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难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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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她的胃口,便不肯再占人便宜。
因此——
她探手入颈,扯下脖子上自小贴身佩戴的一块月牙状的金锁片往桌子一拍道:“林兄,先前我乃戏言,我不唤永瑞,也非男儿,而是唤做小蜻蜓。从今往后我就拿你当大哥相待了,大哥若瞧得上我小蜻蜓,今儿这顿酒我请了。”
“不可。”不待林弘文出声苏合就抓起金锁片,重又戴回小蜻蜓脖子上,放入她衣襟内说:“若要请吃酒,可另约个日子,咱们带了银子再来请便是。”
这金锁片是王妃临终前交付与格格,岂能随便拿出来抵酒钱,苏合对小蜻蜓此举甚为不满,看向她时眼神便含了责备。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060 初探落梅苑(下)
小蜻蜓嘻嘻一笑,暗笑自己几杯酒下肚,果真是头脑发昏,实际上她方才此言一出即后悔了。这金锁片她自幼戴着从未离过身,这些年来哪怕是饿得头昏眼花她也没动过典当的念头,皆因她认定这金锁片与她身世有关。她常在夜里饿得睡不着的时候摸着它思索,自己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府上的千金小姐,寻常百姓之家哪里会有金锁片?兴许自己打小是被拐子拐卖了,莫要失了此信物,往后认亲攀上一生的荣华富贵就指着它了!
好苏合,真真贴心。她顺水推舟依了苏合之意,对林弘文说:“那就改日我再请你吃酒好了。”
林弘文含笑点头。
从酒楼出来,小蜻蜓带着苏合匆匆赶回王府,远远瞧见王府大门开了,自门内走出一身架瘦弱的男子。她扯着苏合躲在一株大树后,偷眼打量,只觉那男子很是面熟。
此人是谁?
借着门前高挑的两个大灯笼,她再往那人面上细细一瞧,原来不是别人,乃漱雅是也!
有趣,今儿刮的什么风,她竟也做起男子装扮。
小蜻蜓来了兴致,她让苏合先回府去,并嘱咐她王爷若来了替她圆个谎,就说她身体不适早早歇息下了。苏合不依,但拗不过她,只得嘟着嘴进了府。
咦,漱雅去花街柳巷干么?
怪哉!
小蜻蜓一路跟着漱雅到了《落梅苑》。
“姑娘们,来客了,快快迎上楼去。”苏嬷嬷一见乔装改扮的漱雅衣着气度不俗,堆起满脸笑,扯着嗓子喊道。
这阵子因乌兰珠被二阿哥包下不许待客,她这《落梅苑》连日来生意较之以往略有些清淡,因此她日日候在楼下,须知有些寻花客选择寻欢场子,一半是冲着青楼里的姑娘,一半却是冲着妓院妈妈*会插科打诨来事儿。
苏嬷嬷话音尚未落地,早拥上一帮花枝招展的姑娘,扯了漱雅就欲往楼上拖。
漱雅冷冷一拂袖,自怀里掏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元宝,在手心里掂了掂,眸光扫过那些莺莺燕燕,带了丝不屑,尔后对苏嬷嬷说:“我慕名而来,却非为着这些个胭脂俗粉。”
哼。
那些姑娘听她如此编排踩低自个,俱面露不悦,撇撇嘴角,悻悻而散。
“公子楼上请。”苏嬷嬷笑得眉眼弯弯,她笑,自是冲着金元宝。她欺漱雅看着年少,想是不经事,边说边伸手要去拿她手上的金元宝。
不想漱雅一勾唇,手腕一翻,金元宝已入了怀。
她也不恼,仍是笑得如春风拂槛一般。扭着水桶腰领了漱雅到楼上,高声命小婢砌茶来。漱雅摆手,冷言道:“不必,要品茶我也不上你这来,赶紧将你的头牌叫来给我瞧瞧是正经。”
“哟,急啥?非是我吹,我这的姑娘个个都不赖,头牌没有十个也有五双。”苏嬷嬷甩着帕子,飞着媚眼说:“只是不知公子慕的哪位头牌姑娘的名而来?”
漱雅不知乌兰珠的名儿,当下便道:“自然是拔尖儿的头牌!”
“这个么……”苏嬷嬷捏了帕子在唇角轻轻擦着,一面擦一面不动声色地瞄着漱雅,打量一忽儿,方慢悠悠地道:“想必公子是头遭儿逛窑子,不懂这里面的规矩呢?”
“有何规矩?愿闻其详。”仍是冷冷的语调。
“一般的姑娘呢,我可以叫上一串来任公子挑拣。可这头牌……须不是那么好随便叫出来的!”
