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未醒-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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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冷笑。
都是客套话。谁会真为你可惜?这厢好话敷衍,话音未落,转身改拍沈珺马屁去:这位周太太真是年轻漂亮,用的什么牌子的面霜?又是在哪一家美容院做的护理?哎,同去同去!
背地里偷偷递一块金表或是一沓消费券: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巧得很,我与周总正在谈一个合同……
都以为枕边风强过热带气旋,呼的掀过去,树飞屋倒,铁打的心肠都能绕指柔。
稍微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的人就不这样蠢,故而有人说:怪不得!最近聚餐吃饭,带着的都是另一个人,说是秘书……
差不多的两张脸,选姚媛还是沈珺?
只怕是前者。
我重重吁一口气。
次日倒有意外:当初为找新工作而联系的旧人发来消息,问我肯不肯任职做某服装公司的区域经理。
真是天上砸馅饼。惊喜惊喜,喜字倒未见得,惊却惊了我几秒钟。
好险,我差点就要死心在家做煮妇。
“可能比较委屈你,木副,”那人还按我从前职务称呼,“这个行业你没有做过,待遇也不比你以前。一切从零开始,也许很辛苦。你考虑考虑?”
“哪个区域?”
“哦,华南地区。”
我在心里飞快盘算片刻,才说:“我现在就在老家,也是华南。”
他连忙笑道:“好极了!也是朋友在饭桌上提起来,开拓新市场,需要可靠的帮手,不敢再用自家人。我第一个就想到你。”
“我该怎么联系那家公司?”
他给我电话号码:“这个是他们总经理的个人电话,不用经外面秘书转接。”
我向他道谢:“本来以为这两年景气不好,没希望再找到工作。难为你还记得帮忙,真是受宠若惊。”
“木副这是说哪里话,我还要谢你,当初……”
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哪怕十项全能,如今还不是在家里做闲人,数着米粒过日子。
我先去查了公司网页。看来企业刚刚创建不久,品牌还没有打响,不单华南是一片空空,就是总部附近也网点稀疏。
果真从零开始。
网页里还有产品展示。我把一件件华服调出来看,简洁的设计,流畅的线条,用料一律走高贵路线,模特又无一例外是长腿,加上三寸高跟鞋助势,穿起来颇有女强人做派。
我情不自禁捏一捏自己的腰,幸好还不是水桶,免去在最时髦的行业里被人翻白眼耻笑。
我找母亲商量:有机会在眼前,钱可能不多,重要的是可以不让我再觉得无聊。
然而培养牧牧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责任。当年为忙公司,很少照顾她生活起居,离婚后才有补偿,现在又回到那种生活中去,有些不忍。
她思索片刻,说:“牧牧有我。”
“你还有四五十年,和我这个老太婆不一样。也不能在家里坐到老。”
我说:“当初就是这样想,才到处托人打听。拖了大半年,终于有结果。”
她握住我的手:“我知道,你不是坐在家里等饭吃的命。去吧。”
决心既定,我打了电话过去,“你好,韩总介绍我来应聘贵公司的华南区域经理。”
我顿一顿,说,“我是木晓。”
第二十三章(上)
初步联系过后,应那边极力邀请,我亲自北上跑一趟总部。
公司确实很大,证件齐全,设备簇新。总经理与几个副手一起邀我吃一顿饭,陪我走了加工车间和销售部,最后说:“公司刚刚起步,什么都缺,可能有些委屈木小姐。但是我们很看重你的工作能力,希望你能加入这个团队。”
我心里已经觉得满意。
我说:“请允许我自己再走走看看。”
走了几间办公室,我与两三个员工做了简短交谈,借此了解公司人事环境。
再走进一间,竟然是创意设计部门,我一眼看见一截半身塑料模特,身上草草裹着一块红绸,以别针固定。
事关商业秘密,我尚未签约,难免麻烦。正要退出,有人在我身后笑:“欢迎光临。”
我回头看去,第一眼落在来人胸前铭牌:总设计师。
服装公司的灵魂人物。
我抬头再看一眼,竟然是个年轻男人,不过二十多岁样子,算是我生平见过的此行业里难得的比较有男子气的人物。我半开玩笑地说:“本来以为会看见夏威夷花衬衫,方头巾,古罗马角斗士风味的凉鞋,没想到是清清爽爽的白领青年,头发也不比中学里的男学生更长,真是惊喜。”
“是来考察总部的前睿博副总,木小姐?”
