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宫略-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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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可再顾及麓国公劳心劳力一辈子挣下的家业,确是能够让她卖这一回老。
慕容紫自知贾家的底细,她表情未变,心里冷笑。
好啊好,只差没明说她是只霸占东华殿,却不下蛋的母鸡了!
柔和的笑意挂在面庞上,她道,“麓国公夫人忠肝义胆,何罪之有?古来忠言逆耳,直臣请奏国君都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更有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宫并非是那不讲理之人,既然麓国公夫人今日已做‘直臣’,不若再出言告知本宫,本宫当怎样做,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呢?”
她的话,说得更加不客气!
向来后宫由皇后主事,慕容紫将麓国公夫人比作古往今来的直臣,她自己不就是国君?
哪怕立政殿那位,哪怕两宫太后都不会打这般大不敬的比喻。
贾氏无比震惊,不曾想到会被如此回击,连丝毫余地都没有留下。
早几日入宫前,听闻宁皇后在梅宴上滑了胎,痛失骨肉,那罪魁祸首慕容紫却先在御书房喊起了冤!
皇上纵容,慕容家袒护,这天下当真无人收了妖妃?!
贾氏满腔热血,想是既然遇上了,出言提醒些许,结果……
侧首看向身旁的司徒氏,希望她能帮自己,孰料司徒氏觉出了味儿,叫她无关痛痒的附和几句可行,若然触及要害,她是避之不及。
就时才的言语交锋,早看出慕容皇贵妃不是好欺的软柿子,真会听你‘教诲’才怪了。
人家有皇上盛宠,有世家靠山,你要借今儿个难得入宫的机会再发光发热一回不打紧,莫要拉着我一起死便好。
得贾氏投来求助的眼色,司徒氏索性直接撇开头颅,当作不曾看见。
因此,贾氏气得身形微颤,脸都白了。
见她虽气,双眸却灼灼有神,恨不得喷出火来将自己烧死,慕容紫再是故意用着关切的语调问道,“如何……墉国公夫人脸色不大好?莫非入宫一趟,着了寒气?可要本宫召太医为夫人请脉诊断一二?”
她向前轻盈的行了两步,步步招人怨恨,嫣红的唇角轻微上翘,恍似不自觉的溢出骄傲和不可一世。
奸妃风范尽显。
“墉国公府满门忠烈之士,自开国以来,为大楚河山呕心沥血,记得武德初年,贾家五兄弟随皇上征战四方,平内乱,安天下,如今……仿佛只剩下最小的五郎?”
忽然说起墉国公府的现况,贾氏当即面露难色。
玄徵末年虽押对了宝,可她贾家世代武将,五个儿子俱是心头肉,却有四个死在了武德初年的混战中。
剩下最小的一个还断了只腿,将将到而立之年,再不能披甲上阵,每每想及此,无不叫她痛心非常!
孙辈中,最大的嫡长孙已到弱冠之年,文不能,武更不能,下面的兄弟几个更是一个不如一个。
年初时候老爷也病重故去,她守着一家的孤儿寡妇,艰辛可想而知。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今日入宫本也是做着拼上最后一口老气,为自家挣一分脸面。
而贾家素与关家来往密切些,靠生……不如靠熟。
又见后宫大权落在淑妃关红翎手中,北狄形势变数诸多,想来宁皇后的中宫也住不长了,故才有冒死冲撞皇贵妃的一举。
眼下忽闻皇贵妃说起她麓国公府来,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慕容紫主动握起她的手,安抚道,“国夫人独撑门户不易,当要保重身子才是。”
贾氏眸光轻轻一颤,怔怔然看去,难辨她话中真假。
只这会儿,贾氏确实后悔要拿她来立威。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太高估自己。
想通这一层,她将先前戾气敛去了些,做出顺从状低首,再不语。
若按照从前,慕容紫定就放过她了。
遗憾今非昔比。
你退一步,退开了贾氏的底线,却并非其他的人。
其他人看了觉着,原来她就这点本事,下次必定变本加厉,这世家出身的皇贵妃,难啊……
能怎么办?
只好一坏到底了。
清浅的笑了笑,慕容紫温柔的拍拍她的手,继续说道,“国夫人尽请放心,前日皇上才与我提起贾家五郎,道是年轻有为,早年在战场上负了伤,有些可惜,念及贾家子嗣单薄,本宫向皇上提议,将中书侍郎关大人之长女许于你家五郎,国夫人看,这门亲事如何?”
这话才是道完,贾氏如遭雷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中书侍郎关诚乃关濯堂弟,可说来十分惭愧,这位官大人除了平日喜欢在朝中和堂兄一起跟慕容家对着干,还是大楚有名的情圣!
