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纪-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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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离先生。”不远处的花木后面传来略微有些沙哑的孩子声音。巫浅离站住脚,扭头一瞧,只见玉阶旁的花树下齐刷刷站着三个孩子——沈闲、年年和司南。叫住他的正是沈闲。
话说自从白璧无瑕作主把与白选密切相关的一众天舟客接上浮城,以沈闲为首的仨小家伙很快就成了浮城的宝贝。浮城多少年没有响起孩子肆无忌惮的笑声了?沈闲、年年和司南不知收了多少好玩稀奇的见面礼,沈闲的嗓子也在服过药之后有了很大的改观。
白璧无瑕爱屋及乌,这三个小家伙就住在离云阙宫最近的宫殿,方便他随时去看望并且陪他们一起玩耍。也因此,云阙宫有这么大的变故,他们可以不受阻拦地跑来围观。
巫浅离弯下腰,向来冷漠的眼中也有暖意。只是他此时心情着实不好,笑容不免有些勉强,他缓缓说道:“小闲,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家去了。”
沈闲一愣,并没有如巫浅离所料那般欢欣鼓舞,而是上前仰起小脑袋急切地问:“无瑕哥哥怎么了?”
年年和司南也满脸紧张地盯着巫浅离。方才的满天乌云散发着强大无匹的强者气息,把二小压制得连气也不敢喘,现在他们还憋得脸儿通红,心有余悸。
巫浅离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少城主的身体绝对无碍,妖魂因桎梏被消除也将更加趋向完、美,修为也肯定会进境神速。但要说真的很好,只怕整座浮城都不会认同。被那么沉重的乌云压住,午夜梦回时即便泪湿双颊都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难道不是莫大的悲哀?
见巫浅离犹豫,沈闲大急,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就往云阙宫走,嚷嚷着说:“浅离先生,麻烦你带我们去见无瑕哥哥。要是无瑕哥哥不舒服,姐姐也会难受的。小闲要替姐姐……”
“咦?浅离,这谁家小孩子?好似是个人类。那孩子不是妖事局的小半妖年年么?这只幼生妖我怎么没印象,莫不是新近出生的?”有人忽然一连声问话。巫浅离抬头望去,正见白璧无瑕缓缓踱步出了宫门,怀里抱着一只玉雪可爱的九尾灵狐。
沈闲松开巫浅离,精致秀美的小脸写满疑惑。年年和司南赶紧给白璧无瑕行礼,以往他们的腰还没有弯下就会被一股柔风托起,但是今天直到他们的头磕到了地上,才得到懒洋洋两个字——免礼。
不再关注陌生的三只小东西,白璧无瑕微皱了眉,不悦地说:“浅离,紫篁去哪了?他居然在我殿中扔了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叫他过来赶紧收拾干净。”
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少爷,那不是您不许任何人碰触的面具么?您自己亲手所绘的面具,每一张上面都是她的面孔,您爱惜如珍如宝。但是此时巫浅离只有躬身应是,就算他说出那个名字也是白搭。
瞥了沈闲三小一眼,白璧无瑕的语气很淡漠:“把他们送回去吧,家里该着急了。要是行差踏错,不免惹来麻烦。”
“无瑕哥哥,你怎么了?”沈闲忍不住,终于大声问道,“你见到姐姐了吗?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他眼中已有阴沉隐怒之色,似乎在猜测什么。
白璧无瑕盯着沈闲,陷入了沉默。巫浅离慢慢屏住呼吸,他自己绝不知道他此时看向白璧无瑕的目光有多么热切,但是他注定失望。
对沈闲客气地笑笑,白璧无瑕轻飘飘地说:“小兄弟,好好玩。”脚下忽起旋风,他在消失之前扔下一句话,“我出去了,两三个月回来。上次那地方好像还留下点什么。”
巫浅离慨然长叹,转身对沈闲说:“小闲,回家以后,如果不想惹你姐姐伤心,就不要提起我家少城主。知道吗?”