我微微挑眉:“消息好灵通。”
他大笑:“做这一行的什么人都有。外界都把我们捧成怪物,夏天围皮草披肩,冬天上衣也无袖,出门前化妆比女人还费时,纯粹是无计可施时的噱头,让木小姐见笑。”
我喜欢这样的人。
正式签合同,我与总经理商谈:“贵公司非常团结,气氛很好。我很高兴自己能得到这个职务。但是我以前主要做管理协调工作,销售部分有下属处理,我只负责监督和签字,因此懂得不多。如果需要,我会去找人取经。”
他与我握手:“实在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我说:“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握手告辞。
一路上脑子里都在高速运转:公司分部还要去省城里租写字楼,工人未招,多方关系没有开始打点,我素来事必躬亲,可以忙到年底。
好在这个行业与周宴等风马牛不相及,也不怕商场上碰见,听不明就里的人称呼我“周太太”。
赶回家时正是黄昏,母亲招呼我:“幸好米还没有下锅,以为你在机场吃了。快来厨房给我帮忙。”
我挽袖子随她进厨房。她问我,“公司那边谈得怎么样?”
我说:“合同是签了,后面的事更多。我从此涉足服装领域,全面发展。”
“哦,”她说,“下午的时候林兆给家里来过电话,我告诉他你去面试了。”
“怎么打到家里?”
“说是你关机。”
我这才想起来,在公司里为防尴尬,我提前关机了。
“你回一个电话给人家,免得人担心。”
我笑笑,“等有空再说。”
牧牧在院子里陪LUNA玩到很迟,听见我们叫她吃晚饭才进来。母亲忙着埋怨她:“还在外面疯!都晒成这样!”
她的手上带了许多土,被母亲推去洗手间里大洗特洗,而后拿毛巾用力擦干,被推得一晃一晃,只是咧着嘴笑。
晚饭备好,四菜一汤,母亲说:“都吃饭,吃饭。”
我匆匆吃完,留牧牧在楼下与母亲念唐诗,自己上书房埋头写计划书。
许久不写这种东西,还需调出以前的老底修改备用。我敲敲打打忙到深夜,听见母亲敲门:“还不睡觉?”
“总是不满意。还差一点。”
“要这样拼命?”
我伸一个懒腰:“这年头的商场就是拼命还能留着半条命在,不拼命却连怎么死的也不晓得。”
“等你老了就知道错了。”她端茶在我桌上,“听说劳累容易使更年期提前。”
“以后可以修改一下法令,儿童期应该是一到四岁,五岁开始可以算成人,十岁就该结婚,十六岁眼角有鱼尾纹,更年期准时报道,二十五岁做老太婆。”
“哦,那我还是老不死?”
我和母亲都笑。
“我去陪牧牧睡觉。”她把茶杯向我推近一些,“早点睡。”
“知道。”
她替我轻轻关门。
我喝一口茶,起身做几个扭腰,舒展筋骨。一眼看见放在电脑边的手机。
这才记起来:答应了给林兆电话,至今没打。
再看时间,都是十点多钟,又没什么重要事情,不定他也在忙。
我把茶一气喝完,振奋精神,重新坐下,不觉间时间过去,直到看见屏幕上反射晨曦点点。
邮件终于发出,我头昏脑胀,匍在桌上睡着。
不知过多久,母亲给我覆毯子的动静使我惊醒。
她说:“刚才还睡得像死猪,怎么又醒了?”
我忙着去查收回信。信箱空空。
也对,才早上九点,总经理大约还在梦乡游泳,哪里来得及看我长篇大论。
“你干脆回房间去睡。”她说,“空调开了一晚上,你又容易感冒。”
“牧牧呢?”
“又去和狗一起玩。”
“今天好像比昨天更热。”我说,“还是让她进来好。”
我赶紧爬回自己卧室,倒在床上蒙头补眠。
困得连梦也没空做。
牧牧来叫我:“妈咪,吃午饭。”
我正饿得半醒,一骨碌起来,用力拍一拍脸:充电完毕,还有许多事待我去奋斗。
我起床穿衣,与牧牧去楼下饭厅。随便吃完便拿钥匙出门。
“你去哪里?”
母亲在身后叫我,“钱包也不带!”
我转身接过钱包:“去省城转一圈,回来吃晚饭。”
我亲亲牧牧,“妈咪走了,byebye。”
她也回亲我一口:“妈咪byebye。”与母亲目送我出门。
我一面开车一面给林兆电话:“林大少爷,昨天有事找我?”
