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骨+番外 作者:尘殇(晋江vip2013-11-22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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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功夫,那皮肤却是越发的胭粉动人了。众人纷纷用眼神赞叹,老太太看了,也欢喜在心头。
阮秀云在周老太太身边坐下,见老太太喜欢阿珂,便也伸出手摸了摸阿珂粉嫩的脸颊:“哟,看这鬼机灵的。母亲要是喜欢,不如向方丈讨回去,住上几日再送回来,呵呵~~”
声音沉静,语调轻缓,说着自己笑起来。
阿珂却想起她方才紧紧倒扣在武僧智空腰上的那双手,只觉得皮肤也被她抚得满是油污,难受极了。踩在地上的半旧青布鞋便轻轻移了移,不着痕迹地移开一点儿距离:“回老施主,我叫‘不归’,今年七岁。师傅说红尘纷扰,纠缠不清,但凡踏错一步,等候自己的就是一条不归路,让我从小谨记在心,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周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然而一个六七岁的小破和尚能知道些什么?少顷立刻又复了颜色。
老太太看阿珂聪明伶俐,越发喜欢,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难得你师傅这样疼你。”又瞅着那两桶冰水道:“这里头藏着什么宝贝?”
阿珂心尖一颤,只得将那桶井水舀起来一碗端给她:“这是后山的千年老冰泉,最是清甜去暑的,老和尚让我送过来给施主们解渴,您喝喝看?”
她的眸子清澈,口中努力,巴不得快点将两只木桶腾空,回去好不被那做饭和尚劈头盖脸的虐打,此刻定要说得连自己也相信那参了冰块的井水其实是千年老冰泉。
好紧张啊……
周老太太爱宠地瞅着她,扭头对一直未语的步家母女道:“真是个懂事孩子,给你漂亮姐姐先端去一碗,你看她这会儿懒懒的,怕是真要中暑了。”
阿珂就对她眯眼笑了笑,改将那碗井水递去与步阿妩。
阿妩自然是不肯接的,她高高坐在母亲怀里,冷冷地瞅着阿珂,嫌弃她穿得土土灰灰,嫌弃她的指甲缝里还染着浅色的青草汁儿,更因为被这样一个脏和尚夸奖自己漂亮而觉得堵闷。不知道为什么,明知眼前这个小和尚和自己毫无关系,然而阿妩却天生的不喜欢他。
当然,她的母亲亦是如此。
步夫人何婉娟自阿珂进来起,就一直细细将她打量,明明脸蛋并不十分相像,明明是个出家小和尚,然而她却没来由将多年前死去的那个女人想起……见阿珂端着碗等在跟前,眼前一忽而恍惚,好像又看到那女人正一身新娘红妆,端着敬茶跪在自己脚前。十六七岁的花样年纪,对人伏低却又生疏,她说:“妾身给夫人敬茶。”
声音很小,半抬着头,眉眼间的色彩不妖不艳却自有一番道不出的风情,勾动人心。
婉娟心里头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嘴上却笑:“呀,真是好看极了,我们老爷好眼光。”
伸出手,一盏滚烫的茶水却被她打翻,溅得那女人一身的新衣染了污渍。她又忙尴尬自责:“看我看我,太不小心……小翠你这丫头,怎的也不知将姨奶奶的茶水试试温度?”然而她的话未说完,那女人却先自磕了两个头,默默站起身来退下去了。
……
“阿妩施主,请喝水。”阿珂颤巍巍地将碗水举高,大热的天,热得额头上满是细密汗珠。她的个头不高,这样垫着脚尖好生吃力,端得久了,心里头竟也有些盼望阿妩将那碗水喝下去。
阿妩横了她一眼,见老太太慈祥点头,只得万般不情愿的伸出手来接。都是差不多的年纪,然而那两双手在碗边轻轻搭上,一个是洁白如润玉,一个却是灰绿黄白红,颜色好生突兀。
阿珂默默想,有娘亲的孩子真好啊,抱在怀里如宝贝一般。
“啪——”然而她的手还未收起,那原本稳稳盛于阿妩手中的瓷碗却啪嗒一声碎在地上。她尚不及避开,胸前的一片衣裳就已经被冰凉浸透,有女人葱白玉指向腹部袭来:
“哟,看我看我,太不小心……阿妩你这丫头,端不住怎也不知和我说说?”
