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三国-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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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关之险邓季亦有所耳闻,不过若她娘家便在壶关县城中,能说动为自家内应的话,这次便要省力不xiao,不由问道:“焦氏一族在壶关如何?家中你可还有至亲在?”
从贼已近四年,焦沁面上一黯,幽叹道:“焦氏不过xiao族,族人田地多在城外,我幼年丧父,四年前阿母还在,家中还有两位兄长,长兄与我异母,名触,为壶关县门下游缴,二兄则与我同母,名统,为乡中蔷夫(注)!”
“你大兄既在县内为吏,应有部曲仆从等跟随,以你人情,可能说动他为我内应?”
“族中乃是叔父做族长,两位兄长尚做不得主哩!”焦沁扭扭身子,又道:“二兄向来对我好,求他不难;大兄么,却难说呢!”
注:门下游缴,与门下贼曹一样,都是主兵卫的官吏;蔷夫,掌一乡行政,兼收赋税。
96。商队()
壶口关地势险要,乃是太行中战略要地,县城常驻有两千边军,待眭固引残军逃到此地,合兵一起,官兵已有五千余。
邓季兵马其实不多,只是俱都精锐,眭固连败两次,都还没能与其正面jiao手过,心里不免揣揣,待山贼军到壶关下时,忙派信使飞报张杨求援。
为攻下壶关,除勇卒、辎辅兵外,邓季还将谷中精壮尽数带来,共七千人马,攻城的话死伤惨重,邓季舍不得将兵力耗进去,特别是在城中还有可能生出内应的情况下。
因此,他学麴义用兵,让精壮们不慌不忙在城外安营扎寨,一面想法联络城中焦触。
出征前,焦沁曾将家中兄妹幼时琐事说与邓季知晓,此时让随军的田畴将其中故事书写在布帛上,只隐去人名,落款一个“沁”字,绑箭支射入城中去。
连射数十封这等隐晦书信入内,虽不知效果如何,不过能1uan官兵军心也是好的。
只是两日后,城墙上“眭”字旗已移到旁侧,中央换上“张”字旗,却是上党太守张杨亲引军来援。
丁原领吕布南去后,并州一地又多落入匈奴手中,太原大半县城被黑山群贼攻占,如今还打着大汉旗帜的所剩也就上党郡,各地残余边军纷纷涌入,竟让上党官兵多达两万四千余。
为防匈奴再进,张杨又将兵马分防各县,郡所长子城内留万人,这次让眭固带走五千袭杀邓疙瘩,闻得他竟然战败,壶关有险,忙领三千边军精锐来救。
五千官兵居然被山贼老弱杀败,张杨对眭白兔自然绝没什么好脸色,待到了壶关,将他狠狠斥责一番,若不是还要留他做那千里马骨,引黑山贼们再来降,这位上党太守都想将其斩杀了。
张杨领军来援,邓季估计焦触即便知晓城墙外的山贼与自家妹子有关,也是不敢做内应的了,想要攻下壶关可不容易。
好不容易才说动张燕替自家看住后路,这便偃旗息鼓归去不免可惜,日后也再难遇这般机会,邓季与诸将只得每日在营帐中苦思破敌之计。
最后还是田畴得计,密说与邓季,让他顿时眼前一亮,与诸将合议,亦都拍手称善。
之后,一骑离营飞报涉侯国,次日,谷中便有数千老弱牵牛马等辎重来,夜尽时方归去,接着,山贼们开始在壶关城外造鹿角、壕沟防官兵出城突袭,同时派精壮四周伐木造各种攻城器械!
——
太守亲自外出拒敌,长子城中自然四门紧闭,严加防范。
午后日头正毒,一点能让人凉爽的风也没有,南门城墙上,官兵们打着呵欠,无精打采地看着城外风景。
匈奴来自西北,从南门出去是通往河内郡的道路,最近也没听西凉军有什么动作,长子四门中,就数他们这里最悠闲。
屯长还猫在城楼下歇凉,觉得自己正遭着罪的一名歪嘴官兵咧咧嘴,问身旁同伴道:“昨日右乙屯的李瓢儿又挨了揍,我去看过,眼圈还青着哩,鼻梁也塌了,他们屯长竟然不敢吱声,这等边军乃是逃难来奔的,在城中为何还这等跋扈?”
“架不住人家本事大,太守大人器重呀!赏钱粮米也是先顾着他们,咱们多久没得赏物了?”对城中那些边军,他这同伴也是深恨:“城中如今只得两千人马,近半边军,别说李瓢儿他们屯长,便是军候大人,对他等也得敬着,谁肯替李瓢儿出头?”
