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顿森林货币战:美元如何统治世界-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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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惺艿暮蠊从⒐沃凉刂匾闹屑涞卮簧缁嶂饕骞骋字С终咭约胺炊牡酃饕逭咧鸾ゲ鲜诚稹6遥每魉沟乃捣ǎ凹⒍鲋恰保19'正在逼近英国。
所以凯恩斯在接下来的几周中仍然坚持不懈,费尽力气试图使贷款增加一些并改善豁免条款。但是克莱顿和文森并不接受英国人对战后国际收支失衡的悲观观点。克莱顿甚至提出,美国的“海外支出很快将超过她的出口”,而凯恩斯也无法确定这一观点是否是错误的。74因此美国人也在争取英国人作出更多的让步。11月10日,他们试图侵蚀英国人在布雷顿森林协定项下的过渡期权利。凯恩斯当天早晨本来已经准备好按照此前美国提出的条件达成协议,现在则质问道:“你们为什么把我们逼到这个地步?”75听起来很像丘吉尔1944年在魁北克的痛心疾呼:“你想让我做什么,像法拉一样站起来乞求?”
11月15日,双方再度举行会谈,哈利法克斯首先对谈判现状做了一番悲观而又无奈的评价。谈判陷入了僵局。也许一年之后有可能恢复谈判。但是按照现在的状况,英国不可能批准布雷顿森林协定。文森主张他们继续就存在问题的领域进行谈判。但不幸的是,这对凯恩斯意味着要再愤怒地过一遍美国人建议中那些有问题的条款。
一位美国的谈判人员插话道,很多问题要视英国未来的黄金储备而定。“你们可能会在一个山洞里找到隐藏着的大量黄金。”他说道。凯恩斯面露喜色。“山洞里的黄金!”他以讽刺的口吻兴奋地对他的同事弗兰克·李说道,“弗兰克,把这句话放进协议里。我们接受这一条。”76这令文森怒火中烧。
伊寇斯希望在确保美国得到偿还的问题上获得更多保证。如果美国要为一家破产的公司提供资金,那么相对于其他早期的债权人,她应当拥有优先权。现在轮到凯恩斯发火了:“你不能把一个伟大的国家当做一家破产的公司对待。”凯恩斯私下对伊寇斯的评价是:“难怪这个人是个摩门教徒。没有一个女人受得了他'20'。”会议之后的第二天,英国财政部官员弗雷迪·哈默称凯恩斯“几乎失控……他的健康状况承受不住这样的紧张压力”。
双方开始相互吓唬对方。英国人警告称,如果他们无法以合理的条款获得金融援助,布雷顿森林体系就将崩溃。美国人则提醒英方,英国批准布雷顿森林协定是获得金融援助的前提条件。双方都承受着强大的国内政治势力的压力,这些势力坚决反对他们的谈判团队所作出的让步,有时这些让步还是缺乏授权的。在致理查德·卡恩的信中,凯恩斯将双方这种没完没了的你推我挡称为“你能够想象到的最恼人、最消耗人的谈判”。
凯恩斯此前已经非常有力地说服了英国政府千万不要接受美国提出的可能剥夺英国金融独立性的条件。现在他受到了来自伦敦的反作用力的强烈敲打。他在高度敏感的领域对美国人作出了让步,涉及布雷顿森林协定的过渡期权利、英镑的可兑换性、贸易特惠以及债权人优先地位等。凯恩斯已经精疲力竭,而且作为一个外交官和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联合创始人,他当然很在意他的个人遗产,因此他决心要立即带着一份协议,或者说任何协议,离开华盛顿。“如果我能够及时返乡参加年度大会(国王学院的年度大会将于12月8日召开),”他在致理查德·卡恩的信中满怀期盼地写道,“那将是极大的幸福。”
然而,身处伦敦的艾德礼和道尔顿可能是受到了忧心忡忡的埃迪的刺激,因此不同意凯恩斯对可兑换性问题作出承诺。1947年将要发生的事件将证明他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不仅凯恩斯提出签署协议的请求被驳回,而且财政部常务秘书爱德华·布里奇斯也被派到华盛顿,他实际上取代了凯恩斯的位置,成为了谈判的执行负责人。凯恩斯以辞职相威胁,但是随即退让了。12月2日,周日,谈判进入最高潮,在持续了一整天的谈判会议上,觉察到了形势变化的文森盛赞凯恩斯进行谈判的方式,也许是急切地希望将他伤痕累累、步履蹒跚的对手留在谈判场内。最终的结果“与之前的预料完全一样”,罗宾斯记录到,“耻辱”。
