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归-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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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公主刚入宫时,见着的人都说这位长公主呀长得比天仙还美,不光是那脸蛋,还有那仪姿,看着呀整个人像镶了一道金边似的,就连当朝的第一美人纪如昔也没有那种容貌与风采。
后来这句话传至京城的街头巷尾,每每谈起这位华阳长公主,都只有一句话。
华阳长公主呀,真真的天仙美人哟。
凌息袁是何时见到她的?算来也只有一次,在长公主加封的宴席上。犹自记得那日美人众多,却只让他记住了一个。那高台上的广袖美人坐在皇帝的侧手旁,轻颦浅笑,笑是甜的,眼波是冷的,却又是那般动人。她周身是有光的,旁人在侧就暗了,只有她永远是那样光鲜照人,只要一眼就忘记不得。
后来他在笑谈中曾对人说过什么?
世间美人,华阳当属第一。
是第一,呵——
那之后的多少夜,他对她思及念深,魂牵梦绕,恨就恨他早已成亲,不能再娶只能纳妾,可那是皇帝的掌中宝,堂堂的长公主,如何能屈就与他,更何况她还不认得他。
朝中多少权臣代子向皇帝提亲,而他,却始终不敢在老父面前提及此事。只每次入宫,呆得久一些,盼着能在某一处遇见,看一眼也是好的。
可是,他还未来得及看上绝世红颜第二眼,她便已经死了。自此,世上的第一美人还是纪如昔,可他心中的第一美人却还是长公主华阳。
“你……为什么……”凌息袁怔了半响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本就饮了酒,低着头时脸涨得更红。秦燕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她与他脸冲着脸,他的呼吸急促,恶臭的酒味一波一波地袭向她。
但她却十分平静,只淡淡说,“将军还不放开吗?”
凌息袁被她一语惊醒,可他不但未将身体挪开,一双眼睛却紧紧地打量着她的脸,似是在想着什么,慢慢的,他的眼在一番探究后微微眯起来。
他竟笑了,“燕公子原来是女儿身……我想了世上怎会有这么瘦弱的男子,原来真是个女的。”
她皱了皱眉头。
他又道,“可是巧,燕公……不,燕姑娘可知道自己长得像谁?华阳公主知道吗?你与她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秦燕闻着他口中呼出的臭气,冷笑道,“将军是在和我说笑话吗?”
他的脸突然近了几分,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了,“我凌息袁说不来笑话。”
她盯着他的眼睛,眼里的光波冷得像三寸寒冰,“说不来笑话?那将军与本宫说的是什么?”
她一副公主架势本该让凌息袁怕的,不过他此刻并未怕,酒劲一上来反而更加大胆,“燕姑娘莫不是要说自己就是华阳长公主?错了吧,我可记得长公主早就驾鹤西去了,所以,你又会是谁呢?”
说着他空出一只手,似要抚上她的脸,她将脸一撇,侧眼狠狠盯着他。
“凌息袁,你是想死吗?”她眼中真有杀人之意,看得凌息袁心中一颤,可想到此刻她已被自己牢牢牵制住,又笑了出来。
“好啊,若你真是华阳长公主,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既然长公主还活着,皇上为什么又要说长公主病亡了呢?”他一手抚上她的脸,微微蹭着,“还是说,其中隐情众多?”
他呵呵地笑起来,脸紧紧地贴在她劲边,嘴巴一低就可以吻到她的脖子,“不要紧,这夜那么长,你可以慢慢告诉我——”
她浑身一震,随即大怒,厉声呵道,“凌息袁,你敢!”她欲脚下抽力。
他伏在她颈间大笑,“你看我敢……”
“咣当”一声响,很大一声响,秦燕只呆了呆,凌息袁便已经趴在她身上不动弹了。她即刻嫌恶地用力一推,凌息袁的身子便倒在了一旁,落了一身的磁瓦碎片。
而那个原本躲在角落的女子正浑身发着颤低头看着她。
11—13
秦燕原是浑身都气得发颤,抬头却发现面前的女子抖得比他厉害许多。
“你……”
她话还没问出口,那女子已经“咚”一声跪在地上,全然没有一点力气。
她尚且不去管她,只伸手去探凌息袁的鼻息。
她说,“还有气,不过是被砸晕了而已。”
那女子听了也跟着松了口气,坐在地上直拍自己的胸口。秦燕见她最多不过十五六岁,也不知是如何被凌息袁带来这里,还遇到这种事情。
她暗自思量了一番,突然站起来说,“跟我来。”
可她只抬头莫明地看着她,秦燕便说,“你以为他醒了之后会待你比先前客气些?若不是,还不如现在就杀人灭口来得方便。”
秦燕的话把她吓到了,吓得她浑身又发抖起来,她只得叹气,“你也算救了我一回,现在我带你出去,可好?”
