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论斤卖-第4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锦年连连点头,忙让香茗准备笔墨,自己坐在老太医身边看着他写方子。床边,常宁依旧泣不成声,姬修远偷偷探头向外室张望了一下,缩回身子笑,“你小子还真机灵,一点破绽都没有,哭的跟真的一样。”
常宁一听哭得更厉害了,“我这就是真哭呢,老头子坑了我好几百两银子呢,呜呜呜呜,皇上啊……”
提到银子,姬修远不禁为姬修桓担忧起来,当夜匆匆将计策与交代他完毕,为了做得逼真而不引人怀疑,姬修桓只身逃往宫外,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银两。现在想起来他有点后悔让弟弟去涉险,躺在床上叹息了一声,也该狠下心来让他历练历练了,若是一直由着他吃喝玩乐日后也难当重任。
皇帝陛下躺在床上觉得有点后悔的时候,王爷殿下蹲在天上人间的墙角觉得相当后悔。廖老板廖春花正叉腰做双耳茶壶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姬修桓抱着双膝可怜巴巴地抬眼,“你还想看多久才愿意相信我啊,我真的是仓皇出逃无处可去才来这里投奔廖老板你的,我没说谎。”
装得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淮阴王,丝毫没有引起廖春花的同情心,她仍旧冷着脸,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着蜷成一团的姬修桓。“我好像找不到能相信你的理由啊。”
姬修桓愁眉苦脸地站起,呲牙咧嘴地挪动着蹲得发麻的双腿,“你根本就是不愿收留我,和相不相信我没关,我、我走就是了,大不了饿死街头或者被抓回去关进庶人馆,能怎么样呢。”他很有骨气地昂首挺胸从廖春花的身边走过,“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没米没面兮难果腹,王爷赴死兮不怎么难。”
廖春花一抖手绢,拉住了他的胳膊,“行了行了,少酸点吧。”拉着姬修桓往月牙门里走,廖春花嘴里接着说:“你呀,也别这么那话寒碜我,现在的骗子实在是太多了,弄得傻子都不够用的。我不防着点,谁知道您这么尊贵的爷是不是吃饱了饭撑的,打算潜伏在我们这里体验生活啊。”
姬修桓嘴角抽搐,心中暗暗叫好,准,说的真准,你不去算命实在太浪费了。廖春花没听见回答,扭头朝姬修桓咧开那张涂得血红的嘴嫣然一笑,“被我说着了吧?”
姬修桓脖子一梗,“哼,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你说对了。”
“哎呦呦,你可不知道啊,我们祖传看手相、面相外代批八字,我刚一看你啊,我就……”
姬修桓猛的甩脱廖春花抓着他的手,一副外强中干像地大声斥道:“胡说八道,还批八字呢,你批批看咱们俩的八字,一准儿是犯冲。”
“哎呦呦,怎么说是犯冲呢,咱们俩的八字可是合得很呢,简直天造地设。”一抖手绢掩着嘴咯咯咯地笑,廖春花一个媚眼抛过去,抬胳膊往姬修桓的肩膀上一搭,手指一戳他的脸颊,“傻样儿,咱俩这八字可是鸳鸯配呢。”
姬修桓羞得满面通红,僵着身子直挺挺立在原地,“胡、胡说,我的八字怎么可能和你是、是那个配。”
“哎呦呦,”再戳一下他的脸,望着姬修桓好像刷了红颜料的一张脸,廖春花格外开心,“怎么不是啊,你不就是丁卯年四月二十七日丑时出生的吗。”
“哼,我就说你是胡说吧,”姬修桓一脸得色,“我是丁卯年五月初八寅时……”此刻再闭嘴已是晚了,廖春花正笑得前仰后合,脸上的香粉扑扑簌簌地往下落。姬修桓冷哼一声梗脖子看向远处的云朵。若说刚刚蹲在墙角时,他是相当后悔,那么现在他就是后悔得想再跳一次太液池,他甚至开始怀疑,皇兄是因为一直兄友弟不恭而对他怀恨在心,想借此机会除去他,要不,怎么就能想出派自己到天上人间来做卧底这么个馊主意呢?想起自己将近十八年来一直守身如玉,姬修桓不禁悲从中来,难道说,他的清白就要被染上色了吗?难道说他的处子生涯就要断送在此地了吗?偷瞟了一眼身侧打扮得“姹紫嫣红”的廖春花,姬修桓暗自攥紧了双拳,好吧,为了让全了人民不受战乱的侵扰,为了所有的家庭都过着幸福的生活,他淮阴王姬修桓愿意为了这项伟大的使命而贡献出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贞操!
