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三国-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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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左翼军向战场左侧靠拢!”
得了新的军令,余毒大声招呼,亲兵们忙四奔出去传令,趁官军大队没到之前将声音传到战场各个角落。
“左翼为何集结?”
问话的是黑山贼中一位骁将,刚在围攻中将第三名重甲官兵刺落,他面目丑陋,脸上刺有黑山二字,同样身披重甲,只不知是哪位渠帅麾下,一支长矛在马上使得泼水不进,很是抢眼,邓季已看他领四十余名精骑数次穿透官兵骑队,本事绝不在车黍之下。
刺字骁将只是一人之力,论整体实力,邓季这支队伍比他还打眼,领队奋力靠过去合拢,浑身浴血的车黍已大声笑道:“不论为何,咱们只管听命就是!”
将陷入战场各角的人马召集回来甚是费力,两队都想不通于毒为何下此命令,只能暂合兵一处,拼力往左侧杀出。
并非于毒军令管用,却是平日受张燕之威所慑,除了他们,左翼各部俱都不明所以,却也一样尽力往战场左侧杀出去。
还好一路未遇到大股官兵纠缠,有这刺字骁将和车黍两个打头,精兵在后,行进颇快,沿途又有不少山贼队伍并入进来。
待突出战场,于毒所部已在战场外,他身边尚有两千精壮,其余想必亦被冲散了。
将主战场留给中军后,属左翼的各部亦陆续赶来,能战的尚有六七千人,待片刻再无人杀出,于毒喝令道:“张平难有令,吾等左翼军出前抢夺官兵粮秣,诸位跟我上!”
张懿所有兵力都已被张燕缠住,运粮队只剩民夫还在,听闻此言,连邓季在内所有人顿时大喜,当下往战场后方四万辆运粮车扑去。
前列所对民夫万余人,却是太原郡所征,见大队黑山贼举着明晃晃刀枪扑过来,队伍里不可避免的生了sao1uan,有胆xiao的转身yù逃,只是还没跑出几步,身后“嗖嗖”一排箭飞来,将他们全射得刺猬一般。
其余人等惊吓不敢再动弹,三郡官吏才忙着打气:“何处可逃?即便逃过今日,他日尚有国法不饶,你等可想好了?”
“尔等也曾为郡县兵、戍卒、卫士!胆气何在?”
“贼人不过数千,吾等三郡民夫共有四万,为何惧之?”
有郡吏不停打气,民夫们慌1uan才渐停,开始记起当年军伍旧事,各逐渐握紧手中短刀。
眼前民夫渐成模样,于毒却一声冷哼,指着前方冲身畔大喝道:“此等老迈之辈,早已握不稳刀枪,吾等一鼓可破,然否?”
“然!”
“杀!”
随着于毒大喝,所有精壮亦随之狂吼起来:“杀!”
兵役结束后,农夫们每日相伴的是锄头而不是刀柄,若没拼死之心,便不会再有多少战力,且官府给民夫放的器械仅有短刀,就算当年之勇还在,能用得惯的也不多。
道理人人明白,前后民夫足有四万,人数虽是己方数倍,却没谁会害怕。
“啾!”
黑山贼蜂拥而上,大部已入了射程,张懿撤下来的弓手再次出手,二千只箭带着尖刺的破空声怒射,冲在最前排的黑山贼瞬间倒地大片。
“粮秣就在眼前,冲!”
于毒那肯放弃,扯着喉咙大声喊叫。
除了于毒,各家渠帅亦拼命鼓动向前,要少受箭雨就得加快度,在他们喝动下,黑山贼们开始亡命前冲。
弓手又射了两轮,带走千余条xìng命,黑山贼这才撞入敌阵,短兵相接。
“netbsp;狠狠将一名弓手刺翻,邓季不由痛声大骂,其所部兵精人少,每个卒兵都来之不易,这次冲锋中亦有人中箭,五死十余伤,自惹得他心痛不已。
以往弓手前后有刀盾兵护卫,此番张懿将他们独自调入民夫队中,哪里还有这般好事,为射杀贼寇又不得不站到最前排,被黑山冲进队伍里,形式逆转,顿时成了待宰羔羊。
民夫们亦在郡吏吆喝之下bī上,人数虽多,不过毕竟大多都不再适应厮杀场,于毒带大队迎上接触厮杀一会,他们便节节后退,前面的后退,后面自然止不住阵势,随本郡官吏斥喝斩杀,也是无用。
邓季怒火中烧,并未上前迎击郡吏们监督的民夫,直带队冲杀了数十弓手泄愤,这才稍平复下来,看四周尽是被追杀惊慌失措奔逃的弓手,他才醒悟过来,厉声喝道:“器械跪地降者不死!”
