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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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恤衫套进脖子里的时候,不小心牵到了易晚栀随身的项链。易晚栀没有注意到,就使力抽了一下,结果一不小心,项链就从中间裂开了。
“叮”地一下,从脖子里滑落到了瓷砖的地面上。
易晚栀没顾得上把T恤衫穿好,就慌忙地蹲了下去。她把项链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生怕再造成了二次的伤害。
项链是狱中的父亲送她的,母亲早逝,没来得及留下什么就走了。父亲就用母亲留下的一根项链,作为她的念想之一。而易晚栀也一直是个恋旧的人,东西戴得久了,突然断开了,真让她措手不及。
她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是眼睛里有点酸涩。或者,那种酸涩应该解读为苦楚。
易晚栀蹲在地上,看着那串项链的断裂口,突然情不自禁地留下了眼泪。脚上失力,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以一种极其孱弱的方式。
她知道现在没有人看见她,所以她可以放肆地偷偷哭一场。在学校的时候有同学,容许不了她软弱。在宿舍有舍友,容许不了她哭泣。现在,她有了一个幽闭的角落,能够供她酣畅淋漓地哭一场,也够了。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委屈的点在哪里,不是因为那个醉酒客人的无理取闹,不是因为当众出了洋相。只是因为,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没有施以援手。
还因为,那个人是江崇。
易晚栀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软弱的人,毕竟那么多年父亲不在身边,她也一个人勤工俭学撑了过来。只是,在面对江崇的时候,她所有的坚强都变成了无助。
这些年,江致一直暗中帮她她也是知道的。她每次都在拒绝,因为不想受到江致的恩惠,以防未来还不清。
但她却一直渴望江崇的帮助,即便是零星的一句话,鼓励的一个眼神,她都觉得值得。
或许到了这个时候,易晚栀才知道,即使她从公主一下子堕落成灰姑娘,对于江崇的那颗心,也从没死过。
遇火即燃。
**
室外,豪雨如注。
易晚栀站在酒店门口,抬头远远地看了看漆黑的天空。路灯垂落的倒影下,成绵连片的雨杂乱地掉下,落入地面上,无迹可寻。
她看一眼手上的表,指针已经指向12点钟的方向了。如果再不回去,怕是连学校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于是,她想也不想地头也不回地就往雨里冲进去。
氤氲的车厢里,带着几分潮湿的气息。江崇坐在车里,看着易晚栀疯狂地冲进雨里,没有说任何话。等到易晚栀跑得有些远了,他才温吞地朝坐在驾驶座上的孙正清说:“跟上她。”
孙正清打了几圈方向盘,正准备驱车盯紧易晚栀的时候。江崇忽然一瞬不瞬地开了口:“远远地跟着,别让她发现。”
“是。”
孙正清真是觉得怪异透了,江崇先是在酒店里,为那个拉琴的女孩子打抱不平。之后,又让他把车停在酒店门口,闷声不吭地等了好久。直到这个穿T恤衫的女孩出现,才让他像个跟踪者一样,跟着她。
跑到公交车站的时候,易晚栀已经从头到脚像是被浇湿了一样。夜风很冷,夹杂着潮湿的水汽,就像是在滨海沿岸,咸湿的海风拍打在脸上,冰凉刺骨。
易晚栀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妄图让自己暖和些。刚准备站起来,却猛地打了个喷嚏。
身后,是一家24小时的便利商店。易晚栀经常乘夜班的公交车,因此,她估摸着一时半刻,公交车也不会来。正好,外面雨下的大,去便利商店避避雨也好。于是,易晚栀又重新跑进了雨里。
