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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煞神 作者:雪脂蜂蜜(晋江2012-10-05完结,女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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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达步陵昊急忙起身。动作太大,身上的各处关节泛起了层层疼痛,痛得脸都抽了。沈开见状急忙过来扶:“大叔,太医怎么说?”
  
  达步陵昊咧着嘴坐到椅子上,摆摆手:“没大碍,年纪大了,以后毛病会越来越多。你娘给我带了什么东西,快给我看看。”
  
  沈开忙掏出凝雪霜,才掏到一半就被达步陵昊一把抓过去。
  
  “这是?”见到自己送出去的凝雪霜,达步陵昊的笑容瞬间凝固。
  
  “我跟娘说了你挨鞭子的事,娘怕你留疤,就叫我送这去疤的凝雪霜过来。”
  
  “小祖宗,你可真帮衬我。”达步陵昊苦笑,“你娘她,有没有提起我?”
  
  “我娘说大叔送的东西都合心,全留着用了。”沈开卖力地胡诌。
  
  沈圆月怎会说这些话?
  
  “好。”疼痛感还在全身游走,脸上却硬挤出一个苍白的笑,“用了,就好。”
  
  聊了一会儿,同沈开一起用晚饭,一不小心多吃了一碗积了食,半夜又发起了烧。这一次烧得更厉害,浑身发冷,牙齿根都在痛,仿佛把那前半生的病在这几天全生完了。
  
  病了许久,狐朋狗友们来得越来越少,只有达步陵兰和墨卓常来看他。达步陵兰不喜欢碎嘴,墨卓倒时常带来那位的消息:“听说伤已快好全,前天还携凌羽逛了市集。”“脸上的疤已去得七七八八,不细看也看不出来。”“府里买了几匹红布,正命人做衣裳。”“又醉了一大场,醉完躺在花园里睡着了,还是凌羽抱回去的。”
  
  “怎的如此爱喝醉,以前也不爱这么喝的,女人天天醉酒,身体怎么受得了?”达步陵昊忧心忡忡地看着手腕上的红布条,眼眸中掩不住地落寞。
  
  自暴自弃,不爱惜身子,沈圆月你倒底在想什么?自己猜不到,也不敢猜。
  
  沈开是个聪明的孩子,见母亲对达步陵昊冷冷淡淡的,没多久也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虽十分不愿,来乾王府的次数也渐渐少了。达步陵昊不以为意,照样将沈开所花费的银钱食物送到沈开学武术的忠王府,忠王府内伺候沈开的厨师和小厮也照常轮班。
  
  到了十三岁,达官贵人家的子弟便要进国子监读书。没等沈圆月想起这件事,达步陵昊早已令人将国子监上上下下打点好,将沈开送了进去。反倒是那个做娘的,过了好久才想起儿子到了该上国子监的年纪。
  
  国子监里全是趾高气扬的少爷,沈开进去的头一天便被御史大人孙子的小厮绊了个跟头。听到这事,达步陵昊摇着扇子吩咐跟着沈开的小厮:“你们是我乾王府的人,该知道怎么护主子。有那欺负主子的,几个耳刮子扇过去。有人要追究,叫他们找我乾王就是。”
  
  达步陵兰苦笑不止:“沈开那孩子现在已经够跋扈嚣张,你这样,岂不是要惯坏他?”
  
  达步陵昊嚣张地挑了挑眉:“我与他母亲年纪都大了,若是以后要不了孩子,他便是这家里唯一的男丁。坐在金山银山上的男娃,自然有嚣张的本钱。哪能像你儿子似的,管得那样严,养得唯唯诺诺小家子气。”
  
  虽然病了,也改不了他一身臭脾气。达步陵兰本想告诉他沈圆月递婚贴的事,但听到他说自己儿子小家子气,立刻把话咽了下去。嘴巴不积德,活该病得更重。
  
  定北候的伤全好了,许多年来第一次在朝堂上露面,成为唯一一名上朝女官。她的官服和别的将军一样,也是红色的,穿在身上英姿飒爽,看上去比周围的男人更挺拔。墨卓将众人的描述一字不漏地描述给达步陵昊听,达步陵昊静静地盯着天花板,放佛要看穿屋顶飞到天外去。
  
  “爷,大事不好了。”欢喜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沈小爷在国子监把吏部侍郎家的十公子打了,打得挺严重,连定北候都惊动了。”
  