他少年轻狂时曾一名歌姬恋得如痴如狂,为此还与家族做对,非要将那歌姬明媒正娶,从正门抬回家做当家主母。
后而情爱的力量终归太渺小,敌不过关怡一道懿旨,强许了他另一门婚事,那歌姬也被赐死了。
死前,只留下襁褓中的女婴,与这位关诚徒添伤悲。
如今关大人的庶出长女早就过了婚配之年,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老姑娘。
慕容紫自然晓得贾家和关家要好,既然要好,她成全呗。
贾家五郎不但身有残疾,还早就娶了妻,再娶个庶女为平妻,没什么不妥。
这婚配可谓门当户对。
唯一不美的,大抵是贾家五郎的正妻,乃为贾氏远方表亲的侄女儿吧。
有了贾氏的偏袒,她这侄女儿在国公府里,还不是连个蛋都没下?
慕容紫坏坏的想:只容你们成日嚼我的是非,当我不知你们家中那档子长短事?!
“皇贵妃娘娘……”贾氏再开口,话中尽是颤抖。
还未来得及说出推脱之言,慕容紫体贴道,“不必多说了,这虽是本宫先提出来,可皇上听了也觉得甚好。”
皇上觉得好,那就是圣旨,你敢抗旨么?
贾氏哑然,满面心酸苦涩,嘴微张微合,绞尽了脑汁愣是找再找不到说辞。
慕容紫端的是大方得体,缓了一会儿,再绕回原先的纠结,温言细语的谦逊问道,“对了,国夫人还未同本宫说,那两罪,本宫当如何做,才能弥补过失?”
见这老妇被自己逼到死角,她心下无奈。
再看小姑姑,脸色比着先前是痛快多了,连二位嫂嫂见她,无不都是欣赏之色。
唉,莫怪本宫心狠呐!
身后有偌大一个慕容世家,她退半步,整个大家都要往后退。
委实退不得。
冷风簌簌,瞧着天色不得早些时候好了,慕容紫速战速决,昂首道,“既是宫宴,诸位夫人随本宫一道同去罢。”
一个不小心,怕是关红翎的风头要被她抢去了。
正才转身,后面不知谁报了一句‘礼部侍郎夫人佟氏到’。
宫里规矩,但凡这样的宫宴,有一齐随着娘娘贵人游园,远处来了哪家官夫人,内侍官便会扯着嗓子报上来人。
由此不至于人跪到跟前来请安,娘娘认不出来,落下笑话。
这厢慕容紫没打算和她们一起游园,赶巧遇上,又赶巧来了人,内侍官便按着礼数通报。
可是,这礼部侍郎家的……佟氏?
怎么那么熟悉?
慕容紫正纳闷,视线不远处,贵妇人们由后面开始向两旁让出一条狭道,当中得见一位作三品诰命夫人打扮的女子行来。
单瞧那身段便不会太老,脸上妆容易不浓厚。
慕容紫越看越觉得眼熟,仿佛从前在哪里见过,不但见过,隐隐还感到一丝微妙,有什么是被她忽略掉的……重要的事?
远远看着那轮廓,旁侧也不乏年轻的美妇人,同样是做三品诰命夫人的衣着穿戴,可那才来的人儿就是比别个显眼,清新脱俗之感难以忽略。
最诡异的是,与她在前面带路的人是高汶。
礼部侍郎……
在人渐渐行近的间隙,慕容紫努力回想。
冷不防!
她美目一瞠,大惊失色!
——那礼部侍郎不就是当日与花婕妤情投意合的义兄?!
得知此事后,楚萧离做主让花清舞假死,送出宫去,又给她重新安了身份,赐婚与花清扬,成了全他们。
何以她会入宫来?
这些命妇们时常在宫里进出,尤其选秀之后,几位拔尖的妃嫔都常有在各种后妃宫宴上露面,岂会不识得她?!
想罢,人已来到跟前。
慕容紫讶异至极,不解的看了看站在旁侧的高汶,高汶却神秘的对她一笑,低下脑袋。
再看花清舞,不过时隔数月,换了命妇打扮,却是更加清婉动人。
“臣服佟氏,请皇贵妃娘娘安好。”
一片哗然之声如涟漪,随之而起……
君已得我,当生无二色
更新时间:2014820 8:56:35 本章字数:10287
花清舞一出现,立刻被许多人认了出来。
好在慕容紫发威在前,震慑了四下,故而任凭在场的官夫人们都是火眼金睛,确实没胆子敢把此事点破了。
麓国公夫人还灰头土脸的僵滞在原地,气都不会喘了似的一把骨头,将‘前车之鉴’这个词儿演绎得活灵活现。
谁也不想夫君抑或儿子的身边平白多出个女子来给自己添堵,皇上赐婚,必然是要做平妻的铩。
不想受罪?那就管好自己的嘴。
皇贵妃实在够高招,想不服都不行!
