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未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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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
“不管他。”她想起牧牧还在睡觉,压低声音,“我们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让他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才知道你当初有多不好过。”
“他才不会介意。”我收起照片,“我只是想——会是谁送这照片?”
“跟周宴有仇?”
“那也未必站在我这边。”
“希望你看见照片会高兴?”
“我怎么可能看见这张脸还会高兴?”
“现在的人真奇怪。”她说,“都做莫名其妙的事情。”
不了了之。
第二天中午又有门铃响。
我有预感是送信人。赶紧出去看时,门下放着一只雪白信封,人已不见。
里面果然还是一张照片。只是不如昨天的清晰,且离二人很远。像是私家侦探偷拍。
上面是一男一女靠在车边拥吻。
不用说也知道那是沈珺。她身上那件裙子乃是去年牧牧生日那天来幼儿园时所穿。我记忆深刻。
我还是把照片交给母亲过目。
她撇一眼:“那车不是姓周的车。”
“已经可以肯定她出轨。”
“还是没有看见送照片的人?”
“可能按了门铃就跑。连影子也见不到。”
“鬼鬼祟祟。”
她说:“你想出什么线索没有?”
我苦笑,“我的朋友都不会做这样的事。”
“姓周的那边呢?”
“都是生意朋友。一个个财大气粗,谁会做这个?”
送照片的人比照片上的事实更具神秘性。
第三天我们有所准备。母亲在阳台上看,我在楼下时刻等候。
谁知等到日落,一个人也没有。
“奇怪,怎么不来了?”
母亲下楼问我:“亏我还准备了望远镜。”
“可能只有两张照片。送完就不送了。”
我只好去做晚饭。
做到一半,忽听门铃响,我与母亲对看一眼,几乎是跳起来去开门。
外面竟然站着舅舅。
“阿晓,你怎么回事?”他说,“脸这么白。”
不是送信人。我怅然若失。
母亲招呼他进来:“今天小宇回家了?”
“回来两天,后天又要出差。”
表弟在门口换鞋,叫我:“姐。”
我看看彭宇。记忆里的矮个子倒没有变化,只是型号涨了一圈。幸好继承舅舅相貌,憨憨厚厚,看着不觉讨厌。但我始终无法与他亲近。
舅舅一坐下便开始诉苦:“股市真发疯。我那里的货也大量积压,卖不出去,两边一起亏。”
母亲陪着笑笑,问他:“都吃饭没有?我和阿晓正在做晚饭。”
“还没有。”
舅舅看我:“阿晓,听说你现在手头……”
我一眼看见母亲使眼色。
“舅舅,你先坐一坐,我的菜还在锅里。”
赶紧退走。
母亲在厨房偷偷对我说:“他是来借钱的。”
“哦,那借是不借?”
“不是不借,是他现在脑子发昏,有借没还,我们的钱又不是从天下掉的。”她说,“想办法转到别的话题去。”
她去叫牧牧下来吃晚饭。
舅舅见她,愁眉苦脸的神色总算有些变化:“牧牧好乖。”
他说:“都说生儿子好,我就讨厌。我这个儿子,只会吃饭睡觉,还浪费我的钱。”
母亲笑一笑,不搭他话。
彭宇也足够倒霉,看着碗里饭菜不敢开腔。
“女孩子就孝顺,除了要嫁给别人,别的简直没什么问题。”
母亲道:“小宇已经二十六岁,也该结婚了。有没有找到对象?”
他看看母亲,又看看舅舅,嗫嚅:“有一个。”
母亲大喜:“好呀!快准备准备,没什么问题就结婚。”
舅舅突然暴怒:“那是个什么东西?妖魔鬼怪,黑眼睛,黄头发,鞋子的跟比筷子还长,肚脐眼都露在外面!”
彭宇浑身一哆嗦,不再说话。
母亲看我一眼,暗暗摇头。
“我和他说了,你什么条件,她什么条件,就是把眼睛长在脚上都不该找这样的女人。就算结婚,一年就有三百六十五顶绿帽子给你戴,你也高兴?”
牧牧也被吓到,怯怯看我:“妈咪……”
我连忙夹好菜给她:“没事,快吃。”
舅舅的注意力全在表弟的婚事上面,一晚不再提钱的事。直到送他出门,他还在说:“当年傻,真傻,生一个女儿多好?我就是没想到。”
母亲安慰他:“什么事都不会十全十美。”
他总算想起钱:“对,赚钱也是,你越想它就越……”
我招来出租车送他与表弟上去。
他临上车,对母亲道:“咳,我也想通了,有的东西,你越急,它就越来劲,就是不顺你的意。”
我与母亲目送车子远去。
母亲叹道:“你舅舅这几年不容易。”回头就走。
我与她爬坡上去,忽然看到门口有人影晃动。
“谁!”
