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易浊-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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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孙永年。他好像也是去看病。记不清了。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她什么都来不及想。身体已在瑟瑟发抖,连心都在颤抖。一遍一遍问自己,真的不要了吗?
自己的孩子。因为他的抛弃和利用,真不不打算要了吗?
可是,当初,她不否认,是含着怀了孩子稳顾浊心的想法来对待这个孩子的存在的。现在,顾浊弃她而去。孩子呢?
当护士戴上手套,一切都要进行的时候。她猛然地挣脱了束缚。心里的想法虽然是一瞬即逝,但她还是趁着存有留下的想法逃出了手术室。护士和医生都没有太多的阻止,可能这种情况发生的频率太高,所以不足为奇。
当她冲出手术室的时候,孙永年一脸焦灼的走来走去。看到她的那一刻,绽放出了笑脸。她不禁苦笑,自我安慰。虽然不是你期盼出现的人在等着你,给你安慰和怀抱。但是,好歹算是做了一个任性的决定。她没有错。不管顾浊走不走,肚子里的孩子始终她的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
可是,刚刚从产房里出来,昏睡了一阵。自己爬起来去婴儿房一个一个焦急的寻找的时候,在看到床边贴着的名字的时候,心忽的放松下来。她将他抱在怀里看了好一阵。才发现他左手的异常。左手小拇指后面,还有一根小小的不成形的指头,突兀的耸立。她的目光呆滞了一会儿,也只是一会儿。泪却禁不住酸涩的眼角,喷涌而出。
妈妈去世,顾浊离开,这对她的打击早已麻木不仁。如今,又是一重打击。她有些眩晕,受不住。也没人可以倾诉,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己承受。小卓子的左手是六指。
医生说,跟她怀孕时期接收到的辐射导致基因变异的可能性很大。是呀,怀孕的时候还是一意孤行,虽然挣钱,却忽略了环境对胎儿的影响。所以,小卓子是六指。医生说三岁的时候,骨头成型完整,可以考虑做手术了。
三岁的小卓子,孱弱不堪。给他做手术的时候,那是一场噩梦。陈清水如今都记得他撕心裂肺的哭声,蔓延至医院的每个角落。
、【163】烂熟于心
陈清水没有太多的钱可以住院,所以,几天之后,她就抱着出生几天的小卓子出院了。好在,她是顺产,所以倒也不至于多难受。单亲妈妈是没有月子可以坐的。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是不能出门找工作的。
小卓子三岁的时候,陈清水到医院和主治医生询问了很多关于手术的实情。风险不大。她考虑了很久,想到小卓子长大之后可能会有自卑的倾向,而且,懂事之后肯定会有关于自己左手的疑问。趁着小时候做了手术,应该回他来说会好一些。
可是,她考虑到了许多。独独忽略了小卓子自己的想法。三岁的孩子想法不算成型。只是单纯的趋利避害而已。当她把小卓子带到医院的时候,他的情绪还算稳定。她红着眼睛,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只是把他带到手术室的时候,她撕心裂肺哭嚎一直不断,小小的手一直攀着门把,扯着她的衣服,不肯分开。
哭喊声一直持续,她在手术室外走来走去,心里也在打鼓。听着他越来越嘶哑的叫喊,犹豫了一下,到底狠不下心。冲进去,把他抱在怀里。麻醉还没开始,她一把抱住他落荒而逃。
自此,她再没考虑过关于手术的事情。她说服自己,很多人天生就有残缺,一样生活的很好。何况,小卓子的情形并不严重。他不愿意,那就算了吧。她不想给小小的他心里留下阴影。
这些年来,偶尔的别人也会说她。但是她都可以不予理会。唯独云家的人不行。他们没有资格,无论是顾浊还是云家老爷子。都没有资格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小卓子早在出生以前就被他们抛诸脑后了。
高楼大厦遮住了些许的夕阳,陈清水从公园的椅子上起身,一看表,已经五点了。一发呆,时间就这么过了。
到了幼儿园门口,正值放学之际,家长,小孩子,乱哄哄的一团一团。陈清水蹲在门口半天的东张西望半天都没看到她家小卓子。逆流挤过拥挤的人群,去办公室问了老师,才知道,小卓子早就被人接走了。幼儿园的老师年纪不大,都是一群花痴的小女生,看见她来了,一拥而上,询问接她家小卓子的那个俊俏男人是何许人也。
陈清水脑子乱成一锅粥。孙永年老师们是认得的。那么,是谁?
