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卷帘海棠红-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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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里倒没多华丽,只是铺着白毛地毯,放着紫檀木矮几和雪白的软垫,显得格外整洁。几个侍女模样的少女或跪坐或立与一旁,首座上坐着一个白衣白纱的貌美女子,正是国师。
国师见我们来了,微微一笑,气质如莲一般。
她也没站起来,只坐了个手势,道:“郡主,卫大人,幸会。”
她声音不像别的女子那般娇嫩柔媚,反而低沉清澈,听在耳朵里,让人对她多了一分敬畏之心。
我和夏庭秋在白毛地毯上坐了下来。封峥是国师的上宾,他本来坐在国师右首。现在我来了,他就把右首的位置让给了我。
上次在大殿之上,一是紧张,二是隔得远,只看到是个美人。现下靠得这么近,我这才看清了美人的模样。
美人轮廓分明,是地地道道的北辽人的模样。大眼长睫,瞳孔微带绿色,宛如一块墨玉。她肌肤雪白,五官精致如雕琢,就是嘴唇稍微有点薄。不过美人的妆很浓,显得略有点不自然。
夏庭秋喝了几口热茶,开口道谢:“今日多谢国师大人出手搭救,不然我和郡主可就要落入水中了。我们出行仓促,结果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让国师见笑了。”
国师美人一笑,满室盈辉。“夏公子不必在意。今天的事本是一桩意外罢了。好在你和郡主都安然无恙。不然贵客在我们北辽土地上有什么闪失,就是我们待客不周了。诸位若有不满之处只管告知我便是。”
夏庭秋笑着将手一抬,“现在有国师如此热情款待,我等受宠若惊,哪里有什么不满。”
国师呵呵笑了两声,并没有接他的话,看着似乎有几分腼腆。
美人又转头问我:“郡主来京都也有几日了,不知道您觉得咱们北辽京都,比之贵国京都如何?”
这还真是个考验人的好问题。我笑盈盈地回答:“贵国京都繁华之处,常常令我思念家乡呢。不过北国楼宇宏伟高大,我还是第一次见,以前只道家里那精致楼阁,就是美的极致了。”
美人眼波流转,呵呵轻笑起来,那一刹那可真是宛如阳光照射琼林玉树一般。
接下来我就没怎么说话了,只听国师美人和封峥、夏庭秋他们交谈。封峥较为沉默寡言,倒是我二师兄在天南地北地胡侃。他本身就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满腹诗书谈吐也不凡,平时同我说话粗鲁了点,可是在外人面前,他一直是标准的风流才子模样。
船行了有一阵,侍女进来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国师便招待我们吃饭。
国师吃素,饭菜十分清淡,有几味豆腐做得不错,我多吃了几筷子。
国师说:“我平时无事,院子里又种了葡萄,学着酿了点酒。如果诸位不嫌弃,就请品尝一下吧。”
夏庭秋立刻谄媚道:“我们东齐有种酒,叫‘红颜清酿’,就是美貌少女素手酿造的,清醇甘甜,一滴千金。在下想,国师您酿的酒,必定比这清酿酒醇厚幽香百倍有余。”
国师笑笑,“夏公子还没品尝就夸起来了。万一我这酒当不起这份赞美,怎么办?”
“赞美在我,我说当得起,国师您的酒就当得起。”
我小声对封峥说:“你要有我二师兄三分之一的能说会道,你儿女怕都满地跑了吧?”
封峥也小声说:“你要有他三分之一的机敏善变,你也早嫁出去了。”
我说:“那又如何?装出来的,又不是真实的自己。”
“你若不肯妥协,又如何活得愉快?”
“我怎么不愉快了?”
“若愉快,又怎么会天天想着回山里?你能在山里呆上一辈子吗?”