便利商店的温度很适宜,比起初秋的微寒的天气,这里反倒像是一个天然的温暖大棚。易晚栀在便利店里兜了一圈,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路过蛋糕柜台的时候,突然被一块慕斯蛋糕吸引了。
手机突然热闹地响了起来,在夜半空旷的商店里,显得格外突兀。易晚栀也有些惊讶,是谁打她的电话。
易晚栀还在用很老式的翻盖机,是很多年前的款式,就好像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一样。翻开手机盖的时候,易晚栀才知道,原来不是谁打她电话了,只是因为闹钟响了。
12点钟准时响起,时间跳转一天之后,是易晚栀的生日。父亲入狱的这几年,易晚栀已经习惯不过生日了。这支手机还是父亲没进监狱时买的,也是后来,易晚栀才知道,每年她的生日,父亲都给她校准了闹铃,准时响起生日祝福。只可惜后来父亲离开了,她也就没了生日。
即便每年她生日的时候,江致总会准时准点地出现在她面前,但她也觉得完全没了往日过生日的气息。江致送的礼物,大多是昂贵而高档的。她每次都拒绝接受,于是江致想了各种法子,起先是拆商标牌,最后变成了定制款,没有商标,没有标价。
在易晚栀的心里,江致一直是个好哥哥。而江崇,永远是一场难以企及的梦。
有时候易晚栀觉得,人真是贱,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拼了性命都要去尝试。
就比如她对江崇。
江崇的每次生日,易晚栀都会翻来覆去好久睡不着,只为了给江崇想一个贴心的礼物。而每次易晚栀生日的时候,她总是满心欢喜地等着江崇的礼物。但江崇每一次都会冷冷地告诉她:“我哥送了,我就不送了。”易晚栀一头冷水。
越是激流涌动,越是迎难而上。
易晚栀把她对江崇的感情,归纳成这么一句简单的话。
“麻烦你,我要这一块慕斯蛋糕。”易晚栀收敛了回忆,对服务员说。
“好的。”
服务员麻利地帮她包了起来,递到易晚栀手里。易晚栀对她微笑了一下,走出便利商店。
易晚栀并没有走出去,只是一个人坐在便利商店门口的台阶上,愣愣地出了神。她还记得,以前父亲在她生日的时候,总喜欢把慕斯蛋糕涂在她的鼻尖上,带着和蔼地笑意跟她说:“慕斯蛋糕是给最幸福的人吃的,我家晚栀就是最幸福的孩子,才能吃这么幸福的蛋糕。”
以前,易晚栀深信不疑。现在一勺一勺地挖着,她只觉得,那是唬人的罢了。
慕斯蛋糕粘腻的口感在嘴里泛滥开,易晚栀吃着吃着,就有些眼眶发烫。不知不觉,啪嗒地一声,咸湿的眼泪就滴在了蛋糕里,瞬间陷下了一块凹痕。
她把那一块沾有眼泪的蛋糕剜了,送进嘴里。甜腻的口感,已经掩盖了泪水本身的咸味,什么都没留下。每滴下一滴眼泪,易晚栀就会懊恼地把那一块挖掉。
结果,她不知道,每吃一口蛋糕,就吞了自己一口眼泪。吃下去的都是绵软的蛋糕,咽下去的都是苦涩的眼泪。
**
江崇坐在车里,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面无表情地观赏着易晚栀的所有动作。只是,微微蜷缩起的指节,暴露了他的心绪。
看起来,并不平静。
江崇看着易晚栀从便利店走出来,然后默默地蹲坐在台阶上,一勺一勺地挖着那一块蛋糕。她的身体有些颤抖,江崇知道,那是易晚栀在哭。
易晚栀很小的时候,就不喜欢在别人的面前暴露情绪。甚至于每次哭的时候,她都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她只是垂着头,默默颤抖着身体。甚至连抽噎都细微到,让人难以听见。
江崇清楚易晚栀的每一个小动作,深谙于心。只可惜,他不能爱她。
今天是易晚栀的生日,江崇没有忘记。去酒店也是多番打听来的,他本来只准备远远地看她一眼,然后默默走开。只是在看她被那个醉汉欺负的时候,他忍不住出了手。他可以容忍易晚栀的任性妄为,但是,别人永远不能伤害她一分一厘。
因为,面对易晚栀的时候,他永远是个吝啬的奸商。
在易晚栀挖蛋糕挖到第三口的时候,江崇拨通了江致的电话。
“喂,哥,你在哪里?”
“那你尽快到丽景酒店旁边的公交车站,易晚栀在那里。”末了,江崇还不忘加上一个定语:“她一个人。”
电话挂断的那一霎那,他听见江致的声音略带蹙迫地响起:“我马上到!”
