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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清水易浊-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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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浊,在陈清水心里,第一次有了丑陋的含义。人无完人,饶是她心里的顾浊再如何完美无瑕,也定是有缺点的。并且是她不愿意接受的缺点。
人都是如此,心里美好的幻想被现实吞噬掉之后,惆怅和寥落倒是占据了大半。
陈清水呆呆愣神,眼神茫茫然,看着远方,又像是在看着虚无。
她是狠不下心别离的,也没有这个勇气。当初,选择和他在一起时,那样的毅然决然,现在,为了这点小事,姑且就说是小事吧,而别离。不是作茧自缚是什么。
然而,在一起却是煎熬。那一个晚上之后,两人都绝口不提当晚之事,从此相处,如履薄冰。他们想要厮守,却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怕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触痛了对方,渐渐地相对无言,各自沉默。
沉默,是目前,他们两人之间最好的润滑剂。有意无意的闪躲,深深浅浅的无奈,一块一块的尴尬,最后的结局,当如何?
原谅她,现在提不起兴致给他任何安慰。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每个人最终都只能自己舔着自己的伤口。
何况,她身上的,心上的伤口,几乎全部来源于他。这不是埋怨,是事实。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就是那个被打了还甘之如饴的傻子。
坐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瞧着外面青葱的颜色,其实,什么都没有落入眼里。只是单纯的遐思。
她一度试图为那天晚上的顾浊找一个恰当的缘由,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缘由。只是屡屡失败。
她逼迫脑袋里的记忆工程,命令它把这段难堪生生抹去,不留痕迹。结果,却并不乐观。许多事情,越是逼迫,越适得其反。这种事,不过是男女之间不分尺度的调侃罢了,习惯了,次数多了,也就好了。自己本不是个传统的女子,若是矜持,便不会怀孕。现在,又故作矜持个什么劲呢?有意思吗?
没意思。味同嚼蜡。只是,无论如何都跨不过那道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看似简单,实则复杂。强迫和自愿之间,往往没有明确的距离,一步之差,走错了,便是解不开的误会。
那么,就当自己是欲拒还迎好了。
这样想着,面容上的泪水,却像决了堤似的,自顾自的流淌,最后,泪流成河。眼泪是无谓而徒劳的液体,流泪的人是愚蠢而可悲的。它最不听话,总是违逆,确往往是心里最真实的反应。
顾浊呢?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同自己一样在煎熬?毕竟,爱情里最无奈的便是貌合神离。这似乎比分开更痛苦,分开了,留着美好以供怀念。强忍着在一起,只有相看两相厌。




、【107】情爱不在,徒留伤害

顾浊也不好过。他后悔,痛恨自己。不是不了解陈清水,不是不知道她心思单纯,不是不知道她容易受伤,就像易碎的玻璃,脆而柔弱。那天晚上的自己,他现在想来都觉得可耻和陌生。他的心里就像潜伏着一个罪恶的毒瘤,平日里睡觉,关键时候觉醒了,就不顾一切的伤人。
 或许,一开始,接近陈清水,本身而言,就是一个错误。这个错误,导致了日后不可避免的伤痛
  每天晚上,躺在一张床上,心却似隔了千山万水。双人床中间慢慢塌陷,渐渐裂开,最后,成了一片海。隔云相望,遥遥无期。偶尔一个浪花,就足以将他们淹没。
  所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窘境不是一天两天突然造成的,他们背后,潜伏着一个深渊。
  情爱不在,徒留伤害。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也许隔得最近的,只有彼此的身体。相互慰问。期间,不再有任何内容,仅仅是摩擦。
   这样僵硬的维持,两个人都倍感吃力。可是,谁也不说,像是在角力,维持表面的平衡,谁都想撑到最后,摆脱先放弃的罪名。谁也不低头,仿佛这样,才对得起内心执迷不悟的自尊。
   少年人的爱恋,也许爱情的方式尽是是错误,然而爱情的直觉永远是敏锐的,初生牛犊不怕虎,总总以为,一场情爱里,不会受伤。到底,这顽固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不得而知。
  陈清水虽然还有些后怕,但还是努力想挽回。
  顾浊虽然后悔,也只是仅此于对她的伤害,所有的伤害。他还是,想把她留在身边。挽救糟糕的境况,刻不容缓。只是,内心里,总是忘不掉她和孙永之间年真真假假的暧昧。他从来,最受不了的,就是欺骗。尽管,他正在做的就是自己最不齿的的行为,失去了诉说的控告和资格。
  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就连在家里做事的李阿姨,都发觉了这种尴尬的沉默的气氛,她哀声又叹气的。这小俩口子,定是闹矛盾了,年轻人,小打小闹的,床头打架床尾和嘛。不碍事的。
  只是当这种怪异的不安定的氛围持续到第十天时,就连一向乐观的李阿姨都不淡定了。餐桌上不再有欢声笑语,小陈不再巧笑嫣然,连面容,都憔悴了不少。小顾呢,一向最是仪表堂堂,最近,也是胡子拉渣,神情疲惫。这——怎么了?
  当然,答案只有当事人知晓。
  沉默到最后,只有爆发这条唯一的途径。把心中淤积的所有不适,所有痛苦,都一泄而出,或许,就能安宁了。然而,安宁也有两种,真正和谐的安宁,和貌合神离的安宁。
  很不巧,他们之间,恰恰是后者。