我不耐烦,“你怎么总缠着这个话题不放?我在山里还是在王府里,和你有什么关系?说得好像我嫁不出去,你就必须要捡我这个破烂似的。”
封峥没了声音。我看他一眼,他的脸上竟然有点泛红。
我心没由来地狂跳了几下,也不再说话。
酒端上来了,我端起来就大喝一口。那股醇香甘甜落进肚子里,过了片刻,有热辣辣的感觉涌了上来。
我小声打了一个嗝,对国师道:“好酒。”
国师端着杯子,祝酒词都还没来得及说。她笑道:“郡主喝慢点,这酒后劲大呢。”
北辽的酒都是入口甘甜,后劲大。我偏偏图着入口那舒畅的感觉,喝起来容易没有节制。
夏庭秋喝了酒,说了几个笑话,席上气氛越来越好了。我喝到兴起,便也拿着筷子敲碗沿,放声唱起来。
“江湖十年,长风高歌。孤帆轻舟,海天辽阔……”
“好个海天辽阔!”国师美人鼓掌赞道,“听说郡主生长在南国内地,是从哪里听来这曲子?这曲子听着倒是像海边人家唱的。”
我指着夏庭秋道:“二师兄家是海边的,这曲子是他教我的。”
夏庭秋抱拳谦虚,“不过是普通渔民小调,不登大雅之堂。”
国师笑意盈盈,“我可觉得这词唱得真好,教我想起……”
话没说完,侍女来报:“大人,林海快到了。”
众人一听,来了精神。
国师下令道:“把窗户打开吧。”
可是这个打开窗户,却并比是我认为的那种开窗户。一阵细微的齿轮转动声,船右侧那面墙壁竟然徐徐上升,只余留下几根梁柱。外面的湖光山色顿时映入眼帘。
只见倒映着天光的湖面尽头,一座雪山伫立云间,山湖岸边,是一大片松树林。松树笔直高大,枝叶茂密,远远望去,就如一片厚厚的绿云一般。而这林海雪景也倒映在了湖面,清风一过,鱼鳞波纹万千起,宛如洒了一地碎琉璃般。
国师说:“若是平时,肯定请诸位上岸游玩了。只是前几日有雨,地上还是湿的,怕是玩得不尽兴。总之诸位还要在京城呆数日,将来有空了,再来也不迟。”
我们就坐在船上,看着美景喝酒聊天。也没有享受多久,就见湖面上出现了别的船,想必是闻风追随国师而来的仰慕者。
国师美人把眉头轻皱,对我们说:“这次出行略微高调了点,就惹来那么多闲人。如今坏了各位客人的兴致,是我招待不周了。”
我想严格算起来,我和夏庭秋都是两盏夹在她和封峥间的大灯笼,所以我们俩都没吭声。
封峥倒说:“国师大人不必介意。我们今日游湖,不但看了湖光山色,有品尝了美酒,已十分尽兴了。在下等还要感谢国师大人您的盛情款待呢。”
国师笑笑,便叫船工调转了船头。
等船靠了岸,我们都站起来向国师告辞,国师美人这才站起来回礼。
美人说自己坐船回府邸要快些,便在船上送我们上了岸。我看她站在船上,衣袂飘飘,乌发如瀑,真是美艳不可方物。面对这么美的人,连嫉妒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夏庭秋说:“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今天马屁都拍尽了,美人对你似乎还是不冷不热的。”
夏庭秋满不在乎,“我如今在这里,做的是绿叶,全为衬托你。”
“你能怎么衬托我?”
“傻丫头。”夏庭秋又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难道你想看到国师和你的封哥哥打情骂俏的?”
我的脸刷地红了,粗声粗气道:“要……要你多事!”
“好心没好报。”夏庭秋丢了我一记白眼。
第 40 章
到了迎宾馆,我们往里走。走着走着,夏庭秋又忽然冒出一句:“我说,国师美人哪儿都美,就是身高不好,站着都和我一样高了。”
我斜眼看他,“人家个子高,那是针对你而言的。我看在北辽人里,她那身高普通得很。你自己矮,就不准别人长了?”
夏庭秋摸了摸下巴,“我认为,不论南北人,女子就得身段窈窕才好。抱在怀里,搂在臂弯里,这才合适。再美的姑娘,若生得牛高马大,都十分让人扫兴。”
我说:“史书记载,人家惠宗皇帝有一个江贵妃,就身高七尺有多余。人家皇帝还是照样对她宠爱非常。”
夏庭秋不以为然,“特例罢了。”
我吐槽,“追不到美人,就嫌人家个子高。”
夏庭秋侧头,笑意温柔地看着我,“小师妹,说句实话,这天下女子,再美再好,都不及你三分可爱哟!”
我也笑嘻嘻道:“二师兄,这天下男子,脸皮再厚再无耻,也都不及你的三分哟!”
