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夫记-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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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翠正在他身上找着哪里的线头,听了他的话白他一眼:“你还年轻,不就该穿点小孩子的颜色。”说着示意他别动,把一个线头用剪刀剪掉,文璞乖乖站在那让她剪,嘴里还道:“姐姐也年轻,怎么不穿点喜庆颜色?”
玉翠衣衫历来简朴,一件蓝底碎花的外衫已经穿了好几年,下面的裙子也就两条,头上的首饰不过就是一根银簪,偶尔节庆时候别几朵绒花。听到文璞的话,玉翠愣了下就笑着说:“你忘了姐姐是寡妇,哪有寡妇成天穿的一身俏?”
文璞拖长声音长长地叫了声姐姐,线头再找不到了,玉翠把剪刀放下,发出满意的声音,笑着对文璞:“好了,你该去温书了,不然明儿先生考校你,你又答不上来。”
文璞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拿起书在旁边瞧,玉翠给他把茶倒好,这才走到前面来做生意,店堂虽小,打扫的干干净净,阳光一照进来显得十分明亮,伙计正在擦拭着酒杯,榛子和楚妈妈在各房里把那些被褥收拾出来,等会到后院去洗。
一切都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玉翠把心头泛起的异样感咽下去,离会试还有一年多呢,等文璞考中了再说。见到玉翠出来,伙计叫了声掌柜就道:“掌柜的,我家娃也大了,我女人说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想来客栈收些衣服回去洗贴补贴补。”
玉翠坐到柜台后面拿起账簿算账,低头打着算盘:“这有什么,你平日闲着没事把那些脏衣裳收回去就是,难道我还会说你不成?”
伙计摇头:“掌柜的,旁边也有几家客栈,我想一起去收了,到时你别说我就好。”玉翠抬头白他一眼:“闲的时候你自然可以去,忙的时候可不成,不然我扣你工钱。”伙计哎了一声,把肩上的手巾重新搭一下就把酒杯放进厨里。
这小客栈每天的来往也就那么多,玉翠算了这么两三年,早把帐算的清爽,抬头喘了口气,就看见夏大娘欢欢喜喜走了进来。
玉翠忙上前迎她:“大娘好久都没来了,昨儿我给小姑姑办三周年还想请一请您,谁知到了门上那门铁将军把了门。”夏大娘这几年不见衰老只见精神,笑嘻嘻地说:“翠丫头你不晓得,我们小姑娘快出嫁了,我这不是忙着给她办嫁妆吗?”
玉翠连道几声恭喜,接着就疑惑地道:“您那大孙女,今年我记得才十三,这么小就出嫁,你家也怪舍得。”夏大娘脸上的喜色收了收,接着就凑到玉翠耳边:“翠丫头,我晓得你嘴上把稳,不轻易传话出去,上个月我儿子回来,说我那孙女婿家发了大财,把喜日子定好,成了亲那边万一想反悔也反悔不了,不然发了财就悔婚的,翠丫头你也写过好几张这样的状纸了。”
玉翠嗯了两声,夏大娘又小声地讲了番那家人发了什么财,听说是孙女婿的爷爷在外面几十年,一直没有音讯,上个月来信说过几个月就回家,传信来的下人都穿的是绸缎衣衫,还带了银子说先买所宅子。
夏大娘的儿子是个机灵人,怕等那位老太爷一回家,只怕会反悔自己家门楣低了,急急忙忙和亲家定下喜日子,连夜回京要备嫁妆,赶在这个月底嫁过去。
玉翠又忙说几声恭喜,夏大娘说了几句脸上转成赧色:“翠丫头,各项都备齐了,只是还短那么几两银子打首饰,我把我和她娘的首饰都翻出来,全溶了都不够,这才……”
玉翠是个听话听音的人,忙起身进到后面,等出来时夏大娘面前的茶一动没动,只是眼巴巴地瞧着玉翠,玉翠把手里的小包递过去:“大娘,我这里也是苦挣的,多的也拿不出来,这里有十两银子,五两是给侄女添妆,剩下五两就当借你的。”
夏大娘忙拿过小包,脸上露出十二万分不好意思的神情,但那手还是紧紧抓住小包不放:“翠丫头,我就知道你极会做人。”玉翠拍一拍她的手:“大娘您说什么呢,这几年受您的照顾还少吗?不说别的,当年若不是您把那小院租给我们,想我和小姑姑带了文璞,三个外乡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夏大娘掉了几滴眼泪:“哎,说起瑞娘,那可真是一提就伤心。”说着夏大娘拿着银包起身:“翠丫头,我先忙去,等到了月底,都来吃我小孙女的喜酒。”
玉翠笑着答应,刚送走夏大娘转身就见文璞站在她身后,吓了玉翠一跳:“你在这站着做什么?”文璞的眉头紧紧皱着:“这老婆子,实在可厌。”玉翠知道这是夏大娘几次要为他说亲让他恼了,白他一眼:“你啊,夏大娘也是好心,你有什么可恼的?快些去温书,我做生意了。”
文璞心不甘情不愿地往里面走,玉翠摇头坐下,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不然就趁今年过年时候去柳府送节礼,只是不知道柳学士喜欢什么呢?
