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传-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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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特se,是一些不规则的乱石板铺就,岁月把它们磨得很平整光滑。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一阵小孩的哭声,接着一声妇人的尖叫响起。张宁愣了愣,回头说道:“在前面,过去看看。”
一行数人加快脚步,循着哭声向前赶了一阵,果见一幢民宅前面有个几岁大的小孩坐在路上嗷陶大哭,另有几个披坚执锐的军士松散地在大门口晃悠。张宁的目光又看向旁边的一个敞铺,好像是铁匠铺,老少几个百姓跪在里面,还有个大汉绑在柱子上嘴被堵着,旁边两个军士拿着马鞭骂骂咧咧。
张宁等走过去,门口的军士没作声,却露出凶狠的目光打量张宁等人,因为张宁正拿眼瞧关着的院门,里面有女人的尖叫声。
快步走到门口,张宁突然站住,指着院门道:“打开,把人叫出来说话。”
“你们甚么来头?”一个军士站了过来,盯着张宁上下打量。其它几个军士也围了过来,拖着长兵器很不友善的模样。一个军士骂道:“这些人是乱党,咱们搜查你管得着?识趣的少管闲事,你们啥人?”这帮人看了一眼张宁身后的两个兵,穿的是汉王军的衣甲,也就没有动粗,只是口头上嚷嚷两句。
张宁不再废话,冲了上去,一脚踹向院门,可惜里面好像闩着,“砰”地一声把门踢得摇摇晃晃却没弄开。军士们见状恼怒地奔上来,一把将张宁推开,纷纷cao起兵器逼上来。老徐等立刻拔剑上前护住张宁,后面那两个跟班士卒好像不太靠得住,缩手缩脚地站在那里做做样子。
“砰!”突然一声巨响,那年轻后生江海冷不丁飞起一脚,直接把院门给踹翻了。“娘|的!拿下再说!”一个军士骂了一句,拔出刀来,其他人分左右包抄而来。
这时一个小将衣冠不整地出现在院门口,见到外面的情形就问:“咋回事?”
张宁喝道:“敢动老子一根手指,保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军士yin阳怪气地说道:“口气好大,报上名头再说。”门口那小将一边系腰带一边盯着张宁等人琢磨,做了个手势稳住部下,转头对张宁说道:“看你也是汉王的人,自己人别动气。这徐州的人敢带兵抵抗王爷,咱们拿着xing命打下来的,兄弟们乐一乐有啥?嘿!这世道,打赢了就是这个,好汉!”小将伸出一个大拇指来。
张宁面带怒气,忍不住骂道:“看看你们干的事,就一群地痞无赖,有半点好汉的模样?好汉会欺凌手无寸铁的百姓?!都他|妈给我滚!不服咱们到朱部堂跟前去说理。”
小将一听张宁提起朱部堂,又见他一副文人的模样,还带着随从,估摸着应该是什么官。他当下也顾不上争强好胜,招呼一声部下,赶紧溜了。
桃花仙子道:“便宜了他们,就这么放走了说不定又要去别处作恶。”
张宁没解释,心道自己打抱不平也犯不着和一帮兵痞拼命,自己这点人真要抓他们,恐怕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束手就擒。他便道:“汉王部下的士卒很多作jian犯科的罪犯,恐怕纵兵jian|yin掳掠的不止这一帮人,咱们这样管是管不过来的,须得去汉王那里进言,让中军颁布严厉法令才有用。”
这时那些跪在铁匠铺的人战战兢兢地把被捆住的彪型大汉解了下来,他们一起默默走了过来,一个老妇又进门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小媳妇带了出来。刚被弄下来的大汉看了一眼小媳妇,悲愤地骂道:“真他|娘|的憋屈!”
