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传-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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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排场,张宁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帘子里的人在辟邪教的身份非常高,说不定就是他们的教主。他的脑子再次活跃起来,琢磨着好些台词,要“谈判”不是没有词说:自己是官员、而且是有钦命在身的京官,不明不白失踪在这里,官府没有不了了之的干法,肯定要来搜查,可能过不了多久永顺司会有兵马过来。如果辟邪教杀了官,就等于谋反,一定会有很大的麻烦。张宁打算就遵循这个思路来恐吓这个疑似教主的女人。
甭管什么教主不教主,都是人,天下没有人啥都不怕为所yu为的,自己的道理也不是胡编乱造,所言确实存在很大的可能。
这头张宁正费力琢磨,“教主”很快就开口轻描淡写地问道:“你叫张宁,字平安?”
“是。”张宁点头答道,一副配合的样子。他的印信、公文、信件等物都被搜去了,“教主”多半就是从里面得到的信息。
“名字是谁取的,家是哪里人?”那人又问,语速快了一些。
张宁愕然道:“名字当然是父母取的籍贯南直隶上元县。”
“礼部员外郎张宁,我问你话要如实回答,我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生死,你可明白?”
张宁忙很有诚意地说道:“绝非虚言,我确实是礼部员外郎张宁,表字平安,官场上一打听不难查到。我没干过什么坏事,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有啥好隐瞒的?”
“表字也是父母取的?”教主问道。
这句话顿时就真难住了他,按理表字是要成年后由长辈或师长起的,这也得读书士子才有的东西,务农的弄表字不是瞎折腾没用的么。他顿了顿不想被她起疑自己在撒谎,就忽悠道:“也是父母起的,大约家母希望在下平平安安过ri子罢。”
“你上前五步。”帘后的人命令道。
旁边的白裳侍从立刻转头盯住他。他便小心地数着步子走了五步,因为个子高腿长走五步就离那道帘子很近了,隐隐发觉里面的欠了欠身好像在细瞧自己。
辟邪教总坛里没见着男人,这娘们想看我长得帅不帅,yu让我做鸭侍寝?要是长得还可以那也没什么压力,别是声音杀手,声音好听、人长得吓人,那可就够悲催的。
这时里面的妇人说道:“带下去看着。”
周围的侍从便走了上来,推了一把张宁。张宁心里一时竟有些堵,大约是自己想了一肚子的道理,对方竟然就这样结束了谈话不被允许说出来,再多的道理都没用,确实有点难受。
他不甘心地一边走一边回头说道:“我是钦差官员,就是针对辟邪教从京师来的,或许教主能从我口中得到很多东西”
“住口,教主命你离开,听不懂?给我识相点。”后面押着他的妇人呵斥了一句。
张宁被带下去之后,教主又吩咐道:“给他安排个好些的住处,饮食也要细致,就别绑着了,不能委屈了他。还有他有个女的随从也放出来和他住一块儿,让他自己的人照料他他有什么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尽量顺着他。”
听到如此优待俘虏,下边的人心里肯定多少有点疑惑,但没人多嘴,只是答:“是。”
帘子里人影一晃,教主站了起来,轻轻说道:“小月,你去书房把墨磨好,我稍后就来。”
一个女子躬身应道:“是。”
第一百一十一章 空谷幽兰()
窗户没有木头雕花,却用竹篾变成了圆形吉祥的图案,这处书房用材简单普通、却于细处看得出建造得十分jing细。窗户外缓缓飘进来的白汽暖暖的,是屋后温泉的水气侵进来了。湿润的空气利于养颜,可对屋子里收藏的一些书籍很不好,所幸辟邪教迁到此处才两年,纸张暂时并没有被浸坏。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女人慢慢走进来了,磨好墨的侍从小月忙怯生生地弯腰站在一旁,态度极其恭敬。进来的人正是辟邪教的教主,是个女的,她外披刺绣浅se花纹褙子、内配白绸抹胸,下着齐脚白裙,布料丝绸全是汉人织物,和那些就地取材的土布衣教徒极为不同。汉服没有纽扣,腰带系在里面,褙子配抹胸这样的打扮让她看起来极其飘逸、没有束缚之感;再加上她的脖子挺拔,端庄与飘逸融为一体,高挑的身材衬得她极有气质。
这个妇人不知年纪几何,吹弹yu破的洁白肌肤、艳丽的容貌仿佛一二十岁,但脸上的神情气质看起来却成熟端庄大气,丝毫没有稚嫩之感。
弯着腰站在她旁边的侍从年纪就肯定不大,怯生生的表情正切合女孩儿的青涩。