35、送礼 。。。
“送礼?”文璞的眼睛睁的老大,把一块肉丢到玉翠碗里,自己咬着青菜嘴里嘀咕说:“送什么礼啊,我有这样的才华何需送礼?再说我们能拿的出手什么?金银珠宝我们又没有,古董珍玩也没有,姐姐,你还是别想了。”
玉翠闷闷地吃着饭,决定不理文璞,文璞见她一颗一颗地在数米粒,把碗放下看着她:“姐姐,有娘在天保佑我,我一定会考上的。”玉翠也放下碗:“文璞,楚首辅虽说是你叔公,恨不得吃了你的肉,他在朝中势大,当日虽得了秦夫人的保证,让你平安长大。但在这事上也不好去开口求她,难得那日遇到柳学士的女公子,她亲自允了,难道要等你下场不成才求到他门上吗?”
文璞低下头,用手抠着桌子不说话,玉翠拉起他的手:“好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方才你说过,你自己有这样的才华,我们就用你的才华去送礼吧。”
用才华送礼?文璞的眉头皱紧,玉翠继续端起碗吃饭,唇微微往上扬,这个话可不能和他说。
柳学士的府邸十分简朴,门口连守门的人都没有,只有几株高大的柳树在那里,玉翠带着文璞轻轻敲响了门。门很快就打开,一个老苍头走了出来:“这位大嫂有什么事吗?”
见老苍头没有那种官宦人家下人的傲气,说话十分和气。玉翠福了一福道:“还请进去禀告柳大人,不才后进想对柳大人以文会友,还望柳大人休嫌狂妄。”
以文会友?老苍头打量一下玉翠身后的文璞,见他十六七岁,面上的稚气还没完全消去,老苍头的眉不由皱了皱:“这位大嫂,我瞧这位小兄弟年纪太小,还是回去多读几年书再来。”
玉翠眉扬起:“甘罗十二为相,梁灝八十二才中状元,有志不在年龄大小,还请大叔通报一声。”老苍头又细细打量下文璞,文璞把胸膛高高挺起,对老苍头作一个揖:“还请大叔代为通报。”
老苍头摇头:“既如此,你们也就等着。”说着走了进去,搬出一条长凳让他们姐弟等着,也没关门就往里面走。玉翠坐了下来,虽然是十一月的天气,但玉翠额头还是出了层汗,用手扇着风,见文璞站在那里玉翠拉他一下:“你也坐下,总要等一会儿。”
文璞摇头,手心处还有汗:“姐姐,我们可以吗?”玉翠笑了:“你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十六,他四十,就算你输了不过就是你年轻,再说你不常说你自己文才出众,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文璞深吸一口气,但还是没坐下来,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玉翠摇头含笑不说话。老苍头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这位公子,你来的恰好,我家老爷正在和小姐对对联,对了几副这副对不出来,老爷说,还请这位公子对上一对。”
文璞接过纸,上面写了七个字:一担重泥拦子路。这出的极简单,老苍头已经笑了:“这是昨儿我们老爷出郊外,遇到一农人拦路,说要我家老爷对出了就肯让路,我家老爷左思右想对不出来,只有让开农人。”
文璞默念几声,看起来简单,但要对出来就不是那么轻易了,仲尼、子路,恰好镶了这对师徒的名字。要怎样才能极应景又把这两个名字镶上呢?玉翠也在那用手比划着,听了老苍头的话眼睛一亮:“大叔,那时是不是农人回去时候?”