俊俏?帅气?
陈清水恍然大悟。她一直就教育小卓子不要跟陌生人走。放学后不要到处乱走,乖乖呆在园里等妈妈或者孙爸爸来接。所以,小桌子一向很听话。不会无缘无故跟陌生人走的。
那么,这个人小卓子是认识的。
陈清水在心里一搜罗。答案揭晓。
顾浊!你到底要怎样!
小卓子和顾浊在一块的话,到不至于对他有危险。可是,对她而言,又是一件麻烦事。
她翻出手机。略一思索,拨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164】神色莫名
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低沉的声音气息的传来。
陈清水不自禁地握紧手里的电话,略一停顿。
“小卓子是不是在你那里?”单刀直入,她连寒暄的勇气都没有。
“清水。”答非所问,他的声音听起来一派闲适,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遥控汽车摩擦过地面的声音,还有脚步声,纷繁复杂。陈清水荒神的当儿,顾浊已经从客厅出来,走到长廊,看着屋前花园里绽放的鲜艳色彩,眉眼一弯。
“是不是?”其实,陈清水已经知道答案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是。”简短有力的回答。
“顾浊,我没空跟你玩。把他送回来。”她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是在调整自己有些糟糕的情绪,尽量缓和了语气,但还是有些锋芒和冲。
顾浊不说话了,好像在走动。耳边只传来他沉稳有律的呼吸,一声一声,像是飘进自己的脑海里,想拒绝都来不及。
像是在考量。良久,才传来一句‘好。’不疾不徐。
陈清水像是忽然的解脱了一般,二话不说,合上手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肺部得以延续呼吸。
顾浊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良久,合上手机。无声一笑。返回客厅,小卓子正和佣人玩得兴起,他靠在门框上,静静的看着。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子奇异的感觉,说不上多高兴,只是也没有了以前的茫然无措。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想到这里,已经足够温馨了。小卓子笨拙的启动遥控汽车,小小的手指头像是触摸到至宝一般,脸上可爱的笑容荡漾。顾浊又忍不住去看他的左手,目光涩然,也只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
陈清水大了公车回去,一路上都盯着玻璃窗外算不上美丽的城市夜景发呆。小卓子肯跟着顾浊走,那么,他们一定相处得很好了。心里有些安慰,却又有些愤然。养了这么久,说和别人走就和别人走了,不知道他这个妈妈在担心吗?
在楼底下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那一大一小才施施然出现在眼前。顾浊从车里出来,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卓子。陈清水马上走过去,踮着脚从他怀里把儿子抱出来,神色间难掩警觉。顾浊觉得好笑,俊眉勾勒出一个怪异的弧度。嘴角一扬,面容上的笑意呼之欲出。陈清水没空理会他,也不想理睬,于是,尴尬的气氛来袭。两个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突然地,陈清水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声一阵一阵响起,她有些窘迫,看了顾浊一眼,示意他过来帮把手。那厮却好整以暇,幽幽的看过来,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陈清水无奈,咳嗽了好几声,才憋出一句,“喂,帮我抱一下。”秀眉紧皱,说这句话仿佛耗费了她很多的力气。
顾浊接过小卓子,陈清水忙去掏手机,这是震动却停了。她拿出来一看,好几个未接来电,应该是搭公交的时候没听见。都是孙永年打来的。她略一停顿,微微侧身,偷偷看了旁边一眼,走开几步。按下键。
顾浊抱着小卓子,看她走远,神色莫名。
、【165】沉寂地偷窥
“喂,孙永年。有什么事吗?”陈清水走到小区的破败的草坪边,语气柔和了下来。
“清水,你在哪里,没回家吗?”彼端传来他温润的声音,言辞之间的关心意味很明显。陈清水想,他定是听到了小区外面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的嘈杂声,她的目光也变得温软了。
“嗯。你呢?”