自家这股山贼非但士卒稀少,精壮亦不足,车黍知他心意,亦止了追杀,领人一起高呼:“器械跪地降者不死!”
官兵身份固然可贵,却比不得xìng命重要,并不是人人都如韩奇一般,听到呼喊,无路可逃的弓手便纷纷跪地求命,不过场面hún1uan,刚才几bo箭雨又积累了不少愤恨,别部人马可不愿跪地者就饶过,误杀掉的也不在少数,待车黍等分开制止,收拢降卒,也只得三百余人。
民夫后退,这边数千运粮车便无人看顾,看这些牲畜粮车,黑山贼们自然心hua怒放,于毒领军继续往前冲杀,邓季却指着俘虏们道:“子义,地上撕衣物将他们绑缚了,你领刀盾卒、弓卒原地收集器械,押他们先走!”
韩奇领命,邓季这才带着枪卒、力卒往前去追于毒大军。
太原郡民夫一路后退,撞入雁门郡民夫中,冲散队伍,眼见已成崩溃之势,不料后阵中突然跳出一员xiao吏,领数百吏员、民夫反复冲杀,竟硬生生将于毒军攻势止住。
两郡官吏得了空,这才忙又组织民夫压住阵脚,与黑山贼们僵持住。
那xiao吏只十七八岁年纪,身材将近八尺,五官端正,却有股英气bī人,使一柄丈二长刀,骁勇敢战,何处民夫止不住敌势,他便领人杀过去解救,这般来回冲杀数次,才一会功夫,已血染衣袍,全身尽赤。
邓季上来时,先前识得那面上刺字的骁将已按捺不在,领麾下精骑扑了上去,相jiao数合,便被那xiao吏一刀劈下马来,取了级。
刺字骁将的武勇邓季可是亲眼见过的,居然不是这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数合之敌,让他顿时吃了一惊。
少年左手提黑山中骁将的级,右手执刀,杀气凛然,头领被杀的那些精骑都呆住了,周边黑山贼们则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眼见如此,少年高举级冲贼众们大声道:
“雁门尉曹掾史(注)张文远在此,谁敢一战?”
张文远?邓季嘴里咀嚼了两遍,待反应过来时,眼前一黑,差点跌下马来。
这位,难不成就是日后威震逍遥津,能止东吴xiao儿夜啼的张辽吧?
田丰字没记住,这位可不比他,《三国》里那么多篇幅有过,又加游戏里钟爱,张辽,字文远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邓季万般想不通,若真是他,为何赵云不是少年将军,这位是,三国里却未提及?nainai的,他都快mí糊了!
那谁谁谁,你坑爹呢?
天下同字的人多了,眼前这少年不一定便是张辽,可若不是他,三国哪里还有一位骁勇如此的张文远?
“谁敢一战?”
邓季还在怔,少年又高喝了声,于毒之下数千黑山贼被他威势夺魄,竟无人敢一言。
左侧西河民夫亦已赶过来,太原雁门民夫已重整旗鼓,见少年如此威武,顿时士气大涨,喝彩声不断,于毒料不可取,心想夺下的粮车牲口已有万余,还是先将它保住,剩下待张燕杀退官兵,领大队前来再说。
于毒下令,黑山贼们慢慢后退,留大队继续与民夫相持,只分人去拽后面拉车的牲畜,使之彼此连接,十余辆粮车一起,吆喝着往后离开。
民夫们战力不高,能止住贼人攻势已不错,追杀却是妄想,只凭他单枪匹马毕竟有限,这名叫张文远的xiao吏也只能眼看黑山贼们拉运粮车远去。
注:尉曹掾史,郡国属吏,主徒卒转运事。
46。良机()
于毒领军押牲畜粮车浩浩dangdang撤回自家后队的时候,正jiao战的两军人马都有看到,粮秣被劫,事后天子问责不说,在老对手面前也输了一合,张懿说不出的沮丧,救出陷阵中的骑卒后,率先鸣金收兵。厮杀了这许久,士卒们渐疲,张燕亦随之收兵罢战。
回营查看过,左翼诸军这次得了四十余万石粮,此行总算不亏,免不了将领军的于毒夸赞一番。