沈闲的小脸已经绷得铁紧,向着天空一挥小拳头,愤怒地叫嚷:“姐姐不在你就变了心小闲讨厌你”
白璧无瑕隐约听见这声讨,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他压根就不认识那小孩子,姐姐之类的当然也不可能有交集。他现在一门心思只记挂着上回那处海底遗址尚存些有趣的玩意儿还不曾搬取。不过低头下望浮城诸宫殿,他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忘了?忘了什么?怔忡立在半空,白璧无瑕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寂雪在他怀里胡乱扭动身体,九条长尾拂来拂去,也甚不安稳。“奇怪,寂雪,我看见云停殿,怎么会有很奇怪的感觉?”他呆呆地注视着脚下这座素雅宫殿。
他想走,他还有许多地方不曾去游逛。然而他的身体却不顾意志的反抗,硬是缓缓落在了云停殿的殿门前。鬼使神差推开殿门,这座空寂的宫殿纤尘不染。白璧无瑕下意识耸耸鼻子,似乎想嗅着什么味道。
可是鼻间盈绕着的仍然是他熟悉的一成不变的浮城味道。这座宫殿于他似乎很熟悉,但是也很陌生。“啪嗒”,两滴滚圆的彩色泪珠落于宫殿玉砖之上。
白璧无瑕身体轻轻颤抖,张望着云停殿左边那扇门的双眼一刻不停地涌出泪珠。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渐渐从瞳孔深入氲氤出淡淡彩色的光华。寂雪越发不安,忽然跳下地往左边那扇门跑去。它扭头轻轻叫了两声,长尾摇得越发欢实。
“这是什么地方?我心里好难受。”白璧无瑕僵硬着身体,试探着缓缓向前踏出一步。蓦然,他眼中狂涌上占据了整只瞳孔的黑暗颜色,将原先的煜煜彩光尽皆驱除。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木然呆立片刻,使劲晃了晃脑袋,白璧无瑕仿似如梦初醒。他讶异地环顾四周,又对蹲在地上的寂雪说:“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快走,还有得忙。”
没有半分犹豫地转身出了殿门,寂雪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跟来。白璧无瑕扭头望去,却见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故意沉下脸,喝问:“寂雪?你怎么了?”
寂雪恹恹低下头,有气无力地踩着小碎步跑过来,长尾耷拉在地上,重新跳进他怀里。“这才乖,我们走喽。”再没有多余的目光给予这座宫殿,白璧无瑕欢呼着跑远。
——忘。
正文 第三十六章燕氏姐妹
这一日,寒风较昨天更觉刺骨,白茫茫的大雪被肆虐狂风卷着满天乱飞。已是十二月,天舟历六十九年的元旦在望,但新年的气氛却被连续半个月的冻雨大雪狠狠压着,无论如何也热不起来。
穿街过巷的人少了许多,这个冬天的天舟共和国因某位备受尊敬的老人家数次陷入休克而越发让人感觉凄清。就算不久之前曙光元家的承智老先生成功当选为上议员,都不能将这份凄清驱散。有些迷信的人忧愁地说,这么大的雪,难道是上天有所感应才会提前悲伤?
这般冷的冬季十几年都少有,政府连续三次发布防寒预警公告。元家已经联系几个家族共同发起慈善倡议,当选为上议员的承智老先生亲自去往孤儿院、贫民聚居地发放慰问品。看着那些衣不蔽体、满脸菜色的底层民众,他老泪纵、横地承诺,国家和元氏以及众多有良心的家族都不会看着屋塌房倒人死不管
不管元家抱着什么目的连连发起慈善之举,但是确有人受益这不能置疑。有目的的慈善总比没有要强。可惜救得一次,救不得两次三次。在这个极度寒冷的冬天,仍有无数人跺着脚缩着脖子在漏风的蜗居里瑟瑟发抖地诅咒老天爷不开眼让人难活命。当然,也有人围坐宽敞明亮温暖舒适的屋子里心情愉快地吃火锅、赏雪景,热气腾腾、言笑晏晏。
不同人,不同命。同一天,有人伤心欲绝死去活来,只恨为什么要重活一回遭这份锥心之痛?也有人笑逐颜开喜不自胜,由衷欢庆嫁得有情郎从此幸福美满再无忧惧痛苦。
眼里狂涌出泪水,只穿着厚毛衣的元启森不停摇着手说:“不行,不行,可辣死我了。”他忙不迭抽纸巾擦眼泪,却越擦越多,这泪水竟似流不干。
“辣得身上暖洋洋的,人会很舒服。”坐在元启森左手边,同样只穿着轻软毛衣的元慧初关切询问,“哥哥,你眼睛都红了。真的不要紧?”又自责地说,“我就不应该赞成满楼的话,让你吃辣椒”
元慧初不停地给元启森递温水递纸巾,忙得不亦乐乎。忽然扭头,她娇嗔地瞪向紧挨着自己坐的花满楼,伸手在他挽起衬衫袖子后露出的结实手臂上重重拧了两下。
花满楼正幸灾乐祸地瞧着元启森在燕氏姐妹面前出丑,心说话,这下偶像的形象要崩塌了吧?元慧初拧他只好像挠痒痒,但他仍然配合地咧了咧嘴。见元启森猛灌水冲淡辣味,他嘲笑道:“启森,你看看你这小模样红眼睛红鼻子,倒好像有什么伤心事大哭了一场。唉唉,你还哭?”
