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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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点点表象,她却从中看出,设计这些的人用心有多么深远。
“这有什么看的,不过是些胡女,沐猴而冠,骗得人来看罢了。”那边老妇人扁着嘴,有些不屑地道。李亚仙摇了摇头。“怎么,女儿觉得,这其中还有门道?”“何只门道,而是学问。”李亚仙缓缓道:“母亲,别的不说,你看这孔明灯,咱们都放过,至不济也见人放过,可是谁想到在市赛拿出来招徕人气?”
“再看这花车,不过是普通大车,稍改一下,拆了车厢搭起台板,但为何西市之人想到,我们那边就没有人想到?〃
“车上以盆放花,放上数十盆,将车打扮得如此绮丽,仿佛将花园移动过来,这亦非难事,可是别人为何我们仍然未曾想到?”
她方才在东市那边唱了曲子,因此到西市这边来,就有些遮掩,所在的地方,恰好就在叶畅与虫娘不远的地方。叶畅认出了她,懒得招呼,虫娘听得她间接夸叶畅,忍不住说了一句:“那是自然,想出此事之人,乃是全天下最聪明之人!”
没有想到自己在小虫娘眼中竟然有如此光辉形象,叶畅也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虫娘这话惊动了对方,李亚仙回过头来,看见叶畅,便是一愣,掩口惊呼:“叶郎君!”
“你认识他?”一听李亚仙这般称呼叶畅,虫娘顿时警觉起来:“哦,对了,我想起来,方才十一郎你说过,替她付了摔碎琉璃盘的钱。”
李亚仙起时哪里还能不明白!
她眼眸盯着叶畅,然后下拜行礼:“那日之事,多谢叶郎君,今日赛市,能见叶郎君之智,某心悦诚服矣!”
叶畅很想说一句,你服不服与我何干,不过见这女郎模样,他还是没有将煞风景的话说出来。微颔首之后,叶畅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拉着虫娘:“走吧,咱们四处逛逛?”
李亚仙不曾想叶畅竟然是如此对待她,这么冷漠,让心高气傲的她不禁秀眉挑了挑。
“好吧,我要吃那个。”听得离开这个妖娆的歌伎,虫娘心里就觉得快活,她蹦蹦跳跳地走着,指向远处的一个摊子。
“嗯,我先瞧瞧是不是干净,脏东西可不能乱吃,你记着,生水不要吃,水果之类的,也一定要洗干净再吃,饭前便后要洗手……”
叶畅唠叨了一堆,但再往后边的,李亚仙就听不到了。她在身后咬着牙,看着叶畅的背影,然后转身便走。
她虽是出身卑贱,却还没有下贱到别人分明不喜欢她却还贴上去的地步。
此时六位胡姬已经下车休息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杂耍艺人,既有跳胡旋舞的,也有喷火玩幻术的,还有连接着翻跟斗的、踢球的、玩绳的。这些杂耍艺人,东市那边同样也有,但在一座戏台之上,同时却只有一伙人表演,不如西市之边,同时是六种不同的戏耍。故此,胡女虽是不唱了,西市这边人气仍然旺盛。
这就是叶畅对胡源祥说过的,比质不成便比量。
那六位胡姬,任何一位拿出来,都未必比得过李亚仙,但是她们六人齐唱,又都是胡姬与美酒的诗,正合了大唐长安醉狂的氛围,比起李亚仙所唱王维新诗,归隐田园之趣,林幽泉涌之意,可是要对长安城中的士女胃口得多。
正所谓:阳春白雪唱者稀,下里巴歌无际。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东西,象王元宝,便从这其中还看出了更深层的内涵,那就是迎合主流市场口味。
平康府的歌伎不是不好,可她们的表演,主要是面对那些儒生、官员,讲究风雅。而胡姬们的表演,除了迎合风雅之外,还注意到一个词:热闹。
有热闹便有人气,有人气便有好评,有好评便有推荐,有推荐便有打赏……
故此虽然两边的歌舞杂耍都还只是刚开始,王元宝便知道自己在这一项又是必输无疑了。
总共三个关键,前两样是吸引人气的,这两项都输了,他便是在最后一项赢回来,虽然是最重要的斗宝,可结果也是略逊一筹。
微微叹了口气,王元宝又睨了一眼旁边的王缙,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与这个王缙合作,是否真能成功了。
王缙忍不住向西市那边又望了一眼过去,他同样知道,玩出这些花样的是叶畅无疑。那厮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人群之中看热闹,是不是正暗地里嘲笑自己?
