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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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抚着她,抬头见她紧紧闭着眼,寒冬里,额头上竟有汗一颗一颗的掉下来,看这样子,一定是极疼痛的。
明明伤得那么重,却还带着她跳下马,明明这么疼,先前却连哼都不哼一声。小玉看着看着,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呜呜地哭起来。
秦燕缓缓睁开眼,硬是扯出一个笑来,一手轻轻覆上她的嘴,“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见她呜呜地止不住哭声,便又说,“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他们引开,你可不要再把他们引回来。”
这话倒是见效,只见她渐渐收了声音,但面上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小玉抹抹脸,问她,“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道,“先扶我起来。”
小玉扶她起身,秦燕吹了个口哨,不是太响,但足够清晰。不一会儿,远处渐渐有马蹄声响起,一匹骏马从不远处慢慢得踱过来,小玉仔细一看,便认出是先前那匹被秦燕自己弃了的马。
秦燕尚有些力气,便让小玉先行上马,自己跟着跨马坐在她身后。
小玉担心她的伤,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她说,“现下大路是不能走了,我们走山里的小路。”
秦燕拉过缰绳,交道小玉手中,“我先前看过地图,不出意外,过了这座山,最晚天亮之前,我们就可以到宣义城。”
“宣义城?”
秦燕将头靠在她肩上,笑道,“你不是要找你父亲吗?”
小玉依她意思驾起马,心中却不免起疑,“但如今宣义城早就封了,前后都有镇南军把守,进不去的。”
秦燕轻轻回她,“若他们不让我们进去,你便在门前大声叫‘玉狐狸’三个字三遍,若还有人要抓我们,你便告诉他们你坐后的是萧夫人,若他们不认得萧夫人是谁,便让他们叫来静宣王亲自来认,看他还认不认得自己的夫人。”
小玉在前听得怔住,好一会儿都对不了神。
她缓声道,“小玉,之后……就拜托你了。”
小玉浑身一紧,身后人已靠在她背上再无言语,她闻得她微弱地呼吸,紧紧咬住了唇。
她似下了决心似的,突然面色一正,将身后人的双手环抱至自己的腰上,用一手牢牢按住,另一手抓起缰绳低呵一声,驾马上了山路。
16—18
天微微亮时,宣义下了一场颇大的雪,雪片像鹅毛一般,一波一波地飘着,绮丽非常。若这是在京城,也算不得新奇,可这是在连雪粒子都很少下的南方,如此大的雪,便成了难得一见的奇景。
萧翊子时才睡下,天微亮时却又醒了。现下只披着一件外衣,懒懒地靠在窗前看雪。
天井旁的腊梅树积了一层薄雪,腊梅早早地开了,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他将窗棂上积的雪轻轻拂去,再看新雪一点点打在窗棂上,积起一层白雪。
他忆起多年前的某一天,姑苏城外也下了一场大雪。他记得漫天落下的雪,还有那素白中的一抹惊鸿。那时,他尚不懂情爱,只知心中悸动,以为是病了,却不知这一病便是那么长久,直至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再无药可以救得。
冬去春回时,远去的燕子是不是也该归家来了呢?
他看着那纷飞的雪,心中轻轻感叹。
但雪不停,东不去,燕又如何归呢?
俞瑶起得早,本是想照例去林中取些露水煮茶,可不想才起了,外头却下起雪莱,这露水也就採不得了。但无事也是闲着,她便去萧翊房门前守着。
自紫云山一战,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之后,俞瑶就很少见他走动,他日日呆在屋中,明灯不息,偶尔见上金呈巾他们一面,便又回了屋里。俞瑶有时见他伏在桌前就睡了,有时又整夜不睡,手中握着一条紫色丝带,出神得看着烛火。
是不是想着她,你便能忘记那些伤心事呢?
她静静在廊中坐着,怀里捧着捂手的暖炉。这宅子本是董湫的府邸,董湫被服后,这儿便成了帅府,萧翊喜静,他屋前的院落除了巡查的士兵遇有走过外,也只有俞瑶可进得,所以十分幽静。
廊下本是安静的,可不想她才坐一会儿,廊子那头就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她看见急匆匆跑来的士兵,说话毫不客气,“脚下轻些,王爷还睡着,你这时来吵什么?”
