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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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枝哪里抗得过他们;只能交出奏折;这其实是一封信;乃是在梅妃榻上找到的;也不知是梅妃何时所书。信并未密封;一个太监将之拆了;众人不管识字不识字便都凑上来看。
却是一封遗书;只说自己获罪于天;不能再见圣人;心中悲苦;无意残生;唯有自尽。遗书末了;还请李隆基念在数载恩情的份上;将她的随侍宫女放出宫去;许配良家子弟。
得了这封信;众人算是松了口气。
“娘娘性子刚烈”有人呜咽着道。
“是极;圣人必然为之伤心……不过咱们上阳宫年久失修;连水门铁栏都锈烂坏了;也须向圣人请罪。”
那个来报的兵士脸色有些异样;刚想说铁栏不大象是锈烂;却更象是有人锯开;但才一开口;便是十余双狠辣的眼睛瞪着他。
他也唯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第272章 借我锦帆上重九()
王昌龄捋着胡须;迎着海风而立。
他是第一次来登州;对于这座水泥建成的码头甚是好奇。其实码头不大;因为登州的水泥工坊也才建起不久;各方都想着要水泥用;而登州司马元公路却不顾众议;坚持先建码头。
水泥码头比起过往确实要于净得多;见码头上船帆往来渔舟答唱;王昌龄暗暗点头:这位元公路在士林中名声不算太好;但倒是一个能吏。
元公路名声不好的原因;在于他与叶畅配合;掀翻了他的顶头上司;原北海太守李邕。当然他只是名声不太好;叶畅那更是臭名昭著;正统的文人当中;除去与他一向交好的寥寥数人之外;其余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想想这些年间接或直接因为叶畅而倒楣的名士吧;哪怕只是为了自保;也应该离叶畅远些才对。
念头及此;王昌龄不免有些自嘲;别人唯恐离叶畅太近;他却是千里迢迢凑到叶畅身边去。
叶畅相邀的六封信件都放在他身边;六封信中的那份殷切之意;让王昌龄心中感动。他之所以愿意不听友人之劝;也要辞官前往辽东;这六封信中的内容;起了关键作用。
第一封信提及两人当初的相见;算是叙旧;然后相邀;言辞还只是平平;只不过随信附着岑参的另一封信。
第二封信谈及功业抱负;以志向激励;王昌龄看后颇为心动;但也仅是心动罢了。
第三封信、第四封信;第五、六封信;当叶畅在信中甚分析到;王昌龄因为出身贫贱;所以虽是才名动于天下;却也难有志向得伸之时;反而又因虚名所累;遭人嫉恨、同僚排挤;走寻常官途;几无出头之日。唯有寄望于边疆;才可能脱颖而出。
结合自己这些年的遭遇;王昌龄不得不承认;叶畅说得太对了。
大唐虽经太宗皇帝、武后等连番打击;又以科举选拔人才;那些士族大家的势力受到了很大削减;可是寒门子弟想要向上爬;还是面临着比世家子弟多得多的桎梏。王昌龄被称为“诗家天子”;其诗名如此;却始终抑郁不得志;究其原因;他的家庭出身乃是其一。
故此;他才下定决心;远赴辽东。不过从决定到成行;又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到这个时候;都已经是大唐天宝五载的八月了。
八月正是秋高马肥之时;辽东那边的情形;也不知道如何了。
“王公;船来了”身边的小厮指着海那边突然叫了起来。
王昌龄眯着眼向那边望去;只见锦帆如云;从天海之际慢慢飘了过来。他如今年过五旬;眼睛已经开始有些老花;只是隐约看到那锦帆上似乎还挂着什么旗帜。
“那旗帜上绣的是什么?”王昌龄问自己的小厮道。
“乃是两个字……‘安东;二字”
“那就是了;呵呵;安东;安东商会。”王昌龄笑着道。
为了等来自旅顺的船;他在登州港呆了五日;故此对于这里的情形已经有些熟悉了。旅顺至登州每个月会有两趟船来;运来的是辽东的一些物产;从辽东纸、铁器到书籍、药物、皮货;各种各样的都有;而在登州则满载人力、粮食还有石炭返回。
王昌龄曾去拜访过登州司马元公路;听元公路直陈;登州按照货物价值和人员数量;从中抽取商税;平均下来一个月商锐便可达到三千贯
一个月三千贯;一年便是三万六千贯;这还只是安东商会来的那两艘船的商税;若是更多一些船都计算到内;就算没有叶畅那么会赚钱;一年凑个五万贯的商税总是无妨吧。登州一港;每年商税就有五万贯的话;那么天下商港尽毕如此;朝廷还不得数钱数到手抽筋?
