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夭-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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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叶子归对这些照片有兴趣,考虑到我这一去医院也不知道要呆几天,于是把换下的衣服洗了下,由着叶子归翻照片。我承认没整容之前的我确实不如现在好看,但是叶子归有权知道那些,如果他接受不了我之前的模样,那就趁早散了。
在阳台晾完衣服出来,发现叶子归已不在客厅,心里大叫一声不好,迅速跑向房间,果然见叶子归踱着方步在参观我的房间。
因为是小套型,只有两室一厅,一间我用,一间南乔用,所以我的房间是将书房和卧房合在一起,墙上挂着两幅叶子归的画,书柜里摆放着一些在我看来在叶子归眼中应该算是闲书的书,书桌上摆放着新添的笔墨纸砚,还有信手涂鸦的几个字。那几个与其说是字,还不如说是狗趴的爪子,这在叶子归这样的大师级面前根本就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了。
趁着叶子归还没注意到,赶紧过去抓了叶子归的手就往外面拖。可我小瞧了男人的力气,这男人若是不想跟你走,你怎么拖都是没用。叶子归以力借力,倒是把我带到了书桌前面,那上面有我临摹的王羲之的“兰亭序”,其实与其说是临摹王羲之,不如说是临摹叶子归的,我把他放在网上画廊里的这副字贴打印出来,临睡前写几个字。
想把这些字抢过来揉了,偏又被叶子归抢先拿在手上。将一张张宣纸翻过,愈看速度愈慢,仿似要在这上面看出花来。半晌过后方将目光掉转在了我的脸上,我分明看见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我想他是对我失望了,果不其然,叶子归指着这些字说:“以前练过书法吗?”
我赶紧摇头。
“初学的话写得很是不错了,倒像是以前有练过的。”
姑且把这话当做是称赞我写得不错。心情略好。
“笔力较弱,手也受过伤吗?”
我欣喜地点了点头。天可怜见,这可是最好的借口了。
耳边听到一声叹息,分明来自叶子归。
这一声叹息不知是个什么意思,待想从叶子归的脸上寻出个蛛丝马迹来,却见他已放下纸,将目光移至墙上的梅花图,然后忍俊不禁地指着画对我说:“这是梅花?”
我一愣:“难道不是?”
“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字。这是萧飞扬的。当日我在画这幅桃花的时候正巧萧飞扬过来,说有一同学特别仰慕我的画,然后就索了去。我说好歹也该题上字,他说不用,且说那位同学特别仰慕他的字,所以,结合了。没想到这个萧飞扬,居然冒我之名如此混题。”
“那会不会是他根本也以为这就是梅花呢?”
叶子归笑道:“当然不会,学画的人哪里连这个也区分不开来。呵呵,不过我好像知道他是什么用心了。”
好吧,我也知道。我咬牙恨恨道:“这萧飞扬真是欠扁。走,扁他去。”
第15章 有女仳离,啜其泣矣
当然我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真的去找萧飞扬,可是这笔账我却是记下了,等我妈的事告一段落,肯定是要清算的。
叶子归见我一路还是不开心的样子,安慰道:“其实他也是好心来着。”
确实好心来着,把一幅桃花作假成梅花给我,因为知道我断不会把桃花这么挂在房里。结果还真邪,居然还真招来了叶子归这株绝世桃花。
其实我并不是不开心,而是觉得挺丢脸。这没文化的人多了,只是像我这样连桃跟梅都不会分的怕是没有了。哎。
叶子归又说:“桃花跟梅花最大的区别是桃花通常有叶子,而梅花没有。而我那天实在是还没画上叶子就被萧飞扬抢了,所以,认不出来也是常情。”
好吧,给了我这样大的台阶下,我再挂着脸就显得太孩子气了。
车到医院后,我让叶子归不必进去,叶子归却相当坚持。我仰头对着叶子归:“这要是守一年呢,你也陪着?”
“陪。”
“两年呢?”
“陪。”
心里有股暖流,自心里一直暖到胃里,很暖很暖。
我与叶子归一起出现在病房里的时候,着实被舅妈夸张的表情吓了一跳。继而才想起是叶子归的容貌惊着她了,而她夸张的表情也险些把我们给惊着了。
送舅妈出去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苦口婆心说:“白闲啊,遇上个好男人不容易啊,你都这把年纪了,等你妈好了,就把事给定了。她都为你这事操碎了心了。你也真是,一早要是跟你妈说了,你妈兴许也不会晕过去了。哎,这要快点醒过来才好啊!”
