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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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孕就已经够晕了,结果陈十七主张的「丹脉谬论说」、「金丹有毒论」渐渐被接受,御医迟疑的告诉他,柔然中了丹毒,让他晕上加晕。
为什么啦!?别人的妹子在帮他巩固皇权,自家的妹子只会惹出永无止尽的烂摊子。
好吧,那请徊姐儿麾下的十大夫总行吧?让他想昏过去的是,他亲爱的妹子柔然公主,已经意图绑架差点杀害当中的一个大夫,虽然被抢救回去,但也把所有大夫都得罪干净了…
就在他跟大皇子台面下激烈暗斗的时候。
血缘真是太蛮横太不讲理了啊干。
头痛很久以后,怀章得到一个结论…
徊姐儿妳快把海宁侯解决掉吧才能把柔然弄回宫不再给她服丹看御医不然怎么办马的!
不负怀章太子的殷殷企盼,果然很快的,陈十七徘徊娘子,将海宁侯府告上了京兆尹,控诉海宁侯府休书不当,要求判决义绝。
对宫变虽略有所觉却不敢谈论的京城,瞬间哗然,被一直很有话题的徘徊娘子吸引住了所有注意力。
但再也没有人比海宁侯孙节感受更深刻。简直是遭受了九天刑雷兼水深火热的无比煎熬。
不可能的。
那个爱他爱到愿意药杀公主的陈徘徊怎么会告他?绝对不可能。就像柔然公主不可能活着却活着,应妥妥的领从龙之功却功亏一篑般…绝对不可能。
这些不可能的事为什么会发生?为什么会逼到他眼前?
握紧了剑柄,却被剧烈的头痛袭击,痛得弯下腰来。
徘徊 之五十九
陈十七亲写的状案非常严谨简洁,甚至狡猾。
她将焦点都聚焦在「已死停席」,却在「死后」接到休书,理由居然是「恶疾」。完全撇开与皇室有关的丝毫关系。
死人不会得恶疾因此被休,如果是生前得了恶疾…那海宁侯府该有人来说明她是的死因,毕竟都断气停席了。
但不管是多高明的讼师,只能哑口无言。在私底下尽可谈论,但在台面上说予官府…简直是自找死路。
这毕竟是皇后因此避居西宫,上天为之代为愤怒发雷的神迹。
连亲临的海宁侯都无言以对。
对陈十七只剩下胆寒和敬畏的京兆尹,明快的做出「义绝」的判决,休书无效。毕竟海宁侯彻底失势,而眼前这个九尾狐仙娘子救人无数,现于京就太子有嗣国有大喜,大大的吉兆啊!疯了才去惹她吧?!无量寿佛无量寿佛…
嘲笑讥讽的声浪,一波波的涌上来,海宁侯觉得,窒息,无法呼吸,像是被按在泥塘里般狼狈。狂怒与耻辱几乎要燃尽了他的理智。
穿着月白深裾殷红罩衣的陈徘徊,华丽得嚣张的华服,和清丽不可方物的妆容,望向身边威仪凛然,即使着墨青儒袍依旧气势端凝的佳公子,眼神那样柔和,熟樱桃似的唇,对着陈祭月笑…
不对!通通不对!
陈祭月只该是公主的宠物,唯一的用途就是拿来顶公主死亡的罪!陈徘徊该是我的!是我的发妻!就算我不要她也该去死而不是违抗我!她应该爱我、卑微的爱我,只求我的垂怜!
明明她就是这样表现的!难道你们都瞎了,不知道她的真正心意吗?她现在只是想要挟我!她明明渴望再成为海宁侯夫人!
「陈徘徊!」海宁侯孙节如疯豹般排众而出,拔剑刺出。
绝不容妳避逃。
电光石火间,陈十七深琥珀色的瞳孔,闪亮了一下,却让海宁侯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化为虚无,只剩下她明亮美丽如熟蜜的瞳孔。
或许有一天,你会杀我呢。陈十七慵懒的说。
怎么可能?我宁可自己服鸩毒,也舍不得动妳一根头发。海宁侯听到自己这么说。
剑匡当的掉在地上,海宁侯痛苦的握着自己喉咙,喘不过气,腹内如绞,心跳如鼓。像是他所知道的、曾经见过的,陈徘徊喝下鸩毒的反应。
四周的惊叫的模糊了,只有永无止尽的痛苦环绕着,和不再美丽、如夺魂恶鬼的琥珀瞳孔,发出冰冷的光。
其实一切发生得很快,海宁侯冲上来时,铁环已经拔剑准备接招…但海宁侯突然落剑,然后倒在地上发出杀猪似的惨叫,让这个北陈第一女剑客很是傻眼。
保护着陈十七的陈祭月,只觉得陈十七握在手臂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定定的看着海宁侯,正觉得不对要喝止时,陈十七已经大口大口的呕血,倒在他臂弯。
…这可恶的南陈娘子!