想到这,王缙心中烦躁,便是连接念着佛经也无法静下来。好一会儿,他咬牙切齿地对王元宝道:“王翁,这斗宝的一阵,你可不能输了!”
“自然……不会输。”王元宝如此答。
但心中却没有多少把握,前两项他也都以为不会输,结果呢,还不是输了。
第119章 借取天火效燧人()
巨大的用竹蔑与轻绸制成的孔明灯;象云彩一样飘在半空之中。
一个瘦瘦的男子仰头看着这孔明灯;眉宇间带着一股疑惑。
若是靠近了他;便能听得他自言自语:“为何这孔明灯;能够飞上天去?为何灯中烛尽;孔明灯又会落下来?”
叶畅拉着虫娘;恰好从他身边过去;听得他的问题;笑着道:“孔明灯能飞上天;乃是因为其中烛火升腾出热汽;热汽轻而寒气重;轻者浮而重者沉;故此孔明灯为热汽所带;扶摇而上;腾空入云。”
“为何热汽会轻?”那人又问道。
“这个嘛……某却不知;阁下既然如此好奇;何不精研之?”
叶畅很乐意激起一些人对自然的兴趣;因此随口说了一句。
那人闻言皱着眉;好一会儿道:“是;某乃巨鹿张休;多谢这位郎君指点……只是家叔坐化之后;这穷究天地之理;晓阴阳之化;再无人可以请教——原本还有梁公;可梁公也已经仙去……”
他在那边喃喃自语;叶畅还想问一问;他口中倍为推崇的“家叔”还有那位“梁公”是谁;那边虫娘早就不耐烦了;拉着他道:“走;走;逛铺子去”
女子对于逛铺子的追求;当真是没有年龄限制的。跟着这小姑娘;饶是叶畅总锻炼;却也累得慌。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将午;西市东市摆出来的摊点几乎都逛遍了;约摸到了此次市赛最重要的一项斗宝上来;叶畅便又回到了朝天街前。
此时双方已经各列奇珍;在彩楼之下的架子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琉璃器。每一样都是极为罕见的艺术珍品;叶畅估摸着;只要有一件能够留传到后世;其价值便可以⊥一个家族数代富足。
只不过这些琉璃器物太过脆弱;它们比起瓷器甚至都要难保存;数量也要少;所以传世者并不多。
“听说西市和东市都有压箱底的宝物;还没有拆出来。”虫娘逛了一圈;手里拿着个竹筒装的冰糕;满嘴都是白色的浆汁;含糊不清地向叶畅问道。
叶畅瞧着她这模样;拿出块手帕交给她:“揩揩脸吧……”
“这冰糕可真好吃十一郎;你果然是最聪明的;响儿那小丫头别的话都是胡说;唯独这一句;倒是真话。”
虫娘吃的;乃是叶畅新的发明;冰糕。
硝石溶水制冰之术;原是唐末才诞生;叶畅将之提前了百年;顺便自然也没忘制造冰激淋。只不过此时的包装;只能用洗净蒸透的竹筒;另外在材料上也有所欠缺。
“柘浆甜吧;虽是好吃;你也不要吃得太多;免得坏了肚子。”叶畅笑道。
柘浆便是甘蔗汁;太宗皇帝李世民曾遣人去天竺学习制造柘浆的技艺;但那种技艺还是简陋;比不得叶畅从《天工开物》里黄泥过滤法。贾猫儿等人离开了球市;总得另寻行当;叶畅抛出冰糕与柘浆;虽然还只有贾猫儿参与其事;却让这些长安城的游侠儿明白;只要跟着叶畅;就不愁没有出路。
方才便是在贾猫儿看着的摊点上;取了这冰糕吃。
“挂起来了;挂起来了”对于叶畅吃坏肚子的警告;虫娘只作未曾听到。她指着彩楼欢呼;神情雀跃;显然对于双方用于压轴的宝物很感兴趣。
她的顽皮心思;叶畅自然明白。
两边彩楼的一根横梁上;各悬着锦帛;锦帛下端又绑着包裹;包裹里就是双方今日市赛的压轴之物了。此时双方都没有打开;要等到约定之时;才会将包裹启开。
叶畅正瞧着热闹;却被人一把拉住;他侧头望去;只见胡源祥神情复杂地搓着手。
“胡翁有何吩咐?”
