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雁 作者:留白一阕(晋江2013-01-24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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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烈酒。谁说酿酒的人一定会喝酒,他宛遗辛就是不会。南吕凭的是真的喝酒本事,他却非千杯不醉,只是用内力来维持自己的常态。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第四坛酒灌下去的,只是知道若是南吕还不走,他一定会当着南吕的面把所有东西都呕出来。
胃里的酒吐得差不多了,宛遗辛支撑着站起,深吸一口气,向屋外走去。正厅里担架上,郁落尘的穴道已经被解开,但是她尚未醒来。
宛遗辛摸摸她的头,把她抱下担架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郁落尘微微地动了动。
“阿尘,阿尘,再不醒就我就不给你吃红烧猪脚了。”宛遗辛轻轻道。
“遗辛……”郁落尘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地看宛遗辛。
“我在这里。”宛遗辛又摸摸她的头。
郁落尘的手微微抬起。宛遗辛又把她抱紧了点。
“阿尘……”
白光乍然在郁落尘的袖间爆开,疾刺向宛遗辛胸口。宛遗辛侧身一让,臂上发力把郁落尘重重地推了出去。“砰”一声闷响,郁落尘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而宛遗辛的右肩上,赫然划出了一道血痕,一柄短剑在他身边雪地里。
“谢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宛遗辛捂住右肩伤口。
“哈哈哈,宛遗辛你好眼力!”“郁落尘”支撑着站起来,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我究竟哪里做错了,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宛遗辛的脸上又出现了那两个小酒窝,“头发的触觉不一样呵呵。”
谢慕涵脸色大变,“你……你果然是个疯子!”
“和你开玩笑了……”宛遗辛歉然一笑,“阿尘不喜欢红烧猪脚,也从来不会喊我的名字。”
谢慕涵的俏脸微微扭曲。
宛遗辛好脾气地对她笑,“你既然知道她叫我疯子,你也应该叫的。不过既然你能扮程苑主,为什么不能扮阿尘呢?”
“你……”谢慕涵脸色阴晴不定,“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
“告诉你也无妨,你们的笨蛋舫主根本就没想到,做雁梳的人就是程苑主。”
“那,那就是说……”谢慕涵眼睛转了几转,她本是聪明人,一下便想明白了,“我们都进了你们的圈
套!”
“还没笨死嘛。”宛遗辛戏谑道。
“那,那你为什么要来?”谢慕涵又问。
“因为我还是希望见到她。”宛遗辛收了笑容,淡淡道。
谢慕涵怔怔地看着宛遗辛,半天才道:“你刚刚为什么没有下杀手,你若是要杀我,我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说话啊……”
宛遗辛还是淡淡道:“你不是也没下杀手吗?”
谢慕涵语塞。她不知为何方才在一剑刺出的时候心念微动,便刺偏了。
“你还年轻,还不算讨厌……”宛遗辛依旧很温和,虽然声音有些虚弱,“现在你回去和萧倾一起,他还是有可能爱你的。”
谢慕涵忽然掩面痛哭,“不是的!你根本不知道!他又不是爱郁落尘!他爱的是,是……呜……”
谢慕涵忽然转身向山下奔去。
这出乎了宛遗辛的意料,他大喊一声:“喂!”
