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窃国-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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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婢不敢拖延,慌忙上前来抓住牧云的左手,一路拖拽着,将她从门口和台阶上连拉带扯地弄了下来。
就在两人快到陆昭君近前时,牧云突然侧了一□,随即袖口一动。几乎与此同时,一声轻微的,似乎是锐器入肉的闷响,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怔了,因为天黑,灯笼光线有限,她想要看清牧云手里究竟多出了什么东西时,那名拉扯牧云的老婢已经惨叫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杀人了杀人了!”后面几个女人一眼瞧见,顿时吓得举手无措,惊呼尖叫起来。
陆昭君刚要退后,却已晚了一步,一柄染着温热鲜血的剪刀,恰好在这时抵住了她的咽喉。尖锐的刀锋,好像冰棱一样寒冷锋利,刺得她打了个寒颤,浑身都紧绷起来。
“媳妇对不住阿家了,没办法,这一次为了自保,只好委屈阿家一下了。”
牧云伸臂揽住婆母的肩膀,将身体全部藏在她的身后,以防她用手肘突袭。一手用剪刀紧紧顶住她的喉咙,迫使她随着自己的步伐一步步后退,逐渐上了台阶,到了屋门口。
院子里的婢女和小厮们始料未及,反应过来之后,试探着上前,想要营救。可是谁都怕营救不及,牧云手里的剪刀已提前刺穿了太妃娘娘的脖子,那可担罪不起。
陆昭君试图挣扎,可是刚刚动了一下,剪刀就已经割破了她的皮肤。她怒极气极,虽然身上不再动,却仍冲着手下们喊道:“还愣着干嘛,还不一起动手,把这忤逆恶妇抓起来?!”
话音未落,牧云就紧接着她的话尾,高声道:“你们难道忘了,以前被太妃娘娘命令着充当打手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几名本来跃跃欲试的小厮一听到这句话,顿时面面相觑。很快,有人在周围窃窃私语起来。显然,这里面有不少跟随陆昭君多年的奴仆,自是知道以前的故事。
忌惮于此,众人纷纷畏缩不前了。
这时候,牧云已经挟持着陆昭君退入门槛内,停住脚步。在这个位置上,外面的人不敢进来,自己也方便防守。而且能时刻观察着院内诸人的动向,谁要是鬼鬼祟祟地想要绕过房屋,从屋后进来偷袭,她就先拿陆昭君当挡箭牌。
“你们两个过来,找床单把她捆绑结实了。”她对室内上前接应的两名侍女吩咐道。
因为自己有孕在身,她生怕再这样下去,万一被陆昭君挣脱了,扭打之间碰到肚子,再伤害到胎儿,也只得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侍女们找来床单撕开,想要捆绑,却还是颇为畏惧,不敢真的动手。
陆昭君当然瞧出了她们的畏惧,于是一脸威严之色,道:“你们不想活了?敢碰我一下,待会儿叫你们死无全尸!”
眼见着侍女不敢动手,牧云冷笑一声,高声道:“风水轮流转,你们要弄清楚现在是谁当家。如今这个家,说话顶用的,只有大王自己。大王马上就要赶来,谁要敢伤害了大王的骨肉,他第一个杀谁!”
这声音很高,既是说给自己的侍女听的,更是说给院子里所有陆昭君的人听的。虽然她和赵源的秘密早已不是秘密,人尽皆知。但是这样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胆宣告的,还是第一次,不由得人人悚然。
陆昭君见众人愈发动摇,不禁急道:“你敢杀我?”