我大喝一声,正要追上去,那人已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我赶到门口,只见门下又是一只信封。
“是,是男的!”母亲也追过来,大口喘气,“跑得比兔子都快。”
我拆开信封,里面又丢出一张照片:沈珺穿着白地红花吊带长裙,长发翩翩,对着旁边的男人笑。
男人的脸一律刮花,但看得出来,几张照片里的都是同一人。
“他到底什么意思?要我拿这些照片去嘲笑周宴?”
“照片里的人会不会就是送信的?”
我摇头,“妈,他怎么拍自己?”
我打开门进去。牧牧听见动静,开了客厅大门:“妈咪,外婆!”
母亲过去抱她:“走,我们去看电视。”
我上楼将照片与之前的两张藏到一起,不由摆在一起多看两眼。
沈珺那笑是发自内心的笑。难道这男人才是她心中所爱?
第十七章(上)
第四天起不再有照片。
我疑心送照片者是怕自己行迹败露,不肯再来。何况三张照片已能说明很多事实。
做人万不可贪心不足,小心吞下象去,消化不了,还噎得慌。
周雪百忙中抽空打电话来问我:“亲家母最近有没有好些?我后天飞香港,回来的时候可以顺道来看看你们。”
“她很好。”我说,“如果时间紧的话还是不必了。”
“牧牧呢?”
“在楼上看书。我妈教了她一点《论语》。”
“啊,看来有未来大作家的苗头。”
她收了笑,又说,“对了,周宴还有没有和你联系?”
“偶尔有来电话。主要是找牧牧。我只是生出牧牧的一团肉,不用关心。”
“啧,说话又泛酸。”
“我实话实说。”
“不用理他。”她说,“他就是个怪物。周家百年难得一见的怪物。我永远想不明白他的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小姑子,幸好你正常。”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能和我比?”
我心中腾起暖意。
“你要注意身体。”我说,“周宴现在公司做大,更不肯回周家了吧。”
“他和老头子闹别扭。鬼才知道父子两个在较什么劲。”
她想起来,“我说,差点忘了问你,周宴那边换了新秘书,你知不知道?”
我完全不惊讶,“旧秘书升职,空出来的萝卜坑当然要有人填。不定将来还是新的周太太候选人。”
“可是新秘书是谁?姚盈的妹妹。”
她终于成功吓到我。
“姚媛?”
我说,“她不是在做幼儿园老师?”
“那还不容易,用高薪挖来的。”她说,“幼儿园老师能赚多少钱?还要和那么多根本不懂事的小孩子打交道,累死。”
“他疯了。”
我自言自语,“妻子像姚盈,秘书像姚盈,还不如买一千个相框,里面全放上姚盈照片,办公室,卧室,书房,车厢顶,电梯壁,走哪挂哪,够看一辈子。”
“那姚盈本人在哪里?”
“疗养院。”她叹气,“据说周宴经常开车去看她。”
“那么沈珺呢?”
“那个女人自作自受,失宠了。”
我失神跌坐在床上。
他们结婚才多久?新房子,好车,铺天盖地的喜帖……连我坐着周宴的车去离婚,也像是昨天的事。
要是今天,沈珺还有没有胆子与我说,我会给周宴生一个儿子?
一切竟然就这么过去了。沈珺失宠!
我以前虽然想过这结局,可是不知道它会来得这么快。
难怪她要找另一个男人。她不是个甘于寂寞的女人。
我比她更清楚。
“木晓?”周雪呼我,“你还在不在?”
“有人给我寄了照片。”我说,“加上你的电话,现在我也许有点明白了。”
“什么?照片?”
“沈珺的照片。”我耳畔嗡嗡作响,“你猜上面还有谁?沈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人生真是一场荒唐的大错误。
我从遇见周宴开始便是个大错误。一错再错。
谁知道他们每个人也都在犯错。一点不比我犯的少。
我觉得嘴里吸进去的烟没有丝毫味道。不够辣,不够烈。不能使我镇定。
我必须停止自己的思考。
母亲来找我:“我以为你已经可以抛得干干净净。周宴没有办法再伤害你了,接下来靠你自己。”
“我知道。”我说,“还有新的生活要过。男人不是只有他一个。”
“你知道就好。”
“他对感情一次比一次不慎重。这对我来说是侮辱。”
“你又怎么管得了?”
