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夫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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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翠麻利地把锅洗好,往里面倒水准备蒸几个馒头做路上的干粮,这一去只怕很艰难,能省就省。她一边和着面一边笑着说:“是啊,难道你舍不得?”念椿的小眉头皱起来:“不是舍不得,只是太突然。”玉翠用手拍拍他的脑袋,刚要说话的时候外面已经传来咳嗽声:“妹妹在吗?你五嫂嫂来说玉翠昨儿把她儿子烫伤,可有这回事。”
果然来了,玉翠心里冷笑,把已经和好的面放到一边发着,走出去对张三叔道:“确有此事。”念椿娘已从屋里出来:“三哥,也是侄子带着群人在外面说些胡言乱语,玉翠才……”
张三叔后面站出张三婶来:“我说呢,这丧门星就不会做什么好事,痛快把侄子的药钱拿出来,我们也容你在这里住,否则……”玉翠的眉一扬:“否则怎样?难道许你们昧了人家的家产,还纵然别人做耗,就不许我们泼一泼热水,这是什么道理?”
7、离开 。。。
张三婶见她气势汹汹,不由往后缩了一下,旁边的张五婶已穿好了裙儿,见张三婶被玉翠说的往后缩一下,急忙嚷道:“这是什么话,当日族里公议,让我当家的过继过去的,不然他家有多大家事,不过就是四五十亩田地,五间瓦房罢了,那瓦房还旧的不像样子,我们住进去后还花了银子修的。”
念椿娘不由小声说道:“除了这些,还有我娘当日留给我的嫁妆,也有七八样金首饰,四五件绸衣衫……”张五婶扎着手就冲到念椿娘身边,那手都要挥到她脸上:“呸,我们过继过去,那些东西自然就是要给孙子的,哪有给闺女的,再说那几样金首饰加在一起,都不到五十两金子,就这么点东西,你还念着,真是没脸没皮。”
念椿娘咬了下唇,玉翠见张五婶欺负念椿娘,上前就护在念椿娘跟前,用手指着他们几个:“呸,从没见过这么下作的人,拿了人家的家产还嫌人家的东西给的不多,你们怎么不穿了衣衫到前面去抢,也好过在这里算计个不停。”
张三婶忙要上前帮腔,玉翠一张口本就利落,又是个遇强则强的性子,别说再添上个张三婶,再来十个也不怕。见她们只是斗口,张三叔咳嗽几声:“好了好了,这些事各归各,当年过继过去也是族里公议的,都过了要十年了,再算那些旧账有什么意思,倒是侄子现在还躺在家里,妹妹你说句话,总要拿出银钱来平了这事。”
念椿娘被点名,脸不由局促地红了,玉翠眉一扬,叉腰就到了张三叔跟前:“三叔,不是我说你,那几个人做的好事,有耳朵眼睛的都看到了,泼他们一身热水还是轻的,现在倒要我们拿出银钱来,三叔,天下没有这样颠倒的事情吧。”
张五婶的性子是米糠里都要榨出油的,更何况她晓得玉翠手里还有些首饰,再不成,还有那二十亩田呢,顺着张三叔的话就嚷:“玉翠,你本就被追出张家的,我们容你在这里住已是不错,你现在还在族里乱做,就该……”
玉翠的眼冷冷地看着张五婶:“这样大的太阳,你就不怕说话闪了舌头,分明是小姑姑收留我的,哪是你们容情,你再胡搅蛮缠,我扭了你去县城里告状去,横竖我是被逐出张家的人,没有长辈的名分,算不上逆伦。倒是你们欺负小姑姑,害她无衣无食,这才是该好好说道。”
张五婶被喷的后退几步,张三叔的脸放下来:“玉翠,你再这样,我们赶你出村,瞧你到哪安身。”玉翠的眼毫不示弱:“赶?你凭什么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一个族长有何权利赶我出村,真是做梦。”张三叔也被噎住。
玉翠伸手拉起念椿娘和念椿进了厨房:“我们好好吃一顿,休理这群无赖。”张五婶见她们进了厨房,对张三婶使个眼色,张三婶点头,拉一下张三叔,张三叔的胡子抖一下:“好,玉翠你既嘴硬,少不得我们进去搜一搜,搜出什么就拿走,好赔了你五婶。”
话音没落,玉翠已经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从厨房冲了出来,手握菜刀站到堂屋门口,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屋子本来就住不长,玉翠现在也不心疼,顺手就劈在窗台上:“谁敢上来,我的刀可不认人。”
蝼蚁尚且惜命,更何况这几个人,张五婶后退几步,张三叔气的要死:“玉翠,我现在就去找人,把你赶出张家。”不等张五叔转身离去,玉翠已经把刀搁到他眼前:“你敢叫人,我就敢动刀,瞧是你叫的人来的快些,还是我的刀快些。”
张三叔生平还是头一次被人用刀威胁,虽然脸上神情没变,但两条腿已经在禁不住的打抖,念椿娘出了厨房,见玉翠这样,没有上去劝,而是拉着念椿。张三叔咽几口吐沫,只感觉到刀的寒意传到自己脖子上,声音已经有些变调:“妹妹,你劝劝玉翠。”
念椿娘还没动,玉翠已经伸出一只手阻止,眼只是瞧着张三叔:“你拿你全家的命给我在这起个誓,从现在起不许再难为我们,再让五叔家给小姑姑送三十两银子过来,就当这些年的米面,不然……”
玉翠呵呵冷笑一声,张三叔的腿已经在筛糠了,张五婶听了这话,大叫起来:“三十两,谁家有那么多的银子?”玉翠都不瞧她,只是瞧着张三叔:“不然,就四十两?”
