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你为遇见谁+月褪-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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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烟换到另一只手,空出右手来抚摸我的头发,接着他心平气和的说了一句:“你一向都非常懂事,丫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别怪爸爸。”我心里堵得厉害,做小孩子时候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慌感又来了,“怎么了爸爸。”
“没什么,你爸今天在外面遇到一点烦心事。”我妈在一旁安慰,“跟你没关系。”“是这样的。”我爸把烟掐灭,轻轻推推我的肩膀,“去睡吧,睡吧我的好姑娘。”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七)
这一场幻觉般忧郁的家庭会议对日常生活并没产生影响,到了第二天,每个人都对此只字不提,我妈只抽空问了我一句:“昨天玩的开心吗”
“蛮好的。”“齐家孩子送你回来的。”
“嗯”“他叫什么来着?”
我顿了一下,在饭桌上提起他的名字,似乎有一种仪式感,把他私下介绍给了我父母的仪式感,“妈,你老问老问,干吗呀?”我妈哼了一声,“不问你我就知道不了了?问人点事看把你给傲的。”“她这么大了。”我爸接道,“你别老管她。”
过了会他又开口,“别影响学习。”
回想到我爸说这句话的神情,他为我担着心事又无可奈何,我没忍住叹了口气。言维维转头看我一眼。彼时我们正叭在阳台上嗑瓜子,一边聊天,她说,“手链挺好看的。”
“那个谁送的。”
“眼光不错。”她说完又很得意地说,“这是个双关语,你听出来没有。”“你说,我回送他点什么好呢?”
“他应该没指望你回送。”
“但我想,清楚一点比较好。”“什么话。”她丢开我,“那要不然,你以身相许吧。”“……其实我对这个看的倒不是十分重,”我说,“但目前我还不愿意。”
“你是不是根本还没准备好跟他在一起。”
“我要说我已经喜欢他喜欢的要命了,你信么?”她摇摇头,“那你要怎么办?”“不怎么办,就这么吧,我努力努力,实在不行的话……他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我。”我说这话时良心有轻微的刺痛,但我很快就把它撇过去“你真努力了?”“我觉得,我做的还可以吧。”我想,他说我像那个谁谁我都没有跟他翻脸。“那简单点说吧,如果那个姓沈的这时候回头,你会怎么样?”我一怔,心境凄凉,“我呸。”
“没诚意,重答一次。”:“呃……妈的你搞就算了,还跟我最好的朋友搞在一起,有多远滚多远,老娘再也不要见到你,去死吧。”言维维初始被我吓了一跳,等我连比带划噼里啪啦的讲完,她哈哈笑起来,“我就是喜欢你这么彪悍,爽了吧。”我龇牙笑笑。爽和难过,它们真不是此消彼长的东西。
屈指算起来,沈思博和谢端的恋爱,从头到尾,一共不过七个月,逆于万物生长,它生于秋却死在春天。他们最热烈的时候也是很克制的,我仍然要和谢端一个教室上课,都很少看见他们出双入对,我偶尔幸灾乐祸地想,看,他们的关系也很脆弱,像书上那样说,得到了就不再珍惜,可是他们还继续稳定又持续的发展,也许其中也有过什么暗涌。但无论如何,我已是外人。
于是我的阴暗总是落空。
而谢端上课时,总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安静又忧郁。一开始我对此嗤之以鼻,再也不要上这个当,然而老是有那么些时候,我的决心会变得软弱。我们做了两年的朋友,你知道,不是那种,喝喝酒大家高高兴兴散掉的朋友,而是接近亲人的感觉,我甚至胡思乱想过,她的婚礼上我要是哭了,是不是太丢脸。
这世上能让你哭的人不多,只是我没想到眼下这种方式。然后我想到沈思博,我的心又一点一点冷酷,他们牵手,亲吻,彼此享有权利和义务,这些都是我曾经梦理和他做的事,被她一样样窃龋这个女孩,她让我承受了这一生最大的失败,我绝没有心软的理由。就这么的,到了2003年的元旦。