和王昌龄一般看着那船开来的;还有许多人;象乔健;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乔健却不是叶畅邀请来的;他不过是一个无地之民;只是听说辽东有田;一个四口之家;只需出一人为役;便可分得男二十亩女十五亩的永业田;故此心动;便拖家带口地来登州。
按照李林甫与叶畅的约定;象他们这样的人;只需要凭借安东商会发派的一纸路引;便能不受阻拦地到达登州;而安东商会在登州有个接引司;这个接引司专门负责他们在登州期间的住宿吃喝。
“就是管得紧了些;想要到外边去转悠都不行。”乔健在心中嘀咕了句:“只是不知到了辽东那边是否能如此;吃喝不愁……”
“船来了船来了”旁边有人叫了起来;乔健便也翘首望向海中;看着那逐渐接近的帆影。
“阿耶;咱们就是要乘这船去旅顺?”他儿子;十三岁的乔狗儿在他身边牵着他的衣裳;有些紧张地问道。
“应当是吧;听那边卞郎君的……”
卞郎君就是卞平;叶畅把他安排到接引司来;明面上的任务就是接引前往辽东的移民。他笑嘻嘻的一脸和气模样;帮此乔狗儿不怕他;听得父亲这样说;他便小跑到卞平身边问道:“卞郎君;可是那艘船来接我们?”
“应当是。”卞平眯着眼看了会儿:“就是吧……换了船啊。”
确实是换了船;往常就是那两艘最初的海船;每艘装个七八十人;再加些货物;基本就到极限。如今这一艘大致相当于原来那两艘的一倍大;应当就是今年造起来的新船。
这些时间里;卞平自己努力;学了些字;故此船桅杆上悬着的“安东旗”;他还是认得。
所谓安东旗;乃是安东商会之旗;上面书写了安东两字;据说还是御笔。那船靠港之后;卞平便看到船上下来二十余人;其中为首者乃是叶安。
“安郎君;怎么有劳你来了?”卞平顿时笑着迎了上去;一脸都是谄媚。
“想你这厮的奉承吹捧了;故此来看看你”叶安呵呵笑了起来。
“安郎君这话说的;你想谁也不会想我”卞平与他寒喧了几句;然后便问道:“主公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最近可曾太过操劳;我这么多日不曾见着;倒是真想主公他老人家;一日没有见以他;便觉全身没有气力……”
“你这奉承鬼;这些话待你回去述职时再与主公说吧。”叶安笑着拍了拍这厮的肩膀;然后收拢了笑容:“上艘船回去时;有别的船在后头跟着;故此此次我带人随船。此趟船上;可是运了玻璃。”
“啊呀;那就难怪了”卞平一惊:“安郎君可别说与我听;此事乃是机密;不可说与我听。”
“你的级别;可以知道这个机密。”叶安说道:“这是司马亲口说的;让我告诉你。”
卞平顿时脸上绽开了一朵花;虽然明知这是叶畅掌控人心的手段;他仍然极是受用。
“跟着的船有没有查问?”他傻笑了一下;然后又问道。
“自然查问了;一入旅顺港便被扣住;却说是来旅顺贸易的海商……呵呵;因为没有旁的证据;也只能将他们放了;毕竟咱们旅顺需要的东西;今后还需要借助他们来运送。”
“该多扣些时日;我回去之后;必有办法探出他们的详情来”卞平愤愤地道。
叶安却是笑着摇头;他记得当时叶畅的神情;不但不怒;反而是极欢喜;口中连连说这是好事。
为什么是好事;自己还问过。
“海外有无数地方;既有奇珍异宝这般不可食物之物;亦有能充作衣食的好东西;其中有些物产;产量比起粟麦米豆都要高得多。若是大唐有能力者都愿意去海外寻找;终会将这样的好东西引入大唐。”
叶畅当时是这样回答的;叶安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懂;他与卞平一般;只是觉得这些跟在自己船后窥探者都是试图破解傲来国的秘密;威胁到了旅顺的利益。
“万一他们发觉了傲来国之密;那当如何是好?”卞平有些发愁地道。
“咱们在海上看得比他们远;咱们的船跑得比他们快;郎君说了;让咱们有事没事;就出海溜溜呢。”叶安嘿嘿笑了两声。
卞平想到叶畅的行事风格;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可想而知;那跟着安东商会的船、试图找到傲来国的家伙们;如果被带到了远海大洋之中;再被突然加速的安东商船抛下;那时他们的神情会是什么样子。
“此次你在登州呆多久?”卞平又问道。
“一日;明日便回旅顺;然后在旅顺多休整几天;安东号还是初航;船得回船坞检修一番。”
二人正说话间;有个跟随叶安而来的水工过来道:“安郎君;那边有位郎君说是有司马所送的邀请信;希望乘我们船回旅顺。”
“十一郎的邀请信?那定然是哪位大才”叶安略有些惊讶:“是哪一位郎君?”
