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你为遇见谁+月褪-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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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起走。”沈思博转回脸对我说:“总之你自己注意。”
今天上的是写作理论,选修,六个班的大课。
不要把法律系开的写作课联想到什么浪漫的东西上面去,这个课主要教大家撰写文书、申论、通讯材料,汉字们被捆扎地好好的躺那儿,猪头肉一样乏味的和我等大眼瞪小眼。
一般这种课,放眼望去,都是歪倒一片的盛况,就着春光小睡。但眼下并不是。
女讲师三十岁左右,我曾经听过她一个关于“诗性与梦境”的小型讲座,那叫一个激情洋溢,萨福附体似的。她教我们写这些注水猪肉以完成教学任务也挺不容易,诗大概不能让谁安身立命。
她正关掉DVD,笑眯眯地对我们说:“大家来谈谈对《鸳梦重温》这部电影有什么看法。”
被叫到的同学说:“大俗,但是好看。”
“《长别离》呢?”
这两个都是讲失忆的电影,前者欢喜,后者惆怅——女人苦等回战场的爱人,强求男人记忆复苏,男人觉得她陌生而且恐怖,挣脱开逃走,最终她无奈的看着他背影离开。
………………
“好,请同学们周一前按课本要求交一份文件稿到我的邮箱,长短不限,抄的也行,但请把格式对齐。”下课前她对我们交代:“我也要交作业给学校,大家请给我面子。”
“相比我更喜欢后者,残缺美。”她讲完收拾东西,拿碟片在手里自己又动了感慨:“他人一直都在你身边,但其实已经永远回不来。”
放学铃这时响了。
我正要站起来,猛地被这句话煞到,隔着人群盯着她,突然不会动了。心酸地厉害,眼底发热。
沈思博一直都在我身边,可我拥有过他吗?我懂得过他的心思吗?有一天他要离开了,我怎么让他回来?
到了下午,我还闷闷地想着那句,一直在身边,却永远回不来这句话。
结果下了公车我就迷路了,那家BAR在陵河旁边,具体位置,射天狼同志告诉我,一找就找得到。回头见到他我要跟他说,他一个法律工作者,说话如此不靠谱,不如回家卖红薯。
我还是陵城人呢,陵河这附近,有多少香艳的传说,就有多少曲折的偏街,小巷,旮旯,这是一条满怀心事的脂粉河。
我这边来的不多,沿着河绕了两圈,最后着急了逮着个人就问:“请问您知道“小乱”吧在哪儿?”
对方大惊失色,嘀咕一串,我一看,外国银。
正着急我手机响了,陌生号码,我很粗鲁地对着它:“喂!”
对方顿了两秒:“加图?”
声音听上去略略意外,意外是正常反应,程度轻是因为他收得拢。
“对,对。是我。我是个女的。”
“我知道。”他那边不动声色:“听出来了。”
“你是——射天狼?”
“不,我出来接你。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什么位置——”我四面看,一边用手扇风:“我旁边有一个照相的,一个抱小孩的,一个——”
人真多啊,我眼都花了。
“停。”他打断我:“我看见你了。”
“啊?”我还在左右顾盼呢。
他的尾音终于流露出一点点真正奇怪,和有趣的情绪:“是你。”
什么话。
我回头的一瞬间,就看见了他。
陵河最窄的地方不过七八米,他就站在正七八米外,宽肩细腰,线条分明的脸,硬朗的五官。
“齐,齐师兄?”我惊讶得,只会说这一个词。
“你走错边了。”他在电话里说。
“怎么办。”
“前面有桥,你过来。”
我拿着手机,想到了挺久之前,对他态度莫名的唐突,一时间有些赧然。十九岁半的我觉得十八岁的我实在太冒失太年轻,我都替她不好意思。
“最近怎么样?”我问。
“还行。”他声音特别稳,不紧也不慢:“你呢?”
我们隔着一条河,慢慢的走,慢慢的走。垂柳的倒影在水中轻轻摆,画舫上有流苏飘动。阳光在两岸都热烈而斑驳。我说:
“凑合。”
他绕过卖风筝的小铺,我扫开长斜的柳条,他迁就我的步子,我迁就他的步子。那座桥怎么走都走不到。
“骆婷过得不错,在上海。”我又说。
“嗯。”
“你和她还有联系吗?”