我不知道多少人还记得那一年年尾,十里陵河的烟花,至少我记得,它们腾空而起的时候,我正看着谢端和沈思博转身离开的背影。
那一天,当然,本来我是和齐享在一起的,陵河两岸人多的简直密不透风,他开头还牵着我,结果老有人迎面而来,要松开手避让,如是三番我们都有点烦,各走各的比较舒服“早知道还不如在家看电视。”我就这么想了想,没抱怨出口,齐享刚下火车,行装还在附近超市一个寄物柜里存着呢,他比我累。“你都不先回趟家,你爸妈不会有意见?”我问。
“不会,他们习惯了。”“唉,”“叹什么气啊,你个小丫头。”他看上去好气又好笑,“听得我以为自己被遗弃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我的确是想到了比较狗血的地方。电视里某些冷酷古板的父亲,以及不被理解的儿子独自拎着行李离家的凄惶背影。“是不是你换工作,他们还不能理解。”“不能理解也就这样了,我爸那个人,在体制内干了三十来年,又比较固执,我们的确时常在一些看法上有分歧。”他耐心地说,“但身为家人,双方毕竟会慢慢调整。等这边陪你看完烟花,我就赶回去。”
“你好累。”“有什么办法。”他扯过我,防止被别人撞上,挺随意的说,“你想不想见见他们?”我的沉默在喧闹里特别突兀。“我会紧张的。”我说:“我不是可以讨父母辈喜欢的那种女孩。”“也是啊,那算了。”
“……”“开玩笑。”他微笑,“放心,他们就算不喜欢你,也不会表现出来,知识分子的虚伪就这么一点好处——更何况,你还凑合。”
“你这算安慰我么?”
“你真不愿意见就算了,没关系。”他语调十分平常。但我心里很不舒服,倒也是歉疚,就是觉得自己不好,太不好了,不对劲,莫名的惆怅,望呆,陵河里的画舫晃晃悠悠,被我望着,灯火箭一一亮起来。“你说它们是……”我转脸对齐享说,结果旁边陌生的男人莫名其妙地看我一眼,再超过去。但是齐享,前后左右都不见人影。
又一次,也不知是谁把谁给丢了。我打他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此刻正走近一座小石桥,这地方适合碰头,我就没再前行,捏着手机靠到扶栏上,也谈不上多焦急,只是无的事事,河岸的风吹得身上发冷。其实齐享当时,离我并不远,最起码我一直没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接了个来电步子自然慢下来,看我毫无察觉的,保持原先的速度一路晃荡到前头去了,他打电话,慢慢走在后面,“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跟踪狂。”他后来告诉我。他看着我终于发现他不见了,停下来四面看看,打给他,不通。那情景应该是这样的——他隔着人群,注视我,注视我开头还在张望,望不到干脆背转身去看黑色闪光缎似的河水,那背影貌似无关风月,没他这回事一样。我想,他当时一定是有点困惑的,这女孩并不需要他,找不见他也不着急,光等着,耐心得实在不像她这个年纪,陷入爱情的姑娘。而我等啊等,手机也没有响,我想这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刚要重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哎!犹疑得够可以。
………………
后期谢端在学校里遇见我基本是不打招呼的,她被练出来了,反正打招呼我也不会理她,何必自取其辱。但这不一样,这是零二年的最后一天,陵河河岸乌乌泱泱几百人,这不期而遇的偶然真令人激动,跃跃欲试,总得试一试。于是当她试图穿过那座小石桥到对岸去的时候,在桥头看见我,犹疑片刻,她还是开了口。我没转身,我以为自己听岔了,直到她又喊了一声,“哎,庄凝……”当然,我熟悉她这么喊我的方式,以前早晨都是这样——哎,你要起床么?迟到啦~然后她等我洗漱,一边忧心忡忡愁眉苦脸地看时间。
我回过头去,她在我两尺开外,笑得一点把握都没有。我突然心酸得不得了,并不是为她,不知道为难。
“你那个,男朋友呢?”
“走丢了。”我没问,沈思博呢。
她讨好地说,“他长得很帅。”
我笑了笑,可能笑容不怎么热情,她就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时候有人扛着卖糖葫芦的家伙经过,我叫住他,“师傅,怎么卖?”
