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的青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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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去吧。”
曹敏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忍不住逗她：“得了，先把你老公我养壮了，你也多跑跑步减减肥，这个背你上峨眉山的事儿才靠谱。不然，革命任务的完成恐怕是遥遥无期哦！”
柯微觉得自己是被曹敏的外表给骗了，别看他一副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样子，以为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才不是呢！损起人来笑面虎一个，嚼着肉连骨头都不带吐的，尤其喜欢打趣她。什么小短腿啦，大脸妹啦，小泼妇啦……哪儿痛挑哪儿戳，从不手软。
柯微平时给人的感觉是静如处子。长发披肩，长裙飘飘，那也绝对算得上气质出众。可这跟曹敏在一起，脾气是越发不会收敛了，动不动就暴走，瞬间打破淑女的幻想。
幸好人前他俩都装的一个比一个矜持。柯微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曹敏就是个装货。人前那绝对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人后让他扮地痞流氓一装一个像。柯微感叹，恐怕这世上的人就没有曹敏学不出来的样儿。
柯微时常狠狠地威胁曹敏：“再欺负我，我就跟人跑了！”
曹敏贼贼地应道：“这都上贼船了，就甭想着跳水了，宝贝，你是旱鸭子，还是个短腿的旱鸭子！”
最后一个“子”字蹦达出来，曹敏的人已经在五步之外了，速度啊！柯微在经历过若干次惨痛的教训之后也学乖了，不追着他打，只胡乱往地上一坐，一句话不说，等着曹敏自己过来受罚。没办法啊，腿短就算了，不能暴露得太明显，这追肯定是追不上的，只会给自己心里再添一次堵。
曹敏怕柯微真生气，开玩笑的时候兼顾着掌握好分寸。只要她坐那儿三分钟不说话，曹敏就自动自发过来了。轻言细语地哄：“宝贝，伤自尊了？那要不，你也伤伤我吧，或者你想咋滴就咋滴，我保证不反抗！”
柯微的心里不无得意，不管是哪一次较量，最终结果都是以她的完胜曹敏的失败而告终。她要打压曹敏一辈子！曹敏就怕她不说话，所以柯微对这一招屡试不爽；而那头的曹敏可不这么想，闹归闹，不能让柯微真生气，只要他哄一哄，立刻多云转晴。曹敏对哄人这一招已经修炼到家，并且屡试不爽。总而言之，他俩就这样屡试不爽地笑着，闹着，无忧无虑。
正是当初那份美好的期待让柯微一直没有舍得来峨眉。她想和曹敏一起，在结婚的时候上来，让峨眉见证他们的爱情。如今，没有顾小北，没有曹敏，甚至连个同行的路人都没有，柯微面对着眼前的峨眉，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上峨眉来宣誓爱情并不是个好主意。峨眉山自古是峨眉派的地盘，在此修行之人皆是断了凡根的。金庸笔下的郭襄是峨眉派的创始人，守着一段永远得不到的爱情出家为尼，成全了杨过和小龙女这对神仙眷侣；另一个出名人物周芷若，和张无忌的缘分擦肩而过，从此常伴青灯，成为一代掌门；就连柯微所迷的《梦里花落知多少》，女主角林岚最后也没有和顾小北在一起。
此时的柯微何尝不悲情？原本是想和心爱的人在此许下海誓山盟的，可如今，曹敏要结婚了，柯微一个人来了峨眉，中间的海誓山盟，更与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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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什么旅游旺季，七八月份的天气也着实不凉快，像柯微这种突然的行动派并不多见。峨眉山因山峰相对如蛾眉而得名，是有名的佛教圣地。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柯微一不为求佛，二不为观景，就是纯粹的盲目崇拜，被浪漫爱情给忽悠来的。
沿途的猴子向游客讨食物也是峨眉山的特色之一。听人说，这里的猴子最懂欺善怕恶，见着单身的女孩子一个人上山就欺负。大多数游客都会选择乘坐缆车，既方便又快捷。柯微就是来自虐的，徒步上山才有效果。
捡了几块石头捻在手里，打不死猴子也吓死它们。柯微也就这么想想，这里的猴子跟人一样金贵，真出点儿啥差错，柯微恐怕就捅大娄子咯。似乎是看出柯微心情不好，一路上虽然有猴子出没，却也不敢来招惹她，担心有来无回。动物果然比较敏感，而人属于最高等的动物，无疑是最敏感的。
