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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青云之上-第2部分

小说: 青云之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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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上官道,却听见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呼唤:“小娃娃……留步!”

    阿青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破旧衫子的老人家提着把小茶壶在后面招着手。此人正是九鸣城的茶老舅。

    “怎么了?”阿青没往回走,骑在骡子上歪着脑袋看这糟老头儿。阿芒也有样学样的歪着脑袋看他。

    “老家伙我想问一句,这十万大山……现在可还好?”茶老舅眯起眼睛,走了过来。

    阿青笑起来:“自然是好的。只是这秋季到了,猎户们都开始为冬天准备粮食,山里打猎的多了些,血腥味也重了些罢了。”

    茶老舅叹了口气,摇摇头,看见这孩子一幅没心没肺的笑脸不由问道:“你倒是不愁这冬天找不着吃的。”

    “我冬天已经在都城了,山里的事与我何干?”阿青还是笑嘻嘻的。

    “哎……也是。”茶老舅又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小茶壶递了出去,“你们一哑一盲不容易,这茶壶便送娃娃你了。”

    “你怎么知道阿芒是哑的?”阿青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摸着头发问道。

    这大汉虽然一路嚎哭不止,事实上却没说过完整的一句话,茶老舅此时突然点破,原来他是个哑巴。

    “都城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娃娃你自己小心。”茶老舅没回答,把茶壶往阿芒手里一塞,蹒跚着转身离开了。

    “哈哈哈,真有意思。”阿青伸手去摸阿芒的头,阿芒比坐在骡子上的孩子高一大截,顺从地低下头让他摸。

    “阿芒,我们走。你把壶挂在脖子上吧。”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出头的孩子,一个满脸憨傻的大汉,一头慢吞吞的老骡子。不紧不慢地向着北方前行。

    九鸣城像是屹立在南方的一座孤岛,周边连个大一点的镇子都没有了,更不用说城池。南方的城与城之间似乎总是隔得很远,不如北方来得繁华。从九鸣城一出来,云青和阿芒就一直走着山路,连条平整些的官道都见不着。

    此时他们正走在闲花城外的一座小山上,阿芒开路,云青骑着骡子走在后头。

    林中已有些秋意,叶梢微微染着霜红,叶根却还是青翠欲滴的,这红绿交映间让整个林子显得生机勃勃。

    空气中生机散尽、杀机涌起仅在短短一瞬间。

    有一白衣人立在树叶之上,随着叶落翩然而下,朝着云青俯冲过来。他面容僵硬冷峻,眼中没有一点神智,只有赤裸裸的杀意。

    云青似乎毫无所觉,脸上还挂着浅淡的笑意。

    一声巨响轰然炸开,那白衣人被阿芒一只手拦了下来,俯冲的力道将阿芒撞出去一段距离。阿芒撞翻好几棵百年巨木之后,晃了晃脑袋,又呆呆愣愣地站了起来,竟然毫发无损。

    “阿芒,你还好罢?”云青从骡子上跳下来,立在树林阴翳之中,看不清神色。

    白衣人被阿芒揪住脖子,挣脱不开,这大汉是下了死手,若是普通人指不定脖子已经被扭断了。白衣人被这么揪着,却是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琉璃小盏,单手摩擦了一下。

    琉璃小盏发出点点白色微光,然后那白衣人竟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把东西交出了,饶你不死!”那白衣人下一刻就出现在云青身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毫无起伏地语调让人毛骨悚然。

    云青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开口时却带了点笑意:“十万大山的人难道只会用这句话问好?”

    “把东西交出了,饶你不死!”

    白衣人手里的力道收紧,云青脸色越发难看,但语气中笑意不减:“蠢物,你可知有多少和你一样的白衣使死在我手里了?”