那水工引着叶安回到码头边;王昌龄向叶安抱了抱拳:“鄙人这里有叶司马所书之信;还请……阁下过目。”
叶安穿的服饰有些怪异;并不是大唐的官袍或者军服;又不是普通人的衣裳;看上去有些象是胡人服饰;窄袖宽胯;便于人体活动;而且衣料亦为全棉;故此王昌龄不能凭借衣裳判断叶安的身份。
但是这年轻人英姿勃勃;虽然相貌寻常;却有一种自信;沉稳而不张狂。只见此人;王昌龄心中便暗暗称赞;叶畅是会用人的。
“必是王公。”叶安没有拆信;仔细打量了一番王昌龄;然后欢喜地行礼道:“我家司马早就说了;王公可能会来;让我等注意。”
旁边的卞平闻言也插嘴道:“是诗家天子的那位王公?”
“不是他还有何人”
这二人一搭一挡;王昌龄周游天下见惯世人;却也禁不住觉得心中澎湃起来:叶畅看来对他是真重视而不是假重视;请他来是要委以重任而不是养一个门人闲客
“不敢;正是王昌龄在此;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某乃叶安;在司马帐下充任御侮校尉;这位是卞平;为仁勇副尉。”叶安含糊地报出了他们的武散官衔。
“原来是二位校尉;不知我能否乘此船前往旅顺?”
“能得王公同船;那是请都请不来的好事”叶安笑道:“不过还要劳烦王公再等一日;我们今日要卸货装货;补充淡水;待明日才可出航。自然;王公若是现在就想上船;亦是可以住在船上。”
“如此就拜托叶御侮了。”王昌龄见他气质不凡;不敢以小武官视之;心中暗暗寻思;叶畅底下一个小小武官都如此风貌;其治下旅顺;也不知会是个什么模样。
多等一日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到了次日;天色晴好;自有人来请他上船。当他到得船头时;恰好看到有不少拖儿带女的都在往船上移。他心中有些好奇;恰好叶安来迎他;他便指着这些人道:“叶御侮;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哦;乃是朝廷特许;安东商会招募无地百姓至辽东垦荒;所有招募人口;都在登州登记在籍;他们的赋税由安东商会代收;每年三月递解长安;念在路途遥远甚为不便;徭役也特许以实物代募。”
“允许辽东招募百姓?”王昌龄听得精神一振:“朝廷竟有如此开明之策
他在灞上渔耕了二十年;又周游大唐;最远据说都到了碎叶城;故此对于均田制崩坏之事非常清楚;而在江宁的时日;又让他认识到;其实江南等地还有些田地并未开垦出来。只是朝廷的户籍制度;让移民开垦非常困难;只有那些胆大不怕弹劾的地方官;才能组织流亡去异地垦荒。
“此乃朝廷与辽东的一向特惠;花了我们十万贯。”叶安比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
“许招募多少人?”
“在河北道、淮南道招募;不超过二十万人。”
王昌龄心中微微一动;他看了看正在登船的那些移民;这些人总数加起来;当有一百多;一船才载一百多人;一个月两船;最多也不过三百人……一年才两千人;能当什么用处?
不过想来这只是开始;等安东商会的船多了;名声更大了;各地的关节也全打通了;那么招募的人手就会多起来吧。
第273章 营田副使劝农司()
“安东号”是叶畅的船坞造的第二代海船;与前两艘相比;不仅载量更大;速度上也有一些提升;叶畅记得起的、这个时代能够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