胡源祥将他拉到一边;先是向他长揖:“今日前二阵能胜;都仰赖于叶郎君之智;老朽无以为谢;只能如此。”
“胡翁何必如此;我也只是瞧着王元宝不顺眼;故此助胡翁一臂之力罢了。”叶畅笑道:“胡翁有话就直说;若叶某能相助;必会伸手。”
“方才老朽得到消息;王元宝那边的琉璃器来自大食;而且甚为精美。老朽原以为他会用淄川琉璃器;却不曾想他竟然得到大食琉璃器——以老朽所藏;若是淄川;尚有一比;大食琉璃器……”
说到这;胡源祥摇了摇头;用希翼的眼光看着叶畅。
叶畅却只能苦笑。
就算他知道琉璃器再进一步便是玻璃;可是没有一定时间的名匠相助;他也拿不出可以胜过王元宝的玻璃器来啊
“此事某无能为力;反正已经胜过两场;便是负了这一场;西市还是占了上风。”叶畅道。
胡源祥也知道;这种情形下叶畅拿不出什么好办法;他也只不过是见证了叶畅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抱一线希望试试罢了。听得叶畅此语;只能又长揖道:“是;是;叶郎君说得有理。”
见他还是有些失望;叶畅摇了摇头;除非对方自己出错;否则这一场;只有输了。
他与虫娘等又转到东市彩楼下;如同西市一般;也是用锦缎系了一个包裹挂在横梁之上。他正看着间;突然又有人拍了他一下;叶畅一看;竟然是王缙。
“方才两阵;皆是你之阴谋诡计;是也不是?”王缙此时完全没有了风度;神情之中;怒意明显。
“什么叫阴谋诡计;莫非拱手认输;不做任何努力;才不是阴谋诡计?”叶畅不满地回应道。
“叶十一;你是铁了心;要与本官做对了?”
王缙连“本官”的身份都端了出来;叶畅还未说话;跟在一旁的二十九娘先过去;在王缙脚尖上狠狠踩了一脚。
或许是在叶畅脚上练多了的缘故;这脚又狠又准;王缙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叶畅身上;哪里会注意这个小姑娘。被这一脚踩得直接跳了起来;他虽然学佛修佛;可是学得形却未学得神;无论是养气还是心胸;都差得远。
因此他发觉是个小姑娘踩了自己;顿时抡起巴掌;便抽了过去。
这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在他看来;此时跟在叶畅身边的;应当是叶畅的使女。
结果那小姑娘冷冷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既无躲闪;又无惊惧;嘴角边隐隐还挂着一丝冷笑。
“叭”
一巴掌抽了下来;却没有抽在虫娘脸上;而是被叶畅的胳膊挡住了。
就在身边;叶畅如何会让他打着虫娘
“大胆”
虫娘身边;还是跟着几个侍女的;此时反应过来;一个个张目怒视;为首者喝了一声;指向王缙。
王缙猛然打了个冷战。
他见过虫娘;只不过是远远望了几眼;虫娘又一向不得宠;年纪还小;因此他并未放在心中。方才仓促之间挥手掌掴;但此际冷静下来;便认出了虫娘身份。
他可不是叶畅;敢打一位贵主。认出虫娘身份之后;顿时慌了。
“这……这……”
“王缙是吧;我记住了。”虫娘神情冷漠;瞧着王缙;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原本应该是表示和善之意;可是放在王缙眼中;却是充满威胁。
若方才叶畅没有挡住他;他这一掌掴在了虫娘脸上;这个后果;不是王缙能够承担的。
就是玉真长公主;只怕也不会再看在王维的情谊上维护他了。
王缙看着叶畅的目光非常复杂。
若换作他;必然是要让自己这一掌落下去的;可是叶畅却将这一掌挡住了。在虫娘来说;只是少挨了一记耳光;可在王缙来说;却是少了一番大祸。
他可不是安禄山;敢拿贵主向天子表忠心——番将这样做;李三郎会欢喜高兴;他这个文臣这样做;李隆基可就要恼怒了。
这一刻;王缙情不自禁;向着叶畅抱拳;拱手;长揖。
叶畅却不受他这一礼;拉着虫娘避开:“走吧;咱们继续看热闹去。”
起身的王缙又妒又羞又怕;这市赛现场;他是没有脸面再呆下去了;故此转身便走;瞬间就消失在人潮之中。
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找着兄长;然后去寻玉真长公主求情去。若打着了虫娘;便是求情也未必有用;但被叶畅拦住了;则此事尚有缓转的余地。
“十一郎;你就是心太好了。”虫娘斜着眼;看了叶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