老苍头点头,玉翠拉一下文璞:“你想想,我们当年在家乡的时候,农人是怎么回去的?”文璞用手划了化,开口就道:“我对上了。”
老苍头递上只笔,文璞在空白处写道:两行夫子笑颜回。老苍头念了念,接过纸笔:“公子请在这少侯。”第一关过了,玉翠舒一口气,文璞依旧站在那里,心更安定了。
老苍头很快就回来,身后还跟着个俏丽的丫鬟,这丫鬟看一眼文璞,含笑道:“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见你对上,也想出一题目。”
说着把手里的纸递上去,上面簪花小楷写着一首咏梅诗,这是要和诗,这有什么难的,文璞刚要提笔,丫鬟已经笑了:“这位公子,我家小姐写的可是回文诗。”文璞再一细看,果然每一句倒读也是一首好诗,不由点头赞道:“小姐文才果然出众。”
丫鬟脸上有得意之色:“我家小姐有状元之才,这么一首诗算什么?”文璞仔细又想了想,玉翠也起身去瞧那诗,她不懂诗词,小声问道:“你行吗?”文璞淡然一笑,提笔就在下方开始写起来。文璞写的一笔欧体,短短二十个字只写了一会就写完了,双手递于丫鬟。
丫鬟接过嘴里称奇:“好奇怪,世上竟然有年轻男子和我家小姐的文才不相上下的,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老爷有这样文才呢。”
文璞差点气结,但也晓得柳云月是出了名的才女,年已十九尚未定亲,就为的两年后的女科之上,要独占鳌头,她身边的丫鬟有些傲慢也是常事。
丫鬟走了进去,老苍头已经端出了茶:“两位先请喝茶,我家老爷和小姐最赞赏年轻有才华的人。”玉翠接了茶,刚想问问这柳学士有什么癖好,丫鬟就又出来了,满面的喜气:“老爷请这位公子进去。”文璞站起身,玉翠也跟着进去。
柳家的院子不大,走了两步就到了厅前,丫鬟示意他们等着,自己进去通报,走出一步才笑着回头问文璞:“公子贵姓?”文璞作揖:“小姓张,张文璞,这是我的姐姐玉翠。”张文璞,丫鬟念了念就好奇地看向玉翠:“原来你就是玉掌柜,常听人说你写的状纸出色,我还以为是个……”
接着丫鬟就笑了,玉翠只是微笑,云月已经走了出来:“小荷,还不快请客人进来,哪有你这样说许久的?”小荷吐吐舌头,请玉翠他们进了厅。柳学士已经起身相迎,他四十上下年纪,生的十分儒雅俊秀。玉翠自从上京也见过无数的人,其中出色也不少。
但没有这样一个人像面前的柳学士一样,他的举动之间是真正的不带一丝一毫的傲气,也没有久居人下的怨气,十分从容淡定。卫国长公主究竟要怎样的风采,才能让这样的男子终身未娶?想起坊间的传言,玉翠急忙收敛心神行礼,柳学士还礼后玉翠先开口道:“还望柳大人不计较小辈无礼。”
柳学士请他们坐下,含笑道:“有这样的年轻后辈,下官怎不觉得自己老了呢?玉掌柜今日来的意思下官已明白,后年春日就是会试之期,朝廷抡元大典,怎能因私人恩怨就失去一才子?”
玉翠没想到这事是如此的轻而易举,急忙起身行礼:“柳学士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柳学士用手点了点方才老苍头和丫鬟送进来的纸张:“只是下官要托大说一句,张公子有了捷才,但朝廷用人不仅要精通这些,还请张公子做张奏对给下官瞧瞧。”
玉翠看见桌上已经放好纸张,柳学士缓缓地道:“昨日陛下让百官写一今冬若有大雪,该如何处置的奏对,我虽是翰林,不需写这些,也回来让小女写一写,只是她和我一样,也是死读书的。”说到这句,柳学士瞧一眼云月,云月低头,面上微微有些红色。
玉翠到此时已经完全安定,抬头看着文璞,示意他去写,文璞也不推辞,起身就到桌前坐下,微一思索就开始写起来。丫鬟送上茶果,柳学士让玉翠先取,这才道:“前日小女在书坊银子不凑手,她又是个书痴,生怕被别人买了,幸亏玉掌柜伸出援手,只是无功不受禄,这里五两银子请玉掌柜拿去。”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银锭子,云月已经小声叫了声爹。玉翠微一思索,大方拿起银子道:“柳学士高洁,在下再推辞未免显得矫情,这五两银子在下就收回,以后只当没有过这回事就好。”柳学士微微点头,见玉翠说话大方,行事周到,并不像自己曾见过的那些讼师无所不用其极地到处钻营,心里对文璞的好感也加深一些,原本以为他是玉翠养大,未免有几分不好的习气,谁知从进来到现在,行事之间并不露半分不好。
这要不就是他掩饰的非常好,不然就是本性如此,从玉翠这里柳学士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好。抬头见文璞侧脸那里透出的文雅,柳学士心里叹气,如此佳儿,竟是楚明叡的亲生子,以后真要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