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万水人海中-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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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钟国会怕痒,苏一双手小老鼠般在他身上颈、腋,腰等一处处怕痒的地方到处钻,他笑得几乎要喘不过气:“不……不行了……不行了……饶命……”
苏一却不肯轻易罢休,不依不饶地追着他左躲右躲的身子一个劲地挠,两个人在沙发上滚成一团。
正闹得开心,忽然听到房门开锁的响声。苏一马上弹起来,钟国也一个翻身坐直身子。很快苏一的妈妈开门走进来,她下班回家了。虽然苏一和钟国并没有背着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但两张年轻的脸颊,在她充满审视的目光下,还是不由自主地浮起红晕。
钟国跟苏妈妈礼貌地打个招呼后就回对门自己家去了,他离开前深深地看了苏一一眼,眼睛中是满满的恋恋不舍。
钟国一走,苏妈妈劈头就问女儿:“刚才你们在屋里干吗?”
“没干吗,我们闹着玩。”
“苏一,你和钟国谈恋爱,我和你爸没意见。钟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挺不错的一个孩子。将来如果你们真要谈婚论嫁,我们也很放心把你交给他。不过,你们现在都还小,还在上学读书,学业前途更重要。所以要好归要好,有些事情的分寸不能乱。虽说如今未婚同居、未婚先孕不算什么稀奇事了,但我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这样,明白吗?”
对于钟国和苏一的恋爱关系,两家父母都没有反对的意思。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都知道孩子是好孩子。他们若能走到一起,是双方父母都乐于接受的事。唯一的顾虑就是到底还是学生,还是要先以学业为重。
当然,对于女方家长,苏妈妈的顾虑更深一层。两个孩子寒假整天厮守在一起,她很怕他们年轻冲动,不管不顾地偷食禁果。性行为对男孩子不会造成什么损失,但对于女孩子来说,轻率付出贞操绝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一旦怀孕的话,人工流产术会给少女的身体带来很大的伤害。所以苏妈妈几次三番想提醒女儿注意,今天终于说出口了。
“妈,你说的什么话呀!”苏一听得脸都红了。
“妈跟你说的大实话。女孩子跟男孩子不同,没结婚之前千万不能跟人乱来。”
“妈妈——”苏一堵着耳朵跑回房里去了。
无独有偶,回到家的钟国,也在家里被钟爸爸婉转提醒了。
“钟国,你天天跑到苏一家去,在她家里干嘛呢?”
钟国敏感地看了他爸爸一眼:“没干嘛,就是看电视聊天。”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 2003羊年之春(3)
钟爸爸看出了儿子眼中的防备,想了想,从果盆里挑出两只桔子问他:“来,吃桔子吧。你说这两只桔子哪只好吃?”
钟国只看一眼就下结论:“当然是桔皮金黄的那只,这只桔皮还有些青,还不够熟,再放几天吃会更好。”
钟爸爸意味深长地看着钟国说:“是呀,有些果子还不够熟。多放一阵等熟透了吃更好,你说是吧?”
钟国听出父亲的言外之意,蓦地红了脸:“爸,你们大人怎么七想八想想那么多呀!我和苏一在一起……我们根本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钟国说完,气呼呼地冲进他的房门摔上了门。钟爸爸尴尬地留在客厅里:“这小子……”
2、
因为不约而同地被父母敲过警钟,第二天再见面时,苏一和钟国都有些没来由地难为情。
“昨天……你妈说你了吗?”
“嗯,教育了我一顿。”
“我也被我爸教育了。真受不了他们大人,老觉得我们在一起就会……怎么样似的。”
钟国那个含糊不明的“怎么样似的”,苏一很明白是什么意思。陡然红了脸,低下头,声音细细:“我妈也是这样担心。”
“你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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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国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一句,苏一听得一愣:“担心什么?”
