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窃国-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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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没人要的时候就躲在角落里长蘑菇,有人要了就冒出竞争者,麦麸窝窝也变成香饽饽。
黄昏时分,赵汶回来了。他看起来似乎有点疲惫,不过心情很不错,一路上居然还轻声哼着小曲,和往日沉默寡言的形象大相径庭。
“你去哪了,这么高兴?”牧云站在门口,问道。
他愣了愣,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去哪儿,就是到外面转了转。”
他本就是个不善于说谎的人,尤其是此时牧云正紧紧地盯住他的眼睛,他就越发地局促了。
牧云微笑起来,“瞧你,说个谎都不会。你又没背着我干什么坏事,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又有什么好害怕的?”说着,她走到近前,拉起他的手。他下意识地朝后面一缩,却仍被她牢牢地捉住了。
果不其然,他虽然换过衣裳了,却没有来得及洗手。手指上有些许细微的小伤口,食指和拇指之间起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指甲缝里还有一点点不已令人发觉的木屑。
赵汶低了头,怯怯地道歉道:“姊姊,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你骗我什么了?”她的态度依旧和蔼。
“我到街头卖木雕去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微若蚊鸣。
她不动声色,继续问:“哦,那可有人认出你来?”
“应该,应该没有吧。我特意带了斗笠,遮住了面孔。”
牧云忍了又忍,终于克制住把那个木雕拿出来的冲动。毕竟,他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倒是她自己,背地里和他的哥哥偷情。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什么底气追究他了。
“算了,这事情不说了。你饿了吧,过来吃饭。”
“姊姊不生我的气了?”他显然还不能从愧疚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神态,她有些心软了。“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只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出去这样了,京城里熟人多,又是在市集上,万一被人认出来不就麻烦了?传说出去,大王脸上无光不说,你哥哥也丢面子。”
赵汶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洗过手后,刚刚和牧云坐到一块,准备吃晚饭时,门外有侍女禀告道:“郎君,大郎君派人过来,请您和夫人即刻入宫赴宴。”
“哦,什么样的宴会?”
“据说是天子设宴,为大郎君接风洗尘,去的都是高官贵戚,还有宗室王公们,足有七八十人,规格很高。大郎君还特地吩咐,请您和夫人穿得正式点,别太随便了。”
“知道了。”
这是牧云在婚后第一次出席正式宴席,而且还是宫廷宴会,自然不能耽搁,匆匆地更衣妆扮一番,和换上朝服的赵汶一起出门了。
进入这座熟悉的皇宫,看着这里的每一处建筑,每一处花木,仿佛都能拾起当年的回忆来。
她曾经入宫三年,在皇后身边充当宫女。后来宫廷政变,血流成河之时,她被赵雍掠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两年过去,这里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坐在龙庭上的皇帝,已然更换了四个。这年头,什么都值钱,就皇帝不值钱。再加上各路诸侯所立的皇帝,两年间一共有七个皇帝。后来赵雍入主邺城时,一个月内杀掉三个曾经的皇帝,却无人敢于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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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登徒浪子 。。。
举行宴会的地点在皇宫的正殿明光殿,当她一路走来,踏上大殿的台阶上时,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当年的情景。她在这座大殿里心惊胆战地目睹了一场极其残酷的谋杀和政变,大殿里,台阶上,到处血流成河。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个个横七竖八地倒在这里,死无全尸。
两年过去,台阶上不复当日血色,仿佛那一幕已经被抹得干干净净,丢到了九霄云外。胜利者们站在累累尸骨上饮酒作乐,焉知将来谁又会把他们踩在脚下?
大殿里,此时已是灯火通明、宾客济济,有一些熟面孔,更多的人她并不认识。这些大臣们各自携带了家眷,气氛比较轻松愉快。赵汶带着她在众宾客之间穿行,彼此做着介绍,客套寒暄一番,以作为礼貌。
令牧云深感意外的是,此时皇帝和皇后都已就座,宴席却并未正式开始,只因为赵源还没有到来。历来都是臣子先到迎驾,哪里有臣子姗姗来迟,让天子等待的?
