了很多很多漂亮的裙子,还有小床小柜子小桌子。第一次见,我回去和我妈哭闹了大半宿,后来她实在不耐烦,也帮我做了一个,现在还留着呢,就在我的房间里。”
“你呢?除了小提琴还有什么?”
柏翊神色淡然,打开琴盒,拿出弦弓仔细的上松香:“我吗?我过得很无趣,没有玩偶,只有琴。”
她有点惊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用着调侃的语气:“你这么讲说实话我有点伤心,原来人生赢家是从小练成的,我们的差距从四岁就开始存在了。”这是真话,没有奉承。
他稍微主动了一点,可是说出来的却像别人的故事,漠然冷淡,没有感情:“我母亲是小提琴家,生我的那一年,她错失了一个很重要的巡演机会。”
“你喜欢小提琴吗?”
调弦、上松香、一一擦过琴头、腮托、侧板,他动作优雅的就像从十八世纪油画中走出的贵族少年,熟稔,有条不紊,那把琴不像工具,更像情人。
“喜欢。”
他说喜欢,眼神里游离着她看不懂的东西,可是姜芷溪与他认识至今,一次都没有听他提起,更没有见过。
“我可以听听吗?听你拉琴?”
柏翊扫她一眼:“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拿它出来?”
“什么?”原谅一个痛经的人吧,她的大脑真的不想思考。
柏翊语气很轻:“上次路过N大的音乐厅,你说喜欢小提琴。”
姜芷溪唇畔笑意一滞:“所以……这是特意为我?”
他低头,把琴架起来,执起弦弓:“不敢称大拿,可比起你们学校的音乐生……好听多了。”
……
大部分时间姜芷溪把柏翊放在一个神位上,他在各方面碾压她的水准,重塑她的认知,他冷漠高傲像个不可一世的天神……偶尔却幼稚的像个小学生,不过是她随口而出的一句话,也会被他记在心里攀比。
她还能说什么好呢?抱着柏翊给的热水杯,捂着柏翊给的暖宝宝,姜芷溪在一个没有归属感的陌生地方,莫名感到放松。
调子轻轻扬起,她一眨不眨盯着瞧,悠扬的曲调流畅而出,宛如天成。从托琴的姿势到运弓的手势,姜芷溪想她上了十二年的语文课,学了十二年修辞,到头来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句子或者词语来形容她目睹的一切。
可能天赋就是这样的东西,哪怕她完全不懂,看过一遍,心中就有了数。
一曲结束,她还在迷茫的盯着瞧,连眨眼都忘记。
隔了很久,她问出一个问题:“柏翊,你为什么不选择继续下去?”
他把琴放下,回答的很简单:“不想。”
“这么好听的曲子只有我一个人听到,好像别人的损失。”
他们从前没有谈论过这个问题,姜芷溪此刻有一种强烈得到答案的渴望:“你有没有想过,考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
“没有。”柏翊答得很快。
“为什么没有?”
他把琴收起:“你今天话很多。”
她想话多也要问:“就当满足我的好奇。”
“我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没有规划没有打算,可以了吗?”
姜芷溪惊叹:“我以为我是个例外,没想到遇到第二个没有人生理想的人这么简单。”
“我们好好谈谈,你先别把琴收起来。”
“我累了,不想谈。”
她借着地势优越,一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裤腿:“坐下。”
这么大胆亲密的动作姜芷溪还是第一次做,柏翊有一瞬间的愣神。
“我今天多管闲事一次,先说好,你不可以不耐烦。”他的不耐烦是常态,很可能说到一半中途走人,姜芷溪早有领教。
柏翊冷眉冷眼,没给她特殊对待:“我为什么听你的?”
“我给你做番茄虾仁。”姜芷溪想也不想。
“……”
他不置可否,却坐了下来。
“你喜欢音乐是不是?”这一点想必任何一个听过他琴声的人都感受得到,以前听人家说音乐和文字一样,是最能传达情感的东西,小时候她不懂,现在听到柏翊的琴声,稍微可以理解一点。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她抱着没动,转了转眼珠:“想要以后可以随时听到琴声,这算吗?”