“媳妇自是不敢伤害阿家。只不过阿家不给媳妇留活路,媳妇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呢,何况是人?大不了拼个玉石俱焚罢了。”
说罢,牧云一挥手。
两名侍女不再犹豫,索性豁出去了,一起动手,一阵胡乱缠绕,将陆昭君捆绑起来。
252
252、相见胜怀念 。。。
刚刚捆完,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很急促,由远及近,似乎来了很多人。
这时候,院内的人群骚动起来。不一会儿功夫,把守着院子门口的人被一支人手不多,却颇为精悍的队伍冲开了。只见一群护军服饰的人,出现在了庭院中央,迅速而有序地将这里彻底控制起来。他们各自表情严肃,颇为冷漠,并不因为这些人是陆昭君带来的,就对他们留什么情面。很快,陆昭君的人被他们驱逐着聚集到一起,并被严令不得任意走动。
牧云以为是赵源来了,心中顿时一阵喜悦。可是她踮着脚,努力抬头朝外看,等了许久也不见赵源的身影。倒是大将军府督护唐邕,在几名侍卫的簇拥之下,大喇喇地走了进来。
眼见着唐邕朝台阶上走来,她立即改变主意,于是冲侍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为陆昭君松绑。侍女们会意,不敢拖延,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刚刚缠绕到陆昭君手臂上,还没有来得及绑紧的布条扯落。
唐邕的目光虽然平视,却并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势头,好像漫不经心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什么。和刚刚进院子里时不同,他现在的脚步明显放慢了。不过是六七级台阶,他走得缓慢。刚好在侍女们将陆昭君彻底松绑时,他也迈进了门槛。
牧云在他进来的一瞬,将架在婆母脖子上的剪刀飞速撤走,重新藏回袖子里。
陆昭君自是狼狈不堪。她刚一得到自由,顾不得正在渗血的脖子,就转身扬手,想要再媳妇脸上狠狠给上一记耳光。不过牧云虽然身材臃肿,却早有防备,躲得很快,她一下子打了个空。
“你这个贱人,大逆不道的恶妇,胆敢如此,看我不打死你!”她气得两眼通红,追着牧云,不把这个反了天的媳妇痛打一顿,实在难消心头之恨,颜面扫地之耻。
唐邕连忙抢先一步,拦在两个女人之间,伸出双臂挡住了陆昭君的去路,“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让开!”
她拨了一下唐邕的手臂,想要冲过去。然而这是个正值壮年,孔武有力的男人,只要打定主意不肯让步,断然不会让她闯过去的。因此,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陆昭君站定脚步,努力压抑了胸中怒火,威胁道:“怎么,你连我的命令都敢不听了?”
“不敢。小人不过就是个家奴而已,谁的话敢不听呢?”唐邕慢条斯理地回答,“只不过小人是官职是大王所予,效忠的主人自然也仅是大王一人,还请娘娘恕小人不能从命之罪了。”
说罢,拱了拱手,行了个简单的礼节,仍旧挡在牧云前面,半点也不肯让步。
陆昭君正想撂下几句狠话加以威胁时,却见他对外头做了个手势。很快,进来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地在他身边站定,虽然不说话,可神态间没有任何恭敬小心,显然铁了心要保护牧云了。
“你……”她手指着唐邕,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时候,院子里的石板路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几盏灯笼引路,两名个子高挑,衣着锦绣的年轻人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众人纷纷下跪,参差不齐地唤道:“大王,常山公。”
几名侍女进入室内,将几处灯烛逐一点亮,周围的光线迅速明亮起来。
一人步履匆匆地上了台阶,迈入门槛,却并没有举步上前,而是略显犹豫地站定了。他关切的目光越过面前数人,颇为焦急地探寻着牧云。
很快,在场几人,除了陆昭君和牧云之外,一齐跪地行礼,并且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牧云的心在瞬间就猛烈跳动起来。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连她自己也想不清楚,明明日也盼,夜也盼,满心满怀的都是对他的思念和记挂,梦里流着泪的时候,都想着他来了,来到她面前。又像以前那样,开朗活泼,像个风流浪子一样地嬉笑戏谑,逗得她笑出眼泪;又会将她拥入他温暖的怀抱,用微微带有薄茧的手指,为她抹去温热的泪珠。
可是,经过这长长久久的,度日如年的,几乎过了几世轮回一样的等待之后,他现在终于来了,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面前,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着的时候,她突然害怕了,不敢抬头看他。
也许,是害怕他看到自己这张几乎无法见人的脸;也许,害怕看到他任何紧张和痛心的表情;也许,害怕有半点的悲伤,在他的眼睛里停留。那双深蓝如澄澈冰湖的眸子里,应该闪烁着一贯的明媚,就像阳光漫洒在粼粼湖面之上时,折射出的璀璨光华,让人永远欢悦,永远沉迷。而不是,被任何黯然所取代,光彩尽失。
“云儿……”
赵源的声音,终于在片刻沉寂之后,响起了。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后半句接上。
牧云终于忍不住抬头,望向他,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可是,只这一眼,就令她心头一颤,泪水遏制不住地,决堤而出。
好久不见。三个多月前,他出征时,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时候的他,是那样的自信、俊美、一如既往的高傲,仿佛一切尽在掌中。可现在的他,简直就变了一个人。脸色蜡黄,发丝凌乱,身上草草地披了件居家的衫子,里面穿的还是素白的寝衣,显然是接到消息,来不及任何装扮就匆匆赶来了。
破天荒地,他以这种狼狈形象在众人面前出现。这还是,那个每次都要精心修饰,非得打扮得光鲜亮丽才肯出门的人吗?那个非常在意仪表,每次被父亲打了脸就足足好几天躲在家里不肯见人的臭美家伙吗?