  拿起手边的茶杯,达步陵昊回过神来,笑道:“很好。”几年来,第一回笑得如此舒心,连眼角都挤起了笑纹。
  
  打架的原因很简单,不知道是谁将史官草拟的《定北候传》传了出去,很快便在国子监流传开。挨打的温家公子十六岁,平日里看沈开走到都一帮乾王府小厮伺候着,十分不顺眼,经常找沈开的茬。那日博士让众人背书,沈开得了头筹。温公子便伙同伙伴设计将沈开单独骗到一间书房,将一张写着“父不详”三字的纸贴在沈开脸上肆意嘲笑。
  
  对手人多势众,又都比自己高,沈开不慌不忙抄起一块大理石砚台,对准领头的温公子就来了一下。他从小就是打架好手,下手快准狠,温公子当即就晕过去了,幸好无甚大碍。
  
  在国子监打架打得鲜血淋漓是大事,当达步陵昊赶到国子监时,沈圆月已经到了。望着立在堂前那道暗红色的身影,达步陵昊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不敢近前。双腿发软,后背因虚弱散发着冷汗。若她转身,冷冷地说道:“你我不过各予所需罢了。”
  
  该怎么办?
  
  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贪婪地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这才觉得五年是那么长。所有的你侬我侬都模模糊糊地藏在记忆里,初见时的惊艳,出掌时的英姿飒爽,月老塑像前的虔诚侧脸,被亲时脸上浮起的淡淡红晕……
  
  一切的一切,都不敢细细回味,因为越想越后悔。
  
  得到的时候不珍惜,非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若是时光倒流,他断断不会辜负了沈圆月的情意。就算让他病得起不来床,能换来沈圆月回头的机会,他也是乐意的。
  
  只是,像沈圆月那样倔的人,就算回头,她也不会再轻易相信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收到《女杀手弦》的订制书,质量感觉都不错哦。等本文写完,要将枪神系列合成一本定制。



☆、第23章

  国子监祭酒正在说着什么,沈开似乎有些不耐烦,扭了扭脖子,正好看见身后达步陵昊。刚要喊,达步陵昊做了个嘘声的姿势,走了过去。
  
  “父不详,难道是编的吗?既然不是编的,就不算造谣,沈开因此打人就是胡闹。”朝中敬佩沈圆月的人将她当做教导女儿的榜样,讨厌她的人恨不得这扰乱伦理纲常的侯爷拉去游街示众。很不幸,国子监祭酒属于讨厌沈圆月的那一拨,如今抓了她的软处,自是丝毫脸面不留,说话极不客气,“将军你能未婚生子,你儿子怎就听不得别人议论?”
  
  达步陵昊冷哼一声:“国子监为朝廷培养栋梁之才,乃国之根本。大人身为国子监祭酒,怎能听信谣言污蔑功臣,说话如大街泼妇一般?”
  
  国子监祭酒训人正训得起劲,这才发现达步陵昊的来到,顿时一怔:“额,乾王殿下。”
  
  达步陵昊顺手将一本新印《大唐忠烈传》扔到书案上,拿着扇子慢慢地摇:“大人好好看清楚,《定北候传》上的文字,可有“父不详”三字?”
  
  御史急忙抓起书扫了一遍,发现沈圆月传记中的“未婚生子,父不详。”竟然变成了“嫁凌羽为正室,育有一子,子从母姓。”
  
  “这,王爷,不对啊。”
  
  “此乃皇上钦定刻碑版本,如何不对?”达步陵昊不屑地看着他,“大人,沈公子虽有错,但事情因温公子散布谣言而起,望大人秉公处理才好。否则本王定要拉着大人,到皇上那去辩个公道出来。”
  
  两人说话间,沈圆月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睛散漫地盯着桌上的砚台。似乎没注意听,又似乎在认真听。处理结果,双方均有错,各打五十大板。沈开赔温公子医药费,温公子向沈开道歉。
  
  从国子监出来,沈开早早地就被识趣的小厮叫到前面去了,只剩下满腹心事的两人并排在路上走着。
  
  “我知道你气他捣蛋,但打了温家的公子,那帮老臣如何肯轻易与你甘休?你在战场上战无不胜,面对那些朝堂上老狐狸就无计可施,我不帮你怎么行?小开若是因这事被人记恨,你少不得又要操心。你的身体刚好,太累了没好处。”低着头喃喃地解释,达步陵昊不敢扭头看沈圆月的表情,“我不是想故意缠着你,就是想帮帮你,真的。我只想你能过得轻松一点,别那么累。”
  