人中间一个老头拉了一把旁边的妇人,在张宁面前跪下来,其它人也跟着跪倒。老头拜道:“恩公救命之恩,咱们赵家全家没齿难忘,请恩公受草民等磕头。”
“你这岁数给我磕头,怎生受得?”张宁忙扶起老头,又叫其它人起来。
老头问道:“敢问恩公高姓大名?草民等也便记在心里,他ri尽力相报。”
“举手之劳,不必介怀。我姓张,名叫张宁。”张宁随口应付道,拿眼看旁边的彪型大汉。那大汉就是刚才被捆起来的,估计反抗了才会遭受那样的待遇,而且这家人都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时候,那大汉还骂了句“憋屈”,便留下了印象。
张宁便看着那大汉道:“那些人耀武扬威实则都是欺软怕硬的懦夫,真正的猛士不是欺负弱者的人,而是敢于和强者对抗保护弱小。”
他说话很温和,并不有意去引人关注。但徐文君立刻就被这句话吸引了,她不禁转头看着张宁的脸,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浓眉大眼的彪型大汉十分诚恳地拜道:“先生路见不平敢挺胸而出与携带兵器的乱兵争锋相对,您一介文人,却是真正的猛士,在下心瑞诚服。”
张宁听他说话条理清楚口齿清晰,心生好感,便问道:“壮士尊姓大名?”
“禀恩公,在下叫赵二虎,这位是在下的兄长赵大虎。”大汉一把扯开单衣,露出结实的胸肌,胸口却有一块大疤,“这是在吕宋岛让当地土兵给留下的。几年前在下曾追随郑公公下西洋,于吕宋岛获悉当地一个酋长被兄弟所杀失了王位,郑公路过吕宋获悉此事、认为他们弑兄以臣谋国君,是为不道,遂发战舰临国境,大兵压境迫使叛君退位,让位于其兄之子。当时打了一仗,在下不留神受伤,于是被恩准回乡来了。”
“真英雄也!”张宁大喜,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因有无数赵二虎这等英雄,我大明王朝才能雄视四海,凡不义者、不守礼者,无不诚惶诚恐大难临头二虎非池中之物,何不遂我出去建一番功业?”
赵二虎面有犹豫之se,老头急忙说道:“恩公大恩大德,咱们家无法报答,二虎就随恩公鞍前马后侍奉左右,以报救命之恩。家里还有大虎,你自可放心,还不谢恩?”
张宁淡淡说道:“我不是汉王的人,只是有个好友在军中,前来探友而已,很快就该离去。”
赵二虎听罢喜道:“实不相瞒,在下真不愿意跟汉王卖命。恩公这么一说,我敢不肝脑涂地追随左右?”
张宁笑了笑,解下身上刻着名字的玉来递过去:“你先交代家事,准备好了到中军寻我便是。这是信物,或许用得上。”
赵二虎爽快地接了。
张宁看了一眼旁边战战兢兢的小媳妇,对赵二虎说道:“你们不要责怪小娘子,她也是受害者,多宽慰几句。”
赵二虎道:“在下谨遵恩公之命。”
第一百八十六章 真正的猛士(3)()
作为府级行政治所,徐州城内以府衙为中心拥有许多zhengfu机构,汉王占领了城池便将官府作为中心开始接管此地军政,中军行营自然也设在府衙。张宁yu见汉王,也就向府前街那边走。刚进城时就看见徐州的大小官员投降,也不知汉王是否会撤换人员,不过张宁对他军中的人才储备表示质疑,至少低级官员和吏员他是没法换的,原来是哪帮人统治此地,汉王来了也可能差不多。
在府衙萧蔷外头当值的将领见过张宁,知道他是跟汉王一块儿的文人,也就没有为难。张宁上前说道:“我想拜见王爷,劳烦兄弟通报,若是不得召见,就请告诉兵部尚书朱部堂一声,说好友张平安要见他,他应该正在汉王中军。”
将领听到他是尚书的好友,态度甚好,赶着就进去通报。
结果非常顺利,进去的人一会儿就出来说让他进衙门到大堂拜见王爷。张宁遂叫随从在外面等候,径直绕过萧蔷往里走,被几次询问之后,终于来到了大堂前面,禀报后被准许进入。
只见汉王正坐在“明镜高悬”的公座上,不仅许多文武分列两边,下首还有一帮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官员,一看这帮人的样子就知道是投降了的徐州官员。此情此景,果真是在处理徐州管辖的问题。
张宁上前拜道:“草民张宁叩见王爷。”
朱高煦直接问道:“你进来可是有话要说?”
听这口话,想来朱高煦已经猜到张宁是来进言的,估摸着在乐安城时的建议让他觉得很有用,今天张宁才能轻易就进来参与政务。
张宁拱手道:“草民今ri在徐州城中走动时,忽然想起了太宗北征蒙古的训词,王爷是否想听草民吟咏两句?”