“偶尔。”
“……我早该想到,QX,呵呵。”
“那么你。”他缓缓地说:“一定要摧毁迦太基?”
他也知道这句。我笑起来:“是呀,一定要摧毁迦太基。”
桃花杀(之九)
在在论坛上聊过大半年,今天才跟他们的真人对上号。
射天狼样子非常斯文,跟网上喳喳歪歪的性格判若两人,律政之王是个酷似多拉A梦的胖子,笑嘻嘻,不起眼。
此外在座还有几位,男男女女,我都多少聊过几句。这是个小范围活动的圈子,不定期碰头,不断有人加入,不断有人离开,核心就那么几个,论坛创始初期就玩在一块儿,看得出来,彼此随意又很有默契。
这个版的版主傅辉负责挨个向我介绍,他是小团体里最年长的,也不过二十六七,区法院的干活。到齐享时他对我说:“你们认识了吧?这位齐检,也正好那个点到,就让他去接你——不过如果事先知道加图是嘎么漂亮的姑娘……”
他们这群人无聊劲儿上来是这么互相称呼的——律所的称“X主任”,公司的称“X经理”,法院的称“X大法官”,依此类推。
初一听真让我吓一跳,混的如此之好?
稍后明白了,这也就纯属,入社会不久的年轻人们没事逗自己玩。
我时常在小说里读到,二十几岁无所不能的大律师,二十几岁遇佛杀佛的检察官,个个都活像是法律女神忒密斯嫡生。
但这在实际运行过程中,恐怕基本上属于是比在家躺着无故被球形闪电劈中,稍微高上那么一点点的小概率事件。且不说司考未必刚毕业就能帕斯,即使从业证到手,大街上照样一把一把找不到案源的年轻律师,法院检察院那样按资排辈的地方,三十岁能混个助理官,就已经是制度给你的偌大面子。
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职业,内里未必如何风光逼人。不乏困则思变者,不同的是有底线的换职业,没底线的换心肠,如是而已。
在座一个姓白的师姐,就彻底告别专业出身,目前做保险,收入也还不错,不过后来我注意到在周围人对最新改革的法规侃侃而谈时,她神情往往会有些微怅然。
眼下我跟他们还刚刚认识,不大放得开,我一本正经地说:“很高兴认识各位。”说完心想这话傻的够可以的。
这时候齐享起身,说:“我去拿牌,你们想好玩什么。”
“庄凝会打什么牌?”律政之王胖子问我:“今天就着你。”
“我什么都会。”
另一人说:“怎么打,十来个吖,不如去唱K。”
斯文人射天狼反驳:“去了听你个人演唱会?不去。”
我渐渐放松下来,你看,这些人跟我闻道有先后,但是他们也打牌,也唱K,有时候也要为玩什么犯难。
白师姐提议道,要不玩杀人吧。
大概到零四年以后,这个游戏已经变得非常普遍,我上班以后有一次私人聚会,有人提议饭后杀一把,马上有人跟道,这么老土?多少年前的了。
没多少年前。那会儿才刚刚流行开来。
人不够多,我们从最简单的单杀手开始玩,这么一个考验口才和判断能力的东西,在座各位都是不会则以,一学就玩的很精。
一玩起来人就放开了,我也忘了面前是业界前辈,分析、辩驳,该吵就吵,激动时拍桌子赌咒发誓。
后来逐渐升级,打两杀手两警察那种,斯文人说,最后一局,咱们要不下点注?
钱?
