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语同人)[源氏物语]浮舟(女尊)-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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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隔扇前,叫道:“请右近哥哥出来,有话奉告!”右近出来。乳父对他说道:“我家公子刚才遇上那件怪事,大受惊吓,以致身体发烧,心情也痛苦至极,好叫人可怜啊。烦你带他去夫人处,让他回回神儿。公子自身清白,却蒙此羞辱,实在冤屈!倘若对男女之事略知一二尚好受些,可怜浮舟公子丝毫不懂。”说罢扶起浮舟,叫他去二公子处。气愤之极的浮舟心里虽极不情愿,但由于生性柔顺。却也未强要反抗,便被推送至二公子屋中。其 额发被泪沾湿,他便背灯而坐,以求掩饰。二公子身边众侍从向来以为其主姿容当为世间最美,而今见了浮舟,也觉其容貌并不亚于二公子,确是美若仙子。其时右近与少将君在浮舟近侧,他要躲也无处可藏。两人不禁看得痴了,想道:“亲王倘若看上此人,将无法收拾了。她生性喜新厌旧,凡是新的,即使姿色普通也不肯放过呢。”
二公子与浮舟亲切交谈,对他说道:“在这里你千万别有所顾虑,无论何事请不要拘束。自大哥世后,我始终怀念他,至今仍悲愤难抑。我身多苦恨,于寂寞哀愁中度日。初见你,便觉你与大哥貌甚相似,心中顿觉亲近,颇为欣慰。这世上,我再无亲人,你若如哥哥一样爱我,我便终身欣慰了。”然而浮舟惊魂未定,又犹存乡野俗气,一时竟不晓如何回答才是。他仅如此言道:“多年来常叹与哥哥远隔山水,如今有幸拜见,心中喜慰不已。”说时声音娇嫩无比。二公子拿出些画册来,令右近诵读画中文字,二人一同欣赏。浮舟与二公子相对而坐,不再怕羞,只一心赏画。二公子端详其灯光所映姿容,觉得毫无挑剔之处,的确完美无假。特别是那额角眉梢溢满秀气,竟与哥哥无异。他瞅着浮舟,只顾思念哥哥,更无看画心思了。他不能不惊叹浮舟的容貌竟同哥哥与母亲如此酷似。家中几个老仆曾议论过:哥哥生得像母,而他长得如父。凡面容相似之人,见了总觉格外亲切。他由浮舟想起了母亲与哥哥,禁不住潸然泪下。又想道:“姐姐举止端庄,高贵无比,且又亲切慈爱,令人觉得极为温柔优雅。而浮舟呢,大约举止尚显稚气,诸事皆还拘束之故吧,于艳丽方面尚不及姐姐。此人若能再沉稳一些,嫁与薰大将倒也当之无愧了。”他如哥哥般替浮舟思虑着。
赏毕画册二人又随意叙谈,直至东方泛白,方去休息。二公子挽留浮舟睡于其侧,与他聊起母亲在世之事,以及数年来蛰居宇治山庄之情状,虽不完整,却也漫聊极多。浮舟追思亡母,只恨与母从未谋面,不胜悲伤。一知晓昨晚之事的侍从道:“实情究竟怎样呢?这位公子,夫人虽特别怜爱,但今已被玷污,怜爱也枉然,真可怜啊!”右近答道:“不,这事子乌虚有。那乳父牵住我的手,让我仔细谈事情经历,听他说来确无此事。亲王出门时,不也吟唱着‘相逢犹似不相逢’的古歌?但也说不准,也许是故意吟唱此歌吧?不过昨夜这位公子的神情,甚是安详,不像出过事。”他们悄然议论这事,无不怜悯浮舟。
乳父向二条院借得辆车子,赶至常陆守家去找夫人,将前日之事详细作了禀报。夫人闻之惊痛,只觉肝肠寸断。他着急不已,料想众侍从定已议论得沸沸扬扬,轻视其子了。更令人担忧的是,那亲王夫人又是如何看法,大凡这种事,没有男人不争风吃醋的。他以己推人,如坐针毡,愈发焦灼不堪,片刻不能呆了。遂于当日黄昏赶至二条院。恰逢匂亲王在外,免却尴尬。便对二公子说道:“我将此幼稚无知的孩子托付与您,本来不必担心。哪想总是心牵两端,寝食不宁,家里那些孩子皆怪我呢。”二公子答道:“浮舟聪明晓事。你不放心,慌慌张张道出如许话来,反令我好生惭愧。”言毕嫣然而笑。常陆守夫人见其神色安稳沉静,因心怀鬼胎,更显得局促不安了。