我们俩常年这样唱作俱佳,开玩笑吐槽,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转过头去,就看到封峥站在我们身后,青黑着一张俊脸,美男子边成了夜叉。
封峥面无表情地盯了我片刻,一言不发,大步朝后院走去。
“喂……”我徒劳地伸手。
“生气了呀。”夏庭秋老皮老脸,把手一抬,“在下还有要事,先请告辞了。郡主保重。”
我尚未发话,他已经脚底抹油,丢下这一堆烂摊子逃走了。
我气得跺脚,左右看了看,选择追着封峥而去。
封峥在前面脚步沉稳地走着。他走快,我也走快,他慢下来,我也慢下来。他后来干脆停了下来,我也急忙站住,总之一直和他保持着五步左右的距离。
其实我和他之间,也总隔这这么一段距离,远也不远,却也不能太近。他总背对着我,我只有在五步之外看着他。
看着他从一个稚气的少年成长为一个俊朗的青年,看着他吟诗舞剑,看他皱眉或是轻笑。
五步之外,就是另外一个世界。晚晴他们在那个世界里,而我,就从来没有走进去过。
封峥终于回头,沉着声问:“什么事?”
我干笑了两声,好声好气地说:“刚才……我和我师兄在开玩笑而已,你别当真了。”
“哦。”封峥应了一声。
我硬着头皮继续说,“我和他打小就这样,互相讽刺,其实都不是有意的。我师兄这人到底是来自江湖,也特别不羁,加上他有点持才傲物。但是他人其实很好的,善良又热忱,人也很细心……”
“我知道了。”封峥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我知道他人很好,你很喜欢他。”
我挠了挠头,不明白我说错了什么,似乎让他心情更不好了。
说起来,我为什么要过来对他解释这些漫无边际的东西?
暮色之中,封峥转头幽幽望了我一眼,眼神深沉如古井之水,藏着情绪。
我看不透他,那他看得透我吗?
静默了片刻,封峥转过身去,继续朝前走。
我在他身后开了口,轻声说:“封峥,我喜欢的是你。”
离去的脚步再度停住了。
这次,他没有转回身来看我。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可那些话就像石头一样堵在喉咙里,一个字地发不出来。我徒劳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选择了继续沉默。
封峥依旧静静地背对我站着。
我凝望着他的背影,心一分一分凉了下来。先前燃烧的激情转眼被日暮时分的寒风吹散,只留一点灰烬飞舞。归巢的老鸹应景似的在树枝上呱呱叫了几声,仿佛在嘲笑我的痴心妄想。
我苦笑着摇摇头。早就知道他是不会回应的。
我转身快步走开。
没走几步,手被人一把拉住了。
我惊愕的回头,只见封峥站在我身后,拉着我的手,直直看着我。他的眼睛前所未有地明亮,仿佛有火焰在燃烧,那股热度扑到我的脸上,让我的脸也发烫起来。
“你……”
“郡主!”草儿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和封峥都像被敲了一棒子似的,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草儿小步跑过来,我和封峥就僵站在原地,像两个木桩子,埋着头不去看对方。
草儿走到跟前,焦急地对我说:“郡主原来在这里,要婢子们一番好找呀。公主知道您回来了,要叫您过去了。”
“哦,这就去。”
我走了两步,回头看封峥。他正望着我,眼里一片温柔的清光。
我埋头又走了几步,再度回头看他。
他还默默地望着我。
我就这样三步一回头地,被草儿拉到了嘉月那里。
等我给嘉月见完礼,喝了两口茶,这才慢慢回过神来,明白过来我刚才干了什么。这么一清醒,脸就如火一般烧了起来。
到底是说了。
一时间我又激动,又后悔,又担忧害怕,捧着茶杯浑身发抖。
嘉月问我国师如何,湖光山色如何,我乱七八糟说一统,都不知道自己答的是什么。
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一幕,我对着封峥说喜欢那一段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反复回放,我越回想越冒冷汗。
居然还真说了!
我擦了一把冷汗,仰头把杯子里的茶咕嘟咕嘟全喝了。
嘉月怪同情地看着我,“那国师真的如此美貌聪慧?看你这样,我也顿时觉得压力大了不少。也不知道将来如何应对呀。”
我只好傻笑。
心不在焉地回了院子,还没来得及休息,又被夏荷她们缠着问东问西。我想她们来了这北辽,平日里连院子都不能出,也怪可怜的,便耐着性子把下午的出游仔细描绘了一番。
草儿推门进来,面带困惑地说:“郡主,封大人在院外求见……这么晚了……”
“我出去见他!”我唰地站了起来,又忙克制住激动的声音,“咳,去见一见……”
我披上外衣走了出去。院门外,封峥穿着一身浅青色常服,披星戴月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副画一样。
我走出去,和他大眼瞪小眼,两个人都没说话。
周围的人都自动散了干净,留我们俩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