皇后赵氏是赵源的胞妹,牧云的旧相识,只不过足有五年没有见面了。她和赵汶来到皇帝和皇后面前,跪拜行礼。
皇帝今年十七岁,是个温文尔雅,容貌清俊的青年。皇后和他同岁,曾经嫁给他的堂兄,也就是前任皇帝。两年的宫廷生活,令她的一举一动都刻板端庄起来,和当年那个活泼外向的女孩子大相径庭。
“陛下,这位是臣妾的弟媳,臣妾小时候的玩伴,感情甚厚。”皇后在介绍时,刻意夸大了当年两人的交情,以免皇帝过于小心,不敢轻易说话。
皇帝似乎很听皇后的话,很礼貌很客气地招呼两人起来,说了几句场面话。
皇后打量着牧云,颇为亲切地笑道:“五年没见,夫人的变化很大,差点认不出来了。”
“娘娘也变了不少。时光蹉跎,白驹过隙,人总是要变的。”
“是啊,当初你我同桌而食,同榻而眠,在一起做女红,聊些闺房闲话。哪里能想到,你现在居然成了我的弟媳,做了太原公夫人。”
“世事难预料,奴婢当时也不知道,身边的正是一位贵人。这不,现在入主正宫,母仪天下。
”
皇后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了。不过,她还是保持着仪态,微微地点了点头。叹道:“昨日怎知今日,今日又怎知明日呢?当时你和阿惠玩得那么好,每天出双入对的。他还藏了你的一只绣鞋,经常拿出来摆弄着。我稍微碰一下,他就拉下脸来,恶声恶气的,说是你的东西,只能他自己拿着,不准别人碰……”
说到这里时,她突然注意到赵汶也在旁边,自己再提当年牧云和赵源那些青梅竹马的过往,显然很不妥当,故而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没有再继续。
故人重逢,牧云本来心情还好,可听皇后提起这些事情,免不了黯然神伤了。赵汶见姐姐面露歉意,却不便解释,连忙打了个圆场,拉了拉妻子的手,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该入席了”
牧云会意,再次给皇帝皇后行礼,得到他们的许可后,跟随赵汶离开了。
两人刚刚落座,就听到门口的黄门拖长声音唱道:“大将军觐见陛下~~”
说是赵源来觐见皇帝,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在动。原本闹哄哄的交谈寒暄声迅速中止了,大家纷纷起身离座,走到过道两旁,一齐俯身行礼。“微臣恭迎大将军!”
赵源出现在大殿门口,将腰间佩剑解下,交给旁边的侍卫,等到众臣们山呼完毕,这才缓步进入。
牧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穿朝服的样子。只见他头戴三梁进贤冠,身着绛纱袍,皂缘中衣,腰系素带,佩以山玄玉。既白皙俊美、英姿勃发,又不失稳重儒雅。
她见多了他平日里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做派,或者乖张放纵的无赖模样,此时他正儿八经地穿起这套正式行头,简直换了个人一般。她看得目不转视,竟然忘记了随众人一起跪地迎接。
赵源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到了皇帝皇后的座位前,他行了君臣之礼。“微臣叩见陛下,娘娘。”
“爱卿免礼,平身。”皇帝在他面前没有半点君主威严,见他行礼,连忙站起身来,拱了拱手,算是还礼。随后,他将赵源礼让到右手边的位置上,和他并排,与众大臣们泾渭分明。
赵源并不推辞,径自坐下,宣布宴席开始。
跪了一地的大臣和亲眷命妇们再次恭恭敬敬地叩谢,各自回了位置。随着乐曲声起,舞姬入场开始舞蹈,气氛才少许地活跃了些。
众大臣各个都是人精,眼见着赵源给皇帝敬酒回来,就开始轮流上前向他敬酒,顺便溜须拍马,好一番逢迎。他自是来者不拒,每干必尽。不但如此,他还颇为愉悦地和众人们谈笑风生,时不时地说到一些有趣的话题,发出爽朗的笑声。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宴席越来越热闹,渐渐地接近□。场内的乐师们换了西域乐器,奏起欢快轻喜庆的龟兹乐曲,舞姬也换了几拨,越到后来穿得越少。有几个扮作龟兹舞娘的美女头戴胡帽,身着轻纱,雪白的胸脯袒露了大半,赤着玉足跳起挑逗性很强的龟兹舞来。
众人的目光很快被她们吸引过去,忘记了聊天喝酒,一道道色迷迷的目光在她们的胸前和腰臀之间追逐着,好似在鲜花前嗡嗡飞舞的蜜蜂。
赵源似乎有点喝高了,放下酒杯脱去袍冠,拉着几个平日里和他脾性相投的狐朋狗友们下场跳舞。几个人很欢快很起劲儿,和场内的舞姬厮混到一起,配合着跳舞。令牧云惊奇的是,他们的舞姿很娴熟,看起来像是此中老手了。
其他的大臣们一来不会二来不敢,所以并不加入,只在外围站着拍手叫好,时不时地发出喝彩声。
坐在她对面的是魏国宗室,几位元姓王爷。眼下是赵氏当国,元氏不过是个摆设,因此他们平日里低调做人,在宴会上也并不活跃,以免行差踏错被人抓住把柄,惹祸上身。
其中有一位长得颇为俊秀,相貌阴柔,细致得像个姑娘。牧云好奇地问道:“这人是谁,我没见过。”
赵汶回答道:“临淮王元孝友。我哥哥挺喜欢他的,经常出言戏谑。”
他刚刚说到这里,赵源就朝这边来了。果不其然,赵源亲自拎起酒壶来斟满一大杯酒,朝元孝友递了过去。等对方伸手来接的时候,他又收了回去,不怀好意地笑道:“在下适才舞技如何?”