若真个与边军起了冲突,等偏心的太守大人回来,多半不会轻饶自己这等本地郡兵,饱受欺负的两名官兵只得齐叹了口气。
他们还想再说些什么,突听城墙上有人在大声喧哗,城楼下的歇凉的屯长吃了一惊,也忙跑出来,两名jiao谈中的官兵忙往前方看去,却见视线尽头处,一条细细的黑线正在缓慢靠近。
“那是什么?”
官兵们俱都紧张起来,仔细看时,已能模糊得见,那是一支足有四五百马匹的队伍。
西凉军现在只能自保,这方向通河内,几乎不可能来敌,但长子城中如今才两千人马,大半驻扎在其余三面城墙上,剩下的在城内等着换防,这方只得他们屯人马,1uan世中万事皆有可能,若是有敌来袭,没人信就凭自家这不足百人的一屯人马能守住这面城墙。
“商队!”
屯长还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向城中示警,远处队伍又近了一些,麾下有眼尖的已看清喊了出来。
这支队伍马匹虽多,人数却少,才四五十人,应该是商队。
屯长松了口气,并州大半失陷于匈奴,所产湖盐更是早就断了,倒是常有胆大的商队冒险过来贩盐。
待那支队伍再靠近些,屯长自己都已看清,每匹马上都还驮着货包,果然是商队无疑了,至于队伍中人等手拿着的明晃晃钢刀,如今哪支商队出门敢不备器械的?
商队走得很慢,直半个多时辰后,城墙上官兵都等得有些不耐烦,才靠近到城门外。
打头的商贾年近半百,穿着甚是富贵,见长子城门紧闭,出列开口大喊道:“诸位军士辛苦,烦请开城门行个方便,xiao老儿必有重谢!”
这老头一口兖州话,也正是惯来的行商角色。
按惯例,商队入城,必得给守门军士好处,虽有些可惜,但如今城中万事xiao心,没军令屯长可不会放他们进来,得他示意,有亲卫对下面喊道:“有军令,长子近日不得开城门,你等行商去别县吧!”
商贾之流能有什么地位?听到军令两字,老头儿只能忙不迭点头,诺诺称是,领队折身而去。
商队转向,行商的伙计中却有些mao手mao脚的新手,牲口也看顾不好,便在这时,一匹驮货瘦马不知何故突然受惊,竟扯断缰绳离队而去,引商队众人吆喝不已。
队伍后列一名少年扬鞭跃马飞出,不多时便追过惊马,弯腰将缰绳扯到手中,用力拉扯,终将惊马止住。
“少年好骑术、好气力!只是投身商贾之流,却是可惜了些!”
城墙上屯长是个识货的,忍不住在心中赞了句,只是那匹惊马背上所驮货物已全跌落下来,老商人不由得恼怒,转头喝骂几声,队中又有几名少年伙计忙跑上前去拾捡打包。
“屯长,是绸缎!”
包裹着货物的皮革已掉落,不用身旁军士提醒,屯长也已见到,那并非盐包,而是滑亮的匹匹绸绢。
老行商在等mao头伙计们将惊马的货物从新包扎好,其余人们却已在吆喝牲畜准备离去,城墙上官兵俱喧哗起来,不住叫停。
这商队竟不是过来贩盐的,可有些少见。
只是自打边军涌入后,他们这些郡县兵再没得太守打赏过,看到这么多绸缎,别说军士们眼红,就是屯长也心热起来。
老子要能拿两丈绸缎回去,家里fù人还能不快意?
至于军令,去他的,这边全是自己人,咱偷偷放他们进去,都没人能知晓!
“那老货,放你进城!老子们要你五匹马上的货物!”
“哎呀!这可不成,”老商贾本已准备要走,听城墙上喊话,不由又驻足,他是精明角色,不肯吃这亏:“xiao老儿xiao本买卖,得利本就不多,将军要的多了……”
城墙上屯长也知晓自家要得多了些,不过他并不想改口:“你这老货,若咱们是董相国麾下西凉兵,早出来将你抢个精光,还由得你嫌弃?要入城就这么多!”
