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窃国-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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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了?”赵源好像不是反问,而是自言自语。他侧过脸来,朝侍卫这边茫然地望了望,眼神飘忽游离,没有半点焦点。“嗯?不是你在说话,还有别人?”
曾经波光荡漾,闪烁着漂亮光泽的蓝眸里,已经完全失去了神采,没有任何生气,空洞洞的,好似干枯了的老井。
侍卫这下傻眼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看不见小人了?”说着,还大着胆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能看见吗?”
赵源循着声音朝他这个方向望了望,眼神仍旧涣散着,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被他拉住衣甲的侍卫惊惶不已地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对同伴小声道:“算了,还是拿点水来吧,反正现在也没人知道。”
同伴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取下腰间水囊,拔开木塞,递交到赵源手中。赵源接过水囊之后,立即大口大口地喝着,可惜还没喝上几口,就呛到了。几声剧烈的咳嗽之后,混合了殷红血色的水呕了出来,还带出成块成块的淤血,染红了窗棂,溅到侍卫的衣甲上。
两名侍卫立即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一手撑着窗棂,一手捂着胸口,缓了缓气息,总算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呸,什么水,这么难喝……”说罢,一口气没跟上来,顺着窗口慢慢地滑落下去,一动不动了。
……
赵雍正坐在大床上,看着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抽泣抹泪的郑大车,沉吟不语。
“大王,求求您放过我那蠢弟弟吧,他年纪还小,不懂事,一时鬼迷心窍被人利用了,现在肯定后悔得不行。您就饶他一命,哪怕把他流放到塞北去牧羊也成啊!”
他生平最喜欢听女人的枕边风,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只要一抹眼泪,梨花带雨,他就难免起了怜香惜玉之心。要是前两天郑氏来求情,他肯定乱骂一通;这两天他静下心来琢磨琢磨,又有点心软了,所以郑氏再次要求进见,他没有让人继续阻拦。
“谋逆大罪,一旦坐实,当然是夷三族。他是没救了,你也自身难保,还有脸来求我?”他板着脸冷冰冰地说道。
“怎么,大王连奴婢也不要了吗?”郑氏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来,悲悲戚戚地望着赵雍。
赵雍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眯缝着眼睛瞥着她,接着招了招手,“来,到床上来,我慢慢跟你说。”
郑氏小心翼翼地爬起身来,拖着臃肿的身躯,护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慢慢地坐到赵雍身边。
“这是什么话,你这么美的女人,我怎么舍得杀你。何况,这里,还是我赵家的骨血,再一两个月从里头爬出来的,就是我的儿子。你说说,我如何下得了手?”说话间,他先是伸手摩挲着爱妾的肚皮,然后端起桌子上的酪浆,凑到她洁白丰满的双乳前,慢慢地滴了几滴到那深深的沟壑里。
“你这样的尤物,简直就是勾我魂的妖精。你放心,我不杀你。”赵雍放下银碗,笑眯眯地凑过脸去,不疾不徐地舔舐着她胸脯上的酪浆,兴致盎然。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外庭响起,赵雍抬头看时,一名神色惶然的侍卫正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显然有什么急事。
“什么事?”他放开郑氏,不耐烦地问道。
“大王,大将军,大将军他……”侍卫结巴了半天也没用说出个所以然来。
“废物!他怎么了,还有气没?蹬腿了吗?”
侍卫费了好大劲儿,才回答出来:“大将军他,好像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笑话,我又没往他眼睛上打,怎么会瞎,装出来的吧。”赵雍不屑一笑,接着颇为响亮地在郑氏的脸上亲了一口,手也不肯老实地探入了那极诱人的乳 沟里。
“小人不敢欺骗大王,大将军是真的看不见了。还有,还有……他现在情况很不好,好像快不行了,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的手本来正在郑氏那绵软细腻的乳 房上揉捏着,闻言之后,动作一滞。接着,他沉吟不语了。
“大王……”侍卫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他把手抽了出来,起身骂道:“催命啊,去叫个医官,一道过去瞧瞧!”