“哦?”漱雅挑眉,继而冷笑,探手入怀,摸出先前那锭金元宝扔给她道:“如此,可请出来了罢。”
苏嬷嬷一张脸瞬间笑开了花,连声说:“这个自然,马上到,马上就到。公子稍安勿躁,我这便命人去叫了来与您见过。”
061 青楼遭冷遇(上)
莺声燕语、香粉浮动,便是《落梅苑》夜晚妖娆时。
等候的当儿,漱雅环视四周,面露几分不屑。但转念想来,自己也不过是承欢身下,任人摆布,只是看似光鲜,实则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拧眉,一双眼眸中闪过些许落寞苦涩。
“哎呀,公子,碧玉姑娘来服侍您了。”
苏嬷嬷尖而细的声音打断漱雅思绪,她摇扇扭腰,风姿卓卓走下来,身后还跟了个身着绿裙的姑娘。
“抬起脸让本公子仔细瞧瞧。”
碧玉姑娘闻言抬脸,一张干净清秀面容,倒也生得细致,说她红牌并不为过,但漱雅却提不起兴趣,原因无他,与王府内的那野丫头无半点相似之处。
“这就是你们的红牌姑娘?”
“是啊,我们碧玉嗓子如莺啼,多少公子一掷千金,都为她来呢。”
苏嬷嬷眸光流转,她一个女人,既能撑起这京城最大青楼,自也不是吃素的。她惯会识人,八面玲珑,平素接触的富贵之人多了。虽眼前公子一副有钱模样,但苏嬷嬷并不放在眼里。
她现在靠山乃相好的额亲王,与太子一党,但宫内皇子夺位形势未明,不到最后一刻,谁能坐上皇帝都说未准。二阿哥偏爱乌兰珠,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来,只要攀住这棵大树乘凉,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今儿个我还想起有事要办,先回去了。”
漱雅有些失望,起身扔下一锭金子,转身走向门外。
苏嬷嬷跨到桌旁,将金子拿在手中掂了掂,轻蔑一笑,“碧玉,这里没你事了,去陪其他爷吧。”
漱雅一路步出《落梅苑》,垂头兀自往瑞王府走去。但越琢磨,愈发觉得不对劲。二阿哥怎么也是皇子,什么姿色出众的姑娘没见过?若依照太子所言,能把二阿哥迷到如此境地,绝非一般脂粉。
想到这里,漱雅脚步渐缓,偏头凝思,旋即转身,复又沿着来时路往回行。
这时从一旁幽暗中探出一个头,小蜻蜓鬼鬼祟祟转动一双明眸,诧异端看着漱雅的身影。
漱雅这时扮男装出王府,踏入青楼,本就已经奇怪得很。小蜻蜓想要跟进去看个究竟,忽而想起,自己虽着了永瑞的衣裳,但毕竟囊中羞涩,在酒楼都差点被赶出来,青楼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地方,自是更进不去。
小蜻蜓扁扁嘴,瑞王福晋真不是什么好差事,被打被欺负不说,连个薪饷都拿不到,还要靠偷才能换银子,亏本。
眼见漱雅行径这般诡异,其中藏何玄机?小蜻蜓非要看个真切。
想到漱雅之前对她种种,小蜻蜓便咬得牙痒痒。莫让我逮到什么把柄,否则——哼哼,便是她送上回礼的机会。
漱雅不知道小蜻蜓一路跟着自己,很快又返回《落梅苑》。
苏嬷嬷见她去而复返,立时知这人来者不善。
漱雅一踏入门,便先声夺人地怒目斥道:“老鸨,我可听说你差来的碧玉,并非头一名的红牌,你到底将那姑娘藏在哪儿了?爷有钱,想见个风尘女子都请不动?”
062 青楼遭冷遇(下)
“有钱?这位爷还真以为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苏嬷嬷冷哼,不复方才的态度,“你也不看看,这是京城,有钱人跟天上星星似的,一抓一大把。”
“我不管,今日我定要见到你们那红牌姑娘!”
漱雅在王府都不曾受过冷遇,又岂可罢休?她索性往桌上“啪”的一拍,坐了下来。
“哼,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这《落梅苑》偏巧要反过来说,给我赶出去。”
苏嬷嬷冷笑,一扬手,已有准备好的护院上前,左右拉起漱雅拖向外。
“拿开你们的脏手!”漱雅怒叱,不停反抗,但却无半点收效,“你们敢动我?仔细我回去找人平了这青楼!”
“好哇,我苏嬷嬷这厢候着,你也不去问问,谁在我身后罩着?”
苏嬷嬷执帕子的手拍胸口,昂然斜视依旧叫嚣的漱雅。
小蜻蜓躲在不远处暗巷里,眼见漱雅被丢出门外,狼狈地一屁股跌在街上,捶着墙笑得直不起腰。
好你个侧福晋又怎样?平时在府里不可一世,还不是被人垃圾一样扔出来?
