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三国-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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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能在luàn世中独善其身,便是因其识人极准,少有出错,然而河南之主邓季、谋士田丰两人却让贾诩觉得很不解、看不透。
出自贼寇的邓季,绝不可能说他仁义方正,这四等民之策明明就是蛮不讲理的,强组数万民户,当引民怨无数才是,在贾诩眼中,这与李傕等掳掠四方的行为并无任何差别,而且听闻其也曾掳掠过上党、强纳有民fu,都不算什么好德行,且闻关东民众提到其名,皆称为“掘人坟茔邓慕安”!
然若说他残暴不仁,比起董卓、李傕来却差得甚远,到此地月余,似乎不见军民中有谁真正怕他,与民众聊起来,提到他名字时人们表情都很自然,各种或崇拜、或喜爱、或怒骂、或讥讽的情绪中,唯独就没有畏惧在,甚至连邓季那不雅的绰号也是想叫便叫,一点不在乎跟在自己身后的是黑铁卫。
如果说邓季让贾诩觉得好奇,田丰便是看不透了,他已知此人乃邓季之师,郡中第一谋士,邓季出自贼寇,没学识才正常,相信河南种种形势都与这位军师脱不去干系,然平日明明是一位让人觉得方正的文士,如何能想出这许多偏门之举来?施政与他性格表现如此不同,他是怪才么?
以上这些,只是让人新奇而已,其它所知却让他隐约觉得有些恐惧。
河南军力邓季等自不会告诉他,然秋收渐近,最近从洛水东四县涌入雒阳找活儿干的精壮可不在少数,他们都是西凉人,贾诩还碰到过两位旧识,一番交谈下来,方知早前自家预料此地最少六七万军力完全不对,其军不过才一万五千人,却全是飞熊军那般精锐,这般选卒法,战力究竟比六七万众强还是弱便不好说了。
才两三月功夫,这两位旧识说起话来也开始以河南人自居了,他们明明出自西凉,这般快便认同邓季了?
三年前董卓迁都,雒阳的惨状贾诩乃是亲眼目睹,他深信即便有大能者来治理,没一二十年绝不可能恢复回元气,然其等迁二十万之众,跋山涉水到此地才小半年功夫,竟已经让这方土地变成另外一番模样,到处可见勃勃生机!
若只是将之前荒芜的土地又复开垦出来的话,并不足为奇,如今这比以前可还差许多,让贾诩真正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包含西凉众在内的这些民众竟已将此地当成了自己的家,上下齐心调理,这才是让他感受到的别样的生机。
河南各种法令制度,贾诩不可能俱都知晓,他只是靠一星半点的东西,见微知著,得到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但能切实感受到的东西。
十余日前在平县,贾诩亲眼见因连日雨水冲毁田中大水渠,一名据说是亭长的人物登高一呼后,立即便有近千精壮云集去救急,没过多久,附近又有军侯领军士奔来援助,据说那军侯并未得任何命令,事后方得邓季之赏。
雒阳、平县、平yin、谷成、河南,凡是贾诩去过的地方,野外虽无人烟,城中却都是一般模样。
首先是干净,贾诩从未在其它地方见过这么干净的城池,居住者不少,家家养有牛马牲畜,可街道上不说看不到任何人畜粪便,灰土也基本没有,据说这是为了防止瘟疫。
其次是民众的安宁,身处luàn世之中,通过交谈也知这些河南民众多为侥幸得生者,可那种焦躁情绪却都很少,但凡得闲有空,总是三五人聚集一起,或天南地北胡luàn谈话、或对一件小事争论不休,城里每日虽都有舞长戟、nong刀盾、挽大弓的孩童们吵闹不休,然给人的感觉,就是安宁!
那些孩童舞动起成年人才能使用的器械时,一张张小脸上都很认真,并不似在玩耍,他们早晨时还老老实实呆在学堂中,中午随大人下地做农活,傍晚cào练武艺,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卖nong着他们那无限的精力。
这些无知民众们要培养什么样的孩子?文武全才么?
此地武风之重让外人难以想象,贾诩也曾与孩童们交谈过,他们似乎就只期盼着十六岁成年,方好提器械去加入那勇卒,上阵厮杀,既然如此,还学文作甚?
“不学文如何成呢?咱小民也得明白事理不是?疙瘩大哥不,郡守大人可说了,日后军中队率以上,只要识字者担任呢!”
