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窃国-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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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到这里,赵雍思索片刻,很快有了主意:“诸贵之中,手握兵权,势力最为雄厚者莫过于段韶和斛律金。段韶这人,我放心,应该不会和其他人一起反你的,可以做到中立。至于斛律金,他一族都是手握军队的猛将,尤其是其子斛律光——据我所知,你和明月的关系很不错吧。”(注:斛律光字明月)
赵源点头道:“明月与我年岁相反,脾气相似,甚为投契。”
“他有两个尚未出嫁的嫡出妹妹,大的十二,小的十岁,你选一个做你妾室吧。”
“她们年纪尚小,不妨迟上一两年再说。”
赵雍怎能看不透儿子的想法,他冷笑一声,一针见血道:“你是怕牧云知道之后寻死觅活吧?”
赵源被一下子说中了心思,犹豫片刻,点头默认了。
“你放心,她不是个寻死觅活的人。我认识她,比你还早。她的性子,绝不是自暴自弃,没了男人就活不成的。你别忘了,现在她是你的弟妇,想和她光明正大,等你当了天子至尊再说。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怎么保女人?”
听着父亲的话,他心乱如麻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烦恼,他表面上没什么表情,实际上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然悄悄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掐入掌心,狠狠掐着,一直到破皮渗血。
“还是,等她养好身体,再作打算吧。”
他的拖延之策被父亲干脆果决地拒绝了:“不行,就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三天。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牺牲都不肯,为了个女人江山都不要,活着也是个窝囊废,不如去死。”
说罢,他摆摆手,“你回去好好寻思着吧。”
赵源无可奈何,只得起身行礼,退下了。
尽管一夜没睡,他非常疲惫,然而诸多压力积在心中,令他一刻都难以安宁。回去更换掉衣裳之后,上午照样去衙署处理公务,下午便早早回来,去了牧云所在的院子。他在榻边一直守候到傍晚,见她还不醒转,实在支持不住了,只好暂时回自己的住处休息。
冯翊公主一如往常,见他回来赶忙出迎,很快给他张罗了一整桌饭菜。他虽然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却没有任饥饿感,又让她给撤了下去。
“一日不见,夫君怎么如此憔悴?”元仲华打量着他的脸,颇为关心地询问道。
侍女送上刚刚烧好的酪浆,给他面前的银碗斟满。他端起来,吹了吹,然后浅抿了几口,并不回答。
元仲华看看他实在不愿意搭理自己,也就不再多说话,在旁边坐下了。
他放下碗,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倚靠在床栏上,皱眉道:“我很累,你叫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好。”
她答应了,刚刚起身,就见门口有侍女进来了,禀告道:“郎君,医官来了,准备给您诊脉,您可否召见?”
“你怎么了?”
赵源现在不但身心俱疲,更能隐约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妙了。甚至严重到多说几句话都很难受的地步。他并不和妻子解释,只是对侍女吩咐了一句:“叫他进来吧。”
说罢,起身去了内室,和衣躺下了。
医官来了之后,对他进行了一番颇为细致的望闻问切。诊断完毕之后,面对赵源询问的目光,略略沉吟,说道:“郎君的病,不算严重,暂时没有什么大碍。”
“那么早上时候痛得厉害,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郎君的话,是急怒伤肝所致。肝喜条达,主藏血。大怒气上,血随气涌,可见呕血卒厥。而郁怒不解,肝气不舒,则会导致满闷胁痛,头痛眩晕,目赤肿痛。您早上突然呕血,并伴胁下剧痛,正因如此。”
“以后还会再犯吗?”
“以下官所见,您显然仍然郁怒未解,情志抑郁,已经影响到了身体。若继续这样下去,会成为痼疾,难以治愈。”
赵源问到了最关键处:“严重了会怎样,有性命之忧?”