女子一听,立刻点点头。
秦燕一脚把凌息袁踢开,将面具从地上拾起来重新戴好,走到帐门前顿了一下,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玉……”
她道,“小玉,把头发束好,低头,别出声。”
小玉立刻站起来,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又把烂藻似的头发束好,低头跟着秦燕出了凌息袁的营帐。
两人在黑夜里走着,走得极快,一路也未遇到人。到了马厩前终于是停了下来,秦燕让她等着,出来时牵了两匹黑棕色的大马。
她把其中一匹较小的马交与小玉,并对她说,“等一下你什么也不用说,只跟着我就好。”
小玉点点头。这时,秦燕却突然蹲在地上抓了把土,一手抹在小玉的脸上。
她眯眼看了看对面一张比黑夜还黑的脸,颇为满意,“好,我们走。”
于是,她们一前一后,各牵一匹马向军营大门走去。
她们要出营,必然要经由军营大门,可大门守卫严密,且入夜后,闲杂人等一概不得擅自出入大营。
但秦燕又岂是闲杂人等,她心中自由一番说词。
前面篝火照着四周通明,秦燕镇定自若地领马走过去,显得十分惬意平常。
“燕公子?燕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四五个士兵守在门口,看她们大半夜一身出行打扮,不免有些奇怪。
秦燕笑笑说,“去山上采药。”
士兵们对看一眼,一个领头的走上前道,“公子要什么药,吩咐军中医师去办就好了,何必这时辰里往山里跑。”
他们显然都不信她的话。
她不急不燥道,“唉,你们也知我身体一向不好,每日都要喝汤药补身子,可那中间有一味药材十分金贵,从前都是从京城直接运过来的,可如今这局势……京城里办事的人怕是早把这档子事给忘了,这不,眼看药材快没了,我想着自己还是去瞧瞧。”
她全然不给那些人发问的机会,又接着道,“现下缺的是活的九生一死草,这九生一死草长在山崖峭壁上,每日只在子夜后三个时辰才由枯变绿,十分难得,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用大寒天的去山里。”
军中无人不知这位燕公子是个“药罐子”,却没人知她每日喝的是什么药,军中的药师也从未问过,只知道那药是京中发放下来的,决不能不喝。
“可看这天气,指不定等会儿又要落雪,公子身子娇贵,还是我们去采吧。”他说的倒是真心话。
却见她摇摇头,问,“你们见过九生一死草吗?”
听都没听过,何况是看见过。他们纷纷摇头。
“天底下没几人见过九生一死草,更别说是你们。”她说,“这事拖不得,不然就晚了……咳咳——”
她手抚胸口,轻轻咳嗽起来,样子十分隐忍。
他看着着急,便说,“那我派几位兄弟……”
她伸手一摆,“这位兄弟便是将军特意派于我的。”
那领头的伸出脖子朝她身后看一眼,只见一个满脸黑漆漆的小子一声不响地跟在她后面。
她说,“听说这小子从小在这一带的山里长大,应该十分可靠。”
领头的没看出什么不对来,于是拱手道,“请公子万事小心。”
几个人往旁边退出道来,秦燕含笑道,“多谢。”
说罢,她一步跨上马,对身后人吆喝一声,“走了。”
两人匆匆驾马而去,山路黑得很,只能看到头顶上的天,却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能让马儿一路狂奔。小玉跟着她,却也没有跟丢。
她问,“是谁教你骑的马?”
“大……大凌将……军。”小玉伏在马背上,死死抓着缰绳,马跑得太快,她怕自己摔下来。
想来今天的事还有些渊源,“你是怎么遇上凌息袁的?”