「妳疯了。」陈祭月咬牙切齿的扶抱住她,「我以为妳不会让我们担心…可妳在干嘛?滥用慑心术!」
陈十七很想说话,可一张嘴就是血。可恨,这不争气的身体。慑心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实在思虑过甚,超出了身体负荷,伤了脾,连累了胃。
没办法把暗示彻底执行,结果了海宁侯,真是太不甘心。
还污了费力锦绣的华服…只在去年姑祖母诞辰穿过一次呢。
这是她转的最后一个念头,之后她瘫软在陈祭月的怀里,昏过去了。
醒来之后,她难受得想死。胃痛就不必提了,咽喉到内里,都是一片火烧火燎,而且很冷。
陈十七勉强抬了抬眼皮,看见面笼暴风雪的少主大人,明显自己还瘫痪在他怀里…她的闺誉还保得住吗?
看得到的地方都血迹斑斑,似乎很可怕。事实上,这只是看起来可怕。只要停止呕血,吃几天米汤,同时服药止血顺脾安胃,慢慢就会好了。
但是,少主大人的表情很可怕,金钩铁环满脸泪痕,环顾的大夫宛如守丧。
所以少主大人蛮横专制的叫金钩铁环把她的木屐和袜子都扔出去,她没有发怒。金钩铁环将她当风疾末期看护,她也只是苦笑。
「让妳安心养病似乎很难。」陈祭月大剌剌的坐在床边,「海宁侯死了。看似毒发,可是他直到死亡,都一直都是健康的。」
他弯了一个微带恶意的笑,「被说是,天罚之。」
陈十七端详了他一会儿,只看到为她的快意,和对她的关心。喉咙还很痛的陈十七,轻轻拉着他的袖子,闭上眼睛,安心的睡熟了。
江南陈家没有被休的女儿,维护住了名声。夫家有罪,乃至义绝。她亲手取回了自己的清白,亲自制裁了海宁侯。
虽然不免病上一段时间…但是太值得了。
柔然公主根本不用管她,就会自取灭亡了。可怜的怀章哥哥…大概还希望再次守寡的柔然公主会在他能控制的范围内…皇后娘娘的身边。却不知道,已然成瘾的公主殿下,最可能的下场,是被自己母后丰沛的爱溺死。
金丹成瘾者发作时非常可怕又可怜,皇后娘娘绝对不忍心柔然公主被折磨。会偷偷供应她特制五石散…毕竟被圈禁的大皇子还没死,药方还存在。
怀章哥哥,你对后宅妇人认识还是太浅薄。但还是浅薄的好,不要把心放在这些琐碎。这不是一个明主该做的事。
虽然有些抱歉,但是,我还是必须这么做,完全的复仇。
这样,我才能彻底斩断仇恨的过往,干干净净的往前走。
再也不用锱铢必较的算计。
我可以往前走了。
看她睡熟了,陈祭月才松了口气。喜欢上这样复杂麻烦的小娘子,真是、真是…
真是好。
一直不肯成家,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直到遇上她,从模糊到清晰,慢慢的才知道,原来一直在等的,就是她。
那个长满锋锐沁毒月季刺的徘徊娘子。
如此阴险狡诈,又如此坚定不屈,果断而强悍的执行自己的目标。
表面蛇蝎毒辣,事实上却温柔慈悲,一个很复杂,值得了解、一路同行的,南陈小娘子。
凰王似的小娘子。
他大约没办法如这般喜爱任何一个女人了。应该没有办法。
他驰马到宫门等候,一辆马车终于出来,御座上的老大夫笑了起来,「我这么大的人,难道还能丢了不成?」
「师父。」陈祭月垂首行礼。
「叫三叔。」老大夫不满,「我只教了你医术…你还学得七七八八。我可是你嫡亲亲的三叔!别告诉别人你跟我学过医!浑小子!」
「那时是蛮族作乱,我们被围困,我不得不动手呀。」陈祭月发牢骚,「我并不想当大夫。」
「闭嘴!」陈三叔非常痛心疾首,「你这家伙,是百年难得一见学医的好苗子!去考什么腐儒科举…给你爹丢脸啊!…」
陈祭月发现,三叔应该会跟陈八处得很好…难怪他对陈八有亲切感。
「三叔,拜托你帮我送信给我爹…巨子。」三叔终于出现话缝,陈祭月赶紧见缝插针,递出一封信。
陈三叔用鼻孔看陈祭月,「小浑球,你为什么不自己寄给你爹?」
「…谁送信都会被撕成碎片。」陈祭月坦承,「但三叔帮我转交,我爹应该会握着信朝你骂我。」
陈三叔狐疑的看着他,「小子,你信里写什么?」这小子从小就反骨,现在又有什么新花样让他老爹爆青筋了?