站在某一个山头俯瞰山下的风景，柯微没有再往上爬。她琢磨着差不多就行了，爬到山顶肯定天黑。将手上的石头用力地掷出去，柯微鼻头又开始发酸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难过的？不就是没了个男人么，一个人就不能活了还是咋的？劝自己都会劝，可还没经过大脑认真思考心里话就脱口而出了：“曹敏，我恨你，我一辈子不原谅你！”
大抵是在山上，心胸一开就想发泄发泄。柯微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了几圈，空谷传音，最终隐没在群山里，不见天日，无人问津。
7
新生活 。。。
英语专业毕业的柯微没有投身外资企业的远大志向，选择了自己曾经就读的中学应聘英语老师。这所学校名气不大，竞争并不是很激烈，最后被留下的除了柯微，还有另一个年轻的女生，她的姓名栏里填着：沈贝。
模样不很出众，够得上个清秀吧，身材比柯微高挑，比例也相对匀称。柯微坐在那儿打量沈贝，自己的资料都背得滚瓜烂熟了，闲着也是闲着。别看学校小家子气，这应聘的程序倒是跟省内名校一个水准儿，要不怎么说，老师这职业紧俏呢？
进行完笔试还有面试，面试的领导让柯微和沈贝各准备一段两分钟的自我介绍，要求说英语，语言要流利，吐词要清晰。
五分钟准备时间，门口突然有老师敲门，将领导叫走了。
“麻烦问一下，职业专修学校应该用哪个单词啊？”沈贝倾身靠向柯微，声音很小。
“只要是算大学文凭的，用‘college’都行。”柯微转过头轻声回答。
沈贝只来得及微微一笑，领导就回来了。从柯微开始，两个人将自己的简历用英语介绍了一遍。由领导的笑容来看，她们的表现都不错。
“这儿环境不错，虽然不怎么出名，校风倒是挺好。”应聘结束，沈贝和柯微一同走出了办公室，沈贝找了个话题与柯微聊。
“嗯，学习氛围是衡量学校好与不好的重要因素，名气倒是其次的。”终归是自己的母校，柯微的评论里夹杂了个人感情。
“你为什么来这个学校啊？”沈贝好奇地问柯微。
“我高中是在这所学校读的。”
“哦……你的英语那么好，在这里毕竟屈才了。倒是这番心意令人佩服。”沈贝夸人一向直接。
“你呢？又为什么选择这里？”柯微没有接续沈贝的夸赞，将话题抛了回去。
“我爱人是这里毕业的。”自然而然的语气，就像谈论这里的环境不错一样，平凡中流露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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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微顺利地进入自己的母校任职，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
第一天入学培训，柯微特地跑到自己曾经的班主任那里问候。已为人母的班主任看着面前出落得更加好看的孩子，心里满怀骄傲。柯微是老师眼里的乖乖女，听话懂事学习又好，自然很讨喜，这才几年不见，出落得更加水灵了。
回家之前，柯微将整个学校逛了一遍，目的是熟悉环境，实际上是故地重游。花坛边，曹敏曾经倚着自行车等着去买冰淇淋的柯微；楼道里，不肯爬楼的柯微硬是耍赖逼着曹敏背自己；跑道边，曹敏陪着减肥的柯微一圈一圈地慢跑，嘴里叨念着：“看你还吃不吃冰淇淋？吃了又得跑，跑了又去吃，怎么减得下来啊？”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柯微觉得自己没救了，怎么到哪儿都是想起曹敏啊？莫不是自己行情不好？曹敏是柯微唯一的男朋友，再没有别的男生了，所以柯微认为自己会无时无刻不想他完全是因为没得比较，没得挑拣。
大学四年没有曹敏，柯微可以逼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上，因为不知道他还活着。专心于课业的柯微从不去想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她要把她的爱情留给曹敏，即使，他已经不在了。可如今见了面，情况便脱离了柯微的控制。脑子里的印象跟现实的曹敏重叠，熟悉的，陌生的，老是在心里绕啊绕。特别是那句：我要结婚了！
柯微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曹敏，包括自己的父母。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学校禁止早恋，家长也没有开明到能够接受自家孩子如此早熟。偷偷摸摸在一起了三年，导致现在的柯微独自一个人拥有着这份回忆。
“曹敏，这边！”柯微恐怕是要走火入魔了，这想象的幻影还不是无声版的，配音画面一律齐全，只是那声音跟自己的不太相同，没有江南女孩儿的糯。想象有点失真的效果。