美国人仅仅在债权人优先级、英镑区经常项目收益可兑换的最后期限等问题上接受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修改意见。关于执行可兑换义务的最后期限,现在英国有一年的过渡期,自国会和总统批准货款协议之日起计算,大约可以拖到1947年春季(而非凯恩斯承诺的1946年底)。贷款的主要部分,从技术上说是信用额度,被确定在37。5亿美元,利息2%,大幅低于克莱顿最初提出的50亿美元。但是额外追加了6。5亿美元的租借计划“收尾”资金,以此作为对英国人让步的回报,这使得贷款总额达到了44亿美元。考虑到美国已经对英国提供了总额高达220亿美元的租借援助(这个数字已经扣减了从英国获得的50亿美元逆租借援助),在美国当局看来,这笔贷款是美国的一个极为慷慨大度的举动。
在协议草签之前,英国代表团又用了几天时间密集发报与伦敦沟通。从维拉德酒店的夜总会被叫出来的半醉半醒的文森给了英国人最后一击。英国人终于投降了。12月6日上午10时30分,哈利法克斯和文森在国务院签署了《英美财政协定》,签字仪式官方照片上的凯恩斯“无精打采、疲惫不堪”。在纽约进行了一段短暂的旅行之后,12月11日,莉迪亚和梅纳德·凯恩斯搭乘伊丽莎白王后号邮轮启程返乡,此时国王学院的年度大会已经过去了三天。罗宾斯回忆起凯恩斯坐在船舱里:“面色忧郁、情绪焦急……从收音机播音员里听到对他的努力和他的贷款颠倒黑白的说法,感到越来越气愤和受辱,竭尽了全部剩余的力气为自己写下了辩护词并不断地润色。”77
下议院的辩论于12月13日开始并于同一天结束,当时凯恩斯还在海上航行。12月31日是批准布雷顿森林协定以及与之相挂钩的贷款协定的最后期限,迫于压力的艾德礼和道尔顿决心以极快的速度推动投票表决,赶在反对意见势头变强之前。辩论的过程很短,但是言辞非常尖锐,场面十分激动。“现在有一把手枪指着我们的脑袋,告诉我们说我们必须在3天之内通过这一整套东西。”罗伯特·布斯无比愤怒地提出抗议,但是没有奏效。
保守党议员、中校托马斯·摩尔爵士发言反对议案时引用了他的女管家的话:“告诉那些下议院的先生们要坚决捍卫英国,不要当美国人和他们那些垃圾的跟班。”托马斯爵士“虽然不是经济学家,但是他有一个印象,货币必须与某些东西相关联或以之为基础;这种东西是黄金,是大理石,还是虾,似乎都没有太大关系,只不过大理石很容易制作,虾很容易捕捞,而黄金出于种种原因拥有更加稳定的属性”。英镑毅然抛弃了过去的传统,现在“不再以黄金为基础”,但是没有任何理由要放弃“英国一体化区域……来换取世界货币基金那结果难料、吉凶未卜的祝福”。英国应当挺直腰板并表现出“我们不会低三下四地去争取这笔贷款”。
工党议员珍妮·李坚称:“无论我们是否想与美国人打一场贸易战,我们已经身处其中了。……这笔贷款的条款使我们没有丝毫理由认为,一个提出如此吝啬、野蛮和过时的解决方案的政府能够解决其本国的失业问题,更不用说会帮助世界了。”保守党议员大卫·伊寇斯称英国是一个小国,“位于苏联的修正帝国主义与美国的商业入侵之间”。他称协议条款“苛刻,并且……与两个刚刚费尽力气拯救了世界的盟友不相配”。但是,最终,美元贷款是不可或缺的,因此他也会勉强地投下支持票。
丘吉尔现在成为了反对党领袖,他反对将贷款、贸易政策承诺以及布雷顿森林协定混在一起。但是,他在由他领导下的政府谈判的宝贵、“圣洁的”战时美国租借援助与艾德礼提交议会的可怕的协定条款之间坚决地划清界线。使英镑在15个月之内可兑换的规定“太糟糕了,不应该是真的”。新的工党政府显然要为此负责,他们的承诺燃起了英国选民“令人眼花缭乱的期望”,“不仅期待一个高得多的生活水平,而且是一种容易得多的生活,在英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生活”,这令美国人感到了警觉。对于这份“仓促草率”提交议会的复杂晦涩的协议,丘吉尔呼吁他的保守党同僚们既不赞成也不反对,而是投下弃权票。