谷成县城中这名孩童的回答似乎能解释一下这些举动。
李傕虽盘踞长安中,麾下带甲二十万,然对三辅之地来说,他们更似只是过客,走在街上,能感受到两旁房屋中偷看的民众shè出来的目光,全都是冷冰冰的,邓季却已在河南牢牢扎下了根!
若说李傕等二十万西凉大军像块坚硬的土砖,河南便是一株树苗,目前还很稚嫩,举起土砖或可将树苗砸断,然而随着岁月流逝,树苗终将成长为参天大树,任它狂风骤雨亦只是屹然不动,土砖却只会在雨水中泡散、断裂、粉碎。
再过些时日,土砖也碰不过这株树苗!
因为如此,贾诩才会感觉到害怕!
一路走过去,街道两旁许多门口都有人在磨刀,准备着秋收,在磨刀的“嚯嚯”声中,贾诩领着两名黑铁卫施施然行过去,心有些悲凉,却也没人抬头理会他一下。
注1:中国人漱口习惯很早就有,秦汉时多用石砖、瓦磨成粉,也有动物骨粉,后期则用盐、明矾水、茶、老糠灰、中药汤等漱口,所以才形容美女“齿如瓠犀”,这点上,欧洲要落后很久。
注2:府门亭长,郡府属官,主守卫。
(老虎多谢书友们,一夜下来,终于杀回历史分类推荐榜了!一会还有一更!)
141。动怒()
141。动怒
以邓季的脾性,毒士这般大人物到自家地盘上来,焉能不好生款待?自少不得三五日便设宴笼络一番。
贾诩是外人,徐晃却已是自家的,他来时被杨奉夺了马去,面对邓季很有些惭愧,然而对邓季来说,这等名将岂能用好马来衡量?能得他到手,根本就不在乎杨奉夺马之举,赤骥虽才两岁半,却已甚为神骏,便直接给了他,眼看这马比之前那匹枣红还要难得,自引徐晃感ji不尽。
邓季官职虽由一千石的县令上升为二千石的郡守,但别指望如今朝廷还有俸禄发放,朝廷也别指望自家纳上赋税。在这luàn世,河南太守、折冲将军除去大义名声之外,亦不过空职罢了,并无一用,万事还得靠自家呢。
长安二十万西凉众,可不敢过分开罪李傕,前番其等索要的二十万粮食在邓季承受范围之内,不敢不给,能就此息刀兵最好不过,徐晃却是意外的添头,不要白不要,下面也无人出来反对,不过其职位该如何安置倒让邓季颇费了番心思。
初时yu使徐晃入虎牙军顶替宋宪领军,后想想,太史慈心尚未定,眼看五年期便满,若他还是要走,虎牙校尉便可由徐晃来接任,只是自家是穿越才知徐晃之能,车黍等麾下老人却不知,若骤然成一军之首恐难服众,在这之前,得让徐晃好生表现一番,尽显才干,最好能立下大功。
若要立功,便得将他安顿到目前最易有战事的地方去。
李傕夺下长安后,徐晃已被封为骑都尉,邓季si下对他解释过一番后,调伍宁为河南郡都尉,改由周毅统领其部弓卒,徐晃到dàng寇军中任统领戟卒、力卒的军侯。
从骑都尉到军侯是降职,然而得见所领部属比之前军士精锐数倍后,徐晃并无半点不满,除战马有用他也爱外,徐晃本就不在乎身外物,因战后甚少开口讨要赏赐,在历史上,曹军中皆称其“不得晌,数徐晃!”
从古至今,无论朝廷、军队、公司,中国人都很重视论资排辈,才干反倒其次,演义里周瑜出任都督,资历比他老的程普便不服;黄忠被列入五虎上将,关羽便生不满,这些虽为演义中事,却也可看出一斑来。
好在徐晃乃是天生将军料,治军之能比苦蝤犹有过之,为军侯统众不过一月,其部人马已如臂指使,号令莫敢不从,众人皆服其能,又都叹服邓季眼光。
几年下来,伍宁对这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姐夫已再没了丝毫抱怨,然此番被调出军中,他百般不愿,亲自登门向邓季、伍窕央求过数次,邓季只得剖白开来:“战阵凶险,丈人只剩你一个独子,平日里爱若性命的,若你遭不幸,他将如何?我岂有脸见他?”