、【108】爱情不过是一种疯

很不巧,他们之间,恰恰是后者。
那天晚上,两人各自坐在长长的餐桌两头,低头吃饭。陈清水斟酌了良久,始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一直是扮演弱者的角色,这次,也一如既往吧。
   “顾浊,你知道我们上次去医院化验的单据在哪里吗?我这两天在做宝宝手册,这些想保留下来。却找不到了。”她抬起头,没头没尾的说。
顾浊几乎在她出声的一瞬间,手中的筷子掉落在餐桌上,眼里,掩饰不住的惊喜,猛地抬头,凝视着她。真好!这是她这十天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感觉她的声音穿梭过长长的时间河流,缓缓而来,密密麻麻地顺着他的心扉填满充盈。他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看她了,她果真是消瘦了不少。
陈清水也看着他,她想,他们到底是恋人来的,及使发生了不愉快,再次对视。也不会有太多的尴尬,只是,觉得遥远。她在等他的答案,他却像是未听见一般,呆愣住了。
   “顾浊?你有没有看见我在医院检查的单据,还有,超声波图?”陈清水又问。
顾浊像是一下子幡然醒悟似的,开始还迷茫地看着她,一下子,目光转为深沉,黝黑的瞳眸染上了雾气,朦胧不清。他的动作一顿,手就僵在半空,沉默了良久,脸色忽而阴沉下来,眉间蕴藏着怒气,“我怎么会看见你的东西?自己的东西不好好保管。不见了,就来问别人。”,面无表情,冷言冷语。
陈清水的心在那刻,忽然的就被针扎了一般,尖刺刺的疼痛,痛得她不能呼吸。‘你的东西?’‘别人?’原来,肚子里的孩子,说到底,和他半点关系全无,原来。。。呵呵,她是这么的荒唐而可笑。你到底在期盼什么呢,不过是随机的找些话和他说,却意外地套出了他的内心的真是想法。陈清水几乎想放声大笑,笑她愚蠢的执着,和内心无可救药的顽固。
顾浊在话出口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不是不知道这些话很伤人,只是,不假思索,冲口而出。他到底,放不下面子。看着她渐渐转为痛苦的表情,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不经意间握得紧紧的。
   好吧,陷入僵局,她亦不打算营救了。再执意和顽固,得来恐怕就是更多的伤害,这种毫无意义的争吵,让它就此止步吧。她生生遏制住就要脱口而出的话,有时候,言语比利剑更伤人,因为它主攻的是人心。心往往比外在的皮囊更难治愈。
   当你和所爱的人陷入争执的时候,仅限于这个争执。不要把陈年旧事都翻出来。她依言而行,但愿,彼此之间,不会陷入更绝望的境地。
   爱情不过是一种疯。风干了寂寞,燃烧了热情,退却了荷尔蒙,之后,便是永无止境的煎熬。
   一如现在的陈清水和顾浊。
   伤口没有痊愈,反倒被腐蚀。渐渐的就溃烂了。那天算不上有好的谈判,没有点亮他们之间逐渐黑暗的距离,反倒弄巧成拙。