——“那孩子肚脐下有个红烙,当年他们步老太太用烟斗故意烫伤她,解气的……”
阿珂心中一冷,忙将肚子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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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少年春怀
阿珂捂住肚子,退后两步道:“糟糕,碗碎了,大和尚又要骂我。”说完弯下腰去拾地上的瓷碗片。
何婉娟的手便碰了个空,一抬头,看到周围众人都在看自己,她这才恍惚过来——该死,怎的想着想着竟错将那虚幻当做现实。
便用帕子捂着嘴自责道:“可怜见的,都怪我们阿妩,几时伸手端过重物……来,这些给你,拿去给你家大和尚,就算是买碗的钱了。”
那一双玉手掂起阿珂小手,一枚碎银便白灿灿落于阿珂掌心。
何婉娟不着痕迹的打量阿珂,见她一双黑眸只是盯着银子看,哪里似那女人恬淡不争,心里头就安定下来。罢罢,是自己多想了,莫说眼前的是个小和尚,便是当年那女人生下来的贱女果然还活着,又怎会好巧不巧偏偏流落在这座庙里。
“啊嚏……”阿珂抖了抖冰凉的身体,有凉水溅在步家母女鲜亮的裙摆上,何婉娟立时一脸漠然地松开,再懒得试探她。
手指头被捏得生疼,山下的女人果然如师傅所说,笑里藏着刀而又十分擅长伪装。
周老太太笑着道:“婉娟疼爱阿妩那是州上人所皆知的,不怪你吓着不归。”
正说着话,门外将将走进来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儿郎,凤眸薄唇,面如冠玉,一袭月白长裳飘逸绻风,对着周老夫人端端行了礼:“少铭见过祖母。”
原来是大少爷周少铭。也不知去了哪里,此刻衣裳上带着黄土与草屑,看起来精神并不十分好。抬头看了眼浑身湿嗒嗒、手捧破瓷碗的阿珂,眉峰一凝,径自拣了个位子坐下来。
周大夫人阮秀云便拍了拍他袖口和衣摆,嗔怪道:“又去哪里玩了,一早上不见你。”
周少铭却看也不看她,只将袖子冷冷的抽回来。
阮秀云虽不明就里,终归她心里藏着不能言说的淫晦事,脸上就有些许尴尬:“这孩子,越长大心气儿越高,都是你祖母给宠惯得~”
众人跟着附和,一时气氛便又活跃起来。
耳边全是恭维,周少铭脸上的愠闷却更甚了。
他上午原是带着狗儿出去方便,哪里想到那狗却从不远处的破旧佛堂里叼出来一抹腰带,那腰带他认识,正是自己母亲的。他心中纳闷,便躲在丛林里等候,然而不多时,里头却走出来一个孔武健硕的大武僧,少顷,他的母亲亦一脸潮红的从里头悄悄出来。他原纳着一口气准备冲上前去质问,不想又被凭空冒出来的小和尚将将阻扰,本来心里头就窝着一团火气,此刻见妇人又装着一脸贤良淑德,便越发的觉得大人们的世界污浊不已。
对面步阿妩投来笑脸,甜甜地唤了半天的“铭哥哥”。周少铭方才恍然回过神来,努力对她谦谦一笑:“阿妩妹妹也在这里?”
步阿妩瞅着他倾城如玉的俊容,笑脸儿越发娇羞可人:“嗯,母亲说日头晒人,叫我莫要出去胡闹。”声音小而柔软,视线掠过阿珂身上,却是冷而不屑的。自古深宅豪院里头的大小女人们,生来就懂得结缘攀交,好的坏的从来不需人教。
果然是男人都喜欢美女啊。
阿珂斜眼瞥了他二人一眼,猛然发现周少铭不知何时竟也在眯着眼睛看她。他的眼睛是长而深邃的,这样冷飕飕的逼过来,看得她心里头突突跳,又赶紧将视线往别处藏去。
“哼。”那厢周少铭的嘴里便发出一声轻蔑冷哼。
正此时,门外又走进来几名抬着粥桶的大和尚,领头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进门一见着地上的两只木桶,一双眼珠子顿时鼓凸起来。
糟糕!阿珂步子一顿,赶紧将那碎瓷片往地上一扔,提着衣摆就要往外跑。
那和尚却哪里容得她开溜,大掌将她衣襟一揪:“看你跑!让你送来的冰可是又吃进自己肚里?”
阿珂被他小鸡一般拎得直往后退,只紧紧拽着门框不肯松手:“哪有……天太热,化成水了……”
然而那和尚哪里会放过她:“呸,几步的路,如何好端端化成了水?便是化成水也不至于有这么多!我倒是听说你路上拐去井里打了两桶,你这天煞的祸害!”一边说一边又要打。
阿珂躲闪着,挣扎间瞄到窗外闪过一张少年俊秀的小脸,着青衣,手执扇,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眸子不语自笑。
便指着窗户喊道:“李燕何,你这个坏小子,坏透了——”
那和尚顺着她视线一看,窗边空空的哪里有人?寺里今日得了这两家不少的香火,他有心要讨好众人,当下一巴掌又煽了下来:“还要无赖别人,哪次不是你先欺负他?还不快给大伙跪下来,认错!”