“甚好。”元孝友颇为尴尬地回答。
“在下卖力表演,只为博美人一笑。怎么,美人儿还冷着张脸,莫非言不由衷?若真是这样,在下可就伤心了。”说着,他装模作样地以袖拭脸,以配合台词。
元孝友被称作“美人”,两颊通红,一时间不免语塞了。众目睽睽之下,他恨不得躲到桌子下面去。
赵源再次把酒杯奉上,“这次跳得不好,在下回去之后一定会刻苦练习,下次再来为美人儿表演。”
元孝友无可奈何地接过酒杯。谁知道在这个交接的过程中,赵源居然动作神速地反手一摸,握住他的手,还不忘态度狎昵地摸了摸,十足一个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无耻作态。
他慌忙将手收回,脸上既惊愕又厌恶,但是不便当庭发作,更不敢对赵源不敬。
赵源得手之后,并不死缠烂打,只是哈哈大笑,十足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其余大臣们虽然看得一愣一愣的,此时却跟着齐声哄笑,卖力地奉迎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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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鸿门宴 。。。
牧云瞧在眼里,着实替他脸红。“你哥怎么能这样?经常的吗?”她皱着眉头问道。
“倒也不是经常……兴许,兴许是喝多了,一时忘形罢了。”
“但愿是真醉了吧。”
赵汶并不在意哥哥都干了些什么荒唐事,自顾端了酒杯,依次给他的长辈们敬酒。敬到“邺城四贵”之一的高隆之时,高隆之正和临座的孙腾聊得起劲儿,不知道是没看到没听到,还是无暇理睬,总之把他晾在了旁边。
赵汶无奈,躬身候了一阵,仍不见对方回应,只得提高了声音,“小侄敬阿叔酒。”
高隆之好像仍然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聊天,还和孙腾一起,时不时地发出笑声来。
这时候赵源发现了独自坐在那里的牧云,兴致勃勃地走过来刚想和她说话,恰巧看到了这一幕,立即变了脸色。
他走到高隆之面前,从赵汶手里夺下酒杯,泼了出去,同时厉声大骂:“他算什么东西,你唤他‘阿叔’,你的心窍被猪油糊住了吧,我怎么有你这么个窝囊笨蛋的弟弟?”
原本嘈杂的环境立即安静下来,不管是醉了一半的人,还是正在装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朝这边望来,讶异赵源为什么突然光火。
高隆之原本看到赵源过来,大吃一惊,正想起身解释,没想到赵源居然指桑骂槐,显然是冲着他来的。这么多人目睹之下,他被小辈折损颜面,难免羞恼。却不敢发作出来,只得讪讪道:“阿惠,你喝多了吧?”
他是跟随赵雍起兵的元勋重臣,恃功自傲,平日里和赵雍称兄道弟,没大没小的,自然把赵源兄弟看作子侄辈的人,故而没有多少恭敬态度。
他不说话也就罢了,这一说话,顿时给了赵源整治他的借口。
“你不过是渤海王麾下听令的鹰犬,怎敢直呼我的名讳?你给我小心着点,吏部那边把你干过的那些好事收集得差不多了,你回家以后准备衣服干粮,等着蹲大狱吧!”
高隆之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正准备拂袖而去时,赵源又偏过脸去,指着旁边的孙腾骂道:“还有你,你什么爵位,太原公比不比你尊贵?他来敬酒,你居然敢装没看见,我看你再往后连大王都不放在眼里了!”
其实孙腾早就知道赵汶在给高隆之敬酒,只不过他素来瞧不起赵雍的儿子们,认为他们一介纨绔,如果不是托生为大丞相之子,谁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