“诺!”侍卫得到了吩咐,立即飞快地离开了。
……
赵雍慢慢地踱到房门口时,被一股难闻的气味熏到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气味他很了解,是皮肉腐烂之后特有的气味,他戎马半生,对这个再熟悉不过。
他朝里面探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儿子的脸,只看到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搭在榻沿上,医官正在号脉。地板上有斑驳的血迹,榻前更是有一滩正在干涸的血泊。
过了一会儿,医官出来了,不等赵雍询问,就先摇了摇头。
“怎么,没救了?”赵雍突然不想进去看个究竟了,伸手将房门掩上一半,然后冷冷问道。
医官回答道:“难说。世子伤势沉重,又耽搁了诊治,现在持续恶化,难以收拾。更兼邪气入侵,高热不退,恐怕……”
“要不行了?还能撑多久?”
“世子正值青春年少,应该能多捱几个时辰的。”
赵雍抿起嘴唇,负着手踱了几个来回,停下脚步,又问道:“他醒了吗,还是要一直睡过去?”
“回大王的话,清醒个一时半刻的,应该能办到。还需要针灸和参汤。”
他摆了摆手,“那你试试看吧。”
医官得到许可之后,回到室内,摊开随身带来的一包银针,前前后后选了十多根,动作娴熟地捻转着,刺入各个穴位。半晌,赵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缓缓醒转过来。
赵雍凝神静气地朝儿子看了看,又往前走了几步。可赵源只是睁开眼睛,静静地望着上方,并没有任何反应。
他低声对医官吩咐道:“你问问他,还有什么话说,还有什么心愿。”
医官俯身到赵源耳边,照着赵雍的吩咐重复了一遍。
过来好一阵,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极微弱的声音。连赵雍也忍不住凑到近前,竖起耳朵分辨。
“瑜儿,还有瓘儿……”
“你要见他们?”
“嗯。”赵源极艰难地点点头。
赵雍有些疑惑,直接问道:“你不想见牧云?她都跑我那去求见好几次了。”
沉寂良久,他并没有回答,而是摇了摇头,闭上眼睛。
104、血色迷雾
“家家,大伯不是来晋阳了吗,为什么从正月十五到现在都好几天了,他都不来探望儿子呢?”院子里,百无聊赖的小孝瓘摇着牧云的手,神情失落地问道。
牧云正在为赵源的事情愁眉不展,这两天来她多次去打探消息,也没什么结果,赵雍更是拒绝见她。又不知道赵演那边有没有什么眉目,因此烦恼不已。眼下儿子问起赵源,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孝瓘虽是个五岁幼童,却已经懂得看人眼色了。他歪着小脑袋打量着母亲,关切道:“家家,您是不是不高兴了,儿子看您这两天脸色不好。”
“没有不高兴,你想多了。”牧云当然不能把赵源倒霉了的事情告诉儿子,只能漫不经心地敷衍着。
“是不是大伯说话不算话,没来探望咱们,所以您在生大伯的气?”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牧云的额头,将她眉头中间的皱痕抚平,然后颇为懂事地安慰着她,“那……儿子不要见大伯了好不好?家家别再为这个事情生气了,听别人说,女人经常生气会变老的,儿子不要您变老。儿子要您永远像现在这样,漂漂亮亮的。”
牧云被儿子幼稚纯真的言语逗笑了,她将儿子抱到膝头上,充满怜爱地理了理他鬓边散落下来的发丝。他的头发和她一样,浓密乌黑,微微卷曲,配合着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一双明亮灵动的大眼睛,漂亮得像个女娃娃。
“孩子话,人都是有生老病死的,我怎么会一直年轻?等到老了,一样白发苍苍,满脸皱纹。”
孝瓘摇了摇头,极认真地说道:“家家是不会老的,永远永远也不会。儿子也不要家家死,儿子要家家一直像现在这样,陪在儿子身边。”
说话间,他朝她怀里偎了偎,然后将面孔贴在她白皙丰腴的胸脯上,小手探进深深的乳 沟中,兴致勃勃地摸着。大概是手感太好了,他张开五指,一下下地抓捏着,好像在玩最有趣的玩具。
这举动令她似曾相识,很快想起来了,赵源最喜欢这样对她动手动脚的。这种登徒子行径,果然是父子相传。
牧云被他摸得胸前一阵酥 痒,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将他的小手从自己的亵衣中拽出,轻轻打了两下,“都五岁了,早断奶了,还好意思伸手就摸,跟你那个色鬼兄兄一样!”
刚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不由得有些尴尬。
孝瓘虽然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却并不懂得她后半句话的意思,他好奇道:“什么是‘色鬼’?我兄兄哪里像色鬼?色鬼就是有颜色的鬼怪吗?”