阿珂被拽得生疼,然而她才不肯下跪这一群人。心里头把李燕何恨得咬牙,只巴不得立刻脱身,好将他捻过来一顿胖揍。
老太太最是菩萨心肠,伸出拐杖敲了敲地:“罢了罢了,就是一桶冰块,何至于打成这样?这孩子调皮机灵,我正准备讨他下山住上几日,可不兴被你打坏。”
“母亲说的极是,我们少铭一直就想要个弟弟,如今正好多了一个玩伴。走吧,快带你不归弟弟出去透透风儿,一会记得过来吃斋饭。”阮秀云有心要讨好儿子,亦跟着开口劝阻。
然而她却不知她的儿子真正懊恼的是什么。周少铭不听她说话则已,一听她开口只觉得心头愈发堵闷,忽地撂起下摆站起来:“哼,哪儿冒出来的弟弟?我不同意!”眼神凛冽地扫了阿珂一眼,阿珂尚未回神,耳边一袭清风拂过,那人已经大步将将出了门。
大和尚手一松,她亦跟着撒腿跑了出来。
门外蹲着一只黑色大犬,见着主人,低吠一声也屁颠颠随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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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树林里鸟鸣啾啾,双脚踩在地上全是树叶“沙沙”声响。日头闪烁的光影下,一高一矮两个少年的身影不近不远的跟着,他们中间拦着一条大黑犬,只看后头那矮的走上几步,它便停下来吠一声。
阿珂肚子饿得咕咕叫,只恨不得快点走到自己的老窝,然而走得快了,那狗又凶她,实在苦恼得不行。她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只鸟蛋冲那狗扔去:“嘘、嘘,给你吃。”
狗却十分傲娇,蹄子一踢,那鸟蛋滚到了周少铭脚下。
周少铭没看清,一脚将它踩碎,一双名贵的缎布鞋面顿时几缕黄黄白白,强捺了一路的火气便再也藏不住了。停下脚步,满脸愠怒地回头瞪阿珂:“谁允许你跟上来?”
眸子里泛着冷意,然而那脸颊却好看得如同精雕细琢一般,楞是生气也遮不住他一身清风桀骜。
该死,再这样看我,贫僧就吃不消了。
阿珂绞着衣角,弱弱瞥了周少铭一眼,又迅速将眼神挪到别处:“我不是跟你,我走我自己的路。”
狡辩,若然如此,你这一路紧赶慢随的跟在我后头做什么?……真是个欠揍的小孩。
周少铭咬了咬牙,若非看她矮矮的不堪一击,真恨不得立刻将她揪过来揉做一团。然而却又拿不到她证据,便挑了路边的一处大石头坐下来:“你先走,再跟着我就要你好看!”
“哦。”阿珂从他旁边默默跨了过去。
“汪、汪汪——”那大黑狗凶巴巴的冲她嚷了几声,方才乖乖地窝到主人脚下。
周少铭一回头,见阿珂不见了影子,心里头诧异她消失得恁快,却亦舒了口气。便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瓷瓶,将腰带松解开来。光影绰绰的大树下,只见得少年原本白皙清瘦的肩膀、肋骨处好几块淤青红肿。
红花药水沾上皮肤咸辣生疼,想到方才被那武僧摔在地上的狼狈情景,周少铭恨得咬紧牙根:“嘶——,下次再撞见,大白你便直接扑上去咬他!”
……
“你打不过他的,他是我们寺里最厉害的武僧。”身后却忽地响起一声不急不缓的灵动嗓音。周少铭猛地低头一看,看到一双月牙儿一般的眼睛,那眼睛的主人正从石下掏出来一只烤得异香扑鼻的小鸡仔,满脸的喜色……这副欠揍模样,不是那顽童还能是谁?
出家之人,竟然烤鸡吃肉!气得他从牙缝里生生溢出四字:“不可教化。”
“师傅说,万物皆为虚幻,不吃白不吃。”阿珂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将鸡脖子递到大白嘴下。
“汪呜——”大白傲娇扭头,嘴里却发出有史以来的第一声嘤呜轻吠。
真是没骨气。
周少铭愠怒扭头,继续处理伤口。然而脊背上的瘀伤却够不着,低头看了看阿珂一副爱理不理的做作小模样,只得又道:“过来!”
好凶啊。阿珂的手一抖,鸡腿掉下地去,正准备捡起来继续吃,身子已经被拎了起来。
“……我背后的,你来替我擦。”周少铭指了指背上的淤青,闷声撇过头去。便是求人,也求得冷傲。
少年的身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