她轻拍我背,“一起去逛街?给牧牧买衣服。”
我换衣服与她一起走。
开车到百货,牧牧一看见漂亮衣服便兴冲冲奔去试穿。我与母亲在试衣间外面等。
墙上到处是镜子。到处是我自己的脸。
我看着自己眉眼,渐渐变作姚盈,瞪大眼睛,仓皇看我。
我摸出烟盒。母亲按住我的手,看着我:“注意场合。”
牧牧恰巧出来,自己对着镜子整理两边袖子:“妈咪,好不好看?”
我点头,“好看。”
母亲去给她拉一拉裙摆,站起来:“纯棉的。”
导购小姐殷切介绍:“对,纯棉的,对皮肤最好。端午节要到了,我们今天有八折活动,满八百减再减五十,非常划算。”
“再看看别的。”母亲说。
牧牧穿着新裙子去翻别的货架。自己一件件拿来放胸前比划。
“妈咪,看这个!”
我眯眼看她手里的粉红泡泡裙,“好看。”
“可以配我的白色短袖。”
“对,可以。”
“这个呢?”又来一件黑白条纹的小背带裤。
“好看。”
母亲拉她,“先去试。我们试了再买。”
牧牧拿着一大堆衣服进去试穿。每换一件便出来转一圈,如模特走台。
她长得玲珑可爱,没什么不适合。导购小姐啧啧称赞:“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很少见。”
趁牧牧还在里面,她们都围着我问育儿经:“有这样的女儿,妈妈很幸福啊。”
我笑笑,“谢谢。”
她们自己也互相打趣:“有人要结婚了,一看见好看的小孩子就眼睛发直。”
“去!你也结婚试试。”
“我还没有男朋友,你把你家的让给我结婚用?”
“快拿快拿。”
“哈哈哈!”
我不由看看那个快要结婚的,她笑得开心,几乎弯下腰去。
当年不知后来事。我要结婚的时候连自己独处都在笑。恨不得全天下人知道。
但愿蹈我覆辙的人不要再有。
我们最后选定三件,一起付账。收银员笑盈盈把零钱送上:“欢迎下次光临。”
牧牧与我们一道出来,看见下一家店,又钻进去。
她很久没这样逛街。更何况今天专为采购她新衣而来。
母亲看着她的背影笑:“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也喜欢买新衣服。每年的儿童节,端午节,春节……过一次节就一定要买一套新衣服,连袜子都是新的。”
“儿童节的时候学校里还分果冻和饼干。”
“你去小礼堂跳舞,忘记带道具,空手在那里挥——”
做母亲的人,记子女的事情永远比自己的事清楚。
我笑出声来:“没想到也有今天,嫁了人,又离了婚,再准备嫁人……”
谈笑之余,眼眶发热。
以后还会渐渐觉得时间过得快。越来越快。每天吃饭睡觉都是机械运动,没有自己意识。
“你还有多少年呢。”母亲轻叹,“我才是快入土的人。”
我们决定在外面吃晚饭。找了一家不错的餐厅,忽然想起来:是林兆带我来过这里。
牧牧已经换上新衣服,非常高兴:“妈咪,我们还逛不逛街?”
“你买了两件衬衫,四条裙子,一条裤子,牧牧。”
“以后呢?”
“以后当然还会带你去买衣服。”我说,“牧牧天天在长大。不像我们,几年前的衣服现在还能穿。”
“我以后会不会比妈咪高?”
“说不定。”
母亲逗她:“你妈咪已经够高了。你要是更高,小心没男孩子敢跟着你。”
“为什么要男孩子跟着我?”
“跟了就得结婚。”我点完菜,把菜单还给服务生,说,“所以千万不可以让别人随便跟着你。”
“那我要做新娘子。”她撒娇,“结婚就可以做新娘子。”
我笑不出来,“你要做几次,牧牧?”
“天天。”
“噢!”我苦笑,“天天?好幸福。”
母亲也笑,“好了不起的志向。”
“妈,我以前是不是也有这样说过?”我问母亲,“希望她这一点不是遗传了我的。”
“你小时候想开飞机。”
母亲看我,“后来想做老师,想当医生……结果念了心理学。”
“出来以后还做公司。”我接下去说,“我从来没认真给自己定过目标。毕业以后只想赶紧嫁人。”
“你还不如牧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