医官犹豫片刻,照实回答道:“若不悉心调养,动辄愤懑郁怒,血淤于肝,以致生痈,就会危及性命。若再遭逢大悲大怒,或饮酒过量,甚至会呕血丧命。”
他闻言之后,“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您正值青春年华,现在病情轻微,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这平日里还须静心休养,不可操劳郁怒。辅以汤药医治,还是容易治愈的。”医官怕他害怕,故而补充了几句宽慰之言。
“嗯,知道了,你开方子去吧。”赵源摆了摆手,用低沉暗哑的声音吩咐道。
“诺。”
医官出去开完方子,退下了。一直在卧房门外听着里面对话的元仲华终于忍不住进来了,跪在他的榻前,一脸担忧地看着丈夫,“呕血这么严重的事情,夫君为何不肯告诉贱妾?不论如何,还是身体要紧啊。”
他很累,一躺下就难以起来了。他并不回答妻子的问话,只是动了动手,示意她为他脱了外衣。
她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衣襟上的带子,将外衣和中衣逐一褪下。看着他连挪动一□体都有点吃力的虚弱模样,不免戚然,眼圈渐渐泛红了。
赵源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怔怔地盯着上方的帷幔,一言不发。等到衣裳脱得差不多了,他终于开口说道:“你不用害怕了,这次柔然可汗不会把女儿嫁给我了。你,还是继续做你的世子妃。”
元仲华颇为意外,很惊喜。但是看到丈夫这副憔悴面容,又高兴不起来了:“是夫君和大王说过了,所以才……”
“别把我往好处想,我哪里有这么好心。想来,是他自己没看中我吧。”
面对他冷冰冰的态度,她讷讷了一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周围异常沉寂,只有敞开的窗子外,有晚风拂过柳枝的沙沙声。暖风和煦,灌满室内,让人格外惬意。但是这种僵局,着实令她局促了。
“你恨我吧?”许久,他突然问道。
面对这个非常突兀的询问,她不由自主地一个微微战栗,连忙摇头:“没有,贱妾怎敢怨恨夫君?”
赵源仍然不看她,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然后既像是叮嘱,又像是自嘲一样地对她说道:“恨不恨的,也不要紧。要是有一天,我被人砍死了,自己病死了,哮疾发得厉害给憋死了,你就改嫁了吧,免得耽搁了青春年华。”
她一惊,惶急道:“夫君怎能说这样不祥的话?”
他笑了笑,并不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我很困,先睡了。等药送来,你再唤我起来喝。”
半夜里,看着服下汤药,又沉沉睡去的丈夫,她不忍离开,一直坐在榻前,呆呆地注视着他。回想着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回忆着金凤台上,他的绝世风姿,她禁不住地,泪水涟涟。又生怕将他从睡梦中惊醒,她只能极力压抑着哽咽,小声啜泣着。
烛影摇曳,忽明忽暗地映照在她的脸上。直到更深露重,镂刻精致的烛台上挂下一柱柱嫣红的烛泪。她这才趴伏在栏杆上,面带泪痕地入睡了。
……
牧云发起了高烧,烧得脑子里昏沉沉的,有时候明明有一半清醒了,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却像黏住了一般,根本睁不开。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睡着,一连过去了两天,她都毫无知觉。
她断断续续地做了不知道多少个梦,一会儿是陆昭君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一会儿是赵源将赵汶按在地上狠狠敲打,打得他头破血流……到后来,有一个梦很诡异,也很清晰。
她能够清晰地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声音很陌生,不像是孝瓘的。接着,她感觉自己的双腿被人抱住了,低头一看,是两个瘦瘦小小的幼童,一左一右,将面孔贴在她的大腿上,哭得很伤心。左边的那个看衣着打扮是个男孩,右边的那个梳着漂亮的垂髫,是个女孩。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你们的家家呢?”她很是心疼,弯下腰来,拍抚着他们的后背,问道。
“家家,您怎么不认得孩儿了,我们都是您的孩子啊!”这两个小孩异口同声地回答。
“什么?”她不敢相信。
他们突然一齐抬头,朝她望来。小小的脸上鲜血淋漓,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眼眶里都是空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眼睛。可他们的神态,分明是能看到她,并且在巴巴地望着她的。
牧云战栗了片刻,终于,不由自主地一声尖叫。仿佛连魂魄都吓得脱离了躯壳,四处飘散,灰飞烟灭。
“啊——”
142
142、依赖 。。。
梦境随着这一声凄厉的惊叫而迅速化作云烟,散了个无影无踪。牧云颤抖着身子醒来,虽然仍睁不开眼睛,可肉体上的知觉,却迅速恢复了。
脑后剧痛,右手上剧痛,更可怕的是,有一双手在重重地按压着她的小腹,一下又一下。尽管腹内已经痛到翻江倒海,痛得她连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然而动作却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
全身都是温热粘腻的汗湿,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发丝黏在额头上,痒痒的。剧痛令她无法忍耐,终于从喉咙深处发出微弱的呻吟。她想要极力发出声音,阻止那双手,不要再按了,她受不住了。可无论如何努力,她都无法说话。
终于,在犹如利刃剐割的疼痛中,有一股暖流从两腿之间涌出。周围的空气中,随即弥漫起难闻的腥臭,这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是两个女人的对话声。
“怎么样,出来了吗?”
