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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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流转,即使事隔多年,她仿佛仍能从他粗重的喘息声中,听出那种极力克制的情绪。
伴随着尖锐的疼痛而来的是刺耳的手机铃声,在不远的地方顽固地响着,南溪只觉得痛,她不明白为什么符清泉脸色扭曲,好像也十分痛苦的模样。他身上每一处线条都是僵硬的,却和她的曲线贴合得如此熨贴,她苦着脸问:“符清泉,你出来好不好……痛……”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软软的,绵绵无力,她整个人都缩在他臂弯里,像驶进港湾停泊的小船,随风轻轻浮动。
就是那一秒,符清泉俯下身来,面色凝重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这一秒她以为那是爱情的开始,下一秒才知道那已是一切的终结。
符清泉伸出手去,扒拉半晌后终于摸到手机,南溪双臂紧紧攀住他,她不敢出声,只能咬着牙,任凭钻心的抽痛从他们身体咬合的部位阵阵袭来。她不知道打来电话的人是谁,只看到符清泉紧皱着眉,半晌后脸上闪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笑容转瞬即逝,陌生得好像从未出现过。
“清泉,你在酒店吧,小溪睡觉没有?”符清泉摁了免提,符爸爸和蔼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里传出来。
“在,我们都在,”符清泉撇过脸来,望向南溪的目光,深邃而残忍,他唇边还泛着浅浅的笑,“你和阿姨呢?”
“我……”符爸爸的声音有些迟疑,掩饰性的笑容越发显得多余,“我和你阿姨都在家里,今天……都还顺利吧?”
“顺利。”
“没……没碰到什么事吧?”
“没,你要不要跟小溪说话?”符清泉眼皮略略一抬,南溪便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符清泉的眼神太过骇人,像吐信的毒蛇。
南溪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刻,她任意的小动作,轻轻的一蹙眉,对符清泉来说都是莫大的折磨。她只是不明白,符清泉不是说符爸和南妈今天都不在家么?为什么符爸爸却要撒谎?
她马上就醒悟过来,符爸爸在撒谎,不过更加证明了符清泉今天所说的一切。
符爸爸放下心来,叮嘱道:“早点休息,放松心情啊,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到考场上先把卷子都浏览一遍,题量太大也不要慌,你难别人也难嘛……”
“我知道,”南溪想尽快结束这磨人的电话,谁知她刚开口,一直和她僵持对峙着的符清泉,猛地撞进来。南溪不敢再说一句话,紧紧咬住符清泉递过来的手背,触到他眼里如狼一般的血性和躁烈,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电话里符爸爸还在不停地交代这样那样,南溪脑子里空空的一片,只盼望这种折磨赶紧结束。他在她身体里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仿佛每一个骨节都碎裂开来。当最后那股热流伴着阵阵撕裂的痛楚涌进身体时,南溪几乎要遏制不住地尖叫,符爸爸正在和她说晚安,她只能将符清泉的手背咬得更深,将所有的痛楚,都刺进他背上坚实的肌肉里去。
等符爸爸讲完电话,南溪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涌出来。任她打也好,踢也好,掐也好,拿指甲戳也好,符清泉都毫不为她所动,只紧紧地将她整个人都锁在身下,眼神里涌动着种种莫可名述的情绪,激越、征服、撕扯……就像……就像森林里的豺狼遇到猎物的眼神。这姿势不知保持了多久,后来他大概也累了,从她身上缓缓挪开,眼神却依然刻毒:“鸩占鹊巢的人,别想有舒心日子过。”
南溪在房里哭了一整晚上,翌日清晨红肿着眼圈去考试,出门前符清泉仍歪躺在沙发上,若不是茶几的烟灰缸上满满堆着的一簇烟头,她几乎要以为符清泉变成了雕塑。
从那往后,符清泉看她的目光里,便掺杂入许多别的东西,她慢慢学会找理由在放假的时候不回来,然而符清泉总有办法让她不得不回来。他滴水不漏地贯彻着那天的话:“鸩占鹊巢的人,别想有舒心日子过。”她确实再无法安生,无论她怎样地逃,符清泉一个眼神,便足以让她颤栗。
仅仅一次而已,她却好像已被他打上烙印,再也无法解脱。
符清泉不是用一刀一剑直接刺死她的,他是用一把短短的匕首,用许多年的光阴,慢慢地将她凌迟的。
随后的很多年里,关于那天发生的一切,以各种各样的不同版本,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然而拼来凑去,也只得到支离破碎的镜头,她永远也拼不出,那一天真实的符清泉,是何模样。
然而,即便是这些破碎的镜头,翻来覆去的交错闪现,最终也在她心里烙刻成万古不灭的深痕。
第五章 恨团圆
(如同此时此刻,被他尘封多年的往事终于按耐不住的跳出来,那种南溪久违多年的眼神再度回到他眼眸之中,他转向符爸爸,神情淡漠:“说出来轻松多了。”)
如同此时此刻,被他尘封多年的往事终于按耐不住的跳出来,那种南溪久违多年的眼神再度回到他眼眸之中,他转向符爸爸,神情淡漠:“说出来轻松多了。”
啪的一声,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落到符清泉脸上,符爸爸气得站立不稳:“混帐,你自己听听,这都说的是些什么混帐话!”