他嘴角扯了扯:“你想听,我随时可以让你听到。”
姜芷溪说:“柏翊,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他在逃避话题,可是不知道越是逃避,越是暴露了问题。
柏翊目光沉寂,几秒钟没动,过一会儿,淡淡说:“你该休息了。”
她耸了耸肩,没再继续说下去。本来也没抱着希望他能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给他听。柏父说她可以影响柏翊,她没有论证过这件事,现在却有点真情实感的希望这是真的。
星星啊……谁愿意见到星辰埋没呢?那是天生就应该发光的。
止痛药起了作用,痛意下去不少,困意却紧随其后涌上来。她重新趴回桌面,说:“谢谢你哦,让我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
柏翊没出声,拿走她手中的杯子重新换了一杯热水来:“你可以上楼休息。”
姜芷溪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一回生二回熟,上次睡他的床是意料之外的事,这次不能再纵着自己。
但她厚着脸皮提了个更不要脸的要求:“你有事情做吗?”
“怎么?”
“刚才的曲子,可不可以再演奏一遍给我?”
柏翊没说话,却把琴重新架起来。
姜芷溪饶有兴致的开始点播,脑海里能想到的曲目都说了一遍,他不吭声,默默的听她指挥。
耳朵被磨的太舒服,听着听着,意识渐渐沉下去,她快要睡着了,思绪却不知飘去了哪里,一霎回到那个下着绵绵细雨的午后,她和柏翊的父亲坐在茶室,那个男人告诉她,她是病因,也是药引;一霎时又回到现实,清冷的少年就在眼前,他举着琴,脸上没什么表情,琴声里却在说话。
彻底混睡前的最后两秒,姜芷溪心中一闪而过什么东西,她想她是时候做决定了,是不是要……留在他身边,做那个解救他的药引。
……
柏翊结束最后一个音符,再抬眸看她,她已经闭上双眼,呼吸平稳。这是他第二次见她睡着的样子,和醒着时无所畏惧平平淡淡的样子不同,好乖,缩成一团,靠在沙发的角落里,脸颊微红。
他不紧不慢的将琴盒弦弓收起,动作既轻又慢。
把水杯慢慢从她手中抽出,掉落在地上的暖手宝捡起。柏翊有条不紊坐着这一切,心情是少有的平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惹他厌烦的女孩子总能让他在第一时间从烦躁的情绪中脱身,哪怕她说着他不爱听的话,做着他不喜欢的事,甚至可笑的自以为是。
他不想去深究原因,更不想去打破这种平衡。
这很好,柏翊想,这就够了。
他在旁边站了许久,低头观察她的睡颜,观察她每一处搅乱他心神的地方。
不知道看了多久,伸手,那双拉琴时运筹帷幄宛如天赐的双手小心翼翼托起她的膝弯,稍稍用力将她从地毯上抱起。
她很轻,这是上一次就得出过的结论。她的脸有自己巴掌大么?很自觉就枕在他的肩膀上,排练好一样。手臂乖乖放在一旁,噢……她的手掌也很小。
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轻而有规律的喷在他脖颈处,热热的,有一点痒。
柏翊走的很慢很稳,做这一切不发出半点声音,上楼时她皱着眉嘤咛一声,他停住脚步,维持一个姿势等了很久。看她眉间渐渐舒展,才重新迈出步子。
直到走到床边,就要把她放下时,怀里的人猝不及防睁开眼。
……
姜芷溪也不清楚自己怎么睡过去的,就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她脑袋懵懵完全不清楚。
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先是柏翊放大的脸,紧接着神识回归,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
姜芷溪僵硬了,她感觉有点不好。而她的一只手臂此刻还换在他的脖子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我睡着了?”
“嗯。”他很淡定,且没有松手的意思。
“睡了多久?”
“不出半小时。”
手臂好酸,小肚子也好酸。
姜芷溪一动不敢动,此刻天旋地转,大脑里一片空白。
“怎么不叫醒我?”
“你不舒服。”
“现在已经好多了。”
“嗯。”
“所以……”
“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柏翊:“我们这样交流,似乎有点不合适。”
柏翊听完,就顺势将她放在床上,无比自然的拉过床底的薄被,展开盖在她身上:“这样呢?”
她还没从僵硬中恢复过来,一瞬间躺在床上,更不知所措了。一男一女,虽然她没有奇奇怪怪的念头,可就是不合适。
“柏翊。”她叫他的名字。
“什么?”
姜芷溪作势要坐起来:“我没事了,不需要休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好像被抱了一下,身上都是他的味道,到处都是他的味道,连呼吸都不自觉不敢用力。
然而还没起身,就被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