“呃……”她被小孩子这一连串问题给问住了,正犯愁该怎么回答时,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名小厮出现在院门口。她认得这名小厮,知道他是赵雍跟前的贴身奴仆。
她赶紧将略显凌乱的衣襟掩了掩,抬头问道:“什么事?”
“禀夫人,郎主要小人带小郎君过去。”
牧云讶异道:“就带他一个去吗,你可知道郎主找他有什么事情?”
“这……”小厮的神色有点犹豫,支吾起来。“不单是小郎君一个过去,郎主还吩咐其他人去寻找大郎君家的那位。”
“孝瑜吗?就他们两个小孩?”她觉得事情很不对劲。赵雍就算是要看孙子,也不会如此急吼吼,会不会和赵源有关?毕竟这两个都是他的亲生儿子。
想到这里,她突然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小厮,“是郎主要见他们,还是大郎君?”
小厮回答道:“这个小人就不清楚了,不过郎主现在在关押大郎君的院子里,看样子好像挺着急。”
牧云心头骤然一紧,她顾不得多加猜测,直接抱起孝瓘,“我带他过去吧。”
小厮有点为难:“还请夫人留步,郎主没有吩咐其他人过去,小人不敢自作主张。”
这时候,小孝瓘突然抱着母亲的脖子,撒娇耍赖道:“我就要家家抱我去,我才不要自己走路呢。”
小厮无可奈何了,恰好又被牧云目光严厉地瞥了一眼,只得妥协了。
牧云终于可以借着送儿子的机会进入关押赵源的院落了。她前脚刚刚进来,后脚就有人紧跟着赶来了。她回头看看,原来是孝瑜的乳母,走得满头大汗,刚刚把孝瑜放了下来。
“婶婶?弟弟?你们也在啊,太好了!”见到他们在这里,孝瑜在惊讶之余显然也很高兴,立即张开小手跑过来,牵住了孝瓘的衣角。
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对话,前头进去禀告的小厮已经出来了,“郎主传两位小郎君进去,其余人等在外等候,未经传召不得入内。”
小厮的话音刚落,两名侍卫就快步上前,从她怀里抱走了孝瓘,又牵走了一头雾水的孝瑜。
牧云很想一块进去看看赵源的情况,却不好硬闯,只得看着两个小孩被送入屋内。随即,关闭了房门,连窗子都掩得紧紧的,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甚至是一片死寂。气氛非常古怪,她的心中渐渐有种不祥的预感,并且越来越强烈。这种紧张和害怕令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虽然天气不算严寒,但她仍然不停地打着冷战。不敢朝里看,更不敢继续朝更坏的方向想。
时间一点点地流失着,格外难捱。终于,室内隐隐约约地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她听出这是儿子的哭声,出于本能地冲上前去,想要伸手推门,却被两名侍卫坚决地阻拦了。
“瓘儿,瓘儿!”情急之下,她一面奋力地推搡着身前的侍卫,一面大喊道:“大王,请您允准奴婢进去,求您了!”
过了一会儿,孩子的哭声渐渐清晰起来,朝这边接近。很快,房门打开了,两个小孩一前一后地跑了出来。孝瓘一见到母亲,哭得更加厉害了,立即扑到她的怀里。而孝瑜也抽抽噎噎地拉住她的一只手,将满是泪痕的小脸埋入其中。
“别哭,别哭,到底怎么了?”她蹲□来,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揽住怀中,尽管自己也心惊肉跳,却仍然强作笑颜地安慰他们。
孝瓘哭得格外伤心,努力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哽咽道:“好吓人,里面,里面有个怪人,身上,身上好多地方都烂了……他还认得我,管我叫‘瓘儿’,还摸了我的脸……”
牧云顿时僵住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视野里仿佛充斥着可怕的红色,脑子里也嗡嗡作响。一时之间,她有如木雕泥塑,一动也不能动弹了。
孝瑜勉强止住了哭泣,反驳着弟弟的话:“那不是怪人,那是我兄兄,听声音就听出来了。”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小手胡乱地抹着眼眶里大滴大滴的泪花,对牧云哭诉着:“婶婶,您知道我兄兄为什么,为什么变成那样了吗?他好像眼睛看不见了,连我和弟弟都分不清楚,说几句话都很难很难……呜呜呜……”
牧云语调干涩地问道:“他对你们说什么了?”
“他就说了两三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