“我该说的都说了,”符清泉转过身朝向角落里静默无声的南溪,“你呢,你是不是也有些事想说出来?”
南妈妈如护仔的母鸡遇上老鹰一般,紧紧地瞪着符清泉。也许是身为母亲的敏感,她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符清泉否定这一切,她目光在符清泉和符爸爸之间急切地转换,“我说他一心不想让我们母女俩好过吧,小溪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他没冤枉我,”一直沉默着不开腔的南溪忽然开口,迎向符清泉复杂难言的目光,“我是堕过胎。”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会觉得符清泉的眼神里,交织着期盼与希望的光芒。
南溪不知符清泉在期盼些什么。
南妈妈由惊愕转向失望,仍顽固地不肯接受事实:“怎么可能呢……你连男朋友都没谈过一个……”
“我在学校遇到坏人,”南溪极迅速地答道,再一转眼,却见符清泉的目光也由错愕转向失望,尔后陡然明白什么似的,瞬间灰败下去。
南妈妈咝的一声倒吸口凉气,捂着嘴不愿意相信这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沉重的打击。符爸爸也虎着脸,额头和手臂上都是青筋直跳,良久他才沉声问:“那后来呢?到底是……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都过去很久了,”南溪淡淡道,“我不想再提了。”
符爸爸和南妈妈都担心得要死,然而南溪说“不想再提”,他们怎么敢追着南溪揭伤疤呢?南妈妈实在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老半天后才反应过来冤枉了符清泉,然而毕竟是长辈,怎么也拉不下脸来给他道歉。她推推符爸爸,想让他开口,让符清泉料理好纪家那边,免得这事情传扬出去。原本符爸爸还在为符清泉的忤逆而惊怒交加的,这会儿却顾不得那许多,稍稍定过神来后吩咐符清泉:“纪家那边,你给好好解释解释,关系弄僵了你妹妹以后不好做人,对你也不好。”
“不用了,我会跟纪晨阳说明白的。”南溪很平静地笑笑,又瞅瞅似失魂落魄的符清泉,心里有些诧异。她都已帮他掩饰过去了,他还有什么好失魂落魄的?她唇角一弯,勾出一抹淡淡的嘲讽,“你们也不用费心帮我张罗这些,我准备搬回研习社的宿舍去住,这些事情以后我自己会留心的。”
“这怎么行?”南妈妈第一个反对,“你一个人孤伶伶的,在那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我在那边已经都住两年了,”南溪微笑着提醒母亲这显而易见的事实,南妈妈怎么也不肯依,原来只当南溪刚刚毕业,多和同事接触接触不是坏事,现在却觉得南溪身上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她读书时离得太远的缘故。争执不下时,符清泉忽开腔道:“你不用搬了,我搬。”
他留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便转身上楼,符爸爸和南妈妈半天也没理解这逻辑关系,转而把注意力又移回南溪身上,咬死不松口让南溪搬出去。无奈南溪去意已决,如今她是重点保护人士,符爸南妈生恐一句话说得不好让她心里不好受,只得答应她从长计议。回房时看到符清泉站在她房门口,像是专门在等她,看到她的时候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光芒:“为什么不说出来?”
“说什么?”
符清泉目光深沉,从她的脸上缓缓下移,停留在她小腹上。
“哈,”南溪冷哂道,“你傻的啊?现在说出来,爸爸一定逼着你娶我。刚刚你没听见吗,原来他就有撮合我们的念头了!你简直脑袋烧糊涂了,我说出来,你愿意娶我这么一个‘杀母仇人’的女儿?”