城墙上军士们配合自家屯长,一起喧鼓起来,老行商有些犹豫不定,他队伍中却有人咋呼劝道:“王老大,再往他县也不定能入城呢,便依将军们……”
这支商队,自然是邓季等出潞县,绕往南方令人假扮的。
商队中一般不用长武器,假扮的队伍便由王旷带队,此时出声的是霍刀儿。
霍刀儿爱咋呼,出来前王旷已下令过不许他说话,这时却还是忍不住多嘴了。
“闭嘴!”
不等王旷回头瞪来,他身后已有人冷冷喝道。
出言语喝止的是曾与他们一同游侠兖州的同伴,名叫艾兰,使得一手好剑,他学不了刀盾,只暂hún在王旷屯下。
霍刀儿有些怵他,又怕王旷怪罪,果然闭嘴不再敢言。
97。贼人面目()
仿佛真是被霍刀儿一句说中,王旷假扮的商贾回头瞪他一眼,咬牙下定决心,同意hua这代价入城。
典韦就在王旷身后不远,一双铁戟藏在货包之下,做好诈术不成或万一被官兵识破强行攻城的准备,他相貌独特,怕引起官兵注意,不敢开口说话。
自家队率又被只会用剑的艾兰吃得死死的,方才出列追惊马那少年不由莞尔一笑,不过他也怕霍刀儿再多嘴坏事,忙上前一步,做出与他jiao谈的模样,分散其注意力。
少年名叫夏侯盛,字文齐,与谢允同岁,且一样是雍丘民出身,今年入勇卒前才请田畴取的字,只是不喜用长戟,倒偏爱刀,入了刀盾卒,编在王旷屯,霍刀儿便是他队率。
城楼上的官兵们正盘算着一会如何分配到手的货物,对城墙下这支商队的伙计们倒没多关注,县官不如现管,令城上放下吊桥来,怕商人nong假动手脚,屯长亲自领七八人下去开城门。
商队鱼贯而入,王旷、典韦、艾兰等陪那屯长走在前列,霍刀儿与夏侯盛则担心牲口掉到壕沟中去,留在吊桥上招呼。
这边成功诈开城门,数里外邓季便领两千余骑从藏身处冲了出来。
从城门dong中走出,身边这老行商面色还阴沉着,应该在rou疼他那五匹马背上的货物,屯长也不以为意,只是没多久,城墙上便有人惊呼起来。
“何事惊慌?”心里一紧,屯长转身仰头,大声问。
“屯长,有大队骑兵冲来!”
这商队定有问题!官兵屯长大吃一惊,伸手便要去mo自家刀柄,只是咽喉上突然一痛,呼吸顿时就不畅了,接着,有什么从脖颈上流到衣袍中去。
屯长费力地低头看去,还能见到cha在自己喉中的半截剑身。
艾兰突然出手刺掉屯长,王旷、典韦等亦纷纷难,将几名措手不及的官兵剁翻在地,接着便往城楼上扑杀,霍刀儿与夏侯盛则拔刀几下砍断吊桥绳索,这才跟着杀进去。
屯长身亡,城门被破,远处还有大队铁骑杀来,城楼上的乌合之众哪里还有斗志,王旷等杀上时,要么跪地求降,要么逃往其余各门去了。
城内所剩官兵并不多,待得同伴报知有大队人马杀进城,连敌军究竟是匈奴、西凉还是山贼都未搞清,邓季等还在城外,没家室拖累的边军们便率先逃出城去了,山贼们入城,并没遇到多少抵抗。
变化太快,长子城中的大户人家还未反应过来,城内便已易主,待邓季令人去分守住四门,他们便是想逃也迟了,一时又不能将各家部曲聚合起来,只能各自紧守家门,被勇卒上门,一家家全都攻破。
上党郡少府史(注)也没能逃脱,带到邓季面前时,已被吓得浑身抖,邓季少不得安抚两句,让他领人去开府库。
钱财之物山贼们目前用处不大,便不怎么关心,待打开一个个武库,为装备逃难来的边军,里面所剩甲胄已不多,存放其它器械的库房也是空dangdang的,倒是弓与弩不少,还有城墙上八架netg弩,足让邓季欢喜。
粮仓中存粮只有不足五万石,不过城中大户人家粮食倒多,邓季有做贼的觉悟,可没打算放过他们。
自家兵力有限,长子城夺下来也注定守不住,不过寻求战机罢了,若以此引张杨、眭固回救,正好半路截杀。
勇卒与辎辅兵才两千余人,城中这许多东西靠自家搬不完,做蛾贼时胁裹流民的手段已多年未用过,倒不妨照搬来,先访过民间,将恶迹斑斑的大户尽拉出诛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