“给你打过电话,但是关机。”
“正好接手新工作,重要场合,不方便接电话。”我说,“事业型女人不能终于忍受家里蹲,又如鱼得水,重新焕发生命光彩。”
“嗯。”他淡淡说,“这是好事。”
“谢谢。”我正色说,“林兆,我需要你的协助。”
“你说。”
“你做房地产,应该比我清楚省城的楼盘状况。我需要一层写字楼,可能在两百平方左右——”
“哦,”他说,“原来是做联络员。”
“非常到位的挖苦。”
这笑话未免太冷,我哭笑不得,“地段不是很重要,但我要先看一看。”
“木晓,你真的决定做这份工作?”
“怎么,那是个皮包公司?”
“不。”他变得严肃,“家里已经处理妥当?”
“有我妈在家帮忙,应该还好。”我叹一口气,“林兆,别动摇我。”
我们都沉默了片刻。
“现在是下午一点四十五分。”
他说,“我在公司等你。”
第二十三章(下)
我第一次去林兆的公司,不慎错过一个路口,在单行道上多兜了一个弯,才找到他的办公地点。
楼下有前台小姐一见我便说:“请问,是木小姐?”
我走过去:“你好,我找林总经理。”
她飞快在我身上扫过两眼,才笑道:“请跟我来。”送我到直达电梯。
“林总在30楼。”
她为我按电钮,笑容可掬,“噢,木小姐好像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点一点头,不置可否。
电梯缓缓上升。终于叮的一响,铁门打开。
林兆被临时叫去开会,不会很快回来。
门口有人替他向我传达口信:“请稍等片刻。”
我被引入他的私人办公室。刚刚坐下,便有一杯温水送上:“要不要看报纸?”
我摆手:“谢谢,不用。”
她微一欠身,轻轻带上门。
我一个人独自留在大大的办公室里,看着玻璃窗下一盆青翠的龟背竹,享受空调里送出的徐徐凉风,喝水坐等。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听见外面隐约有人声:“……来了多久?”
“不到四十分钟。”
“让庞总和他们去吃饭。酒水还是公司报销。”
门锁微响,林兆推门而入,一眼看见我,微微颔首。
我站起来。
他径直走到自己办公桌后面,打开电脑,对我说:“不用起来,你先坐。”
很快有人进来送材料。
“林总,这是今天的会议记录。”
“放在那里。”
他扯松领带,专心致志看着电脑屏幕,“联系过罗副没有?”
“罗副总已经在路上,说是还有二十分钟。”
“让他和庞总直接碰头,不用上来了。”
“是。”
来人躬身,踩着脆响出门。
我在余光里瞥见一个侧目,装作不知。
我与林兆的关系不用两个小时已经传遍整座大楼。等我与他一同出去,只要一半的时间,新的谣传就会在公司里再轮过一遍。
我耐心等林兆忙完。
他合上电脑,拿起桌上那份会议记录快速翻了翻,丢在桌上,起身拿了外套对我说:“木晓,我们走。”
“去哪里?”
“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坐林兆的车走。
林家在本省势力庞大。单是车子所经路线,沿途就有许多新建房产,写着林家产业名字。
车子在一栋大楼前停下。
我摇下车窗,向外微微一探。
“是这里?”
“这里从五楼开始到三十六楼全都是商用。十二楼有半层正在招租。”
他说,“隔间都是现成的,你可以继续用,或者拆了重新装修。附近有商业广场,交通也比较便利,你可以考虑。”
“是你的地产?租金怎么算?”
“可以说是我的。你先看再说。”
我们停了车,搭电梯回到地面,再进大楼去搭电梯。正是下班时间,忙碌了一天的白领们在轿厢里挤做沙丁鱼罐头状,铁门一开,顿时急涌而出,十分壮观。
上去的人也多。我和林兆被挤到电梯角落,他略略侧身,为我挡出一片地方,免于与别人前胸贴后背,省了尴尬。
电梯里有人在闲谈:“听说你又要买车?”
“胡说八道!买得起,养不起,油钱不如去抢银行来得快。”
“哈哈!”
“哎,你老婆什么时候生?”
“还有五个月。产前抑郁症没见过这样严重的,一句话不对就要摔东西,闹离婚,害全家鸡犬不宁。”
我不由将头靠在壁上,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