一早唉一早,一早我不是也不知道吗?
想着我妈可能也是真生气了,接连十来天就这么昏迷着,睬都不睬我一下。心里想着有一天肯定会醒过来,于是就这么堪堪守着。而白大褂说这样守着没必要,因为不知道病人会什么时候醒,或许昏个三年五载的也说不定,医院有监控,病人若是醒过来便可第一时间通知病人家属。可我仍倔强地守着,可是随着每一天的失望,加上白大褂的专业建议,我最后妥协,守满一个月。这样妥协其实有一部分来自叶子归,他当真每天都陪我守着。只是我之后没有像第一晚那样生生睁着眼睛看我妈,晚上该睡还是会睡一会儿。叶子归通常会在这个时间被我赶回去,第二天一大早又会提着早餐出现在病房里。
在医院守着无事的时候,我让叶子归将笔墨纸砚全数带了来,说要拜师于叶子归门下学书画来着。叶子归含笑答应,又不知从哪弄来张小书桌(我估摸着是从白大褂那里弄来的),如此万事俱备后,俩人当真舞文弄墨起来,倒把个病房弄得像个书斋。
叶子归当真是个好老师,只是我实在不是个好学生,一来是底子太差,二来是年岁太大,已过了学习的最佳年纪,三来这手确实不听使唤,稍微奋笔或是执笔过久都会发疼。所以,这样几日下来,竟没有达到我想要的那种境界。叶子归笑说就这几日还想要什么境界,我回道:“怎么都得看起来与你的般配。”这话说得甚是没头脑,可却显然甚得叶子归的心,他握住我的手写起了字,完了指着字说道:“这可般配多了。”
那是四个大字“珠联璧合”。
我看着这四个大字暗暗发呆,曾经我是觉得这四个字应该给叶子归跟她的亡妻才对。、传言那是个真正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叶子归见我发愣,笑道:“写得已经很好了,说真的,很少有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这么好的字来。”
这是叶子归第二次夸我了,为了不让他看出我在想什么,敛了敛神笑着说:“我是个天才吧!”
“嗯。”叶子归的目光里盛着一种叫做爱的东西,差点没把我给溺死。
情人眼里出西施啊。我只能这么认为。
当手腕疼痛的时候,我会稍稍停滞下来,尽量不让叶子归看出来。但最终想来还是让他看出来了,他拿来了一堆书,说道:“都是些好书,练字之余也应该看点书。”说罢夺了笔去。
叶子归拿来的大多是古诗词或是散文,翻看了两本之后我就起异议,说要看小说。他笑笑道:“这可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我回以一笑:“是啊!本姑娘就是喜欢看小说又怎地。像你的这些书,老早就读过了。”
“读过了。那可记住了?”
“记住了。”想考我,那便考吧。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这首诗……”叶子归开了个头,便如此停顿住。我料想他是要我接下去,于是张口刚要续,见他手里扬着这本书说:“出自这本书里的哪一页?”
“哪一页?”我瞪大眼睛重复着问,这哪里跟哪里啊,鬼才会记得是哪一页?