江致对易晚栀的心思,江崇一直知道。因为那个人是江致,所以他不会争。甚至,他还会摊开双手,把易晚栀拱手递给江致。
江崇一直坐在车里,陪着易晚栀一口一口地吃完蛋糕。在最后一口蛋糕见底的时候,江致打着伞出现在了易晚栀的面前。
黑色的定制皮鞋出现在易晚栀面前的时候,易晚栀满脸的惊讶。因为她想到,今天的江崇就是一身纯黑色的打扮。于是,她满脸惊喜地抬起头去,连动作里都带着些欣喜的成分。
然而,那人眉心里没有那一颗细小的痣。他是江致,不是江崇。
远处,有车子启动的声响。易晚栀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去,就在她回头的瞬间,车灯辗转,迅速驶离了道路。
雨滴稀稀落落地滴在伞上,伞下站着她。然而撑伞的,不是江崇,是江致。
她不是傻子,不用脑子想,她也知道,是江崇找江致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1:掌心的梦话(五)
江致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
江致脱下被淋湿了一半的外套,靠在椅背上,径直进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等他披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江崇已经漫不经心地倚在房门口,以一种极其慵懒的方式。
“阿崇,今天谢谢你了……”摆放在书桌上的助听器被江致拿了起来,重新塞进耳朵里。
“没事。”江崇走进了房间,直接坐在了江致的床上:“哥,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江致回过头,看了一眼说:“我没跟你客气,你就当是我替晚栀谢谢你好了。”
江崇没回话,倒下身就躺在了江致的床上。脑袋枕在交叠的手掌,江崇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灯光有些刺眼,江崇闭上了眼,说:“知道你喜欢了她那么多年,能帮忙的,总是要帮的。”江崇原本是想用戏谑的口气说出这段话的,只是说出来的时候,连他都感觉到了话里的沉重。
“阿崇,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听起来心事重重的。”江致拿起一块米白的毛巾擦了擦湿透的短发,问江崇。
“没什么。”江崇岔开了话题,说:“还不是因为公司里的事,江霆年一直虎视眈眈的。而且,最近我发现,他一直在联合其他的股东吞并他们的股份。”
江霆年是江致和江崇的叔父,当年父亲退居斯南集团二线之后,江霆年的野心就开始爆发。后来,在他们的父亲病逝。而斯南集团的第二把手易启鸣,也因私吞公款锒铛入狱。江霆年趁机利用用强硬的手段,在董事局谋得了一席之地。因此,现在的斯南集团已经分裂成了两派。一派属江致江崇,另一派则是倒向了江霆年。
而江崇现在归国,也是为了跟江致一起,联合对付江霆年的。
江致放下了手里的毛巾,回过头看着江崇,认真地说:“阿崇,现在你是公司的主心骨。切记,一定要小心江霆年。他是个老滑头,很难应付。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现在在怀疑,晚栀父亲的事情,也是他在栽赃陷害……”
江崇不解:“哥,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这不过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江致皱了皱眉,继续说下去:“当年父亲病逝的时候,公司里乱成一团。那时候也是晚栀的父亲在主持大局,如果是晚栀的父亲有异心的话,早就在那时候夺了董事长的位子了。不会在过了几个月之后,才开始私吞公款的。阿崇,你不觉得这一点太可疑了吗?”
“确实,江霆年确实老谋深算,要扳倒他,还需要多找些证据。”江崇的眉头也锁紧了,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嗯,你要小心些他。”江致顿了顿,继续说:“当年晚栀的父亲出事的时候你在国外,不然你看到了江霆年张牙舞爪的嘴脸,也绝对会起疑心的。毕竟,阿崇你比起我来,优秀了许多……”
“哥,你说什么呢?”江崇从床上站起来,用如出一辙的眉眼看着江致:“这些年要不是你,我跟妈估计在国外也不会安生。现在回来,我也只是协助你的。等把江霆年铲除了,你还是安安稳稳地做你的董事长。至于我,就继续回英国逍遥。”
江致走过去,向小时候一样,对着江崇抬起了手掌:“givemefive。”
江崇也勾了勾唇,迎上了江致的手掌。
“对了阿崇,我刚刚去接晚栀的时候,发现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你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吗?”还没等江崇回答,江致又继续说下去:“而且,我还闻到她身上一股红酒味。我问她她又不肯说,我真怕她是被欺负了。”
“嗯。”江崇淡淡地回了一声,说:“她在酒店遇到了醉酒撒泼的男人,被泼了一身红酒。”
江致眼神微眯:“是谁?”
“是吴氏企业的少东。”江崇补充了一句:“放心,我已经解决了。”
“好。”因为这个事情,江致看起来表情有些阴郁,没有再开口。
江崇见江致的表情有些僵硬,也不愿在多说什么。他径直往门口走去,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问江致。
“哥,易晚栀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那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