、【109】】痴男,屈指可数;怨女,不计其数

不欢而散,徒留悲伤。
陈清水独自呆在她一人的狭小空间里,这里,单单只属于她的空间,没有他的气味,没有他的呼吸,没有他的足迹。这样,才能够保持表面上的太平。不至于歇斯底里。
顾浊呆在他的书房,依然忙碌。陈清水从未曾奢望顾浊会为了他们之间的琐碎而劳神,事实上,他的的确确没有。爱情于他而言,是生活里一种锦上添花的行为。有了,他欣然受之。没有,他无动于衷,照样过。只是,一旦锦上添花变成了累赘和劳苦,他就潜意识里毫不犹豫的拒绝。毅然决然,典型的趋利避害的生物。
 她对顾浊而言,也是一个道理。女人于他,只是如天上的白云一般。徒增点缀,偶尔的,有了闲情逸致,会和他嬉笑怒骂。一旦点缀变成了一种拖累,就毫不犹豫的抛之开外。
 她不喜欢,也不赞同。却无可奈何,单单是深爱着他这一点,就注定了她的无可奈何。
 所以,大概如此,世界上才会有那么多深闺怨妇吧。
 痴男,屈指可数;怨女,不计其数。
 顾浊心里有苦难言,其实,陈清水所说的那些东西,他看见过。并且,还是他拿走的。至于拿走干什么,他是万万不能说。一开始,就是一场华丽的完美的预谋,干脆,何不骗她到底?
 他想,谎言一旦能坚持到最后,那便也成了真相了。现在的他,是在豪赌。犹如在走钢丝,每一步都须小心翼翼,否则,便是万丈深渊。
 年少轻狂如他,何曾知道,谎言之所以称做谎言,那便从来没有成真过。世界上有哪一种谎言,到最后,会华丽丽的进化成现实呢。简直是,天方夜谭。
  两种不同的属性之间,如何交换?就如同隔着种群的动物,如何生子?驴和马,生下来的是骡子,骡子却再无能力变成驴或者马。尽管,这个比喻,并不十分的微妙微翘。
  道理,却是一样的。假是假,真亦是真,最佳的状况,也不过是亦真亦幻。就连这个,都会有时间的限制。
   真相,说到底,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两颗原本相连并不紧密的心,一旦出现了不可预料的裂缝,这条如蜘蛛丝般细腻的痕迹也会被当事人刻意放大到无限。情情爱爱,就像是一壶茶,如若遇到某些不可抗拒的因素,怎么泡,都是苦不堪言。然后,是更刻意的疏离和更无奈的窘境。
  顾浊和陈清水,面临他们自交往以来最大的考验和困难。无论是从走路的方式还是步伐,都亟待调整。以避免更多的误会和矛盾滋生。很多人,一旦错过了,就是陌路。
  只是,他们两个都兀自陷入被各自无意识放大的危险境地之中,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们,属于后者。




、【110】疼痛的快要死去,苦涩的不能呼吸

这个原来注满浪漫气息和闲逸的木屋子里,现在,死气沉沉。如果两个人的意识里存在了距离,身体离得再近,就算是囚在一个狭小的密室,也只是各自呼吸,毫不相干。
 陈清水沉默寡言。顾浊依旧我行我素。之间,不再有交流,不管是言语上的,还是行动上的,亦或是神色之间的互动。当默契不再是默契,尴难过和尴尬并就驾齐驱。
 这其中,显著的变化,陈清水不用刻意测量,也可以得到详细的数据。
 首先是,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七点,七点半,八点,十点,午夜,然后,干脆不再有回来的迹象。
 再是,他的神情。疲惫,疲惫不堪,淡漠,冷漠,微醺,邪气的嘴角泛起微不可见的自嘲。
 他的姿态,他的气息。薄荷味的清凉,烟草的清香。胡子拉喳,眼圈泛红,酒气,浑浊的酒气弥漫,走路摇摇晃晃。
 最后,是陈清水最不愿见到的,也是她始料未及的。他白色的衬衫,上一刻还有她亲自熨帖舒展的痕迹。这一时,却沾染上了女人刺目的红唇印。那鲜红的颜色在水渍里渲染开来,像极了一张血盆大口,阴森的袭涌而来,狂妄的嘲笑,要将她吞噬殆尽。
是谁的?她不知。唯一清楚的,不是自己的唇形,丝毫不用怀疑。她从不用这种粗浅的东西,起码,在她的意识里,是浅显的东西。
那究竟是谁的?不知道。
心疼不疼?痛不痛? 苦不苦?
很疼,很痛,很苦。
疼痛的快要死去,苦涩的不能呼吸。
她揪着洗衣机盖子的手无声的握紧,直到扭曲,才能让摇晃的身形不坠落在地。
如何,才能落到这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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