教主特意看了一眼小月,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成熟确实需要时间的积累,时间让人的改变太大了;不过红颜与气质却不是只有时间可以的,那需要机遇和命相。多年以后,小月很可能也变不成这个教主。
哪怕只是隐居在深山,可在一定的人群里也是拥有地位和权力的。这些东西可以让她养尊处优,保养极好,又能过着相对优渥的生活。就算在深山里做教主,恐怕也比在富贵人家做奴婢好得多。
教主的神情很淡然,眉宇间仿佛还带着一丝微笑,可就是这种微笑好像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她一样,仰视她的小月心里面一直都带着怯意。
她在书案前轻柔地坐下来,面前已经准备好了文房四宝。她静坐了一会儿,然后才提起毛笔开始书写。娟秀的字体,倒也与她的美貌相映成辉;看字有时候能看人,她的笔力饱满,仿佛她并不是一个软弱无力的人,如同面相。“教主”的头发乌黑浓密而有光泽,眉毛虽然可以修得细细的、但同样乌黑修长,眼睛大而明亮,鼻梁挺拔。而嘴唇微厚但嘴小,小嘴让她看起来更年轻一些,隐隐还带着点可爱。
只是她的眼睛里的光芒就不能用可爱来形容了,那非常浅的笑意仿佛风情又仿佛是心机,太有神的眼睛会给周围的人压力。
她的身材高挑线条流畅细腻,胸口胀|鼓鼓的把抹胸和褙子的边角都撑了起来。坐姿端正,坐下之后裙子后面就被绷紧了,臀部圆而挺翘。小月等普通女子在教主面前都会自然而然地自惭形秽,年轻的年龄也完全无法弥补天堑一般的差距,皮肤更被教主衬得没法看了,小月本身还算细皮嫩肉的姑娘家皮肤,在教主身边顿时仿佛蜡黄一般难看。
无论什么身份的女人都会妒忌的,如果有勇气去妒忌她们的教主的话
过了一会儿教主就写完把笔搁下了,她习惯xing地拿起纸来吹了两口气,才放下用镇纸压住,轻轻说道:“一会儿干了,你就把它封起来,派身份最高的信使送到思南府,只需交待思南府这个地名,信使自会处置。”
“是。”小月忙恭恭敬敬地应答道。
教主站了起来:“我午睡一会儿,你办好了差事进来回禀,顺带泡一盏梨花茶,就是前儿刚送来的那种。”
张宁被看押在瀑布附近的一个山洞里,这山洞被打磨成了一个房间,有床有桌有凳,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净居住起来还不错的样子。绑着他的绳子也被解开了,没过多久,连徐文君也安然无恙地送到了一处。张宁有种被善待的“错觉”,等到吃晚饭时发现竟然有三菜一汤,往这山上送给养应该是比较费时费力的,如此晚餐让他十分意外。他对文君说道:“这不是最后的晚餐?”
送饭的人插嘴道:“你们暂时别怕,尽管吃,需要什么告诉门口的人就行。”
“这里挺无趣,送几本书过来。”张宁立刻提了个要求,权当是试探。
不料饭后果然送来了几本书,他当然没心思看,心下琢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教主看老子长得帅,真要当猪养起来做男宠?不管怎样,张宁的心情仍然没多大的改观,时刻在担心朝不保夕、命运控于他人之手,又没有ziyou,任谁也不好受。
吃饱了饭,天se渐渐黑下来,洞子里只有一张床,简陋的木板门被关上之后,徐文君顿时面露尴尬,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唰”一下就红了。
张宁当然没心情和徐文君搞那事儿,他脚也不洗穿着鞋就爬上床靠着左思右想,过得一会儿他便睁开眼睛向文君招手叫她过来。徐文君低头小声道:“我先把灯吹了。”
等张宁会意到什么意思的时候,呼地一口气灯已经被她给吹熄了。接着徐文君便摸索着走到了床边,张宁在黑暗中摸到了她的胳膊,便抓住拉了一把让她靠近,徐文君发出微微的一个声音,身体软软的靠了过来。张宁把嘴凑过去说道:“瞧这模样,她们的守卫好像不太严,咱们又能活动,等晚些了想办法溜走。”
“嗯。”徐文君忙站直了身体。
张宁又在她的耳边悄悄说道:“等下找个借口让门口的那俩人开门,然后打晕了换衣服。我记得过来的路,机会难得,试试能不能逃走。万一没成功,结果也不会比现在坏多少,大不了还是被抓回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除了水流的声音从不断绝,外面已经没有其它响动了,天地仿佛都沉睡下去。张宁等人没有睡,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徐文君忙悄悄说道:“一会我先对付一个,未免另一人喊叫,东家要先拖上片刻,我再回头收拾。”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逃跑()
掌灯之后山洞里亮起了黯淡的灯光,张宁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外头传来一个妇人的问话,他便说道:“起夜,在哪里如厕?”