见其余诸渠帅面1ù不忿,还有人道对阵一群民夫,却未竟全功,该重罚才是,官兵手里尚有八十万石,张燕也不愿放过,战事仍旧未歇,少不得他这平难中郎将一一排解,将情绪引导到官军身上去。
于毒冲那些不满的瞪大眼,却也无可奈何。
四十万石不是少数,jiao战时也没个放置地,若被官兵再夺回反倒不美,想来想去,张燕派杜长领军一万,先将这些粮秣押送回滹沱河老巢去,待战后分配,顺便再召人马来相助。
新降未附,人心不稳,邓季俘到的三百弓手留下也不妥,便让韩齐领刀盾卒、弓卒押送,与杜长一起上路,到中途再转道回涉侯国山谷去。
张懿一战丢了四十余万石粮,此后再不肯轻出与战,张燕少了一万精壮,也不敢太过bī人,此后两军走走停停,相互对峙,几番试探,局部厮杀,手段用了无数,却都无可奈何。
战线绵延,竟一直前移,不两天便出了太原,入上党郡。
以黑山贼对太行周边地界的了解,张懿想要在前路设伏亦无可能,好在一路南下,入上党境内后,上党太守张杨亲领八千郡兵来援,才让他稍微安心。
官兵援军到来,却是一只生力军,张燕提了xiao心,控制贼兵不上前太过bī近,得了这空,张懿忙让郡吏们催输粮队快行。
可惜好景不长,输粮队行再快也有限,又两天后,黑山贼杜长粮秣还没送回滹沱河,已派偏将另领三万余精壮赶来,张燕与张懿这对本家老对手,如今还得加上个张杨,三张领大军在涅县东南又大战一番,却都没讨到什么便宜,因兵疲而再次罢手。
涅县城矮民少,并不可守,张懿等叹息一番,只得又继续向前。
涅县之南便是浊漳水,仗着比官兵还要熟悉地势,张燕早派军绕路将河上渡桥尽数烧毁,官兵也无法在数万黑山贼面前成功搭桥,只得沿河北岸缓走,过不了河,连襄垣城也不能进,直入潞县境内。
沿途所遇也有不少大户村寨,难得黑山贼大军出动,反正官兵有粮车拖累,度不快,有所遇张燕必下令掳掠,数万大军之下,未逃离的那家抵挡得住?还好他不是个嗜杀的,取下村寨掳走钱粮也就罢了,后来有人学了乖,主动献上钱粮劳军,张燕才放过。
一路相互厮杀试探sao扰,双方士卒皆疲倦不堪,邓季也是如此,涅县一场苦战又损失了八名卒,他自是心疼不已,这时距涉侯国已不远,官兵手中粮食虽多,但等夺下来再分到自家手中却有限,若不是恐张燕怒,又想nong明白那自称张文远的少年是否就是张辽,他真想领人转道回谷了。
阳邑郊外一战后,邓季再没见过那张文远,想来以他武艺,民夫又甚少出战,应该不会死于阵中。
《演义》里提及,张辽是能领军独挡一面的,以邓季理解,这就是帅才,比那些将才还要好上许多,又这么年轻,若能俘过来,呵呵,想想就让人淌口水。
追名人的少年却忘了,想要俘张辽,就算围攻,自己的卒起码也要搭进去不少,说不定连自家xìng命搭上也不能成功,就算侥幸俘到,以自家贼人身份,他不愿乞降,如同田丰一般也没多大用处。
大军中机会渺茫,可少年还是咬牙领所部一路跟随。
被余下的输粮车束缚住手脚,官军一路被动,张懿日渐忧虑,也终于同意张杨的建议,派出使者到河内河东去求援。
就算河内官兵肯来援助,也还相隔甚远,更别说河东了,他只得沿浊漳水缓慢前行,没几日,竟然到了邓季丈人家伍寨门前。
再往前将入太行群山,浊漳水两岸多陡峭之处,大军根本不能再沿河前行,张懿张杨亲自到伍寨门前看过,这数百年前便修建的寨子所选地势实在好,两面夹山,且全是悬崖峭壁,根本就无后顾之忧,比一路所见的村寨都要好守得多,官兵可据此以待援军。
唤开寨门,又见内里颇宽,张懿张杨便俱都欢喜起来,召身为族长的伍恭来借地,两军厮杀却将伍氏带入兵祸之中,眼见又是贼众势大,其中还不知有无自家女婿在,将来官兵撤走贼人们还有报复可能,邓季丈人心中自是咒骂不停,只是并州刺史、上党太守两位大员亲自开口,那容得他嘴里说个不字出来。
官军最后居然选定丈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