代表政府发言的贝文严厉反驳了丘吉尔关于他有能力获得更好的结果的说法。这是在“诽谤美国政府”。反对党可以投弃权票,“但是,”他恳求工党的诸位大臣,“不要让我们的这一边出现懦夫。”他大声疾呼道:“这个国家现在面临的经济状况与1940年她所面对的军事状况极为相似,”即在敦刻尔克之时及以后。“现在是时候再努一把力帮助这个古老的国家渡过难关了,就像我们上一次所作的那样。”78议案以345票赞成对98票反对通过了。79
12月17日,凯恩斯抵达英格兰,并立即由南安普顿出发前往伦敦。上议院关于布雷顿森林协定以及贷款协定的辩论已经开始。当天,精疲力竭的凯恩斯耐心听完了5个小时的辩论。辩论中关于战争的故事和比喻接连不断。“我们在敦刻尔克进行了战斗,”沃尔顿勋爵指出,“但是今天,我们正在放弃我认为是属于我们的正当权利。我们把它们让渡给了美元霸权,因为那些掌管这个国家事务的人不敢撤退到大英帝国的经济堡垒之中。”战争使英国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债务国,而美国“则变得富有,富得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就像凯恩斯之前要求的那样,他要求美国“理应偿还我们为后来的共同事业预先支付的美元”。现在美国人要求英国在年底前批准布雷顿森林协定,并以此作为贷款的条件,但是“这种对待这个国家的方法我想我不喜欢”。
肯尼沃斯勋爵回忆道:“政府正在与美国人进行谈判,美国人是这样一种人,在我们困难的初期,他们拿走了柯陶德在美国的利益,支付的钱少得令人感到荒唐可笑……这笔交易让英国纳税人付出了3000万英镑的代价。”而现在,布雷顿森林协定和这笔贷款所附带的条件,“必将导致帝国的纽带遭到削弱”。
就像他在1944年5月动身前往布雷顿森林之前所做的那样,凯恩斯现在要说服上议院支持一个新的国际货币体系,尽管这个体系大体上是由一位雄心勃勃的美国技术官僚设计的。要做到这一点,凯恩斯需要用尽他所有的严肃理由,来公开地推销他在多年的秘密谈判中想要改变但却一直未能改变的结果。在从纽约出发的邮轮上,他已经起草了一篇讲话稿,但是上议院尖锐激烈的辩论场面令他大为吃惊,于是他又仔仔细细对稿子做了调整。经过调整的讲话稿充分展现了他雄辩的文采。尽管身体上已经极为劳累,第二天的讨论仍由他首先发言。凯恩斯用只对上议院专用的谦逊语言再现了他在华盛顿谈判的情形:这是一场为期数月、紧张激烈、令人身心俱疲的谈判;两个国家叙事的角度截然不同,并且这种叙事只有按照两国自己的说法理解才显得逻辑连贯;谈判就是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叙事角度融为一体,这一过程是缓慢的,并且必然是不完美的。上议院的贵族们认为美国人提出的交易亏待了英国,凯恩斯说这种观点并没有错,但他意在说服自尊受到伤害的贵族议员们相信,鉴于美国政治文化善良的特性,这已经是能够取得的最好结果了。
凯恩斯解释道,“计划的每一个部分与其余的部分都是相互补充的”,远非像议会中的某些人士所描述的那样是一个残酷的交换条件。“无论它设计得周密与否”,都必须将它“置于整体之中加以全面考量,这个整体就放在诸位大人的面前”。“要在长期实现以多边和非歧视为基础的世界贸易和外汇汇兑”,逻辑上需要辅之以“在短期内按照同样方向使英镑区早日恢复原样的各项建议;以及一项由美国人提供的财政援助,来使这个国家克服眼下困难的过渡期”。每个部分“都受到了合理的批评”。但是,“这是为了摆脱战争的混乱状态、建立国际秩序而进行的第一次伟大尝试,而且是按照一种既不会妨碍各国政策的多样性、又可以将导致各国摩擦与敌意的因素降至最低的方式来建立国际秩序”,他不知道“这种尝试是否得到了正确的看待”。这种缓和、恭敬、朴实的语言,与他过去几个月在逻辑上对美国人冷酷无情的穷追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