不是——看见没,现在人正多,不是一输输两个吗,输了就去大厅中间宣布,我们两,今天终于冲破世俗观念在一起了,请大家祝福。
……真是,我就该知道此人是斯文其外,败类其中,玩个牌都不安生。
谁会反对更娱乐一点呢?个个都是等着观赏别人丢大人的机会主义者,认为轮不着自己。总之我也没好意思说不参与,只能在意识里跟未知套瓷——不要抽到警察也不要抽到杀手,阿弥陀佛,上帝请保佑我。
但人家著名的墨菲定律怎么说来着,如果坏事有可能发生,不管这种可能性多么小,它总会发生——发牌,我抓到手翻开来一看——K,KILLER。
真是霹雳啊,白套了。
法官一说杀手请睁眼,我认命地张开眼睛,正对上齐享的目光。
之前我已经在构思,输了,要装个晕还是耍个流氓赖过去?我说过,我这个人没劲就没劲在特别输不起。
但此刻和他对视,我内心竟然渐渐稳了。
虽然跟他每次都处不大愉快,但我也承认,不知为什么,这个人总能让你觉得,没事儿,一切尽在掌握。
到第二轮我就暴露了,胖子跳警指证我,部分人相信部分人质疑,选票平衡时,齐享作思索状,然后镇定地说,我也选庄凝。
就这样,我暂且出局,下一轮他利落地干掉胖子,也没有引起怀疑。再下一轮只剩三个人,斯文人,他,以及身为平民的白师姐。
胖子在旁边急得要命,又使眼色又哼哼,法官冷酷道,你已经死了,消停点。
白师姐在两个人里,半点不犹疑地对斯文人说,齐享之前就跟我们一路,所以我断定,你是杀手。
斯文人和胖子双双哀嚎,我激动地尖叫,啊啊啊,真的有死里逃生的快活。
这两位是怎么履约的,就不赘述了,总之那一天我笑的差点胃痉挛。
之后吃晚饭,AA制,盘子撤走我看看时间,八点半。我说:“各位,我要先撤了,门禁不等人。”
傅辉此时接到女友来电,也急着要走:“要不今天先到这里?”
我挺不好意思:“别呀,你们继续。”
“没事儿,来日方长。”
天黑透了,陵河十里却澄明如昼,河面上画舫亮起来,茶楼传来女子曼妙的嗓音,苏州评弹,尘世悲欢浮在细细四根弦上。
我、齐享和傅版主一路,后者说:“我车就在前边,齐检回家不,庄小妹呢?载你们一程?”
我还没来及推辞,齐享道:“不了,我不回那边,你送她就好。”
“怎么,老爷子工作还没做通?”
齐享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傅辉顿了一会,说:“在这些系统,是没劲,我也没劲,但稳定嗬,也不是没有上升空间,熬出头也相当牛叉。我不是说不信你的能力,外边……你真想清楚了?”
“我不想后悔。”
“不是因为她吧?”
“你知道我。”齐享声音相当平:“你说呢。”
傅辉沉默几秒:“挺好的。”
又笑:“如果我再年轻三岁的话……算了,庄小妹,来,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
“远了我也不顺路,就送你到地铁站,来吧,客气啥。总不能我今天一个载不着,多没道理啊。”
傅辉开的一辆白色富康,我坐在副驾驶上,没话找话:“你跟齐师兄,你们认识很久了?”
“相当久了,有。”他想了一下:“四五年了。”
“齐不错的。”他正正经经地说:“很有想法的年轻人,庄小妹,如果你没有男朋友,不妨考虑下,等他个两年。”
“……”
他转头看看我,笑了:“玩笑玩笑,齐享这个人,你还是不要爱上他为好。”
桃花杀(之十)(上)
到学校,我在校门口给沈思博拨了个电话。
“喂。”他响了一段才接:“回来了?”
我装没听见:“你认识庄凝不,她现在在我手上。”
“……”
“哈哈,还想不想见她?”
“……”
“怎么啦?你是不是在有事?”
隔了大概三秒钟,他叹口气:“没事,你在哪?”
“正往宿舍走呢。”
“我在木桥这儿。”
“你在那干吗?”
他神思似乎还没转过来:“嗯?”
“我问你在那干吗?”
“碰见个熟人。”他回复平常:“下午还开心?”
“下午?哈哈,你知道我遇见谁了?”
他配合地问:“谁?”
“齐享,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有印象。”
“他也在那群人里,你说巧不巧?哎呀我都傻了当时。”
“呵呵。”
一个人在不在状态,是不是敷衍,甚至他以为自己在认真回答了,但对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我顿了一顿,说:“沈思博,你到底怎么啦?”
“……”
“不舒服吗?还是心情不好?你等等我,我马上过去找你。”
“别,庄凝,别。”他声音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像是焦虑又像是疲惫:“……你别这样。”
我正在两条路的岔口,刚要往桥那边走,被他这么一说又站住了,早春的晚风迎面而来,方才的欢快早就丢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