自那日以后,淮阴王就彻底失踪了。顺天府几乎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淮阴王,顺天府尹痛哭流涕的欲引咎辞职,皇帝陛下带病召见,几经安抚才留住了他。
人民群众的八卦之血又沸腾了。大齐的人民一向以传播皇室的密闻轶事为己任,甚至将此作为毕生事业在前仆后继、孜孜不倦中追寻每个皇室八卦背后的八卦,大齐的人民用最原始的传播工具——嘴,完成了世间最伟大而艰巨的传谣任务,将皇室每一个八卦传播到大齐山河的每一个角落。这一次淮阴王的失踪事件再一次满足了广大人民群众强烈的八卦欲望,挖掘和传播淮阴王的相关话题成为了人民新一轮喜闻乐见的业余活动。
王家二小姐在看完了最新一期《论京都风流人物》号外增刊之《淮阴王出走原因之十大终极猜想》后悲愤欲绝,发誓这辈子定要将美白事业进行到底,她实在是无法接受淮阴王因为嫌弃她黑就趁夜潜逃这种猜想,而且竟然还是支持率最高的一种猜想。
姬沧澜轻轻从顾海楼身上拿走那本湛蓝的小册子,帮刚刚睡着的他掖好被角,蹑手蹑脚地走到外室偏厅坐下,借着黄昏的余光细细翻看这本下午才送过来的《淮阴王出走原因之十大终极猜想》。第二个猜想便是淮阴王因说漏了嘴,对皇帝讲出当年长公主下嫁小侯爷的真实原因,担心被皇帝灭口也担心被小侯爷的旧部含恨暗杀而于暗夜遁走。姬沧澜紧皱眉头,轻轻合上册子,心中疑惑重重。那一日在慈宁宫的对话,只有他们几人在场,连侍立在两旁的宫人们也都是各自的心腹,可是,那样私密的对话竟然被传扬了出去,说明他们的心腹并不是那么值得信任的,这实在是让她心惊肉跳的事情。她不禁开始担心起皇帝在宫中的处境来,更担心姬修桓这个涉世未深、一直被众人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弟弟正在过着怎样的日子?他此刻是已经逃至山林还是正隐于街市?流离失所还是风餐露宿?是不是遍尝势力之人的白眼,遭受了凶恶之徒的欺侮?她双目含泪,望着已渐暗的天色轻轻呼唤,“阿桓,你到底身在何处啊?”
姬修桓仿似听到有人在呼唤着自己,抬头来四处找寻。小小的四方跨院中除了自己再无第二个人,他暗暗嘲笑着自己,低下头继续摇辘轳打水,将一整桶水提上来,放在井沿上再拎到那个长不过一丈宽不过两人的小厨。这个小厨,只作为烧水沏茶用,廖春花安排了他负责,他不仅要负责沏茶,还要负责伺候为姑娘们和客人们递送茶水。抬起手攥着袖子擦擦前额上细密的汗,姬修桓俯身低头继续往灶台里添柴火。身后,廖春花独有的咯咯咯的笑声响起,“几天不见,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尊贵王爷就学会烧火了,不容易啊。”
姬修桓低头默默干活。
廖春花扭动着腰肢走到他的身侧,蹲下身笑着伸出一只白嫩如羊脂玉般的手轻轻抚上了姬修桓的头,随后这只诱人的玉手一摆一拧再一收,姬修桓的左耳就被她捏在手里。指尖微微用力,廖春花双眼微吊,“老娘刚刚叫你你没听见啊。”
姬修桓一愣,原来刚刚果真有人在叫自己。
廖春花见他怔愣,又紧了紧手指,问:“怎么,你是不叫阿桓呢,还是不喜欢老娘叫你阿桓呢?”
