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取豪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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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存汝犹豫了一会,放下电话,按着他的指点,用手撑着床垫,一点点往轮椅的方向挪动。
方轶楷鼓励地看着她,孟存汝深吸口气,单足落地,手扶着扶手,重心往悬空的那半边身体方向挪动。
“砰!”
轮椅因为她的动作猛地向玻璃门方向滑动了好几步,带着坐得歪歪斜斜地她也一起冲了出去。
好在,人没摔倒地上。
小季在外面敲门:“Boss,怎么了?”
孟存汝扭头去看方轶楷,他坐着没动,她调整了□体,咽了咽口水:“没事。”
小季又没了声音,孟存汝坐在轮椅上平复心情——初时是恐惧的,恐惧之后又是说不出的隐秘欢喜。
明知不能做不该做的,偏偏做成了!
她把手机拿起了,方轶楷在电话里道:“好玩吗?”孟存汝板着脸不答,嘴角却还是弯了起来,她让轮椅转了个方向,驶到玻璃门边上。
那朦胧的月光也将她接纳了进去,隔着薄薄的玻璃,两人一竹遥遥相望。
“出来吧。”方轶楷催促她,孟存汝不为所动。
方轶楷无奈地歪了歪头,侧头看了眼栏杆外面,十分自然地把腿挪了出去,接着身体也从栏杆上离开了,只一只手抓着栏杆,向她道:“你在外面,我也在外面。”
落地窗的开关就在手边,孟存汝低头看了看——她觉察到方轶楷的视线也投射到了自己的手上——那手静止一般停顿了片刻,慢慢抬起,按下锁头,转动。
方轶楷看着她慢腾腾地开门,轻手轻脚拉开门,再推着轮椅一点一点挪出来。
夜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轮椅停在门前,不再向前。
心脏跳动得激烈而快速,几乎要从她胸腔里蹦出来,不知是在忧虑自己的大胆行径,还是害怕方轶楷真的就这么掉了下去。
他果然信守承诺,只在胳膊累到不行了,才换了只手悬着。
孟存汝看得不忍,嘴巴张到一半,又把话咽了回去。方轶楷还有闲心聊天:“这是什么,文竹吗?”
孟存汝不由自主给他带得转移了注意力:“是观音竹。”
方轶楷又换了只手,纤长白皙的手指和黑色的栏杆形成鲜明对比,绷紧的肌肉下满满地都是力量。
那力量现在关在笼子里,被这溶溶的月光照耀着,好似也沾染了它的温柔。
“我是真的不懂,你为什么非得缠着我……”
方轶楷“啊”了一声,又换了一下手:“我也不懂啊——你真不喜欢我吗?假如,我那天没喝酒呢?”
孟存汝抿紧了嘴唇,方轶楷自顾自笑了一会儿,又说:“你那么喜欢他,我是他送你的,不能爱屋及乌吗?”
孟存汝下意识把身体往后贴在了椅背上,防备而又无力地反问:“哪个他?”
方轶楷眨了下眼睛:“那就没有他,没有他,换成我好不好?”
说话的时候,他又把左手重新换成了右手,手上似乎除了点汗,在栏杆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孟存汝觉得可笑又可气,既想一砖头拍在他手上将人逼下去,又想一把将人拉上来。这样的话题太危险,这样的游戏也叫人心惊胆战。
“我已经快订婚了,”她开口道,“你不看新闻?”
方轶楷的眼神变得促狭而嘲讽:“那你为什么要开门出来?”
孟存汝被他的话噎住,方轶楷将左手伸上来也抓住栏杆,脸仍旧在栏杆外面,被装饰护栏割裂成两半:“就算结婚了,你们就真是夫妻了?你知道他这几天在哪儿?和什么人在一起?你真需要这样的丈夫?”
“那也和你没关系。”孟存汝打断他,“他跟我结婚,是因为嘉盛,你呢?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玩这样危险的游戏,为了什么?”
方轶楷回视着他,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子,半晌,垂下眼睛:“不为什么,就像你会开门出来一样。”风把他的t恤吹得紧贴在背脊上,头发也遮蔽了眼睛,“很难理解吗?”