那士兵跪至她跟前,喘着大气,“俞姑娘,东门那儿传话来,说是急事。要不姑娘请王爷起吧?”
萧翊这几日都未睡好,今日好不容易才睡了那么一会,她当然不给通融,“什么天大的事还要扰了王爷的清梦?这几日军务都到金将军那里报去,王爷不是早就吩咐了的?”
那士兵咽了口唾沫,说,“正是金将军命小人来请王爷的。”
俞瑶停了奇怪,想想也许真是什么大事,正想转身,却听身后屋门“嗞啦”一声开了。
“呈巾在哪儿?”萧翊从屋里踱出来,问那士兵。
俞瑶见他出来,便自行退下了。那士兵行了行礼,低头道,“正赶去东门那儿。”
萧翊往廊外走,边走边问,“出了什么事?”
“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天刚亮时,东门那儿有人来请将军,将军听了那人的话便立刻让小人来请王爷。”
“都说什么了?”
“小人听是听到了,但却听不明白,说是东门外有人叫门,自称自己是什么萧夫人,还硬是要见王爷。”
那士兵说着说着便自嘲地笑出来,这年头怪事还真多。这萧夫人是随便可以叫的吗?乱认皇家的亲戚,除非是不要自己的脑袋了。
正抬头,却不见了身前人的影子,他左右张望,只瞧见面前一条空空荡荡的回廊,突来的冷风一下下地刮着面,吹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东门的守卫见了金呈巾都是松了口气。
“将军。”
“怎么回事?”金呈巾一路赶得急,上了城门还来不及抖开了身上的雪,便探头向城外望去。
只见城外站着一匹黑色骏马,马上坐着两个人,前面一人赫然着的是凌家军的军服,却是个披着长发的女人,她坐后那人穿着裘衣,一张脸隐在她背后,看不真切。
金呈巾一惊,后又细细端详了一番,说,“恐怕有诈。”
他命士兵将手中的弓垃满,数十把弓箭全都对向城门下的人,齐刷刷的声响忍不住要让人背脊一凛。
可那披发的女人却将脸一仰,大声向城门上的人嚷道,“还不叫那只狐狸出来接迎!”
金呈巾皱眉看着,就像看着一个疯子一样。
箫姓就是王姓,这城里唯一一个姓萧的也只有他们王爷一个,若她指的是萧夫人,岂不是就是指的王妃,莫不是那国相府的四小姐?可萧夫人这个名号着实让人奇怪,若是国相府的四小姐,以那娇谩的性子,定称自己是王妃,更何况王爷悔婚在先,她本就未过门,王妃这个称谓更谈不上。
但若不是国相府的四小姐,那这所谓的萧夫人又是谁呢?
有诈,定是有诈。
这是,城下人又嚷,“想射我们?谁有这胆子就试试!”
“将军?”
金呈巾摇摇头,“不用管她,先看着。”
旁边人领了命,却又听得底下城门前传来一个声音,“把城门打开、”
金呈巾一惊,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他急忙向下张望,“王爷,恐是有诈!”
萧翊不答他话,也未抬头看他一眼。待金呈巾急奔下来,城门已经被打开来,萧翊一步踏出城外,也不等金呈巾他们跟上,手便向后一抬,不准他们跟来。然后,一人慢慢向外走过去。
小玉浑身发着颤,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但她想到身后气息渐弱的人儿,微微的呻吟声让她更不好受,她咬着牙,从肚里憋出一口气来,张口又要吼。突然,面前的城门一下振颤,门缝间透出一线光来,光线越变越宽,直到城门被完全打开。
小玉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男人。那人一身雪白的衣裳,就那么缓缓地踏雪而来,周身明亮得像镶了一层金边,时间仿若也会为他停下来一般。
那人一路向她们走来,步子并不快,可小玉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转眼他已立在她们马下。
那人抬头,她望见他眼中的柔软,但那目光却是望向她身后的。
“燕儿……”只听那人缓缓道。
秦燕十分困顿,微张了眼,对他一笑,“你真慢,等得我都要睡了。”
说罢身子一倾,跌下马去,却被人牢牢抱住。
萧翊紧紧抱住她,也在她耳边说,“我等了你整个冬天,你才是最慢的那一个。”
19—21
秦燕只轻轻扯了一下嘴角,便再无多余的力气,慢慢合上眼。
这一整夜,背上的伤一直钻心地疼,疼到她身体麻痹,浑身无力,连动一下手指也费力气。
她太累了,却一直不肯睡,单凭着一丝毅力坚持到现在。
可如今一陷入这个怀抱,她便放下心来,依着他沉沉地睡去。
原来一直以来,她就只信她,可护得她周全完好。
雪还在下,落在面额上,连带着背脊一同微微的凉。
秦燕的时间仿佛停止了下来,一格一格地向后倒退。她努力想睁开眼,眼前却始终是一片雾色,有人唤她的名字,她却一味贪恋怀抱中的温暖,迟迟不肯醒来。
太累了,就让她毫无顾忌地歇上一歇,管他天崩地裂,都让别人去做吧。
“俞姐姐,又下雪了。”小玉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大雪,嘟着嘴说,“年儿都过了好久了,怎么还下雪呢?”