“一块一串,可好吃了。”我很冷淡地问谢端,“你要么?”她点头。
“要两串。”
_我付钱的时候有一种久违的,分享的快乐偷偷摸爬上心头。就在我把它递给她时,沈思博分开人群过来,他握住谢端的手臂,有点急的模样,“端端。”然后他才看见我,他一怔,对我点点头。谢端脱开他,从我手里接过糖葫芦,“庄凝请我吃的。”
“哦。”沈思博平静下来,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侧脸微笑,“那你有没有谢谢人家。”
谢谢,人家。
我直不楞登地,几乎是盯着他。
他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长外衣,熨贴又修长挺拔。他再好看,理论上跟我无关了,于是他的俊美对于我才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我们一般都叫这种情绪做,不甘。
“端端。”他在我面前,尽量不去表现和她多么亲昵的样子,很淡然,“走吧。”“再见。”“再见。”“再见。”我目送他们,看见他牵着她手,她在他手心里写字,他把她拉得更近一点,胳膊搂住她的腰。
这时候,河面上噼里啪啦,一时无数流星。
远远的看烟花这种东西,很奇怪的,明明是平地里升到半空,却见不到来处和轨迹。它们在鸿光蒙蒙的天幕以开放的姿态,给自己一个交代,它们的美更偏向是破空而来。
又,明明此未伏彼就起,却孤独的没法儿说。
齐享从身后抱住我的时候,我只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不想说话,不想问,他在那儿站了多久。
那晚十二点,沈思博给我发了条短信,“美女,祝新年快乐,谢谢。”
我十分后悔。我宁可跟他站在对立面,也不愿做一个不知所谓的朋友,不愿这个男人就这么松快了,如果他边愧疚都不剩下,那我过去的十几年,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
接下来的元旦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多年以后沈思博讲给我听时也是语焉不详,我得到的版本是这样——沈思博带了他的小女朋友回家,到了返校前一天,他的准丈母娘突然登门造访。
谁也不晓得李云老师是怎么得知的,也许她早就起了怀疑,女儿的异常做母亲的不会不敏感,她大概是谁也没告诉就先到陵城,然后给谢端打电话,不动声色的,端端,我在你学校门口,你不是过节三天都在学校看书吗。可以想见谢端有多么慌张,于是李老师很快就全知道了。
她打出租车到沈家,甚至不肯进门,在门口摆摆头让她惊恐不安的女儿过来,然后她对沈家父母道歉,我女儿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马上带她离开。
沈思博这种场合不能拦阻,只能说,阿姨,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谢端。
她看着他,我相信,但是我仍然要带她走。她当然,也不是变态。其实沈家,以及沈思博,在大部分有女儿的母亲来看,都是良好的,足以满意的,李老师应该也不例外。她主要气的,应该是她女儿多么不自爱,什么都还没有定,就瞒着她住到人家家里,——虽然沈思博每晚在他父母的房间支小床,他们如果要想做什么,学校周边的小旅馆还来得更方便一些我真的相信他,在那之前没有碰过端端。沈家夫妇是多么要面子,又是多么圆滑的人,知识分子的虚伪就这么一点好处,是的,一点没错,无论他们父母是怎么个说法,总之他们当时,是齐齐到了门外,沈伯母抢先开口,李老师,知道你要来,我们在附近饭店订好了一桌家常菜,先去吃个饭,你看,我们家在这边也算有头有脸,四邻都在瞧,请多少给我们点面子。
什么面子,就不是这个问题。沈伯伯打断妻子的话,转头对李云道,都是做长辈的,别让孩子太难看,有话慢慢说,慢慢说,啊?沈伯伯五十岁的人,当惯了领导,现在为儿子这么和颜悦色地请求一个外人。
李云多少被说动。她要的也不过是尊重,她那一点骄傲寸土不能让。
据说那一顿饭,看上去是宾主尽欢。所以我想,如果不是数月后那一场变故,大概他们之间就真的什么阻碍都没有了。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八)
正月初七,过年的气氛已经比较淡了,年节还剩一个收稍,几乎人人的面容上,都或多或小有点狂欢过后,那种无味感和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