    云青手里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个琉璃小盏,她也没什么动作,就这么消失在白衣人手中,与刚刚白衣人从阿芒手里脱身一模一样。

    白衣人见他消失,反应慢了一拍,当他重新捕捉到云青的身影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了他面前。

    阿芒一直有些呆傻的脸上露出狰狞而愤怒神情,他发出痛苦无比的哀嚎,一把抓住白衣人双臂,生生将其撕了下来。

    “阿芒。”云青闻着血腥味了,不由皱了皱眉。

    阿芒听了,神色越发痛苦慌张,他一把碾碎那琉璃小盏,将白衣人甩到地上,重重地朝他脑袋踏了下去。

    “走吧。”云青重新骑上那受惊的骡子,捂嘴咳嗽,“不然又要被追上了。”

    厚厚的落叶下,那白衣人的残躯、血液一点点化作虚无。

    阿芒神情也渐趋平静,他跟着云青的骡子走得飞快,脸上憨傻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的狰狞杀意。

 第三章 暮秋已至,南调渐远

    越往北,温度虽是愈发低了,但秋日的萧索意味却越来越淡。

    镜国是从北方一路用铁蹄踏过来的,越靠近北方镜都便越是繁荣。这南方的小城小镇里都还留着战火的味道,不仅人心麻木,连景色也不如北边。

    就算在这官路上,也不是时时都太平的。

    “吁!”一声马嘶打破宁静,一个拿黑巾蒙面的汉子立马路中央。道上的人纷纷驻足,不知所措。

    这条路是九鸣城通往北方大城的唯一一条官道。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常在南北方行走的商队,还要就是从南方迁往北方的散户。商队的人看上去十分冷静,想来是看多了这种截道的家伙。那些散户却有些躁动不安。他们大多拖家带口,身上带着大半辈子的积蓄,就为去北方大城过个好日子。谁愿意在这紧要关头被拦路打劫?

    “他在干什么?”云青混在这些行人之中,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知道前面有座闲花城,在这南边也算繁荣,于是便带着阿芒从山里出来上了官道,想要去那儿看看。没想到刚上道儿呢,就碰见这种事情。

    云青这声音在一片肃静的官道上显得格外突兀,他身边那户人家吓了一跳,连忙走得离他远了些。云青前面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此时听了他的话,转过头来笑盈盈地说到:“这是在祭路呢!”

    “祭路?”云青好奇问那少女。那少女一身水蓝锦缎裁的长裙,身材高挑,容颜秀美,眼睛里不时划过狡黠的光芒。云青虽然看不见,但他觉得这少女的声音听起来舒服得很。

    那少女索性站到他身边来,给他解释道:“祭路本是大军进发前祭祀土地的仪式。不过现在这道上打劫也叫祭路。其实意思都差不多,也就是留下财物,保你平安。”

    云青点点头:“你不怕吗?”

    “你也不怕吗?”少女伶牙俐齿地反问道。

    云青笑了起来,对这少女似乎颇有好感:“我叫云青,你呢?”

    “我叫朱玉,字无暇。比你大些,你不如就叫我玉姐姐吧。”自称朱玉的少女扭头看阿青。

    “珠玉无暇,姐姐名字真好。”阿青闭着眼,却也感觉得到对方的视线,他笑容加深了些。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前面却躁动起来了。

    “那盗贼不守规矩……看来是要吃亏了。”朱玉话中笑意微冷。

    一般来说这官道上,打劫的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每人留下些钱财便放行了,不可伤及性命。可是这次打劫的家伙看来是个新手,紧张得很。刚刚一个学过些武的平民想要夺路而逃,他下意识抽刀砍了过去,那人顿时身首分家,血流了一地。

    就在盗贼发愣的时候,行人间尖叫不停,好几人都冲过了那盗贼的封锁,夺路而逃。剩下的人也是群情激奋,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那盗贼见势不妙,翻身上马,正要收拾银两走人,却被一声清喝制止:“杀人者,人恒杀之!”

    接下来,他只感觉脖子上一凉,死前只看见自己无头的尸体坐在马上。而众人只听见一声少女清喝,然后一道蓝光从人群中闪出,那盗贼就人头落地了。

    那蓝光转了一圈,回到人群中。众人这才看见站着云青的骡子边上,轻轻吹着剑锋的美丽少女。

    “仙……仙人!”一个人扑通跪了下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不一会儿便跪了一大片。

    “哈哈哈,仙人?”朱玉笑容讥诮。

    “他们在叫你?”云青有些不明白。

    “是啊,原来你是瞎子!”朱玉有些讶然,她一直没认真瞧这男孩。

    “嗯。”阿青也没生气,“他们为什么这么叫你?”