门轻轻一阵响动,果然就被她们打开,一个声音道:“旁边的山洞里有马桶,你叫随从提一个进去”话音刚落,徐文君忽然从门边闪了出来,一掌向那人的颈窝砍过去。张宁也暴起扑上旁边另一个人,直接伸手按向她的嘴。
猝不及防之下,被徐文君袭击的妇人挨了一掌就倒下。被张宁按住嘴巴的妇人“呜呜”闷叫一声,伸手来掰张宁的手掌,这时徐文君已经上前来,伸手到那妇人的腹部一捣,不知打中何处她就顿时软倒了。
二人默不作声,左右看了看急忙把昏迷的人拖进了洞子,顺手将木门掩上。张宁沉声道:“绑起来堵住嘴,丢床底下,免得她们醒过来了叫人。找绳子!”
“腰带。”徐文君简洁地应了一声。
张宁听罢二话不说就麻利地解妇人的腰带,这活干起来还算熟练。还有此时的袜子是布条缠的,也能当绳子用。张宁和徐文君忙活着很快就把地上的两个人的手脚绑了个结实,又塞了布团在她们嘴里,哪布索勒住,然后塞进床底下。
又从她们身上搜出了两样兵器,不料只是两根木棒,连刀都没有。张宁明明记得这些教徒有刀剑兵器的,守卫居然没有武器他心下一时倒有些异样。
聊胜于无,他和徐文君换了衣服一人拿一根木棒,然后把那竹笠帏帽戴上,吹了灯偷偷摸摸就出门了。
可惜张宁的身高太明显,实在很难有妇人能长他那么高,怎么看都有问题。没办法,好在周围没见着人。不过刚走一会儿,就见路上有一堆火。张宁忙贴着石壁观察,只见路边的小洞里坐着一个人,好像在火边打盹。
“轻点。”张宁回头悄悄说道。
他壮起胆子和文君摸着石壁慢慢走过去,不料刚走近,那坐着的妇人就抬起头来,接着马上起身疑惑地看着文君后面的张宁,果然身高太显眼,吗的实在没办法。“你们是谁?”那妇人手按剑柄,接着又道,“口令。”
口令?张宁一听就知道肯定要露陷了,料想文君马上也要动手。
果不出所料,徐文君一个箭步冲上去,挥起木棍就往那人头上打。但这个娘们提前就有了jing觉,抬手就接住了徐文君的一击,“铛”地一声右手拔剑。刚拔出一截,文君眼疾手快出手按住将剑身按回了剑鞘,她立刻放弃了木棍,伸手飞快地袭上那妇人的脖子。
“有”妇人半声还没出口,同时向后一仰躲开袭击。文君招式连贯,抬起膝盖就猛顶到那妇人的腹部,妇人痛哼了一声,身体后仰下盘不稳又受了一击,忽然失去平衡向悬崖摔了下去。
张宁和文君都吃了一惊,忙埋头向下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下面隐隐传来沉重的响声。那妇人肯定是摔死了。
俩人面面相觑,文君苦着脸道:“咱们要被抓回去的话,死定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路上亮起了火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可能是打斗的响声惊起了附近的人,张宁心下“咯噔”一声暗呼不妙,但此时容不得多想,只好想办法抱头鼠窜。
“先往回走。”张宁急忙拉了文君一把,慌忙调头疾步而走,他想起刚才的事儿心有余悸又叮嘱道,“提着神,掉下去肯定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