俞瑶专心在手中的针线活上,头也未抬,“天定的,谁晓得呢?”
“这雪可真大,我还未见过这么大的雪,姐姐见过吗?”
俞瑶说,“京城冬日里的雪比这大多了,积得厚了还好打雪仗。”
小玉回头,“这可真有意思,我真想去看看。”
她定眼看窗外的雪,突然问,“姐姐,我们真的要打到京城去了吗?”
俞瑶摇摇头,“我是丫鬟,打仗的事莫要问我。”
小玉一扬头,得意道,“现在时局那么乱,王爷若是一路打到京城,到时当了皇帝……”
可话还未说出口,话头便被人抢了去。
“要是说错了话,当心被人割去了舌头喂狗。”
这话不是俞瑶说的,说这话的人生硬有些微微沙哑,语气却冷得吓人,着时把小玉吓得背脊一颤。
俞瑶早已起身,走至不远处的床榻前,弯腰刚要把床上的人扶起来,却被小玉抢到前面去。
“王妃,王妃,你可醒了、”小玉的小脸上堆满了笑,她是真的高兴。
秦燕伏在床上,眉目微睁,并为抬头看她,听了她的称呼后,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谁让你那么叫的?”
“那……可是……”小玉被她冷冷的语气吓得一愣,一时进退不得,只杵在那儿不敢动,求助似地看着一旁的俞瑶。
俞瑶无奈叹了口气道,“夫人可觉得好些?若饿了,瑶儿可吩咐人去煮些热粥来。”
秦燕攀着她的手臂慢慢起身,背上的伤早被人包扎好,但她身子一动,却又被牵扯得疼痛起来。
秦燕笑道,“瑶儿就是瑶儿,总比别人机敏许多。”
她又转头看向小玉,心中似是送了口气,微微对她一笑,“你那单纯的性子也该改一改,怎么总被人骗?不过,你没事便好了。”
小玉被她弄得糊里糊涂,眼泪不争气地一下涌了出来,“夫……夫人……”
秦燕叹了口气,“找到你爹爹了?”
小玉低头抹了抹眼泪,摇摇头,“还没找到。”
俞瑶倒了杯暖茶给她,接嘴道,“王爷已派人去找了。”
秦燕浑身都是不出多少力道,只依着床榻靠着。她口中极渴,便将俞瑶递来的茶一饮而尽,心中才舒爽许多。
“他人呢?”
俞瑶并不答,她一扬眉,便问,“他不让说吗?”
也不等俞瑶是不是会答话,她便又问,“我睡了几日了?”
“三日了。”俞瑶答。
她转头看看天色,口中不禁喃喃自语,“天才亮呢……”
突然,门外人影一闪,秦燕虽尚十分疲累,但因这几日未服用软灵散,她大半功力已经恢复,门外的小小动静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于是,她大声道,“莫邪,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叙叙旧呢?”
人影停在门外并未进来,小玉张望了一眼,回头看看秦燕,再看看一脸淡定的俞瑶,房里也没人给门外人开门,她也就乖乖立着不敢动。
秦燕又道,“有话就说吧,藏着掩着多没意思?”
见他还不说,她又道,“莫邪说话几时变得那么吞吞吐吐了?”
想了想,又问“还是他不知道你来?”
莫邪守在门外,终于开口,“少主正与凌息袁在校场比试。”
秦燕的身子忍不住一颤,背上的伤因为身体的紧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