众文武一听面有不悦,就知道张宁这家伙一来说话就不是什么好事,直接抬出太宗压人,太宗的词,这是要跪着听还是继续站着?向一个无官无职的有案在身的人下跪?大伙见朱高煦还坐着,也便不动声se。
朱高煦道:“父皇五次北伐,训词多了,你想背的是哪句?”
张宁踱了两句,开口缓缓道:“孟子言,五百年必有王者兴。稽之于历,自宋太祖至今、当五百年之数,定天下于一。圣人之治天下,四海之内、皆为赤子,所以广一视同仁之心。不可欺寡,不可凌弱,庶几共享太平之国。上天之德,好生为大,人君法天,爱人为本”
众人瞠目,很多文官都不记得永乐大帝有这么一篇训文,其中的句子倒是好像听过,应该不是一篇文里的,不过言辞并没有不妥之处,也就没有人说话。
不少年轻的官吏反而被张宁的吟咏所感动,一段符合主流价值观的热血磅礴的词句,让官员们情绪激动起来,自豪感溢于脸上。大明得国很正,读书受熏陶的士人阶层都无法摆脱一种隐隐的情感。
张宁顿了顿,作揖道:“太宗行王道,草民忆之,悟出两条王道:不欺弱、爱人。王爷何不效法?”
这时一个看不惯的张宁的官儿斥道:“大胆,你言下之意敢说王爷不爱人?”
张宁回敬道:“王爷yu行王道,尔等又是如何约束部下的?我于城中亲眼所见,士卒肆意妄为,jian|yin掳掠无恶不作,下面的将士yu将王爷的名声置于何地?”
一旁的朱恒一脸担心,给张宁递了个眼se,站出来说道:“张平安的意思并非要说王爷失策,只是初进徐州城,部下一时混乱。”
本章节雄霸手打)”
一员武将不以为然道:“地盘不是嘴皮子一动就说来的,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将士们打了胜仗,反倒对他们喊打喊杀,今后谁还舍得xing命冲锋陷阵?你这舞文弄墨之辈,根本不懂打仗。大凡如狼似虎之军,都带着个狠劲,今后还有仗要打,不能削了他们的锐气。那些蛇鼠两端的草民有什么用?今ri王爷来了就顺王爷,明rijian臣的兵马来了就顺jian臣,哼哼!”
“如此作法,形同草寇,英雄如何来归?”张宁直视那武将。
武将道:“抢点东西就要被杀,那将士们攻城略地有啥盼头?”
张宁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有罚必有赏,明目张胆地抢失了人心,何不拉拢有识之士治理地方维护秩序,然后收税?更何况军人作战怎能只图利益?王爷应当培养将士们的荣誉。”
朱高煦一直对争论不置可否,这时却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张宁答道:“朝中jian臣不道,王爷乃正义之师,将士们维护世间大义、保护百姓,受世人尊敬、走出去坦坦荡荡脸上有光,这就是荣誉。”
朱高熙抬手制止其他想说话的人,开口道:“罢了,你们也不必争。张平安的话言之有理,治军正因法令严明、赏罚分明。约束部下和发榜安民,你们就照着赶紧拿出文章来。”
徐州的那些投降地方官听到这里,无不悄悄拿眼打量张宁,面露感激之se。眼下他们确实没有什么话语权,有个汉王帐下的谋士帮着徐州士大夫和百姓说话,自是好事。
张宁再次进言成功。等到朱恒从中军出来后给他安排住处,好像汉王要在徐州休整几天才会走。
及至晚上俩人见面一起吃饭,张宁便随口问道:“朱兄是否赞成我今天的言论?”
朱恒笑道:“那不是明摆着吗?孟子早就论述过了‘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王道胜于霸道,在今时今ri照样实用。”
他这么说,但发榜安民约束部下这种基本的事都还要张宁这个局外人来进言,实在让人不太理解。张宁估摸着,朱恒在乐安得罪了人,不愿意站出来。
这时朱恒又道:“王爷今ri有话,有心让平安在帐下谋事,你意下如何当然老夫并没有说你另有贤主之事。”
张宁想也没想就摇摇头,反正对汉王有点失望。也许他武力还行,就是御下之术和张宁见识过的朱瞻基比起来有点差距,汉王底下一帮人矛盾ri渐加深,也没见他有什么法子来应付。
他早就想走了,但是惦记着南京被抓的张家人,等汉王兵马攻陷了南京,说不定能把他们救出来一块儿跑路。
没几ri,张宁就从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