对着落落大方的花清舞,慕容紫心头虽讶异,倒也反映够快,与远嫁而来的佟氏寒暄了几句,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破绽,随后,并着众人有说有笑的前往昕露宫。
这一件,便被轻而易举的翻带过去。
……
听了两个时辰的戏,设于昕露宫的晚宴才真正开始。
命妇们言行举止里都是大家风范和贵族气度,连敬酒措辞都是文绉绉的,全不得意思。
慕容紫赶巧早早的遇上了,只好按捺性子,老老实实的从头坐到尾。
因此,还被关红翎私下打趣说,从前给太后请安都没见她这样积极,身为武德皇帝后宫里的摆设之一,淑妃深感面上有光!
慕容紫百无聊赖的受了她的揶揄,心想貌似正是这个理儿。
她这一举,不正好向众人告知,自己与淑妃关系不错么?
这些明面上的往来虽虚伪得很,往往私下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却不能不做。
人呐,麻烦!
两宫和中宫都未在宴上露面,慕容紫反客为主,成了今儿个宴上最大的,难得感受一回真正的高高在上。
间隙,不知楚萧离从哪里听闻爱妃午后连东华殿都没回,直径和大伙儿去了昕露宫,意外之余,凑热闹的下了旨,说是哪个能让皇贵妃连饮三杯,重重有赏。
便是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气氛也在矜持中热闹欢愉了一阵。
直至亥时二刻,慕容紫借口不胜酒力,带着些许薄醉,回东华殿去。
……
刚出昕露宫,一阵拂面的冷风就将慕容紫吹得清醒了两分。
遂,她转首看了看左右两旁的花影和月影,眸色清明的问,“可见着高汶了?”
花影冲着东华殿的方向撇撇嘴道,“早先领那位佟氏来后,就再没见到。”
佟氏一族,西漠大户人家。
楚萧离在西漠长大,那一大片疆土上全是他的死忠,他要与人造假身份易如反掌。
只那次忽然心血来潮给花清扬赐婚,在朝中掀起不小的议论。
当时大家都觉着,不过是后宫里一个小妃子病去了,皇上就要给妃嫔的哥哥赐婚,这要是往后宫里再有娘娘有个三长两短,是不是都会这么做,以示体恤?
可是皇上心在谁身上,那不明摆着的事么?
何必劳心劳力演这一场,西漠佟氏,那可是大户啊!
如今可好,等今夜的酒宴散了,诸位官夫人回到府邸,必然要将佟氏与花清舞长得一模一样的事告知自家老爷,各中意味,自己寻思罢。
重新掂量数月前的赐婚,皇上把自己的女人赐给臣子,那女人和那臣子还是兄妹关系……
啧啧啧,变态不是?
思绪蓦然止住,慕容紫打了个诡异的冷颤,道,“不妥,我们赶紧回去!”
罢了不管花影月影,自己迈开步子,急匆匆的往东华殿行去。
……
后宫与朝前的宫宴日子不同。
这日是关红翎宴请众位官夫人,而楚萧离在宣政殿大宴群臣,是在上元节的前一日。
在这中间,又还有荣国公的寿宴。
说来,年底就是个由得人忙到头晕眼花的时候。
回到东华殿,一派如往昔的安寂。
按着楚萧离的习惯,素日里除了他所在之处,殿内其他地方是不会点灯的。
宫人们若要有个移动,只能自行掌灯。
从前慕容紫很不喜欢这一点,她怕黑,加之东华殿又太大,真正静下来的时候,连自己的鼻息都能捕捉到。
只她从未说过,最多楚萧离不在时,她就为自己多点一盏灯。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在宫里来去自如,在这殿中摸着黑都不会撞到柱子,更别说会感到害怕了。
有些改变,悄无声息。
幸而,这样的改变于她并无太大影响。
最多是忽然察觉,然后再淡淡感慨:曾经以为永远都不能适应做到的事,竟然坦然接受了。
东莱说,皇上在东偏殿的小书房里看折子。
东莱还说,年底了,这日皇上在御书房与几位内阁大臣说国事,戌时尽了才勉强用了晚膳,今夜不知道要看多久的折子。
东莱话中的意思,慕容紫听得明白。
大抵也只有自己能在这事上头劝他一劝了。
昏君怎可能是这个样子……
龙涎香自殿中约莫半个人高的九龙宝鼎铜纹炉中丝丝缕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