符清泉一双眼睛胶着在南溪脸上,南溪不自觉移开眼,伸手去扭门锁,却听他极低极低的声音:“我愿意。”
他声音低哑而坚定,让南溪生出一秒钟的错觉,仿佛是在教堂里,听婚礼上的男人说“YES I DO”。
“你傻我可不傻,真说出来了,呵,你还有大把的机会在外面玩,我呢?”南溪极不屑地哼了一声,“一辈子就任由你捏扁搓圆了不是?我才没那么傻呢!”
“那你……”符清泉忽轻轻地笑了一声,“你不怕我说出来?”
南溪愣了愣,旋即笑道:“说出来,顺便也把同样的话和纪晨阳、还有方阿姨都说一说?呵,你丢得起这个脸吗?”
符清泉又笑了笑,南溪暗自纳闷,符清泉今天吃错药了?怎么有事没事的笑,原来他从早到晚都板着一张脸,就好像……好像面瘫似的,对,面瘫!符清泉但笑不语,南溪撇撇嘴,打开房门,他也跟着她进来:“我已经让肖弦在栖云庄给我登记间房了,我搬,你留下来。”
南溪脚步一滞,原来他是要搬到肖弦那边去?难怪,难怪笑得这么开怀,那边日子自然比在家逍遥许多,更何况,还有肖弦在那边呢!南溪不再劝他,转过身笑道:“你愿意住到哪里去是你的事,我要搬到哪里去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符清泉唇角仍保持着小小的弧度,只是……笑容好像很落寞。
管他呢,肯定是肖弦还吊着他!
活该!
从南溪房里出来,符清泉稍事收拾,他随身的东西不多,笔记本电脑手机几样东西一清就能走人,反正衣服日用品那些随处都能买。也许太过轻装简行,以至于符爸看到他出门,都未察觉有什么异样。后视镜里的山间排屋愈行愈远,他无端地有些伤感,是的,一直以来都是他支持着这个家,然而另外那三个人,仿佛更像是一家人。
好像他是可有可无的,一如当年他母亲所扮演的角色。
这就叫做……“为他人作嫁衣裳”吧?
到头来,一无所有。
肖弦在栖云庄的院子里逗糖糖,见他进来便抱怨:“你们家猫忒矜贵了,四毛钱的火腿肠还不吃,非得吃两块五一根的!靠,爷当年到帝都的时候,吃了一年四毛的火腿肠煮方便面呢!”
符清泉闻言大惊,连忙抱起糖糖,伸手到它口里,伸指一抠,糖糖便呕吐起来。吐出来的尽是些饭菜,还掺杂着一些鸡鸭鱼肉和火腿肠碎末,符清泉气急败坏,“你这些天都怎么喂的?”
“可牛逼了,我告诉你,”肖弦得意非凡,“我吃什么它吃什么,你们家猫啊,便宜一点的东西它都不吃!”
“我就知道你靠不住!你说你不会养猫还逞那么大能耐干嘛呀?我当初还问你,你说你会养,你就这么养的?”
“我是会养啊,”肖弦抗议道,“你不记得啦?我家小时候养过一窝呢,那只母的,两年生了六个!”
“是啊,后来除了你送人的,别的都被你养死了!”符清泉觉得这真是所托非人,后悔不迭,“你知不知道它好不容易被我捡回一条小命,哪儿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不就只猫么……”肖弦不以为意,见符清泉还瞪着眼,连忙赔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家小溪的猫,特别矜贵,好了吧?”
符清泉气不打一处来,抱着糖糖小心检视,一边抱怨肖弦:“好什么好,糖糖上半年走丢了,找到的时候又不小心撞到我车上,回来不吃不喝,打好几天吊水呢!”
训完肖弦他开始哄糖糖,好像这猫能明白他说什么似的,一旁肖弦啧啧两声:“知道的知道你差点撞死只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糟蹋了哪家良家妇女准备负责呢!”
一句话好巧不巧就戳在符清泉心口上,他怔忡着半晌没说出话来,糖糖刚进家门时,满屋子见东西就抓,连同他身上都伤痕累累,每次被这该死的猫挠伤他就恨不得剁了它的爪子扔出去……他真的只是心疼糖糖吗?还是说……其实他心疼糖糖,只是某种移情作用?“咝……”糖糖因几日不见他,冷不防又伸出爪子在他脸上挠了一爪。他刚咝了一声,一旁肖弦已夸张地跳开并代他尖叫起来,他没好气问:“又没抓你,你叫什么?”
肖弦嘿嘿两声,笑着拉张藤椅到他身旁躺下:“得了得了,老实说吧,大好的周末,不在家陪你的小溪妹妹,跑我这里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