更让她难受的是,即使宽松的衣衫,也遮掩不住他明显消瘦下去的身形。一脸掩饰不住的病容和虚弱,让她禁不住怀疑,他已然成了窗外枝头上的那最后一片枯叶,只要一点微风,就能把他吹下来了。
她转过头去,双手捂脸,无声地抽泣。
陆昭君走到床前,坐了下来,瞥了赵源一眼,冷冷道:“你来啦?”
赵源“嗯”了一声,并没有任何举动,也没有照例给她行礼。他的目光,依旧是定定地停留在牧云的身上,眼睛微红,隐隐有血丝浮现。
“呵,瞧你这副蓬头垢面的丑样子,就这样跑来,想必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吧,也不怕损了颜面。”陆昭君对他显然颇为不满,态度更是冷酷异常,没有任何母子亲情,句句讽刺,“怎么,这么着急赶来,是怕我生吞了她,还是活剥了她?”
这些不怎么好听的话,落入赵源耳里,也不过是让他的神色稍微黯了黯。不过看到牧云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的情绪总算稍稍稳定了些。可能是赶路太急,他刚刚开口,就咳了几声。随后,一手掩着胸口,一手扶住了门框,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他背后的赵演,犹豫着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哥,别急着说话,进去坐一坐再说吧。”
唐邕见状,赶忙转身去找了张胡床放下,然后和赵演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赵源进来,安顿他坐下。
牧云悄然抹去泪水,给他行了个礼,又和赵演对行了家礼。
“你还好吧。”赵源手撑着胡床边缘,颇为吃力地保持着正坐姿势,抬头向她问道。
“我,奴婢,很好……劳大王挂念了。”她刚刚有所动容,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收住激动,尽量使自己平静。
陆昭君的目光,像尖锐的刀子一样,朝两人之间,狠狠刺来。她的脸色,也越发阴沉,愠怒。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每个人都很紧张。只有赵源,仍旧毫无顾忌地,继续望着牧云,丝毫不在意母亲的怨恨,也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他的眼里只有她,他的心里,也只有她。
“阿惠,你……”
她怒不可遏,正要训斥这个对她没有半点尊敬态度的儿子时,赵演走到床前,跪地说道:“母妃息怒。大哥现□体不适,正在卧床休养。听说您来了,连忙过来见您。现在行不得大礼,还望母妃见谅。”
赵源终于结束了愣怔,他转头来看了看弟弟。
终于,他起身跪地,给母亲叩头,“儿子方才无礼,儿子有罪。”
牧云看着他那迟缓的动作,很难受,很想立即上前去搀住他,问问他究竟怎么了,竟变成了这般模样。可是,她刚刚移步,却想起了旁边的婆母。只要她真这样做了,肯定会彻底激怒婆母,到时候受到伤害的,只可能是眼下情况很不妙的赵源。
因此,她忍住了。
赵源抬头,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先下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陆昭君制止道:“不可,我正要惩处她,岂能饶她!你可知道,方才她都干了何等忤逆犯上之事?”
“哦?要真有这样的事情,母妃不妨说说。不过,在这之前,儿子还有些话,想跟您单独说。”说着,赵源转头对弟弟吩咐道,“你和他们,都暂且退下吧,待会儿再叫你。”
“嗯。”赵演答应了。
牧云很不放心他单独在这里。她有些害怕,被她得罪到底,将她恨之入骨的婆母,会不会迁怒于赵源,对他斥骂责打?眼下的陆昭君,可看不出对儿子有半点关心,只有深深的冷酷。
“这……”
赵源笑了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我和母妃有机密要事要商议,你呆在这里不方便,先下去吧。”说罢,示意侍女送她走。
牧云无奈,犹豫再三之下,终于在唐邕的护送下,离开了这里。
迈出门槛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