“担心我……”钟国脸一红不说了,“没什么。”
苏一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声音更细了,几乎细不可闻:“我不担心,我知道……你不会乱来的。”
虽然低着头,苏一却能鲜明地感觉到,钟国的目光在定定地凝视着她。那目光如一场丝丝细雨,温柔淋漓地披她一身。轻轻地,他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下一个吻。那是一个非常纯洁的吻,是成年人无法想像的纯洁。
一如既往的,苏一和钟国朝夕相处。天气好时,他们一起打羽毛球,或是逛逛街看看电影。天气不好就呆在家里,不是她陪他看球赛,就是他陪她看偶像剧。
有一次钟国在苏一家的书房无意中看到她学书法的文房四宝,顿时来了兴致,要她教他写毛笔字:“你不是说我的字写得不够漂亮吗?那就麻烦你教教我如何写得漂亮一点吧。”
于是他们每天在一起的内容又多了一项,她教他练习书法。
雪白的纸,乌黑的墨,细长的笔,端方的砚,这套文房四宝,在苏一上大学后本已尘封多时,此刻在两双年轻的手中重焕光彩。
一开始,学书法不过是钟国的一时心血来潮。拿着毛笔在白纸上好玩地挥来挥去。苏一在他身后笑着嚷嚷:“你这是练字吗?你这是鬼画桃符,简直糟蹋我的纸笔。”
然后她翻出一本基本笔划的练习帖,要他严格按照上面的要求练。她在一旁监工似的盯着。他写不好时,她会握着他执笔的手,细致地教他如何运笔。
他的手掌宽大,她的手掌纤小,握在同一支笔上,却分外的协调好看。
看着两只叠在一起的手,钟国突然就真心喜欢上了书法。一个寒假下来,他跟着苏一学了一笔似模似样的楷书。她很是夸奖了他一番:“我还以为你坚持不了三天,谁知道你还学得很不错。看来你学书法还是有点天份的。”
钟国会把学习书法坚持下来,完全是爱屋及乌,爱情才是他最大的天份所在。
中国年的规矩,过年少不了吃饭,亲戚朋友家里轮流聚餐。大年初五那天,杨钢叫钟国和苏一一起去吃火锅。
席间多是高中时的老同学,面熟的不面熟的都看着他们笑:“真没想到,你们俩居然会好上了,当年在学校时可是出了名的冤家对头。”
第七章 2003羊年之春(4)
杨钢大声笑道:“你们知道什么,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豺狼就该配虎豹。”
钟国扬手就照他头上拍一巴掌,苏一则眼睛一瞪笑骂道:“臭杨钢,你胡说什么?”
“说错了说错了,我是说郎才就该配女貌。”
满桌人都笑得前俯后仰。
“兄弟,为了庆祝你终于赢得苏一的芳心。今天无论如何要喝一杯。”杨钢一杯满满的啤酒端到钟国面前。
钟国对酒精过敏,哪怕是喝上一杯啤酒也会起一身又红又肿的疹子,痒得要命,所以他不喝酒。他也不抽烟,和大多数男生不同,他不喜欢香烟的味道,对此敬而远之。苏一特别喜欢他的烟酒不沾,呼吸间无尘无垢,身上的气息永远是干干净净的清新味道。
“不行,钟国不能喝酒,杨钢你别想灌他。”
苏一站起来母鸡护雏般挡在钟国面前,把杨钢递过来的酒杯推回去。“要喝你自己喝。”
杨钢只得作罢:“得,钟国你现在有靠山了。”
钟国在桌下暗暗握住苏一的一只手,看着她眨眼一笑。
尽兴后各自散去,钟国牵着苏一的手慢慢走回家。经过嘉陵江大桥时,他们不约而同地在桥中央停下来,偎在一起眺望夜色中的嘉陵江。
嘉陵江的夜景如画。两岸七彩的灯光映在江面上,一带江流如虹如霓。对面是鹤鸣山,白塔在黛青山麓高高耸立。天上有眉月三分,月影投在江心,波光粼粼中荡漾着一钩鹅黄。在桥上临江看景,真得很美。就是江风太大又太冷,尤其在这寒冷的冬天,风冷利如剔骨刀,直钻到人骨子里去。
“苏一,你冷吗?”