姬修桓的耳朵被她捏得泛红,皱眉答道:“给我改个名字吧,我以往随不上朝理事,但还是有不少官员认得我的,那些官员兴许就是你们这里的宾客,被他们听到你阿桓阿桓的叫,难免会起疑,那样对你我都无益处。”
廖春花咯咯一笑,“哎呦呦,果然是王爷,想问题就是全面。不过啊,你担心的太多余了,我刚刚也就是一时兴起,其实呢,你在我们这里是没有名字的。你现在做的这个行当啊,有一个所有人通用的官称。”
那一日以后,淮阴王姬修桓就记住了自己新的名字——大茶壶。
五十四章 帝高一尺后高一丈
》
夜风习习,窗外廊下的六角宫灯随风轻荡,橘黄色的光团晃得常宁有些眼花。回头看看,皇后依然握着熟睡中的皇帝的双手,姿势和一个时辰之前一模一样。常宁把头转回继续瞪着窗外的灯笼,眼眶渐渐泛酸,内心暗暗对着苍天祈祷,老天爷啊,你老可千千万万保佑皇上装病这事别被娘娘看出破绽来,否则……他偷眼又看了看床边神色温柔的皇后,缩回头内心更加忐忑,否则就照皇上这几天换着花样的折腾皇后,那后果可是相当的难以想象啊……
顾锦年望着姬修远的平静的睡颜,心中却极不平静。陆老太医开的药方子已经换了又换,可是姬修远的病情不仅不见好转还有加重的趋势,这两天连说话都费力了却还为了宽她的心,一直说自己没得什么病。转头看了看扒着窗沿的常宁,见他正双手合十面有忧色,口中默念着什么,想来是正在为皇帝向上苍祷告。哎,难为他平日里那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都忧心成这样,可见皇上的病……顾锦年想到此处时,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片刻,心跳亦仿佛停止了片刻。双手的十指冷若寒冰,陆老太医初次看诊时那一反常态的刻意玩笑,常宁的放声痛哭,姬修远故作轻松的话语,这些、所有的这些都是那么不寻常,而所有的这些不寻常竟然都被她忽略了,她为何没有早些意识到?为何连陆老太医到底开了那几味药都不问清楚?手指由姬修远的眉眼一路抚摸至他的下巴,感受着这张脸上的热度与冰冷手指触碰的美妙,顾锦年惊讶的发现自己名义上的丈夫竟然长着如此精致的一张面孔。这是他们三年的婚姻中,她第一次细细端详他的眉目、鼻梁和唇角,第一次看着他沉静安然的熟睡,第一次握紧他的双手没有匆匆甩开。
大概是被她冰凉的手指弄得不舒服,姬修远轻轻发出一声梦呓,略动了动身子。顾锦年的眼泪便在那一刻悄然滴落,三年多的日子里,他为她披衣、叮嘱她加被、放纵她的小任性、对于她的小花招一笑了之从不拆穿,他悄悄命人在母亲的坟前种了母亲最爱的雏菊,让人买了她爱吃的绿豆糕然后装作是御膳房做的送过来,他到处嚷嚷着太液池边太空旷,而后命工部修建了潮汐,其实她知道那是他怕她心中介意那个被拆毁的观海楼。三年多的日子里,他为她做了很多、很多细微小事,太过细碎以至于她记不全也数不出。这些事,她当时若是知道便知道,两人会心一笑,若她不知道,他也从来不会特意在她面前提起,仿佛那些事是再寻常不过的,本没有什么特别。三年多的日子里,她为他做了几件事,几件看似很值得他铭记的大事,她为了他骗了自己老爹三次银子,为了他变着法子出宫送了四次消息,为了他默许自己的父兄被关入天牢。呆呆望着自己的双手,顾锦年自嘲地笑了,她为他做的事数一数,十根手指都用不完,而她为什么竟然会一直坚信他欠她很多?为什么竟然会一直认为她爱他更多?
轻轻趴伏在他的胸膛,听着他胸膛内平稳有力的心跳,顾锦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恬适。
翌日晨,姬修远由睡梦中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顾锦年的笑颜,他惊得坐起,“你竟坐在这里一整夜吗?”
顾锦年笑容不变,柔声道:“没有,我睡了一会儿。”
“在哪睡的?”
顾锦年带着笑容和一脸可疑的嫣红走到偏殿去吩咐人准备洗漱、更衣、传早膳。常宁揣着手打着哈欠蹭过来,诡异一笑,“在皇上您身上睡的。”
姬修远用比听到边关开战还惊讶的神情对着常宁,半晌才怔怔地问:“你能具体描述一下吗?”
“呃……要不奴婢给您现场重现一回?”
姬修远把身子向里挪了挪,让出床边的位置,看着常宁。
整个早晨,皇帝陛下的心情都保持着极度的开心与舒畅,连陆老太医来看诊都被他的愉悦所感染,用更加龙飞凤舞地字体开方子,哼着小调离去。
顾锦年没有向以往几次那样急着让香茗去拿给底下的人抓药,而是让香茗亲自去找抓药的那个老太监问清楚,这方子上到底开的是什么药,一一抄录下来带回给她。
入夜,顾锦年对着医书查找,一味药一味药的查看药效、适用病症,天蒙蒙亮时,顾锦年从一堆医书中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将药方子折成一个四方块贴身收好,冷冷一笑,“姬修远,你等着……”
此刻正在睡梦中的皇帝陛下突然一激灵惊醒,不明所以地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的药怎么这么苦?”姬修远才喝了一口就皱着眉举着碗再不愿多喝。
“这是老太医新开的药方。”顾锦年一脸认真地看了看那晚黑如墨的药汁,“新方子总是和过去的有所不同,不然,怎么能按照病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