甩了甩头，柯微不愿再去想，可刚迈开步子，曹敏的人活生生地就出现在了眼前。柯微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个画面：多年后，故地重逢，我该说什么？柯微没事的时候就时常在脑子里彩排这个场景，想了不下一百种开场白，却唯独没有料想到曹敏会抢白。
“柯微，真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儿？”
柯微还来不及回答，另一个声音又插了进来。
“许老师，还没走啊？曹敏，这就是跟我一起应聘的许老师，多亏她的帮忙我才通过的。”沈贝从曹敏身后走出来，和曹敏并排站在一起。
“柯微，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沈贝。宝贝，这是我的高中同学许柯微。”
“原来你们是同学啊！”沈贝伸出手跟柯微握了握，柯微绽开一半温柔一半天真的笑靥和这对小夫妻寒暄着。这种笑容是高中时候柯微和曹敏一起练习的，两个人笑起来颇为相似。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以后在工作上多多交流。”沈贝挽着曹敏，曹敏推着自行车，两人朝柯微点了点头表示告辞，然后一起朝校门走去。
找到一间空教室，柯微反锁上门蹲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嘤嘤地哭出了声音。宝贝？曹敏叫沈贝宝贝？他的宝贝不是我吗？他怎么可以叫别人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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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如此之大，一转身便可能永远不见；世界又如此之小，小到不经意间就会遇到那个想见、怕见、见了不如不见的人。
连续一个星期，柯微都看见曹敏在校门口倚着自行车等他的“宝贝”。姿势一如当年，一样的傻气！柯微在心里鄙视了曹敏几番。沈贝不是本地人，对这里的环境还不怎么熟悉，曹敏每天朝送晚接，比公交车师傅还勤快。
柯微终于了解到，万里长城不是一天砌成的，疯子也不是一天被逼疯的，量变引起质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郁闷中变态。眼下快要崩溃的正是心理承受能力到了边缘状态的柯微小同志。柯微的心也是肉做的啊？经得起这么折腾么？
无奈，柯微只好每天放学之后留在办公室备课半小时，眼不见为净，错开欣赏某对鸳鸯情深似海，最好让他们淹死在海里，淹死一个少一个，淹死两个赚一个！秀什么恩爱么，这里是中学，学生们心智尚不成熟，为人师表也不知道树立一个好榜样，还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柯微想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就是个早恋的反面教材，只针对曹敏和沈贝来挑刺儿。某位学者不是说过么，人总是只能量出别人的短处，若是到了自己身上，尺度一下子就放宽咯。
8
初生牛犊 。。。
刚刚走上工作岗位，柯微对于教学这个职业还处于理论尚可、经验尚缺的困窘状态。曾是学校风云人物的她被校长过分器重，一上任就被任命为班主任。才从象牙塔里出来，柯微的年纪比起这些高中生来说也就两个代沟的数儿，年轻老师没威性，必须新官上任三把火，震震这些个牛鬼蛇神。至于这三把火该怎么个放法，柯微倒真是伤透了脑筋。
沈贝是师范类专科院校毕业，对于同样被委以的重任要比柯微得心应手的多。且不说她学的就是教师这个专业，比柯微早入社会一年的沈贝，在经验上也是占了不少优势。客观角度来讲，柯微与沈贝之间纯属同事关系，君子之交互无瓜葛。但柯微主观上不喜欢沈贝，原因自然是为了曹敏。带有情绪的柯微对自己的工作十分严苛，不允许稍微一点儿落后。
虽然说有教无类，但班级里学生的学习水平参差不齐，柯微最头疼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各个击破。有些学生不仅自己不学，还时常扰乱纪律影响别人。批评吧，他们就嚷嚷着老师找差生的茬儿，成绩差就被老师骂；不批评吧，那些个想认真学习的学生就会受到干扰甚至学坏。柯微每天都累得筋疲力尽回到公寓，脸上已经很久不见笑容了。
躺在床上，柯微放纵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人前故作坚强，人后却懦弱不堪。柯微从小性子就软，独立坚强这一点上，她确实不如沈贝。柯微时常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