伍窕亦少不得从旁开解一番,都尉可是比二千石的官员,伍家何时出过这等高官?且邓季说的本就是实情,如今已不比涉侯国做贼时人手不足,人人都得上阵,能留城中为官,也是大善。
伍宁虽爱军伍,然姐夫说得明白,想到白发苍苍的老父,也只得勉强应下来。
却也不能让伍宁这都尉有名无实,没有兵丁,其同意之后,邓季便从dàng寇、虎牙两军中抽调出年岁渐大的八百名兵卒,由其统带,专与黑铁卫护这雒阳城平安,其等算是从此离了外出征战,要守雒阳大城,这点人数自然还远远不足,然到真有战事到此时,尚能发动精壮民夫相助,外围大军也会回救,他们不过平日看顾好城门罢了。
除抽调八百老兵与伍宁外,邓季还借此番一并将其余年长者抽出,共有两百余人,通安到各县去为衙吏,维持治安。
回雒阳之后,韩齐好歹是保下性命来,断去一臂,虽从无有甚怨言,却免不得意志消沉,除之前赐给的美fu杜氏,每有宴请,邓季也定要请他来,平日又多与郭石、车黍等去他家坐坐,只是总不见得开颜。
由县令升为郡守,邓季如今还是名不副实,在此之前,南端的梁县本藏有难民不少,隔颖川小块土地与天下第一大郡、邓季老家南阳对望,乃是雒阳南大门,如今勉强纳入治下;汜水关以东中牟等十县则一马平川,直接与陈留、颖川两郡连接,无险可守,邓季并不敢去占,他只得手河南郡一半土地。
光yin如梭,眨眼间,洛水西、南七县之地终到收割之季,统计赋税、钱粮入库这些事情将田丰、田畴、焦触等文官忙得连日不停,连贾诩看不过去都跑去帮忙,邓季也不好只在家中与妻妾子女们戏耍,只是这些事他chā不上手,便起车驾,与典韦领黑铁卫们去巡查各县。
所到各地,见民夫忙碌辛勤忙碌,田地中虽人人挥汗如雨,却掩不住一脸喜悦,尚有不少人出粮雇请偃师、成皋等县的西凉人来帮忙,这里也有自家的收获,邓季一路看过去,止不住得意开心。
待从新成出来,邓季才想起自从月前往梁县委派过官吏便算罢,到河南半年,自家还从未去过梁县呢,徐晃也被安置在那里,正可去看看,想定主意,便领黑铁卫们渡过南面的伊水,寻往梁县去。
吕布逃到南阳,终究得袁术收留,其等离梁县却近,沿途又无甚天然阻碍,邓季也暗防着他犯境,此地派有dàng寇军十屯人马常驻,新成尚有五屯,若有变故,快马半日可到,此两县如今便为徐晃防区,算是邓季治下最容易起战事的地方,就看徐晃可能凭此立功了。
邓季此来,一为看看徐晃兵马防备如何,二为熟悉地方,谁料得知其车驾前来,离城尚有二十余里地,便有十余名民众哆嗦着拦路求情。
典韦上前打量过,这些不过平常农夫,邓季邀其等到路旁细细问过,方知此地新置县长姜甫以该地民非邓季当初许诺之众、县衙缺钱粮为由,言今岁收赋不与雒阳等五县一致,每十亩地得收赋三石!
梁县之民多为董卓烧雒阳、迁都时从别县逃来,已在此地安居三年,以前并无官府管辖,邓季占领,遣官吏纳入治中后,闻十亩地纳二石,本以为赋轻,尚且欢喜,谁料待秋收后,县长临时加征,又与大汉三十税一一般模样。
突然闻得这般消息,邓季不由顿时暴怒,到这世后,农夫负担之重早让他这农家子大为不满,因此方定下每十亩地只纳粮二石,以此减轻农者之忧,梁县新纳之地,这县长尚未为其等划分等级,丈量田地出来,便敢违令加征,好大的胆子!
邓季一时怒气难遏,竟连县城也不想去了,只顾留在路边与老农门闲聊,徐晃得报,忙领数十骑出城来迎,他等近前,邓季也只点头打过招呼,便不再搭理。
如今徐晃也不指望李傕还会用二十万石粮赎自家回去,邓季对他甚厚,便也安心留下用事,入其麾下后,日前所见,邓季都是对自己一副笑脸模样,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动怒,徐晃尚不清楚他脾性,只得惴惴在旁候着。
又过了好一会,梁县长姜甫才领许多县中吏员赶到,尚不待他等施礼,邓季便先怒问道:“我定下赋税之例,你等怎敢擅自改动?”
姜甫倒长得仪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