“还好了。”苏一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看着钟国笑,她的脸颊已经被寒风吹红了。
夜已深,加上天气寒冷,桥上夜行的人寥寥。偶尔一辆车经过,流星般一晃便不知其踪。钟国大胆地伸出手,把她紧紧地搂进怀里:“这样,就不会冷了。”
真得不冷了,苏一突然想起一首久远的歌:两个人的微温,靠在一起就不寒冷。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不由躲在他怀里偷偷地微笑。
夜愈深,风愈大、愈冷。钟国拉开他身上夹克衫的拉链,把苏一裹进自己的怀里。伏在他暖暖的胸膛上,嗅着他身体散发的暖暖气息,她有沉醉的感觉。如果可以,她愿意永远这样伏在他怀里……
钟国双手紧紧环着苏一的腰,那样轻软的腰肢,让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急跳。忍不住低头朝着怀中的人吻下去,第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第二个吻落在她的脸颊,第三个吻落在她的唇。
四唇相印,久久地摩娑着。迟疑半响,钟国终于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青涩地游移在那两片柔嫩的唇瓣间……苏一的双颊,瞬间绯红得如桃花开在春风里。
江水在桥下轻轻拍岸,一波波无限缱绻缠绵。桥上人儿一双,温柔的拥吻,却比水波更加缱绻缠绵。
当天夜里钟国就病了。他们在桥上呆得太久,冬夜的风那么冷,他还拉开了夹克衫。寒风毫不客气地侵袭了他,他躺在被窝里发起烧来,一晚上都在不停地咳嗽。钟爸爸爬起来去儿子房里看了看,找出几片退烧药喂他吃下。后半夜他略睡得安宁些,可是天亮后钟爸爸再去摸他的额头时,仍是触手滚烫。钟妈妈忙找出体温表来一试,高烧到三十九度。
钟爸爸赶紧换了衣服下楼,拍开附近一家诊所的门,把那位相熟的余医生叫来给钟国看病。余医生一听说是发烧,马上想起一件事来。
第七章 2003羊年之春(5)
“发烧呀!那可要注意啊!现在广东那边有一种很厉害的传染病,一开始的症状就是发烧咳嗽。”
那时是2003年的2月,而在2002年的年底,一种病理原因不明的急性传染病就已经开始在粤港两地渐渐蔓延开了。那种急性传染病后来被国内命名为“非典性肺炎”,英文名SARS。
当时的疫情主要在广东一带,并没有波及到内陆城市。钟爸爸不以为然:“广东离我们这远着呢,传不过来。我儿子是昨晚出去受了风寒才病的。”
“我先给他打一针退烧针,再拿点药去吃。如果打了针吃了药烧还没退下了,你赶紧带他去医院比较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钟爸爸对余医生的话仍是不以为然,钟妈妈却听得心有些发悬。苏一听说钟国病了,跑过来看他时,她便交给她一支体温表:“苏一,你在家里替我看着钟国。每一小时量一次他的体温,看有没有渐渐在退烧。如果没有,就打电话叫我回来送他上医院。”
苏一脸都惊白了:“小汪阿姨,会这么严重吗?”
“钟国一向身体好,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不过余医生说现在有一种什么很厉害的病,先期症状就是高烧不退。所以我想还是小心一点,以防万一。你说是吧”
苏一捏紧那支体温表拼命点头:“小汪阿姨,你放心,我会看好钟国的。”
钟妈妈去上班了,苏一就拧了湿毛巾来铺在钟国的额头帮他退烧。懊恼不已:“早知道这样,昨晚不该在大桥站了那么久。更不该让你解开衣服来裹住我。”
他看着她疲弱又温柔地笑:“不要那么紧张,发个烧而已,我没事的。”
“在你的烧还没有退下去之前,我绝对不会掉以轻心。”
事实证明是虚惊一场,钟国吃过药睡一觉后,烧很快就退下去了。苏一打电话给钟妈妈报喜,她在电话那头长长吁口气:“我就说不会有什么事,让余医生白白吓了一场。”
苏一也如释重负:“小汪阿姨,没事了,我们可以放心了。”
那时候,苏一和钟妈妈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几个月,她们还要为钟国担更多的心。
3、
2003年的春天,在苏一的记忆中,没有任何柳媚花妍的春光美。虽然校园里照样是柳正绿桃正红,但空气中处处飘荡着消毒水的味道。因为原本只发生在粤港两地的那种传染病,在3月份后,疫情开始向全国扩散。
SARS——传染性非典型肺炎,在羊年的早春骤然而至。爆发之大,危害之深,前所未有,惨烈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成都作为中国西部的特大中心城市,人口多、密度大、流动频繁……疫病输入的危险性非常大!成都要是一“失守”,整个四川都将危矣。市政府高度重视疫情防控,从4月中旬开始,在机场、铁路、公路等重要关口布下哨卡,给过往车辆消毒,对进出成都人员进行体检,尽可能切断非典的传播和蔓延渠道。
政府这样严格紧密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