    “哈哈哈,我又不是他们,我怎么知道?”朱玉又笑起来,笑容除了之前的狡黠还带一丝张狂。

    她看了一眼跪拜的人们,又看了看北边,对云青说道:“我赶时间,接下来就不与你同行了。到镜都再见!”

    云青点头。

    朱玉踏上那柄蓝色长剑,身化剑光,消失在北面的天空之中。

    “玉姐姐路上小心!”云青大声喊道。

    ————————

    闲花城。秋雨绵绵,似是无穷无尽,非要把这小城给淹没一般。

    闲花城一条深巷中。一名大汉牵着一头骡子,骡子上坐着一个小男孩。

    “阿芒,你说那玉姐姐是什么人?听那些商户说……她会飞呢!”阿青摸着骡子,有些向往地说道。

    “阿芒,阿芒,会飞的话是不是就能一拍翅膀,跑到这云上去啊?”

    那大汉神智低下,只是痴笑着看他,也不回答。

    “阿芒,你会飞吗?”阿青把放在骡子头上的手搁到阿芒脸上,感觉到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哈哈哈,好吧,不问你了。”阿青在他脑袋上安抚似的摸了几下,神色邈远,“我想像玉姐姐一样飞啊。”

    “珠玉无暇,玉姐姐一定是很厉害的人。”

    正在云青自言自语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在这寂静深巷中响起。

    “朱无暇?小屁孩,你说的可是破灭天魔宗的无暇姑娘?”这声音文弱却欣喜,透着浓浓的激动意味。

    阿青被这声音惊动,骑着骡子在深巷里绕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出除了他和阿芒之外的第三个人。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小屁孩,不,小公子,你快来!”

    一个桃核从高高的院墙内被掷了出来,发出脆响。阿青循着声音扭过头去,阿芒见了牵起骡子,带着他到了那道高墙下。

    这墙和周围那些砖墙不同,是用整块整块的大石头砌成的。这坚固无比的石墙上,此时却有一个圆溜溜的小洞,大概有小孩脖子粗细。那个文文弱弱的声音便是从墙里发出来的。

    “小公子?”墙里的人凑到那个墙洞前说道,“你见过无暇姑娘了?”

    “如果你说的是笑起来很好听的玉姐姐,那便是了。”阿青答道,手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摸去,差点戳到贴墙那人眼睛。

    那个人哎哟一声:“别乱动!你且跟我说说她现在如何了?”

    “她杀了个祭路的盗贼,然后就飞走了。现在估计在赶路呢。”阿青老老实实地跟他说道。

    “还有呢?”那人焦急地追问。

    “没了。”阿青仔细想想,他与那朱玉相识不过短短一盏茶功夫,哪里说的出更多。

    墙里那个人听他说得干脆利落顿时颇受打击,半天都不出声了。

    “哎……”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发出一声长叹,“无暇姑娘……”

    “小公子,我是谢家七少,名叫谢遥……”

    还没等他说下去,阿青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叫泻药?这名字比起珠玉无暇可是差远了。”

    那人好不容易酝酿起满腔伤感被阿青一下子笑没了,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闭嘴!臭小子!我自知是不如无暇姑娘的……”

    他一说到这里也有些伤感了,阿青也没乱打岔,听他细细讲了下去。

    要说这谢遥也是天祝国的书香世家。只可惜上一任家主似乎骨头不够硬,大镜的骑兵刚攻破西北十三障第一道,他便反水了。不过也借此保下了谢家的根基,使其在大镜立国之后得以在这南方小城安心繁衍。

    谢遥是谢家第七子,他的故事和普通的话本小说一样,有些俗气,有些离奇。

    春景繁华时,谢遥在旧氏族一次宴会上偶然见到朱玉,可谓是惊为天人。那时的朱玉从流连河的河岸上踏水而来,立在他们举行宴会的船舷上,漫天杨花飞絮中笑意盈然。在座的贵族公子哥儿们都看傻了,但无一人敢上前搭讪。

    这美人轻轻挑眉,煞气一现,便一剑取了其中一人的人头。那人是钟家独子,素来高调,不知糟蹋过多少良家女子。这美人一上来就杀得船上鲜血四溅,把这些公子哥给吓傻了,纷纷四散逃开。

    唯独谢遥胆大包天,迷迷糊糊间竟吟诗一句:“春光飞絮水流连,一剑惊破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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