“我与……父亲本想去宣义城投靠亲戚,可不巧那……那日镇南军……攻下了宣义城,我与父亲走散了,一个人在山下被困了……三天,我以为自己快饿死时,是大凌将军救了我……”大风忽忽地刮过耳边,她连自己说的话都听不清,只能张大了嘴大声说,冷风乘机直灌入喉,冻得她发抖。
“大凌将军让我扮成男子跟在身侧,说是待攻下了宣义城便找了父亲与我团聚……可我没想到他竟……”秦燕心下已经明白,这原是她在淮洲发生的事,不过,一凌息袁的为人,早早给些吃食打发了小玉便是。怎会那么好心留她下来。怕是看上小玉的姿色,早藏了这份色心了。
秦燕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先狠狠抽他几鞭子,也好消消心中的不快。
她们后方突然一阵噪杂声起,秦燕回头见后方隐隐有光亮靠近,阵阵马蹄声响渐近渐远。
她心下暗道不妙,若不是凌息袁醒了?
她当即勒马,小玉不知所以地跟着停下。之见秦燕迅速下马,伸手一抽马屁股,马儿便一溜地冲了出去。小玉还没明白,便见她一下上了她的马,手下一抽,坐下马儿当即狂奔起来。
秦燕伸手覆上她的嘴,一声呼喊硬生生被吞回进肚里。
14—15
坐下马儿跑得越快,山里的寒风就越像刀子般刮着她们的脸。身后的马蹄却没有远离,反然更近了些。夹杂着人的怒呵声。
“在前面——”
“放箭!放箭!”
“注意着点,给我留活口。”
小玉听说其中一个人正是凌息袁的声音,她想回头看,却也被秦燕一把按住了头。
冷箭一支支地从她们身侧飞过,可怕的破空之声清晰可辨,小玉怕极了,浑身都没了力气,可她的身体被秦燕从后面牢牢地压在下面,身体几乎是平贴在马背上。
突然马儿一声嘶叫,覆在身上的人跟着一颤,小玉只见自己目光所及,那只握着缰绳的手只松了一瞬,随即又被握紧。
马屁股上中了一箭,这让马受了惊,发了狂一般跑得飞快,小玉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她甚至觉得她们比那些身边飞过的箭还快。
身后追赶的人刚刚被她们甩开一些,还未等小玉稍稍放下心来,便听得她身后那人轻轻说了一句,“抓紧我。”
秦燕把她身子一提,带着她向旁一卷,谁知就那么被带着卷下了马,好在她们落地前打了好几个圈,借去了力道。
小玉吓得都忘了叫,但秦燕护着她,自己第一个撞在了地上,小玉听得她闷哼了一声,两人连滚了好几圈,一直滚到了山边的草丛里。
一番天旋地转,她险些摔昏过去,等反应过来,身上疼得像被针扎了一样,所幸身上的衣服还算厚实,衣服是破了好几处,自己身上并没有流血。
她们的马早跑到前面去,她看见秦燕一人蹲在草丛里,周边黑乎乎,锋芒的草盖过了她的头。
她回过头,对着小玉止了止声。
路那头,有大批人马呼啸而来,周边一下通明开来,但他们全然没有注意到躲在草丛中的两人,只追着前面发了疯的马一路狂奔着过去。
过了许久,秦燕才坐在地上轻轻喘息起来,后面的小玉见了也跟着松了口气。
小玉抬头看看面前的女子,她脸上的面具早就掉了,头发已经披散了下来,面孔在黑夜里看不真切,但不看也知道是极美的。
小玉回想刚刚的一幕,心中不免后怕。
这是跳马,还是从发了疯的马上跳下来,没些功夫底子的谁敢这么做,她看她也不是会功夫的样子,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胆子。
小玉在心中暗暗佩服她。却见她喘得越发难受,捂着心口不能动弹,于是想起刚刚摔下来时是她先着的地,便立刻坐过去,想看看是不是刚刚摔下来时受了伤。
不看还好,一看真是吓了一跳,只见秦燕背上插着两根断了箭杆的小箭,一箭在肩胛骨处,另一箭则在背脊右侧。箭杆一定是在刚刚摔下马时断的,虽不是要害,但肩头扎的颇深,经过那么一摔。只怕箭头不是扎得更深,就是早把她背上的肉搅烂了,但不管是哪一种,那都是钻心的痛。
小玉抚着她,抬头见她紧紧闭着眼,寒冬里,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