  良久都没听到沈圆月的回答,他鼓起勇气朝旁边瞥了一眼。那张思念了好多个日夜的脸上神色复杂,眉头皱得紧紧的。
  
  停住脚步,叹了一口气,壮起胆子牵住她握拳的手:“别生气。我知你烦我,不愿意跟我说话,也不愿意看到我。我真的不是想缠着你,“未婚生子,父不详”太难听,一旦刻碑立传,你便要被人骂千秋万代。就算你不怕,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沈开想想。老被人嘲笑“父不详”,你叫他以后如何面对天下人的耻笑?不管你愿不愿意,这事我已做了。换个史官编点史料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好歹好过一场,这个主我便做了,也没有跟你说的必要。”
  
  沈圆月抿抿嘴,将手抽出,挂在达步陵昊腰间的玉佩就掉了下来,落在她脚边。
  
  达步陵昊忙弯腰捡起,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浮土。
  
  “这东西,你还收着?”沈圆月缓缓地开口,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眸光似乎有些茫然。
  
  “一直收着。”达步陵昊微微低头,唇边扯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其实,那天回府就随手扔给小厮放好,后来便忘了。再后来,就是你到北幽,到处找你留下的东西才想起来。还好小厮听话,帮着收了好几年。如果找不回来了,那我,我……”
  
  说到这,他停住了话头,再不敢说下去。这是沈圆月买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另一只玉佩被沈圆月像宝贝一样收得好好的。要是他的这只丢了,哪里还有脸再谈真心不真心的话?
  
  “那次我没认出你的玉佩,对……”
  
  道歉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沈圆月打断:“这些年,谢谢你照应沈开,以后对他淡些吧。”
  
  达步陵昊苦笑不止:“你不怪我把他宠坏了就好。”
  
  话既说完,接下去再没有任何话题,两人慢慢地走着,各自想着心事,一语不发。
  
  不一会儿,走到了沈圆月的马车前。
  
  沈圆月迟疑了片刻,正要上车,达步陵昊伸手忙道:“慢着。”说着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轻轻一甩,不着声色地避开。
  
  手僵在了原处,心底刺痛难忍:“我知道你做事是干脆利落的。我以前总骗你,所以你也骗我说不去北幽。可是后来,你说走就走,说断就断。是我的错,是我有负于你。至于小开,咱们在一起的时候在我膝下养了好几年,我早已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以后还会照应他,你不必感谢我。倒是你,若是还存着一些情分就听我一句劝,少喝点酒吧,你大伤初愈喝酒伤身,行么?”
  
  周围的人都低了头不敢出声,只能听见达步陵昊急促的呼吸。
  
  “好。”沈圆月点点头。
  
  “还有,”见她转身又要上马车,赶紧再次叫住,慢慢地问,“你的伤,好全了吗?”
  
  “好全了。”
  
  “好全了便好,我着人新配了几盒凝雪霜,已送到府上去了。”
  
  “没事了?”沈圆月背对着他问。
  
  抿抿嘴唇,最终没挤出新的话题:“没事了。”
  
  看着她的马车消失在街角,达步陵昊一脸失落。他不想沈圆月做别人的妻子,沈圆月原先的传记很合他的意。“未婚”,多好的词,就算姓凌的抢了先机,沈圆月的生命里也留不下他的半点痕迹。但为了沈圆月,他却不得不亲自安排人,将那姓凌的添进沈圆月的传记。还因顾及沈圆月的面子,把两人从主人侍妾的关系提成了夫妻的关系。
  
  事情做完,心里也憋了一肚子气。本指着靠帮沈开解决眼前的问题收回成本,但沈圆月依旧对他冷冰冰,太难受了。
  
  从国子监回来,沈开自知理亏,低着头等候惩罚。不料回府半天,沈圆月都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盯得他全身发毛,小心翼翼地问:“娘,你气晕了?”
  
  沈圆月摇摇头:“不气。”
  
  说的是实话,不就打一架吗?她手上走的人命多了去,砸个人算什么?再说温公子欺负沈开,依她的主意,把人干掉最省事。不过别人好像认为沈开做得不对,那么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她本人都不清楚,怎么教儿子?做母亲真是件顶顶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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