他这一声答得毫无逻辑,孟存汝却想起来当年的方小满,眼眶通红,一面凶狠异常,一面可怜兮兮地说:我很干净的,孟小姐。
孟存汝知道不少艺人都曾经有过不大光彩的过往,舞台上越是鲜亮,回忆也愈加阴霾遍布。
面前的方轶楷像没有翅膀的白鸟一样,靠着手臂高挂在半空,衣摆翻飞。
空有一个凌空欲飞的姿态。
但他原本可以不这样的,当年不用,现在也不用,他的路多得是,宽阔得很,却魔障一般非要从她这里开道。她想起自己那深埋心底的秘密,一日一日,随着简明的一颦一笑开花凋谢。
那花一年四季都能开,也随时都可以凋敝。
不知他在心里种了什么,遮蔽了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孟存汝长叹了口气,推着轮椅往房间内挪动,方轶楷没阻止也没上来,仿佛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猜测他是沿着公寓墙上的管道爬上来的,一面想着要加强安全措施,一面又忍不住想象他穿着白t,赤着脚轻松自在地在墙上游弋的模样。
像只白色的壁虎,还没有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捉弄
小季早上起来敲门,意外发现孟存汝坐在轮椅上;盖着薄被;靠着玻璃门睡得沉沉的。
我没把人搬上床?
小季迅速否认了,被子还乱着呢;肯定睡过的。
她赶紧把人摇醒:“Boss,你怎么睡这儿?!”
孟存汝有些茫然地张开眼睛,晨光朦胧;照得她晕乎乎的;半晌才找到借口:“啊;床上有点闷;下来坐坐。”
小季囧着脸点了点头,有心想问问她怎么爬到椅子上的,猛然想起夜里那一声巨响,就把话咽了下去。
昨晚就问过了,人不要自己管——躺着和坐着差别那么大?
孟存汝扭头去看露台,观音竹沐浴在阳光下,绿得发黑,张扬挺立。黑色的栏杆上早已不见人影,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
她下意识想要出去,往下看看楼底,又安慰自己说:他既然能够安安全全地爬上来,肯定也能成功下去的。
小季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只看到白色的云絮飘在湛蓝的天空中,缓慢地向着日光鼎盛处飘动。
没过一会儿,护理来领孟存汝去洗漱,收拾完来到客厅,蓝菲菲已经妆容整齐地坐沙发上接受摄制组采访了。
见孟存汝进来,蓝菲菲冲她笑了一下,继续对着镜头说:“参加这个节目,其实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吧。我还是第一次跟人拼床睡觉,也是第一次这样厚着脸皮跑去对陌生人说‘我就是那个拍电影的蓝菲菲,能不能把你们家的电子秤卖给我’……对的,不靠经纪人帮助,独立完成了很多事情……”
小阿姨在厨房忙碌着,孟存汝推着轮椅到了中厨房门口,这才发现西厨房还有个人——方轶楷套着条格子围裙,正忙着把一格烤好的小蛋糕从烤箱里取出来。
见她进来,抬头笑着道:“早啊。”
孟存汝的视线落在他带着手套的手掌上——就是这双手,白皙,有力,紧紧地抓在黑色的栏杆上。
“早。”
方轶楷夹了只小蛋糕放到小瓷碟上,递过来:“尝尝。”
孟存汝咬了一口,烫得舌头都发麻,有些狼狈地快速咽了下去。
方轶楷一边摘手套,一边笑着问:“有这么好吃吗?”
孟存汝捂着嘴巴摇头,护理赶紧倒了杯冰水过来,又热又凉,简直冰火两重天。一直到吃饭时候,那钝钝的痛感还残留着。
蓝菲菲看她表情不对,追问了好几遍,得知她是吃方轶楷的蛋糕烫伤的,笑得花枝乱颤。
吃过饭,蓝菲菲这趟任务也算完成了。凯莉给两个摄制组的工作人员都准备小礼物,直接送到楼下,放进了车后座去。
蓝菲菲隔着车窗跟他们道别:“Miriam,下次来纽约,记得要给我打电话。”
孟存汝笑着同她挥手。
蓝菲菲又向方轶楷道:“Alex,你也要加油,天娱是个不错的平台,是个好老板哦。”方轶楷手插着兜,只低头笑了笑。
送走摄制组的人,凯莉松了口气:“总算走了。”
孟存汝诧异地抬头:“怎么?”