元启森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恼怒地剜了花满楼一眼。元慧初气得拿小拳头乱捶花满楼,不依不饶地嚷嚷:“你还编排哥哥不许你说风凉话”
花满楼顺手抓住元慧初的拳头,捏在掌心不放手,只是看着她嘻嘻笑。元慧初本就被热气蒸腾得微红的面颊越发显出酡红色泽,又羞又喜,挣了几次才挣脱。
喉咙终于不再麻痒难受,元启森缓口气,感慨地说:“以前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现在尝到这么一点辣椒就觉得受不了。其实在你们看来,并不怎么辣吧?”他眨眨眼,又眨出两行泪,不禁自嘲,“我这身体太差劲,眼泪都不受控制。”
元启森斜对面坐着的女子柔声劝道:“您还是服用一些缓解症状的药剂吧?我特意带了些在身上。”
元慧初立刻接话,夸赞说:“眉姐真是细心”
“谢谢您的好意,燕眉小姐。这种体验很难得,我不想服药。”可惜元启森礼貌拒绝,他扭头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女孩儿温和问道,“燕聆小姐,能借你的化妆镜用用吗?”
一个“您”,一个“你”,态度截然不同。燕眉垂下眼帘,姿态优雅地小口吃着碟子里的菜。好不容易能与元启森见面,就算她目前没有机会,但至少不能惹他反感。
燕眉的妹妹燕聆是个脸儿圆圆、眼睛和小嘴都圆圆,神情生动可爱的女孩儿。作为“生粉家园”的资深铁杆粉丝,能被偶像邀请共进午餐,她当时就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过去——她盼这个邀请盼得都已经绝望了。更何况,落坐时启森先生亲手给她拉开座椅,并且邀请她坐在他身边。
太过强烈的幸福感让人反而觉得不真实,燕聆一反往日的活泼,从落坐起就变成小呆瓜。此时元启森突然和她说话,她的小嘴张成O形,足足愣了几秒钟才慌慌张张地说:“我我我,我没有化妆镜。”她急得脸儿倏地涨得通红,扭头就问身边的姐姐,“姐,快点把你的化妆镜借给我啦。”她这惶急可爱的模样立刻取悦了元启森,他低声笑起来。
燕眉从自己包里掏出折叠式化妆镜,打开后双手捧着递给向元启森,恭敬地说:“启森先生,您请用。”
但是元启森没有接,他似乎没听见燕眉的话,只是微笑看着燕聆。元慧初急忙向燕眉使眼色,燕眉眼睫扑闪数次,把化妆镜放到了桌上。
燕聆开开心心地拿起化妆镜送到元启森面前,得到一个让她的小心肝噗噗乱跳的灿烂笑容。元启森对着镜子一瞧,果然看见一个大异于往常的自己。
此时,他不仅眼睛通红鼻头通红,就连两腮也泛着健康的红晕,却比以前总是苍白的脸色要精神得多。但是,明明此时辣意已去,他的眼泪却仍然扑簌簌落下。揩去,又落;再揩去,再落。
缓缓蹙起眉尖,元启森用力闭了闭眼,再仰面朝天怔了几秒钟,眼泪才终于止住。身处温暖室内,他却忽然感到彻骨的寒意。而方才明明与众人相处愉快,此时将注意力集中到不同寻常的感觉,他立时发现有股深沉的悲哀从心底慢慢向上攀爬。
不由自主捂住胸口,眼里一酸,又流下两行泪水。元启森像是魔怔了一般,喃喃道:“她很伤心,她在哭。”
“谁很伤心?谁在哭?”燕聆的魂儿终于回来,她的注意力全在元启森身上。所以尽管他这句话很轻,但她还是敏锐地听到耳里。她满脸心疼地说,“启森先生,您的眼睛是不是被辣住了?”怎么仍然哗哗流泪不止?
使劲晃了晃脑袋,元启森对燕聆勉强笑道:“没什么。”
燕聆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很大胆地凑近元启森,低声问:“启森先生,我想您一定在担心白少尉吧?”
元启森惊讶地看着燕聆,没想到这个看似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女孩儿居然能想到那里去。他微笑着说:“我很挂念她,但并不很担心她的安全。你知道的,她很厉害。”
“是哇”燕聆满脸赞佩之色,用力点着头说,“我们岗哨有很多人都是白少尉的粉丝。”她笑得圆眼睛眯成线,瞧着十分的喜庆,“启森先生,您肯定很为她骄傲吧?”
“那是当然”元启森又抿了口热茶,确定方才的心悸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就小乖那个性那脾气,她会大哭?只怕是让别人大哭吧
“我也很为姐姐骄傲”燕聆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