张五婶见她不但不减,反而又加了,又要叫的时候张三叔终于开口了:“五弟妹,你给她吧,三十两你家又不是拿不出来,光每年的租子就有这个数了。”这个挨千刀的,张五婶暗骂一句,张三婶一直呆住,听了这话急忙点头:“是啊是啊,你昨儿才在我面前说,侄儿要娶媳妇,你现银子就拿的出七八十两,这三十两算什么?”
玉翠的眉微微往上扬起,张五婶恨的牙咬,只得转身出去,玉翠的声音很平静:“三叔,我说一句,你念一句。”张三叔已被吓的差点倒地,听了这话只有点头的。
念椿娘在旁边听到玉翠说的,都是如要追究就让张三叔的儿子掉河里淹死,房子被火烧掉,心里暗自佩服。等张三叔说完玉翠才把刀放下:“三叔,我别的不会,但要放个火还是会的。”
威胁,威胁。张三叔气得在心里吹胡子瞪眼睛,但不敢多说一个字,张五婶这时已经转来,手里拿着包银子,瞧玉翠的样子,就跟割她的心头肉一样。玉翠接过银子,笑一下就拿给念椿娘:“小姑姑,这些银子收起来,也好给念椿买件衣衫穿。”
说着玉翠走进厨房:“我要做午饭了,就不留你们了。”三个人气昂昂的来,垂头丧气地去。
念椿小心地把篱笆门关好,蹦蹦跳跳地走进厨房:“嫂嫂嫂嫂你好厉害,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三叔这样呢。”玉翠把馒头做好,放在笼屉炖上锅才笑着说:“不是嫂嫂厉害,是不厉害就没饭吃。”
念椿娘已经走了进来,话里还带着忧虑:“翠儿,这样做了,三哥他们要在背后算账怎么办?”玉翠拿出咸菜切好,又让念椿去采把青菜来做汤,这才停下笑着说:“小姑姑,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吃完这顿,收拾好了东西,就离开吧。”
念椿娘叹了口气,坐到灶下烧火,火光映照在她脸上,让她脸上添了些红光,玉翠偶一抬头,看见她柔美的侧面,虽然这些年她日子过的艰难,面上有些憔悴,但依旧是个美人,这样的妻子,还有念椿那样的儿子,什么样的人才舍得抛弃他们呢?
吃完午饭收拾干净,念椿娘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小小一个包袱,里面包了几件旧衣衫,念椿把那个小铺盖卷扛在肩上。玉翠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把梳妆匣也包在里面,别的东西都没什么可以带的了。
虽然这里艰苦些,毕竟是住了十年的地方,念椿娘不由双眼含泪,院子里的桃花已经谢了,枝叶中间有小桃子绿色的身影,念椿瞧了眼桃树,有些怀念地说:“这棵树结的桃子最好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吃到?”