“压力很大啊,”凯莉揉揉肩膀,“这些人啊,最不知好歹了,Miriam你也是的,居然真让他们进星公寓。”
“本来就没什么好神秘的,免费广告,干嘛不用——总比带他们去南园好吧?”凯莉嘟囔了一声:“说不过你。”
她们走了两步,才发现方轶楷还跟在她们后面。
孟存汝扭头看他:“我们要去天娱了,有工作,你……”
方轶楷微笑:“我去车库取车。”
方轶楷的车子底盘极高,从车身到车座都是一色的黑,凯莉看着他和车子开出星公寓大门,向孟存汝嘀咕道:“这样年轻,怎么开这么死气沉沉的车子哎。”
孟存汝没回答,仰头去看身侧高耸的大厦。
银色的大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直刺入云端一般。可是她知道,哪怕站到了顶楼,把所有的天窗都打开,也只在潮湿的清晨,才会有一些白雾萦绕在脚下的空中。
和真正的苍穹,还远隔着千万公里。
一样是水泥铸就,一样看不到地平线之外的风景,只是因为高,更加寒冷,更加不敢随意将身体探出窗外。
她想起方轶楷毫不犹豫跃出栏杆的模样,仿佛外面不是万丈深渊,而是柔软舒适的草坪。
她是没有这样的胆子的,哪怕不是二十余层的高楼,哪怕只是南园的那个小小阳台——下面有多次的玫瑰、有带棱角的石头、有树丛一般高大的路灯……
凝视高处的时间久了,眼睛受不了强光的刺激,不得不低下头。凯莉撑伞替她遮住阳光:“我们也回去吧,刚才小思来电话……说程总在公司等你。”
孟存汝一愣,呆了半晌,点头:“那回去吧。”
司机把车子停好,小季推着她进了车厢,把轮椅固定好,关好车门。
。
程远琮是带着母亲黄慧的爱心汤来的。
小思没胆子放他进孟存汝的办公室,更不敢将人随便撂在走廊上,照例让他在小会客室等候。
小季推着孟存汝一出电梯,他就从会客室出来,一面跟着她们往办公室走,一压低声音问:“你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不接,孟叔叔说你昨天不在家住,接待什么大客户,忙得直接住星公寓去了?”
孟存汝忽略了其他问题,只挑了最容易回答的那一个——掏出手机看了眼,解释:“没电了。”
凯莉和小季都知趣的回避了,程远琮知道问不出什么,心道:你不说,我不会去查吗?面上却一片息事宁人的平静态度,拧开汤罐道:“我妈做汤做上瘾了,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连远琳都说好吃。”他一边自卖自夸,一边把汤盛好,端到孟存汝桌前。
孟存汝看着微微泛白的浓稠汤汁,伸手要去拿汤匙。程远琮抢先拿了起来:“你右手受伤,不方便,我来吧。”
孟存汝抬头看他,他也认真地回看过来——程远琮的眼睛像母亲黄慧,眉毛却与父亲一模一样,长眉大眼,倒映着她苍白而茫然的脸。
孟存汝不由自主想起另一双眼睛,一样的深邃有神,一样认真而执着。
程远琮的身后是她办公室的深色沙发,而昨夜的方轶楷身后,是天风浩荡的无尽夜空。
一个熟悉安稳,一个神秘危险。
她想得皱起了眉毛,连嘴唇都抿了起来。
你真的需要这样的丈夫吗?
没有他,就只有我好不好?
你在外面,我也在外面。
……
程远琮初时觉得有趣,渐渐就发现她的眼神焦点已经涣散了,明明人还在眼前,心思却不知飘去了哪里。
他唤了一声“存汝”,舀起半勺温热的汤水,送到她嘴巴:“发什么呆呢,喝汤。”
孟存汝蓦然回神,往后仰了仰:“我自己来吧。”
程远琮将勺子往前递:“怎么跟小孩一样,张嘴。”
孟存汝只得张嘴喝下,温热的液体接触到早上烫伤的舌头,疼得她迅速皱起了眉头。
程远琮愣了下:“这么难吃?”他不大相信地看了眼汤碗,试着又舀了一勺,自己喝下去,“挺好喝的,也不烫呀。”
孟存汝捂着嘴巴摇头:“汤很好喝,是我自己把舌头烫伤了。”
“烫伤了?”程远琮的注意力果然转移了,放下碗凑过来,“我看看严不严重。”
孟存汝皱着眉直往后退,程远琮不依不挠地紧跟上两步,将人和轮椅堵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俯身拉住她胳膊,几乎把人圈进怀里:“看一下而已,搞得这么紧张干吗,怎么跟小孩一样。”
孟存汝徒劳地挣扎了两下,突然朝着休憩室喊道:“小季!”
小季人虽然回避了,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孟存汝一出声,她就奔了出来:“Boss,怎么……”
她尴尬地看着几乎整个都扑到自家老板身上的程远琮,程远琮倒是挺自然的,一点没不好意思地样子,顺着她的问话道:“你们老板的舌头是怎么烫伤的,吃过药没有?”
孟存汝给他这样圈在怀里,脸涨得通红,又喊了一声:“小季!”
小季也很为难,要是以前,她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人扔出去的。可这次回来,戴静特地拿着程远琮一身狼狈地在车祸现场“宣布婚讯”的报纸教育过她的:
夫妻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外人可千万不能瞎掺合!
看程远琮那表情,果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