“哪一页?”叶子归很是认真地重复着问题。
“这个难度稍稍大了些吧,谁读诗还注意在哪页啊。况且你那书的版本恐怕跟我看过的不一样,在哪页那就也不一样了。”我想我说得甚是在理,不是耍赖。
“说的是事实,所以,好好把这几本书看仔细了,过两天便这样考你,当然,你也可以这样考我。”叶子归想来早就想好了套子,就等着我钻进去。
好吧,钻就钻吧,实在也是无事。何况这种事也是我平时盼之不得的。
“赌书吗?”不禁想到了这两个词。
叶子归点头道:“赌书。”
于是,在医院的日子,我们写书法,画画,再彼此赌书,把小护士看得目瞪口呆。恐怕心里暗笑我们是俩书呆。有次白大褂过来查房,见我们如此,便取笑道:“你们这就叫做赌书消得泼茶香吧。”
我与叶子归相视而笑。只是我们都忘了,赌书消得泼茶香的后一句,叫做当时只道是寻常。
舅妈还是会隔三差五过来换班,让我能回家睡个安稳觉。叶子归倒是很是希望载我回他的家,只是我坚持回我自己的家,让他回他自己的家。
这天去医院换舅妈,将舅妈送至出租车上,给司机车钱之后,嘱咐一定得慢开。其实我知道舅妈是想坐公交车来着,老人大抵如此,省一点是一点。
回到病房的时候,叶子归却不在,只有一个小护士在查看,我问小护士人去哪了,那小护士边检查仪器边说:“刚跟杨医生走开了,马上就回来。”
我料想可能是去谈论我妈的病情了,或者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发生,却不敢跟我说,可这个人是我妈,没道理让叶子归知道反倒不让我知道,于是让小护士稍微照看一下,我去探听一下马上就回。其实这是很没道理的一件事,人家是护士又不是看护,哪里还管看管病人这样的事。可那小护士竟然很痛快地点头了,并且说没问题。当然我并不认为这是因为我的个人魅力所致,只能感叹那姓杨的白大褂害人非浅了。但是接下来小护士的话让我瞬间明白,祸害人的不只白大褂一人。那小护士无限娇媚却又带着妒意的眼神看着我说:“叶先生已经吩咐过了。”
脑中划过叶子归吩咐小护士时的情形,同时小护士满脸含羞地应允,顿时叫人很是不爽。
穿过护士站不远处即是医务人员办公室,大门微开,我推开后竟发现里面没有一个医生在,正想转身走开时,却听见里面的办公室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里透着些许痛苦:“我相信她是,可她将什么都忘了。杨浦,我觉得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她妈妈了,一个人再怎么失去记忆,性情总不会变得太大,还有一些生活细节,我不相信她妈妈竟一点都不曾疑心。”
脚步立时停驻,我想我听得清楚那些话语,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希望叶子归再继续讲点什么,等了半晌却没继续,只听得白大褂说:“用头发也可以做亲子鉴定的,可如果不是呢?”
在我还想着到底谁要跟谁做亲子鉴定的时候,白大褂却在这紧要关头接起了电话,我正想着这别是紧急召唤电话,不然他一跑出来就会看到我在这偷听来着,当然我原意并不想站在这里偷听来着,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偏我来了这里而他们正在说话,然后就听到了。我想如果真那样的话我就这样解释也是可以的。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白大褂果真跑了出来,后面跟着叶子归,俩人看到我果真愣了,特别是叶子归,脸色瞬间变得纸一样的白。我刚想出口如我先前想的那样解释,白大褂已不管不顾从我眼前跑过去了,叶子归则在跑过去之际扯了我的手一起跑起来。这样跑着的时候,突然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腿竟然哆嗦起来,最后竟是让叶子归拖着进了病房。
病房内一片混乱,至少有三个医生三个护士在,我看见白大褂在奋力抢救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我依稀知道那叫心肺复苏术,白大褂边做边喊,准备电击。我这是第一次看到白大褂抢救病人,说句良心话,一点都不娘,特男人。我知道我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可是我却不敢想其它,譬如说电击,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告诉我那是对临死病人最后的抢救,并且还告诉我那个方方的仪器上的脉冲波如果成一直线,那代表生命的终结。而我面前的那台仪器正缓缓显出那样的一根直线,于是,一切停止。所有医护人员停止抢救动作,白大褂举起右手说:“死亡时间十点十分。”
我想世界上没有比这样一句话更让人感觉寒冷的话语,脑中袭来一片剧痛,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一下子寂静的病房。据说那是我最先学会讲的一个字,那个字叫做“妈”。随着这一叫声,眼前顿时模糊,我就这样软软地滑倒在叶子归的怀里。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陪护床上,手上打着点滴,转头看向旁边的病床,那里已空无一人。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沿着脸颊流下来,流到嘴里,涩涩地。
我问在边上的叶子归:“我晕了多久?”
叶子归拿手擦我的眼泪:“有一会儿了。”
挥手挡开叶子归的手,翻身起床,声音硬冷:“应该早点弄醒我。”同时右手一挥,扯了左手背上的点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