玉翠伸出手牵住他的小手:“等到以后你出息了,会吃到更多跟好吃的东西,还可以让人到这里把桃树移过去,那时候就可以继续吃桃子了。”念椿抬头,脸上露出笑容,看着儿子的笑,念椿娘心里的感伤消失,为了儿子也要走出去。
房子本就在村头,孤零零的一户人家,把门用棍子档上,好像是每次出门一样,可是念椿娘心里清楚,以后回来只怕就难了。
走出村子,玉翠见念椿娘频频往后望去,想起还没到过念椿娘的坟上,轻声地道:“小姑姑,去你爹娘坟上拜祭下吧。”去坟地的路并不顺路,念椿娘一直都不敢开口,听了这话眼睛立时亮了。
从岔路拐到坟地,念椿娘和念椿跪倒在坟前,没有祭品也没有香烛,念椿娘嘴里念念有词,念椿乖乖地在她旁边听着,玉翠想起自己的爹娘,爹坟前是不能去了,娘跟前还可以去一去,还有些东西要托付。
念椿娘起身的时候眼圈已经红的不能瞧了,见了玉翠有些羞涩地道:“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心里难过。”玉翠伸手拍一拍她的背:“我也要去见见我娘。”
念椿好奇地问:“嫂嫂,你也有娘吗?”念椿娘拍儿子一巴掌:“胡说,谁没有娘呢?”玉翠看着远方,脸上露出笑容。
玉翠娘另嫁的那一家其实离的不远,不过就是五里路,但玉翠只来过一次,还是出嫁前来的。念椿娘儿俩等在树下,看见玉翠走上前敲门,应门的人实在是很吃惊,接着玉翠进去。
念椿娘本以为她要进去很长时间,可是只过了一小会儿门就重新打开,玉翠走了出来,包袱也变小了很多,眼里似乎还有泪。
念椿娘上前刚想问,玉翠已经吸一吸鼻子,接着脸上就漾开笑容:“我们走吧。”说着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念椿娘儿俩急忙跟上,对故乡的最后一丝牵绊也断了,从此后什么都要靠自己了。玉翠捏一捏包袱里娘硬塞给自己的一包碎银子,毕竟,只有亲娘能疼自己。
8、上京 。。。
念椿娘儿俩跟在玉翠背后,直到走出七八里地,玉翠才停下脚步,看着气喘吁吁的念椿,他毕竟年纪小,走了这么长路额头上已满是汗珠。
玉翠瞧着也快支撑不住的念椿娘,咬一咬下唇,看这情形,他们娘儿俩都不能长行,这离京城有两三千里路呢,该雇辆小车。可是雇车的话,娘给的这包碎银子数目不详,掂下重量,差不多也就十来两,这样算起来她们两个手里所有的银子加起来不过五十两出头,这笔钱平时瞧起来是大数目,可除了路上花费,到京城一时找不到事做,还要靠这点银子。
念椿娘从包袱里拿出馒头递给念椿,见玉翠皱着眉,安慰她道:“翠儿,我能走,不用去雇车。”玉翠像是没听到,猛然想起另一个法子,她笑着问念椿娘:“小姑姑,你在车里能做针线吗?”
念椿娘被问的愣住,但很快就笑了:“当然能做了,只要有布有线,当然就能做了。”真好,玉翠的眼亮了起来,看看日头,还是赶路要紧。
她摸摸念椿的脑袋:“吃好了吗?”念椿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手胡乱拍了拍连连点头。玉翠牵起他的手:“走吧,这里离县城还有一点路,我们今天赶进县城,就在县城住了,明天雇个车子去京城。”
雇个车子?念椿娘正打算反对,看着玉翠已经重新上路,只得拿起自己的小包袱跟在她后面。赶在关城门的最后一刻,玉翠她们赶到了县城,找了家小客栈安身,没有多少银子的她们只要了一间房,房里空荡荡一张桌子一张床。
玉翠要了热水给念椿泡脚,念椿脚上已经打出两大个血泡了,把脚往水里面放的时候,念椿不由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声音。念椿娘正就着热水啃馒头,听到念椿的声音上前瞧一瞧儿子,那眼圈有些红了。
念椿呵呵一笑:“娘,没事,等明儿泡一破,成老茧就不怕了。”念椿娘的眼泪又要滴下来。敲门声响起,玉翠打开门,跑堂的端着碟咸菜:“客人,这是您要的咸菜。”这种客栈虽然便宜,咸菜热水还是管够的,也不计较客人在不在客栈吃饭。
玉翠接过咸菜就笑着问:“小二哥知不知道这城里哪一家车行的车便宜信誉又好?”跑堂的哎呀叫出声来:“我瞧您二位带着孩子,还当是来县城走亲戚的,这么问的话,这位姑娘不会是要上京赶考?家里只有嫂嫂就干脆全带了去,您算问对人了,小店旁边就有家车行,老板为人既老实又热情,去京城一趟只要您每位五两银子,小孩子减半。”
五两?这的确便宜,玉翠的眼里闪出光,念椿娘算一算,光路费就差不多13两,再加上这一路吃的,花费少说也要二十两,还是太贵了,伸手拉一拉玉翠的袖子,摇头示意不雇车了。
跑堂的眼尖,笑着道:“这位定是舍不得,可是您想想,这么便宜的车钱上哪找去,虽说是要六个人一车,您这里就三位,再搭上三个,我和车老板说说,让他给你们挑上三个姑娘,这个时节进京赶考的人不少。”
玉翠捏一下念椿娘的手,笑着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