“哦,我在路上,下班了。”躲在树后面的孙永年看着陈清水在草坪边踱来踱去,嘴角不禁一弯。可是,当目光转向,触碰到那个刺目的身影以及他怀里熟悉的小小的一团时,却敛了眉目。
“小桌子呢?”他又问。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细瘦的背影,握着手机的手不禁加了把力。他看不到自己此刻的神情。他在紧张。
〃哦,在家里,我马上就回去了。”其实,只要她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这句并不严实的谎言是多么拙劣了,可是她的心里虽然有愧疚感,但是没有要去解释的觉悟。
所以,孙永年望着她被夜色模糊了的侧脸,身心都沉寂下来了。
“哦。”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
“还有事吗?”陈清水问。
“没了。你早点回家。”
“嗯。再见。”陈清水合上手机的那一刻,心蓦地也放松下来。到底是有些心虚的。侧身一看,顾浊好不顾形象的坐在小区破败的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一双俊眉微蜷,深邃的黑眸斜睨着她。
她低了头。很尴尬。
“给谁打电话,这么久?”顾浊看来很不满,语气有些冲,还有些——酸?!
陈清水极度怀疑自己听岔了。
“关你什么事!”她语气也不好。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孩子他妈妈,怎么就不管我的事了?”他像是个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无理取闹。而且,薄薄的唇竟然像模像样的撅起来了。这与他的帅气和邪魅相斥,无端端的显得很滑稽。
陈清水到底憋不住,嘴角荡漾开。
不算厚重的空气里,孙永年穿透层层夜障,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眼里,掩饰不住的浓浓伤感。他想,也许早在初遇她的那个晚上,不适当的时间,不适宜的地点。所以,注定得不到的她。即使,陪伴了这么多年,她的心或者死了,或者就不在他身上。
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她能接受他,也不会等到这一天。所以,算了吧。在他孙永年的眼里,深爱一个人,为她付出了一段时间,看着她幸福,也是好的。一个人幸福总比两个人孤独要好得多。
尽管,他明白这种幸福是涩然的。
、【166】谁是清粥小菜?
陈清水踮起脚又从顾浊怀里把小卓子抱走。头也不回的往楼道里走。事隔经年,她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跟他说。尤其是,前几天还半推半就的糊里糊涂的上了他的当,其实也不叫上当,最后关头,若是自己执意阻止,也不会怎么样的。事实证明,在顾浊面前,她总是被牵着鼻子走。并且还是不由自主的,都怪自己脑袋太笨。
走到门口,一只手抱着小卓子,一只手要去掏钥匙。小卓子已经六岁了,可是没有六岁孩子应该有的重量,好像抱在怀里都是一片云,弱弱的。这样一想,心里不经意的有些酸楚。眼角湿润了,模糊了视线,要是好像也和她做多,躲在包包里怎么也搜不出来,好一阵子,她急了,手不自禁地抖起来。
身后突如其来的一股子热气贴近。一双大手稳而有力,箍住她的包,往里掏了一阵,挂在圈子里的钥匙就出现在那指节分明修长的手里。陈清水后知后觉,转身一看,冤魂不散!
她眉心紧促,嘴角不自觉的嘟囔着,魅惑之中透着可爱,一点也不像一个六岁孩子的妈妈。顾浊眉眼弯弯,心情很好的样子。深邃的眼睛里,清亮些许,不复往常的黝黑。
陈清水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开门,把小卓子放到卧室里的小床上,出来要关门。那个无赖却自己走了进来,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毫不避嫌。高大的身形挤进沙发里,一点也不协调和融洽,闲得很滑稽。陈清水忍俊不禁。复又故意板起脸,走到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这狗窝容不下您这位大少爷,慢走不送。”意味很明显。
“清水,这么狠!好歹我也送宝宝回来了。没功劳有苦劳,总得请我吃顿饭吧。”顾浊调侃的语气,戏谑的眼神,一条腿闲时的搭在另一条腿上,怡然自得。完全把这里当自己的地方了。
“粗茶淡饭,您吃不下的。”陈清水头都没抬,继续据理力争。
“不会不会,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来点粗茶淡饭也是好的。”一语双关,邪气的笑意很明显。
陈清口水气急,这不是拐着弯儿说自己是清粥小菜吗?我就是清粥小菜了,偏偏还有人死皮赖脸的缠着,哼。
她不再理他,转身去厨房。
这顿饭,做得很不安宁。陈清水离发怒的边缘很近了。可还是咬牙忍着。顾浊像个鬼一样的在客厅和厨房游荡,在她眼前飘来飘去 。那么大一个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