小蜻蜓正因为出了一口气而得意,眼见漱雅往自己这方向走来,忙一闪背过身,若在此被发现,恐回府又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听着漱雅脚步远去,小蜻蜓才探了头,也小心翼翼抬步跟回王府。
夜火阑珊,烛光摇曳,在微寒中映出一室暖意。
漱雅拧眉坐于灯前,让贴身嬷嬷给她捶着腿,细细端详手中字条。
“哎呀,轻一点!”漱雅忽然斥道。
“是。”
“都是那个什么苏嬷嬷,敢把我撵出来,我当她有何来头,原来是额亲王的相好。”
想到早些时候所受的气,漱雅便横眉怒目,将字条狠狠揉做一团,一双美目中写满不忿。
“主子,这还不好办?回头禀明了太子,将她惩治了便是。”
“这等大事,是要尽早告知太子才好。”
漱雅扯出一抹冷笑,将原本艳丽的容貌,牵得有些扭曲。
果然第二日一早,瑞王府的侧福晋又进宫去见了太子妃。
“你是说,没见到人?”
听完漱雅叙述,瑞祥显得若有所思。
“是漱雅办事不利,没完成您交给的任务,都是那苏嬷嬷横加阻拦。”
“罢了,既然那女人是二阿哥特别关照之人,想必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能见到。”
“那额亲王那边——”
“我自会处理。”
“您可要为漱雅做主啊。”
漱雅娇嗔着欲上前几步,却被瑞祥挥手阻止,面露几分烦躁,“都说知道了,今儿个你且先回去吧。”
漱雅见状,也不敢多言。常到皇家多无情,翻脸比翻书还快,前几日还翻云覆雨,这云一过愈发阴霾。她虽有不甘,但还是咬咬牙,转身离开了。
瑞祥良久凝神,抚着手上的扳指,陷入沉思。
半晌,他才唤了太监进来,吩咐着,“去替我传额亲王来觐见。”
063 设计探虚实(上)
“大阿哥这么急宣老臣入宫,可是有要事么?”额亲王问。
睿祥点点头,他身材高大威武,早些年随着皇上南征北战,立有赫赫战功。为人勇猛有余,谋略不足。面相不似永瑞那么冷酷,也不似二阿哥祥和,更不似九阿哥那么温文尔雅。
宫婢沏上茶,他挥挥手,殿内太监宫女悉数退下。
“落梅苑,知道吧。”他捧起茶杯揭开盖轻轻拂着,也不拿眼去看额亲王。
额亲王看看他,并未急于回答,他知道太子不会无故提起《落梅苑》,即提起必然有事,不须回答太子自然会接着往下说。
果然。
睿祥品了口茶后慢悠悠地又开了口,“听说那新来了个头牌姑娘,很得二阿哥之心,你去会会,看是生得如何的闭月羞花。”
“大阿哥莫非……”他意味深长的欲言又止。
“呵呵,二阿哥的心上人我没兴趣。只是让你会过她后,再去瑞王府走动一下,据说瑞王福晋生得极美,你去看看,她二人的姿色究竟谁更胜一筹。”
话,不必说得太透,额亲王自然懂得,他领命而去。
“嗳哟,今儿是什么风把爷给吹来了?您多日不来,我还道您忘了我这呢。来人,沏上好的碧螺春来。”
苏嬷嬷殷勤招待着额亲王,心下却在暗自揣测,虽说她这间《落梅苑》一直是额亲王在背后给她撑着,可这些年来额亲王从不过问她这里姑娘,她一时想不透他为何巴巴跑来要见乌兰珠。
她跟随额亲王多年,深得他为人处事的精髓,因此也并不急于正面给出答复,让他见,或是不见。而是虚与委蛇的和他东拉西扯,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惠芝,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人,别做让我失望的事。”额亲王说。
“哟,爷,我可不懂您这话。还望爷明示。”
苏嬷嬷风摆杨柳一般扭到他跟前,抬手搭上他右肩,风情万千地拿眼斜睨他。他拂开她手,冷声道:“别跟使这套,不好使。赶紧叫出那姑娘来让我瞧瞧才是正经。”
“爷,您这么说惠芝可受不住。没有你这株大树背后撑着,我这《落梅苑》能有今天?爷对我好,我心里有数,但凡爷有什么吩咐,我啥时没正经依过爷?”
她佯装生气在他对面椅上坐了,扭过头不看他,心里思索着应变之策。在风月场所摸爬打滚混了这些年,她总结出爹亲娘亲不如银子亲之理。额亲王突然跑来要见乌兰珠,她知道一定有着原因,在没弄清原因之前她是不会轻易让他见的!
“哼,你知道爷疼你就好。那还不赶紧麻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