「没什么。」陈祭月很平静,「我要成亲了。」
三叔从御座上猛然站起,一脚没踏稳,摔到地上去了。
徘徊 (完)
陈祭月赶紧飞身下马想扶起三叔,却被三叔牢牢的揪住前襟。他没有挣扎,只是皱了皱眉,「三叔,这样不太好看。」
「你给我进车里去说清楚!小狐狸崽子!」三叔把他拖进马车内,陈祭月随行的部曲,接过缰绳,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将马车赶往少主的宅邸。
陈祭月太冷静的态度,反而让三叔卡了一下。说起来,这小子年纪真的不小了,说要成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这全身都是反骨的熊孩子,会让他老爹暴怒的对象,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你要娶谁?」三叔决定单刀直入不跟这狐狸崽子玩花腔。
「南陈十七娘子陈徘徊。」陈祭月也回答得非常痛快。
陈三叔安静下来,肃杀之气却渐渐浓重。最后酝酿成石破天惊的一句,「想死自己死为什么要坑你老叔?!」
陈祭月倒是笑了笑。可见三叔也知道陈十七是谁,省了他很多解释。
陈三叔一路痛骂到陈祭月的宅邸,都落座喝完茶用饭了,还边吃边骂人。陈祭月只是静静的听,没有反驳。
等他终于骂到辞穷,并且疲累,陈祭月才开口,「只要爹知道这回事就行了。至于南陈那边,我自己会去说。应该会告知陈十七的父亲和南陈巨子。我想婚事会拖很久,但总不能爹都不知情。」
「其实,南北陈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这件婚事正是个好机会。」陈祭月替三叔斟了一杯茶,「两个巨子碰面,吵一吵,甚至打一架也好。说不定在议论这桩婚事的时候,能够发现,其实南陈或北陈,并没有什么歧异,都是墨家子弟。」
「…娘的,你该不会都想好了吧?」三叔流出久违的冷汗。
「爹会把三叔派来治皇上…嘴里骂得那么狠,其实爹已经原谅皇帝了吧?爹就是这么心软。」陈祭月淡淡的笑。
「人老了,总是会顾念旧人。」三叔叹气,「要不是我自告奋勇,你爹要自己来了。」
这就是侠墨。
「我没有想到能请动三叔…但是如果是三叔,那就没有问题了。宫墙挡不了你的。」陈祭月肃容,「爹…巨子也没有怨恨南陈吧。祖辈间的恩怨,自然有其理由,但没必要延续下去。这是个好契机,对各方面来说。」
三叔沉默了。「…我说啊,你还是满肚子歪理。徘徊娘子我也是很佩服,想得出妇科夫妻共诊真真功德无量。但是…身为南陈女还是最不值得计较的,她可是…」
陈祭月几句话击沈三叔,「巨子终世独身,我也不是第一个。我爹已经在选下任少主不是吗?」
「我可以解释!那是因为…」三叔急得大叫。
「因为我不肯成亲。我了解。」陈祭月淡然,「有爹把关,我觉得挺好。但三叔你瞧,娶不娶陈十七,结果都是一样的。
最终,三叔惨败,灰头土脸的带着信回去接受北陈巨子的咆哮。
虽然应该还要扯皮很久,起码三年五载,但这桩婚事,总算是踏出了第一步。
他去探望卧病的陈十七,很坦然的告知了一切,没有丝毫隐瞒。
陈十七睁大了深琥珀的眼睛,有些无措,「这、这…你还没问过我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陈祭月轻笑,「我总得都告知亲长,商请媒妁,把该有的礼都备齐,然后才问妳。女孩儿家的闺誉,得好好保护。」
陈十七安静片刻,温柔的回答,「这是诡辩。」
「很真心的诡辩。」陈祭月非常诚恳的回答。
「我本来,不想再为谁洗手作羹汤。」陈十七抬眼看着陈祭月,眼睛明亮而润泽,「或许可以考虑,为少主大人作看看。」
「等妳病好了再说吧。」陈祭月坐在床侧的小凳,眼神温柔的说。
…你们俩是说成了没有啊?!在一旁随侍的金钩铁环心底一起冒出怒吼。谁听得懂啦!应了没应啊?!都这个地步了还是听不懂啦!这关系到我们到底是流放还是陪嫁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