喊声在山中回荡,灰色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他只好坐下来自己调整呼吸,处理伤口,很遗憾地看着山下的路,喃喃:“你不应该下山的,我说过今夜会有风雨。”
电光闪过,树木在雷声中颤栗。
漆黑的土地庙笼罩在雨中。风扯去了树木的枝叶,狠狠地鞭打在小庙的屋顶上。
又是一道雷电劈下。电光消逝的时候,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摇晃着冲向土地庙,在另一声响雷炸开之时,翻身扑进了土地庙。
庙里应该是没有光的。但在那黑影扑入了庙中,正在喘息的时候,角落里忽然出现了一点光亮,一时间照亮半个小庙。
“花非花!”随着黑影的一声惊呼,一个人擎着烛台从角落里长身而起,向黑影走近。烛光映照出谢慕涵苍白而微有惊恐的脸,嘴角微有血迹。
“谢姑娘,在下在此恭候已久。”花非花晃了晃烛台,漂亮的娃娃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他是虞莲府倚重的人,平时一般放在身边,现在芙蕖舫进攻江南二庄受挫,只好把花非花这些近侍也派遣出来。谢慕涵看见他就暗道不妙,此人心狠手辣又对舫主忠心耿耿,分外难缠。
“你来做什么?”谢慕涵冷冷道。
“奉舫主之命,来给谢姑娘送药了。”花非花笑着,袖子一抖落下一个白瓷小瓶。他接在手上,送到谢慕涵面前。
谢慕涵的脸一瞬间变得极度苍白。她猛然尖叫一声,十指成爪,抓向花非花。花非花嘴角透着一丝冷笑,侧身让了一步,烛台对上了谢慕涵的手。谢慕涵手掌一热,马上一收。花非花已经飞起一脚,正踢在
谢慕涵小腹上,把她踢出了几米远。
“谢姑娘,舫主也是为你好的,花容月貌的,留条全尸很不错了,可别不知好歹。”花非花笑得阴恻恻的。
“萧倾呢?”谢慕涵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惊慌。
“呵呵,萧倾嘛……你的萧郎只怕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了!”花非花的冷笑中带上了得意,“花某不才,现下已奉舫主之命,执掌拭骨盟。”
“你……”谢慕涵挣扎着从地上撑起来。
“顺便告诉你,你弟弟已经死了,死在郁落尘的手上。”花非花阴恻恻的笑容贴近,“不过郁落尘也死了,死得很惨了,那张脸被剑划得都是血。你比她幸运多了。当然,你若是恨她抢走你的萧郎,杀了你的弟弟,你可以到了地府直接找她算账。”
花非花说完,仰天大笑。
谢慕涵强撑着一口气,“这些都不是理由!我要舫主要杀我的理由!我要的是理由!”
花非花笑声骤停,毒蛇般的眼神直逼谢慕涵,“如果你一定要一个理由,那就是——你竟然对宛遗辛下不了手!心慈手软的人对舫主来说已经是废物了!”
“哈哈哈——”谢慕涵忽然尖声笑了起来,在漆黑的雨夜里显得恐怖异常。
“拿来!”谢慕涵的面容已经扭曲,向着花非花伸手。
花非花轻轻哼了一声,白瓷瓶扔向谢慕涵。谢慕涵接过,拔开塞子,仰头把瓶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花非花,我奉告你一句,今日舫主如此待我,他日你的命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谢慕涵轻蔑地看他一眼,嘴角沁出带血的微笑,缓缓倒了下去。
花非花的面容也在烛火下显得微微扭曲,一层寒意浮上心头。他伸手抱住软下来的谢慕涵的尸体,嘴凑到了她的颈间。
“遗辛!”当宛遗辛在缥月居里运了一回功,正坐着发呆的时候,却听见了冉漱瞳的声音,接着就看见了跑进屋子的冉漱瞳。
“小姐小心!”冉漱瞳身后跟着一个人,紧跟着进来把绊倒酒坛差点摔在地上的冉漱瞳扶住。
“瞳儿?你怎么来了?”宛遗辛赶忙起身拉过冉漱瞳,让她坐下。“莫……公子。”
跟着进来的那人是玉筚庄中的莫明,深得杨彻重用,“宛公子这话折煞小人了,小人不过是个下人,公子叫我阿明就好了。”
“遗辛,你来了这么多日还不回去,杨大哥和我爹都着急了,让莫大哥来接应你,我……”冉漱瞳忽然住口。
“那你怎么来了?”宛遗辛笑问。
冉漱瞳不答。莫明很不识情趣地
在一旁道,“小姐不放心公子。”
“莫大哥……”
“哦?你爹能让你来?”宛遗辛笑着看冉漱瞳。
“他知道我来。”冉漱瞳微微嘟着嘴。
宛遗辛淡淡一笑,看着莫明。莫明道:“冉庄主同意大小姐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些庄内的弟兄们,公子尽可放心。”
冉漱瞳微微把头转向莫明,莫明这下马上会意,“大小姐和公子久未见面,小人就不打扰了。”
说罢便退了出去。
“怎么冉庄主不派人和你来?”宛遗辛道。
“莫大哥本来就是我们庄里的人啊。后来爹推荐他到杨大哥那里帮忙的。”冉漱瞳回答道。
宛遗辛心里微微一动,握着冉漱瞳的手紧了紧。
冉漱瞳微微侧头,“遗辛,你不高兴?郁姑娘她……”
“死了。”宛遗辛生硬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她……”冉漱瞳有点错愕,不知所措地握紧宛遗辛的手。
“她死了。”宛遗辛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有点疲惫,“我救不了她的人,连尸体都见不到。”
“见不到尸体的话,她还有可能活着啊。”
“不可能了,芙蕖舫的人恨不得让她彻底消失。”宛遗辛低声道,“他们也希望我彻底消失的,只不过还没到时候罢了。”
冉漱瞳猛地颤了一下,“什……么?”