他不知二公子如何看法,一时竟不能回答。稍后答道:“能侍奉公子于此,可偿了多年的心愿。传至外边也有个好名声,确乃颜面得很。然而……终究尚有所顾虑。终不如让其闭居荒山修道,倒最是无虑。”一言及此,竟流下泪来。二公子也甚觉同情,遂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忧心。我对他甚是看重,事无大小我自会很好照料他。……此处虽有个举止放肆之人,常会弄出些荒唐事来。幸而众人皆深晓其性,防范之心自是常在,浮舟不会出事的。不知你对我作何看法?”常陆守夫人忙道:“不不,我决非对你不放心。已故八亲王恐失颜面,不愿认他这个儿子,这也罢了。但我与您原是极有血脉渊源的,正因此故,始敢将浮舟托付于您。”这话说得极为诚挚。末了又道:“明后日,乃浮舟特别禁忌日子,我得领他去幽静之所避避灾星。以后我再来看您吧。”言毕,便欲携浮舟离去。二公子大感唐突,心中虽纳闷,但也不好挽留。常陆守夫人被昨日之事吓坏了,心绪不定,匆匆归去。
常陆守夫人曾于三条地方建了一所玲珑小宅,聊作避灾之所。屋子本就简陋,且尚未竣工,是故陈设皆不完备。他领浮舟到此,对他说道:“唉,我因你竟遭众多忧烦。在此诸事皆不称心,活下去何益?倘若仅我一人,哪怕身份微贱,生活困苦,我也愿寻一僻处度此余生……那位夫人,本不愿认你作弟,我们去亲近他,若是惹出事来,岂不耻笑于世。唉,人世真无趣呵!此处房屋虽陋,但无人知晓,你便委屈一下,暂且避居于此吧。我会尽快为你善谋良策。”他嘱咐已毕,便欲归去。浮舟抽抽泣泣,料想一生在世何等命苦,遂觉心寒。他确是十分可怜,然父亲更比他苦,将儿子禁闭于此,他觉得太委屈了他,实在有些于心不忍。他一直愿儿子顺利长大,遂人心愿完姻。蒙受那可悲恨之事,深恐为世人轻蔑,心下担忧不已。这父亲并非不明事理,惟易动怒,且稍略刚愎自用。其实让浮舟躲在家中又何妨。只是他以为那样会委屈了浮舟,故作此下策。父子俩从来不曾分居,朝夕形影相随,而今突然被迫分开,相与揪心难受。父亲嘱咐道:“这屋子尚未竣工,恐有不周到之处,你须得小心些。各屋侍从皆可使唤。值宿人员虽皆已吩咐过,可我仍是担心!若常陆守未生气催促,我决不愿抛下你,我心里真如刀绞一般呵!”父子洒泪惜别。
常陆守为了招待佳媳左近少将,忙得不辨东西。她责怪夫人不肯诚心帮她,有失颜面。夫人气恼地想:“若非此人,哪会有这些事端。”他那宝贝儿子因此而蒙受不幸,令他痛恨不已,故而甚是轻蔑这少将。他回想前些日子佳媳于匂亲王面前,那卑琐姿态令人难以相信。所以更不将她看在眼里,何尝有奉之为东床娇客之念,简直是耻辱。忽又想:“她在此如何?我尚未见其日常起居模样呢。”遂于某日白昼,他乘少将闲居中,走至其居室边上,自门隙向里偷窥。但见她身穿柔软白续上衣,内树鲜艳的淡红梅色衫子,正坐于窗前欣赏庭中花木。他颇觉此人模样清秀,瞧不出一丝拙劣。那儿子年纪尚幼,全无心思靠于身侧。他回想匂亲王与二公子并坐时姿态,以为这对夫妻匹配逊色。少将与左右侍从谈笑戏玩。夫人细细观看,但见她大有随意不拘的超脱之态,先前在二条院那副奴颜全无踪迹,仿佛有两个少将。恰值此刻忽闻少将说道:“兵部卿亲王家的获花煞是漂亮!不知是何品种。同为花,在她家却开得艳丽无比。前日我去她家,想折取一枝。恰巧亲王正出门,终不曾折得。那时她尚吟唱着‘褪色获花犹堪惜’之歌。确欲让年轻男子睹睹她那风采呢!”言毕,也得意洋洋地吟了些诗句。夫人暗忖:“哼,附庸风雅,装模作样。想几日前在匂亲王跟前那丑态,真令人不堪忍受,谁知她所吟为何诗。”然细察其此刻仪态,又觉她并非完全卑劣之人,便欲看看她到底有何才华,遂令侍从传话,赠以诗道:
“娇贵小挎高篱护,绿叶逢霜何变色。”少将微觉愧对于他,答曰:
“若知持花出宫城,此心怎会怜别花,望能拜见尊颜,一表心中敬意。”夫人猜她定已获知浮舟乃八亲王之子,便更愿浮舟能荣贵如二公子。于是薰大将的音容笑貌渐渐显于眼前。他想:“匂亲王与薰大将皆俊美无异,但此人于我印象极坏,她居然闯入浮舟内室,做出轻狂举动。如此肆无忌惮,实在可恶。而薰大将却举止得体,她虽恋慕浮舟,却未冒昧启齿,面若无事。如此谨慎沉重品性,着实难得。连我也甚悦意。何况年轻男子!哪有不倾心的?少将这类低下卑鄙之徒,若真娶了浮舟,那才是浮舟的耻辱。”他惟替浮舟之事担忧,左思右想,殚精竭虑为他谋划良策,然实施起来则极为不易。他以为:“薰大将已惯熟高贵如二公子之男子,即使有品貌优于浮舟者,怕也难激起其欲望。据我经历,人的气质品貌,与其出身大有关系。比如我的子女,凡与常陆守所生的,便不如八亲王所生的浮舟。又如左近少将,在常陆守宅内品貌超群,然同匂亲王相较则相形见细。万事皆可由此推量。薰大将已娶当今皇上爱子为夫,在其眼中,浮舟怕粗陋得一无是处吧。”这般猜测,不觉万念俱灰,甚为怅然若失。
居于三条院内的浮舟孤寂,整日仅看看庭中花草,而花草皆为俗类。只觉无一丝生趣。出入此处者皆为操方言的东国人。他闭居于这粗陋乏味的屋子里,甚觉郁闷。偶尔忆及二公子姿容,思念不已。那色胆包天的闯入者音容,此刻也涌上心头。那回她究竟胡言些什么,至今惟记得不少温婉情话。那衣香,似乎至今尚残留鼻前;那可怕情节皆已忆起。一日,其父遣人送来一信,殷切慰问,挂念殊深。浮舟念及父亲用心良苦,而己却屡遭不幸,不觉淌下数行伤心泪。父亲信中写道:“我儿独处异地孤寂不惯,实在是委屈你了。”浮舟忙回信答复:“请父亲切勿挂怀,儿子已习惯且觉得此处安心。赠诗道:
“惟求永无尘世苦,此身欣悦远离愁。”此诗尚带稚气,父亲看了不觉泪流不止,想这儿子这般不幸,竟落得息身无所,的确可怜无限。答以诗云:
“惟求福泰临儿身,老身即去亦慰情。”父子二人常以此种率直之诗相与赠答,聊以慰藉。
作者有话要说:
☆、东亭5
且说薰大将每当秋色浓郁之际,常夜夜辗转难眠,思念大公子,悲恸不已。时逢宇治新建寺宇竣工,她便特地前去观看,一见宇治山中红叶,便生出久别重逢的激情来。原先山庄易成新屋,鳞次栉比,十分豪华气派。回想所拆山庄,乃已故八亲王所建,一味古朴幽雅,犹如高僧居所,心中顿生依恋之情,遂觉眼前新屋似有难饶之过。感慨之情浓深比昔。原来山中设备,并非一律,一部分庄严大度,另一部分纤丽精致,适合男眷居住。如今竹编屏风等粗笨家什移至新建佛寺中供用,此处则新制山乡风味器什,格外优美且富情趣。薰大将坐于池边岩石上留恋观赏,一时不忍离去,即景赋诗:
“绿水盈池景依旧,故侣清影不见留。”她擦去泪水,径自去探望老僧牟君。那老僧陡见薰大将光临,大为感动,好一阵悲喜交加,强忍许久才没掉下泪来。薰大将于门边隔帘而坐,只将帘子一角卷起,与老僧叙话。牟君隐身帷屏后作答。薰大将随意谈及浮舟:“传闻浮舟公子已来至匂亲王家。但我却不便向他开口,尚烦您传达吧。”牟君答道:“前日其父寄信来,提及他们如此东躲西藏,全为了避凶。那信中写道:‘眼下藏身于偏陋之所,实可哀传。倘若宇治与京城不远,颇欲寄居贵处,以求前庇。然因山路坎坷难行,来往实在艰辛。”’薰大将道:“众皆不敢走这山路,惟我不惮烦累,频频跋涉而来。此宿缘实在不浅!思之令人无限动情。”一言及此,竟又淌下泪来。又道:‘那么,烦您修书一封,送至那避凶之所。且慢,最好是您躬身走一遭,可好?”牟君答道:“传达尊意,事本容易。只是如今要我复赴京都,实难从命。况且二条院我尚未去过呢。”薰大将言道:“派人送信,万万不可!万一传将出去,岂不有失颜面。哪怕爱宕山的高僧,不也因时制宜,下山赴京么?虽有犯清规之嫌,然可成人之美,也是一种无量功德呵!”牟君说道:“遗憾,我身不积济人德’呀!进京去为此事,泄露出去,怕要遗笑于人了。”他不肯去。薰大将则再三坚决强请:“无论如何得劳你走一趟,这机会难得,后日我派车子接您。你先弄清他寓居之所。我决不使您为难。”说着满脸笑意。老僧牟君弄不清她心中真实所想,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