“我仔细瞧瞧……哦,出来了,这回可算干净了。你看,是这个。好像,好像还没成形,血糊糊的瞧不出什么来……”
“……赶紧扔掉,不要给夫人醒来瞧见了。”
“是。”
两人对话完毕,她感觉到一阵凉风拂过,似乎有纱布垫子从自己的身下被扯出,接着,有人在给她细细擦拭两腿之间,似乎被液体沾污了的地方。
她迫切地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几经努力,终于睁开了眼睛。阳光很刺眼,眼眶里也黏糊糊的,视线有点朦胧。她看到两个女人站在榻前,还有一个则俯身低头,在她的身下忙活着,好像在清理着什么。
牧云现在所能做到的,只有睁大眼睛,直直地盯住她们。想要开口说话,却没有半点力气。
“呀,夫人醒了!”其中一个女人突然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有些惊喜,也有些惶恐。
另外一个,捧着一卷纱布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显然是想要回避她的目光,女人立即转过身去,想要赶紧溜掉。
牧云的双眼死死盯住那血迹斑斑的纱布,慢慢抬起手来,指着她:“你……”
女人听到她能说话了,刚刚走到门口的脚步停顿下来,不敢再往外去了。只不过,她不敢正视她的目光。
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一翻身,旁边的侍女搀扶不及,“扑通”一声,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好像全身的骨头都快断裂开了一样。她蜷缩着身子,动弹不得,眼睛却是一直紧盯着门口的。
赵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有点低沉暗哑,“你在这愣着干嘛?”
“夫人她……”
他走到门口,朝侍女手中的东西略一打量,脸色微变,低声道:“快出去。”
“诺。”侍女像见到了救星一般,飞快地跑掉,消失在门外。
赵源快步来到牧云跟前,将她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榻上。接着,对旁边的侍女吩咐道:“快点擦,别让夫人受凉了。”
侍女不敢耽搁,用温水浸湿纱布,一番忙活,终于弄完了。然后为她穿上底裤,又盖上被子。
“你们先下去吧,我没吩咐不要进来。”他背对着床榻,吩咐道。
很快,两个侍女悄无声息地退去了,室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他伸手将折叠住的屏风全部拉开,遮挡住了这边的情景,这才转过身,用布满血丝的双眸注视着她,“云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牧云并不回答,扭着头,直愣愣地盯着屏风上的山水图画,一言不发。
赵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拉起她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双手合住,温柔地摩挲着。“手这么凉,还想下地呢。别折腾了,老实躺着,好好休养。”
他的手,也没比她的暖和多少。可是即使只有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温度,他仍然毫不吝惜地,全部奉献出来,试图带给她仅有的一点温暖。尽管微不足道,却像能隔着皮肤渗透进血液,又通过血液的流动,悉数进入了她的心房一般。
牧云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转移到他的手上。比起以前,他手上的肌肤更加苍白了,甚至连指甲里都几乎瞧不见血色。像从来不见阳光一样,隐隐有些病态。
他并没有继续询问,也许知道她现在不想说话,他换了一种方式,自顾自地说着,好像大人给临睡前的孩童讲故事。
“你都睡了两天了,我每次跑来看,你都没有醒来的意思,把我吓坏了。现在好了,你总算醒了。现在没有什么大碍,宽心休养上一些时日,身子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呀,还真是傻,家家来找那幅画像,你交给她就是了。就算她拿到了,我也自有办法应对。你一个女人,哪里受得住这么多折磨?要是真的出了事,我这个被你保护的男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