“没什么,我肯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宛遗辛摸摸冉漱瞳的头。
冉漱瞳把头埋在宛遗辛肩上,“我不想你有事。有些事情无法预料,也可能无法避免,但我希望你不要太自责,那不是你的错。你若有事的话,我怎么办?郁姑娘的仇又有谁来报?”
“放心。我现在……只是觉得好累。”宛遗辛搂着冉漱瞳的肩膀,“我只是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话写瞳儿的时候写得各种矛盾。。。
☆、碧落断弦君不知
五天后,宛遗辛决定返回杭州。
一行人很快就行经那座土地庙。只见庙上空乌鸦盘旋,哇哇乱叫,伴着一阵腐臭之气。
“遗辛,什么味道这么难闻?”冉漱瞳掩着口鼻道。
宛遗辛尚未回答,莫明已经拱手道:“待小人前去查看。”
“多半是死人,没什么好看的。”宛遗辛淡淡道。
“莫大哥,还是请你去看看吧。”冉漱瞳道。
“是。”莫明应了一声,翻身下马,走进土地庙。他几乎是在一开门的瞬间就跳了出来,用袖子扇着风,道:“真的有个死人,脸上被乌鸦啄得残缺不全了,好像是……”
“好像是谁?”冉漱瞳脸色有点紧张,头有点不自然地想扭向宛遗辛。
“好像是‘天仙子’谢慕涵……”莫明低声道。
“谢慕涵?”冉漱瞳吃惊道,“她怎么?”
“一代美人竟落得被乌鸟分食的下场,真是可悲……”莫明轻声感叹。
“她已经是行尸走肉了,总是扮作他人的样子,已经迷失自我了吧。”宛遗辛幽幽道。
冉漱瞳叹息了一声。树林中忽然也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低低的,幽幽的,只有莫明和宛遗辛听见了。
“谁?”宛遗辛道。莫明已经一道剑光向林中劈去。
彼时正是开春不久,树木方长出新芽,稀稀疏疏的,本不应该阻碍视线,但是除了方才被剑气劈落的枝叶外,偌大林中并无一个人影。
“刚才一定是有人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到前面镇上投宿。”宛遗辛说完按辔先行,一行人继续向南进发。
树林中仍旧寂然无声,但是土地庙边投下两个影子,可以看见是两个人,其中一个的影子呈三角形,似乎戴着斗篷一类的东西。
两个影子在那儿立了半晌,斗篷人影开口了:“埋了。”
斗篷影子说完,头顶数只乌鸦应声落下。
另一个影子呼一口气,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铁锹,开始挖地。他挖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可以容下一个人的坑穴。
斗篷影子的怀中已经多了一具尸体,残缺不全的尸体。
谢慕涵的尸体冰冷,皮肤惨白,被乌鸦啄烂了,却没有一滴血迹,脸部残留的部分出现尸斑,颈边有一串牙印。
斗篷影子把她放入挖好的坑穴中,拿铁锹的人便开始把土填回去。他填土却填的很慢,一边填一边看着尸体,“舫主果然把花非花派出来了,这白蝠功,他练得比云凤强多了吧。”
“天下人说你无情无义,只是玩弄女人感情
。依我看,你却是个多情种子。”斗篷影子道。
“呵。可惜她对我毫无感情呢。”拿铁锹的人自嘲地一笑。
春风微拂,金乌已坠。树伸着狰狞枝丫有如索命的恶鬼。
人已经埋入了土中,坟头上竖起了一块木牌。
“还记得这诗吗?”斗篷人影托着一张布帛。
“怎会忘记?”
“你信吗?”
“信或不信,有些东西就是改不了了。”
“真是宿命……”斗篷影子轻叹,忽然静了下来,“他回来了,我先走了。”
说话间,斗篷人已经滑出了几十步,片刻不见人影。
拿铁锹的人伸手托住斗篷人抛下的布帛,轻声念道:“‘杨柳疏疏疏影晚,凝水含丹,别岸琵琶慢。碧荡轻漪浮菡萏,曾经苦梦金绦烂。 剑临珠帘筵宴散,屏剪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